珍妃幸福地闭上了眼,任凭心上的人亲吻,此时他们都几乎同时感到了风雨同舟的甘苦。
在珍妃景仁宫内。
“皇上,庆亲王有要事秉奏。”王商来报。
“让他到养心殿等,朕速至。”
“是。”
庆亲王奕劻是军机处主事,他求见必有军机大事,光绪帝急忙和珍妃回到养心殿内,奕劻向光绪皇帝行了君臣之礼。
“爱卿平身免礼。”
光绪皇帝在御座坐下后,奕劻忙把卷宗呈上,光绪皇帝在御案上打开看了下去。看着看着光绪帝一拍案:“日寇欺人太甚,袭击我牙山,还击沉‘高升’舰,我七百将士阵亡,简直太欺负人了。”
光绪皇帝又看到“济远号”几乎被击沉,“操江”号被掳时,龙颜大怒:“传我旨意,速宣军机大臣。”
“是,”
“不,回来。”
王商刚走,又被叫了回来。
“宣翁同龢速到养心殿。”
“是。”
“奕劻亲王,你是军机处主事大臣,日寇如此欺负我们,你看这仗应该怎样打?”
奕劻知道慈禧太后现正忙着准备六十华诞盛典,需要大量银两,如果真的打下去,首先这军饷无法解决,那就意味着要和老佛爷的寿庆争银钱,自己是老佛爷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是得罪了老佛爷,且不说这军机处主事的乌纱帽保不住,没准连性命也搭进去,想到这里,奕劻便说:“启秉皇上,这战若是要打,恐怕得先秉报老佛爷,看她怎样定夺?”
光绪帝一听要先秉报老佛爷就火了,他明白这个太后指定的军机处首臣,从来都是看慈禧大后的脸色行事,哪有什么自己的主见,便压着怒火说:“朕是问你自己,问你军机处主事拿什么主意?”
“这……”奕劻紧张地思索着,额头上渗出了汗。暗忖:光绪皇帝的态度是鲜明的,主张坚决回击,如若顺从光绪帝,真的打起来,非但打不赢,若把老佛爷给得罪了,那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怎么半天回答不出来,国难当头,你身任国防重职,不以江山社稷为重,却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要是弄得国破家亡,看你们如何面对天下。”
光绪帝正在生气地责骂奕劻,王商来报:“皇上,翁同龢来了。”
“宣。”
“你下去吧。”
“是,皇上。”
奕劻起身后退三步退出。
翁同龢知道深夜宣他进宫必有要事,必是为朝鲜战事。朝鲜原是中国藩属,近几年来强盛起来的日本对朝鲜、中国早已垂涎至极,这次日本趁朝鲜内乱而趁机入侵,这也是预料中之事,日本人侵朝实质也就是为了侵华,所以援朝抗日也就是悍卫我中华,这可真是迫在眉睫之事啊!于是赐坐后不等光绪帝开口,忙问:“皇上,是不是朝鲜战场吃紧?”
光绪皇帝点了点头说:“我‘高升’号舰船被日寇炸沉了,七百将士阵亡,‘操江’号被掳走,日军还袭击了牙山我大清军营。”
“啊,日寇太无理了。”
光绪皇帝激动地说:“翁师,看未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对,是得打!”翁同龢说话一激动,雪白的山羊胡子便抖动了起来:“谁愿意当亡国奴!”
光绪皇帝钦佩地看着他,这位教导自己近二十年的帝师。
“不过……”翁同龢想了想,又接着说:“要打下去,那就必须解决军费问题,慈禧太后为修颐和园挪用了海军军费每年三十万两银子,以致海军装备大受影响。现在太后又忙于准备六十大寿庆典,她知道庆典需要钱,打仗更需要钱,所以太后是不会主战的。”
光绪皱起了眉头,说:“要是太后不愿打怎么办?”
翕同铄压低了声音说:“发先制人。”他看了一下门口,见太监都站的远远的,这才又说:“太后搬到颐和园去了,名份上是归政了,可皇上明白实权还牢牢握在她手心里,平时凡遇大事,皇上都要去对她秉报,这一次是国难当头,就来他个先斩后奏吧!”
“对。”光绪眼睛一亮。
“明天就召开军机大臣会……可是……”光绪皇帝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说道:“军机处除了您都是太后的心腹,所以您要多顶着点。”
“皇上放心,国难当头,老臣岂有不挺身而出之理,只是这军机主事奕劻,如果和其他几个联合起来主和,那可就难办了。”
“这个奕劻简直太滑头了,我非撤掉他不可。”
“皇上想的对,奕劻早就该换了,而且……只有一个人能够抗得住李鸿章。”翁同龢凝重地说。
光绪皇帝盯着翁同龢说:“对,只有这一个人。爱卿,换谁?我们一起说。”
“是。”
两人都未加考虑便同时伸出了右手,翘起了大拇指及小拇指作了一个六数的表示。
“六爷恭亲王奕祈!”翁同龢说。
“啊,爱卿不愧是朕的心腹。可是……”皇帝在犯愁时又习惯地蹙起了他的双眉:“太后早已把他撤了,现又要启用他,一是他本人愿意不愿意,二是太后肯不肯复用他,这都是问题。”
翁同龢想了想,说:“这可以先问问他本人,他如同意了,再去征求太后意见。”
“也好。”
二人又谈了一阵,翁同龢看看时辰太晚了,忙说:“都深夜了,皇上龙体要紧,老臣就此告退。”
“爱卿慢走。”
翁同龢走后,光绪皇帝进入后殿西暖阁内,珍妃忙问:“皇上,出什么事了?”
光绪帝把经过给珍妃讲了一遍。
珍妃从内侍太监手中接过一碗燕窝银耳羹递给光绪帝,说:“皇上,喝点,歇会儿,别累坏龙体。看您心里很烦闷。”
光绪皇帝接过喝了几口后,叹了口气说道:“军机处庆亲王奕劻、礼亲王世铎、孙毓汶、徐桐这四个人,朕想把他们撤掉,但老佛爷那儿难以通过,所以心里烦闷。”
珍妃听了小声说道:“一时撤换不了,可以借此机会增补几个进去,主战派的势力大了,太后也奈何不得。”
光绪皇帝听了眉头一舒:“好主意,爱妃真是朕的贴心人啊!”
光绪皇帝一把揽过珍妃就往怀里送,两心相贴是光绪帝和珍妃最爱的拥抱方式。
光绪说:“朕要把你的老师文廷式补进军机处。”
珍妃忙说:“文先生确是一难得人才,皇上有了他真好比如虎添翼。”
光绪皇帝又说:“朕还要把翁同龢、李鸿藻、刚毅一起补进军机处,这样就不怕主战派占不了上风了。”
“皇上圣明。”
“爱妃也圣明。”光绪一高兴便把珍妃抱起来转了几圈后,两人相拥着向龙床挪去……
北京恭亲王府,前庭花园十分优雅别致,中央有汉白玉石堆砌的假山,山下是一个椭圆形的池子,一股喷泉从假山中涌出,池中盛开着睡莲,金鱼在红、白睡莲中游来游去。
在紫萝兰花棚下恭亲王及女儿荣寿固伦公主在修剪枝叶。
恭亲王把拿着剪刀的手放下来问女儿:“太后搬到颐和园,真的是去颐养天年了吗?”
荣寿公主也把手放下,回道:“不,我看太后颐养不了,她对皇上放心不下,大事小事都要过问,皇上每隔三五天就要到颐和园向太后禀报。”
恭亲王叹了口气说:“何必嘛,不是有皇上吗!唉,我看她是至死也不醒悟。”
恭亲王咳了几声。
“父亲,歇会儿吧!”
荣寿公主把父亲扶到树荫下的藤椅上坐下,又把侍从端来的药递给父亲。
恭亲王喝了两口,叹道:“我看她这一生谁都容不下,光绪帝不是她的亲儿子,和她争权,早晚要吃亏的。还有你,不要以为她对你好,你的幸福被她葬送了,她认你为女儿是为了作补偿,可是能补回来吗?”
“父亲,别说了……女儿认命了。”荣寿公主噙满了泪的眼眶,泪水很快就要溢出来了。
“我是不想提,提这些又有何用?阿玛只是说要你在她身边多加小心。不过,你又不和她争权,倒也没有什么危险,你好自为之吧!”
“嗯。”寿荣公主点了点头。
恭亲王看着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儿,本应该有幸福的家庭,可却年轻守寡……
“唉!”恭亲王长叹了一声。
这时,内侍来报:“大人,皇上宣您即刻进官,有要事商谈。”
“知道了。”
恭亲王点了点头,肯定是为战争的问题找他,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午后,年逾花甲的恭亲王奕祈坐在轿内往皇宫方向急进。
牙山战事及黄海三只清舰被日军袭击一事他已知道,所以皇上今日单独召见他,当然是为战场吃紧一事。不过恭亲王推想,皇上可能是找我分析俄、英两国的态度问题,我会尽我所知道的进呈便是……
皇上恐怕不至于还会委我什么重任,想着不觉已到了皇宫门口,门卫通报进去,恭亲王在门口等候,心想:自被慈禧太后罢黜后便闭门不出,自己为大清爱新觉罗族的江山社稷奔劳一生,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很是伤心,所以他曾发誓永不还朝。
恭亲王奕祈又想到自己的一生真是大起大落,几经浮沉,虽贵至亲王,却与世无争,和咸丰帝是异母兄弟,但皇帝让哥哥奕泞当了,自己只任了个军机大臣行走。英法联军进逼北京,战火快烧到皇宫,咸丰帝携后妃逃往热河,把我留下与英法联军议和,本来我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集结势力待咸丰帝一一死即把大权揽于怀中,可是我没有这样做,而是与慈禧太后密谋发动辛酉政变,处死了八大辅臣载垣、端华、肃顺等,彻底摧垮了八大臣专政,我因为功高被理所当然地封为议政王,并委以总管军机处及总理衙门重任……
之后,慈禧惧怕劝高震主,对我忽而罢撤,忽而复职,东太后不明不白地死后,慈禧太后更是肆无忌惮,又借口撤掉了我的一切职务把我闲居在家整整十年,这十年饱尝了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滋味,这个权欲熏心的女人,我曾发誓不再为她效劳……
可这是光绪宣我,我不能不来,我知道他从小就是一个很想有大作为的少年天子,只可惜生不逢时,一棵被压在大石板下的树苗哪里能长成壮树,说实在话,我还是闲置在家闭门不出好些,眼不见心不烦嘛……真不愿意看西太后在这年轻皇帝的身上施展淫威……光绪帝找我必是因战争之事,我看大清这点兵力恐非日敌之对手,还是劝劝他议和为妥……
恭亲王正想着,执事太监出来招呼他,皇上让他到养心殿西暖阁。
好长时间没有进宫了,看着这熟悉的宫域,恭亲王心里感慨万端,心想自己宦海一生,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辛酉政变,如果不是我拼死力助,她西太后能有今天,可她得势后东太后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也被她借故免职,这个心狠手毒的女人,难道我还要为她效劳?
恭亲王正想着已来到养心殿。
“皇上吉祥。”他对光绪皇帝行了君臣跪拜大礼。
“卿平身免礼。”光绪皇帝亲切地扶起了他。
“赐座。”光绪皇帝亲切地说。
太监王商马上给恭亲王端来椅子,恭亲王在皇帝御案对面坐下。
“六叔。”光绪皇帝单刀直入地说,“今天单独召见,是因为什么想必六叔已经猜到了,朕是要请您老复出军机处主事。”
“啊!这不行,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再当此重任恐怕是力不从心。”
“六叔,又不要您亲自上前线,您的复出对号召王公贵族都会很有影响,再说也只有您能与李鸿章抗衡。”
一提起李鸿章,奕祈就反感,李鸿章是西太后的红人,兵权实际是操纵在他手里,尤其他是北洋水师的统领,是军机处的实权派,现又是洋务大臣,他能看在眼里的只有西太后,我一个乎无实权的人哪里是他的对手,难道现在又要我去与他较量,便说:“皇上如此信任我,微臣感恩戴德,只是老佛爷那儿未必能过关。”
光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奕祈面前,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只要六叔同意出山,朕明天开军机会就下旨任命你为军机处主事,国难当头,请六叔不要再推辞。”
奕祈为难地说:“那西太后那儿怎么交待?”
“我是皇上,我难道没有决定的权力,再说,非常时期,将在外尚且可以不报,何况我还是一国之主呢。”
恭亲王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光绪帝的政治头脑会成熟得如此之快,他到底长大了,不是那个坐在宝座上受太后操纵的年轻皇帝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恭亲王平生最恨慈禧太后的权欲,辛酉政变时自己冒死支持她,大权在握后她就对我处处设防,我一生为大清江山社稷效劳,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现在既是皇帝求我,我岂能违旨……何况是江山社稷蒙难,我焉能坐视不管?再说国难当头,我一个老将却缩在家里又怎能面对列祖列宗……那就答应了吧,便说:“谢皇上又给微臣一次报效爱新觉罗族的机会,为了爱新觉罗族三百年的大业,微臣愿受御旨,重返朝廷。”言罢含泪向光绪皇帝跪拜下去。
“爱卿快快请起,明天军机大臣商议,就请六叔多多股肱相助了。”
“老臣诸皇上放心。”
光绪皇帝兴奋地点了点头。
“老臣告退。”
光绪皇帝目送着恭亲王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津总督府。
北洋舰队五艘舰船被击沉,四位管带殉国,八百多兵士战死的电报很快传到天津总督府。
李鸿章哭了。
他不敢相信还在几天前,他的水师们出海时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却一去不复返了。
李鸿章把电文往办公桌上一扔,痛苦地往藤椅上坐了下去,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任凭泪水往下流”
水师们出海前的一幕不由得浮现在眼前……
李鸿章的北洋舰队很快就要出海了,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增兵平壤的四千清兵到黄海大东沟。十二个舰长排成一字形立在船埠前广场上,听他们的总顶头上司李鸿章总督训话。
李鸿章从左到右向他们巡视过去……
站在最前面的提督丁汝昌,他是旗舰主帅,统领十二只舰船,是英勇善战,忠心朝廷的海军高级将领。
他的左侧是总兵刘步蟾,是仅居丁汝昌之下的人物,他不仅是第一批赴英国留学海航的优秀生,而且在造船技术方面颇有造诣,定远、镇远两艘最好的铁甲船就是他亲赴德国监造的。
刘步蟾旁边是镇远号舰长林曾泰,定远、镇远是北洋舰队中最好的两只舰船,挑选他做舰长,当然因为他是与林永升、方伯谦等一起赴英国留学的优秀生。
李鸿章的目光又移向了昂首挺胸的致远号管带(舰长)邓世昌。这个年刚四十六岁的壮年舰长,是个广东骄子,很有血性,也极上进,是我从福州船政学堂里亲自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李鸿章拍拍他挺得高高的胸脯;微笑着说:“你这个装甲巡洋舰的管带,可是身负重任啊!”
“请总督放心。”邓世昌响亮地回答。
“好。”李鸿章高兴地点了点头。
李鸿章又看了看站在邓世昌旁边的经远号管带林永升。经远号是以自己儿子李经远的名字命名的,挑选他当舰长,那当然是比较优秀的了。他的船也是战斗力较强的装甲巡洋舰。
李鸿章的目光又顺着下去对曾赴英学习的留学生济远号管带方伯谦,用鼓励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爱怜地向扬威号舰长林履中,超勇号舰长黄建勋点头示意,接着又向其他舰长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诸位都是北洋舰队的管带,身负重任,现在大敌当前,更要小心谨慎,严己律人,这次护送任务虽然不是直接对敌战斗,但对你们也是一次考验,大战还在后头,希望在丁提督的指挥下好好配合,表现出我们北洋水师勇敢善战的精神。总之,希望你们充分准备好敬忠朝廷,报效国家。”
“请总督放心。”大家齐声应道。
“好,你们各就各位去吧。”
启锚了,北洋舰队一只接一只离开了船埠……走远了,李鸿章还兴奋地站着向他们招手,海风吹飘着他的白发……
李鸿章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与邓世昌、林永升、黄建勋、林履中最后的一面,同样没有想到其中八百多将士将永远不会回来了。
此刻,他只是看着他心爱的十二艘舰只出海了,这是他二十年的心血呵……
激动的泪水顺着李鸿章的脸颊流了下去,一滴滴滚落到了他的白须上……
儿子经远把披衣给父亲披上,轻声说道:“父亲,身体要紧,请回吧。”
李鸿章还恋恋不舍地望着远去的舰船不愿转身……
李经远说:“父亲,皇上要您主动出海,打击敌舰的气焰,以长的志气。”
李鸿章说道:“不是他的心血,他会心疼吗?”
眼睛依然看着大海中渐渐模糊的船只……
想到这里,李鸿章抽泣了起来。
“我的舰队,我的亲儿子们啊……”
养心殿,光绪帝正在看奏折。
王商来报:“皇上,翁大人求见。”
“快宣。”
“皇上,不好啦。”翁同棘手拿电文气急败坏地说。
“帝师快讲。”
“丁汝昌奉命率舰队护送我军到平壤增援,返回时,与日本海军中将伊东亨祜率领的舰队遭遇,两队激战了五小时,结果主舰受创,丁汝昌负伤,五艘舰船被击沉,死伤八百余人,邓世昌、林永升、黄建勋、林履中四管带殉国。”
“啊!”光绪帝喊了一声几乎晕倒,被王商扶住。
“电文。”
光绪摇摇晃晃接过电文看着、看着,热泪急涌,夺眶而出……
原来,在1894年9月16日(光绪二十年)这一天,清朝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奉命率舰队护送运兵船至朝鲜在黄海大东沟登陆,回返途中,在黄海与正寻找北洋舰队的日本海军中将伊东亨桔率领的十二艘舰船遭遇。
狭路相逢,分外眼热,两军当即在黄海大东沟海域展开了震惊中外的甲午中日海战。
时值中午,两军舰队都正在开饭,日本舰队首先发现了中国北洋舰队,伊东亨禧高兴得把鸡腿一扔,喊道:“我们正找他们决战,他们到来了,正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话了。”便命将美国旗换为日本旗。
丁汝昌站在旗舰(帅舰)望台上,从望远镜中看到挂着日本旗的舰队正向自己开来,便抱手中的筷子一甩,今天不吃饭了,就吃大鱼得了,并高喊道:“快向各舰只打旗令,紧急应战。”
丁汝昌喊道:“将士们,向我在月牙山被日军打死的一千六芒名将士雪恨的时候到了,准备好战斗。”
丁汝昌见日舰摆成一字形,便命舰队排成双纵列,以自己站砉的旗舰定远及镇远两只铁甲舰当头,挟道“欢迎”敌军,敌舰正高遂驶来……凭借着它的快速及新式舰队的轻巧,忽然直逼北洋舰卧右翼的两个较小的舰只——超勇及扬威号,并发射了猛烈的炮弹。两舰当即被击中起火……
与此同时,旗舰定远号旗台被击毁,丁汝昌被摔到甲板上,受了伤,但仍坐在甲板上忍痛督战。副将帅(右翼总兵,定远舰管带)刘步蟾见丁汝昌受伤,便勇敢地担当起指挥,双方展开了激战。敌舰也有几个舰只受到重创和逃跑。
这时,经远号中弹起火,管带林永升及全舰官兵全部殉国。情况危急,为保护旗舰,已受重创的致远号管带邓世昌,下令开足马力向日舰疯狂的先锋号——吉野号全速冲去,邓世昌高喊:“官兵们,誓与敌舰共存亡!”但却不幸中了鱼雷,全舰沉没,邓世昌及全舰官兵二百五十余人壮烈牺牲。
经过五小时的激战,我方损伤舰船五艘,死伤八百余人,敌方损伤四艘,死一个舰长及六百余人。
傍晚,日舰见我方越战越勇,只碍夹起尾巴溜走,北洋舰队追了一阵,终因弹尽而返航。
当光绪皇帝阅到邓世昌欲与敌舰共存亡时,热泪夺眶而出,再读到邓世昌船中鱼雷沉没,舰上二百五十余人壮烈牺牲时已泣不成声,紧接着看到经远号林永升,及黄建勋、林履中及八百官兵壮烈殉难时,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当光绪皇帝又看到济远号管带方伯谦临阵逃跑时,他愤怒地击案而起,喝道:“传朕旨谕,将临阵逃脱、贪生怕死的方伯谦就地正法。”
“是。”
光绪帝又说:“传令军机大臣即会。”
“是。”
天,阴沉着,仿佛给人一种怒容满面的感受。
天津北洋舰停泊港口前,同样的广场上,站满了成百上千的官兵,他们列队立着,表情肃穆,因为今天将对逃兵方伯谦进行处决。
不一会儿,李鸿章及北洋舰队的高级将领来到了现场,在官兵们的正对面坐下。李鸿章脸色铁青地坐在中央,只听一声:“带方伯谦!”
面如死灰的方伯谦便被几个士兵押到了李鸿章前。
“跪下!”
方伯谦被士兵按跪了下去。
“李中堂饶命!”
李鸿章把头转了过去。
一个官吏宣读了光绪皇帝处他死刑的上谕后,方伯谦绝望地垂下了头。
李鸿章喝道:“方伯谦,你知罪不知罪?危难之时,你临阵逃脱,辜负了朝廷对你的栽培,败坏了北洋舰队的名声,实属死罪不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臣伏罪,臣无话可说。”
李鸿章严峻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全场,说道:“知罪就好,可惜为时已晚。今后,谁要是敢临阵逃脱,下场跟他一样。行刑!”
“行刑!”
一声令下后,方伯谦已吓得脚瘫手软,被士兵们架到了广场中央,随着三声炮响,执刑者手起刀落,方伯谦的人头便滚到了地上。
在场的官兵们惊恐地看着。
李鸿章处决了临阵逃脱的舰长,但他自己却成为了把北洋水师龟缩在威海卫中、不敢幽击的最大的逃兵。
李鸿章回到府邸,脱了官服,沉重地坐到藤椅上后,便冲着儿子李经远喊道:“给我问张士衍弄来的是什么炮弹?”
原来,张士衍是李鸿章的外甥,他负责总办。总兵刘步蟾回来后,向李鸿章抱怨,如果没有那么多不过关的炮弹,那么受了重创的日舰松岛号可能会被击沉。因为总办张士衍是李鸿章的亲戚,碍着上司的面子,他只是含蓄地说了几句。所以李鸿章准备追究他的外甥。
李鸿章心疼他的北洋舰队损失了五艘,心里生着闷气。
“二十年的心血啊!”
“我的亲儿子们哪!”
李鸿章欲哭无泪,前几天他已大哭了一场,现在哭也没用了。
他下决心要保住他的舰队,北洋舰队就是我李鸿章的一切,没了兵舰,我还靠什么拥兵持重,靠什么与皇上抗衡,靠什么受慈禧的宠?
我李鸿章可不是傻子,我要把我的本钱收好,再不让他们出海了。
决心已下,李鸿章便叫儿子经远传令丁汝昌,将舰队开到威海卫躲起来修整,没有他李鸿章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再说,有慈禧太后的暗谕,我不出兵,皇帝又奈我何!
光绪皇帝在军机处召开军机大臣会,除在天津的李鸿章因军务抽不开身未到外,原有的庆亲王奕劻、礼亲王世铎、孙毓汶、徐桐及新补进来的恭亲王奕祈、翁同龢、李鸿藻、刚毅都到了,大家都鸦雀无声地尘着。
端坐在御案后的光绪皇帝一脸严肃,目光四射。
光绪皇帝扫了大家一一眼,见人都到齐了,便把御案上的奏折打开,看了一眼,说:“我想这些十万火急的奏章就不用念了,日本人袭击我牙山,‘高升’号被击沉,七百将士壮烈阵亡,……”
光绪帝又把北洋舰队海战受重创的十万火急电文展开念了,然后把奏折合上,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大敌当前,众爱卿请发表意见,是战还是和?!”
胡须全白的帝师翁同龢首先表态,他慷慨陈词地说:“以老臣之见,这仗是非打不可了。唇亡齿寒,日本人侵占朝鲜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现在战火已经烧到我们家门口了,大清帝国的人岂有坐视之理?如果我们不打,洋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就会得寸进尺,我们敢打,就表明中国人是不好欺负的。”
光绪皇帝不停地点着头,表示赞赏。
“不过……”翁同龢顿了一下,又说,“如真的要打下去,那就要保证军费,非常时期一切费用都必须为军饷让步。”
几个大臣都明白翁同龢指的是什么,说实在话,这样的暗示也只有皇帝的老师敢说。
光绪皇帝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慈禧太后准备六十大寿庆典的巨额费用。翁同龢的话说到点子上去了,挪用海军费修颐和园已经够迁就她老人家了,现在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了,决不能再让步,便表态说:“众卿莫虑,关于军费问题,朕会和太后商议的,刚才翁老说的很好,打!表明我大清王朝不是好欺负的。求和,洋人就会以为找们软弱,紧要关头,众卿请发表己见。”
刚毅响着粗嗓门大声地说:“刚才皇上及翁大人都说得很好,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谁敢侵犯我们,就坚决还击,此举此动是合乎国情、顺乎民愿的。”
刚毅讲完,李鸿藻缓缓地,却是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这仗是得打,日本人的野心不仅是朝鲜,而是中国这块大肥肉,我大清王朝是爱新觉罗氏列祖列宗多少代才创下的基业,且能葬送在倭寇手里。再说敌人侵犯我们哪有不还手之理?难道要我们拱手相让吗?”
光绪皇帝激动地说:“爱卿说的对,我们要是委曲求和,国民能答应吗?”
刚毅说:“皇上说得好!谁愿意当亡国奴?”
光绪帝把目光移向恭亲王奕祈,问道:“恭亲王意见如何?”刚被皇上任命为军机处主事的他,正低头倾听,现听到皇上点他的名,便抬起了头,慢慢地说道:“回皇上,老臣正在考虑呢。现朝鲜国主李熙被日劫持,日人又袭击我牙山驻军及黄海运兵舰队,侵略动向已昭然若揭,不打,更待何时?只是,敌人实力很强,我军士气虽高但装备落后,能否打持久,能否打得过还是大问题。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必须对日宣战以表我中国人的骨气。”
“好!”皇上高兴而起,拍案说:“恭亲王说得好,立即对日宣战,以表我中国人的骨气。”
主战显然占丁上风,奕劻丢掉了军机处主事的乌纱帽正气恼着,他眼睛看着地上,一句话不说,其余世铎、孙毓汶、徐桐也低着头不说话。
光绪皇帝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点名说道:“庆亲王、礼亲王、孙大人、徐大人,你们怎么想,表态呀!”光绪皇帝见他们四人一个个像睡着了一样,气得直咬牙,心想,朕早晚非把你们这些窝囊废撤了不可。
奕劻见皇上点了名,只好说道:“回皇上,刚才几位大臣们慷慨陈词,意气轩昂,微臣哪里没有同感,只是尚不知太后的旨意,所以老臣也难下断。”
光绪帝听了气得脸色发青:嘿,又拿太后来压我,他忍着怒问:“你们三人呢?”
“全凭皇上定夺,微臣遵旨便是。”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秉道。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下诏正式对日宣战!”
于是,光绪帝宣了两道谕旨:一是军机处增补恭亲王奕祈、翁同龢、李鸿藻、刚毅,并由恭亲王担任主持。二是向天下颁诏即日起正式对日宣战。
同日,日本也正式对华宣战。
中日战争爆发。
这是发生在1894年8月1日的事,因为这年干支属甲午,故历史上又称为中日甲午战争。
光绪帝回到养心殿,珍妃迎了上来,问道:“皇上,会开得如何?”
“打。”光绪坚定地说。
珍妃听了激动地对光绪说:“好,这才是大清帝国当今皇上说的话。”
光绪帝高兴地说:“爱妃真不愧是朕的贴心人。”
光绪说着激动地把珍妃拥进怀里,两人心贴心地依偎着,又交颈贴面地亲着。
“爱妃,一看见你,朕心里就高兴,朕一刻都不愿离开你,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珍妃幸福地闭上眼,任凭心上人吻她,此时他们几乎同时感到了风雨同舟的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