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离开客栈后,没有直接回茅草屋,而是在这街面上逗留了一阵子,买了点吃的、一套男装并鞋袜,又找丹房炼了两粒丹药。
是的,这寻仙城竟然有对外租用的丹房。
到日头偏西,她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茅草屋内相安无事,浮雪接过师姐递来的吃食,一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
“上午确实有人从门前走过,来了三波,都是来了又走,没有一个人往屋里看一眼,师姐,可吓死我了。”
说着拆开吃食,见是一包莲子酥,一只荷叶鸡,一包桂花藕粉糕,再加一个用竹筒和油纸封装的蜂蜜莲心橘子茶。
浮雪把一样样点心都尝了一下,余香满口,又揭开竹筒,插上苇管,吸了一大口茶。
莲心的微苦中和了蜂蜜的甜腻,橘子的酸味又为之增添一道清爽,君臣相佐,层次分明,口感丰富。
浮雪禁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点头赞道:“不错,都比别处的更香甜!”
“是呢,寻仙城人人都说,华阳山的莲花比别处不同,就连做出来的点心都更好吃,也是奇了。”
云轻说着,蓦地想到在兰藉宫中看到的温重明的塑像。
塑像左手托着朵莲花,也不知这里头有没有关联,看来华阳派有些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啊。
云轻想不出什么头脑,便把这事抛开。
她走到江白榆身边,蹲下身解开他嘴上绑的布条,说道: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眼下还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你放心,只要你不逃跑,我保证不伤害你。等找到师父,我随你打骂处置。”
江白榆嘴上去了束缚,问道:“你师父的去向有了?”
云轻摇了摇头,沉默地取出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一粒朱红色丹药。
她将丹药托到他眼前,笑吟吟地问他:“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强迫你吃?”
江白榆识趣得紧,微仰头张开嘴,她把丹药投入他口中,看着他吞吃下去。
云轻又不放心,怕他使诈,于是捏着他下巴迫他张口,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他的确吃了丹药。
女子柔软的指腹捏着他下巴,俊俏的一张脸近在眼前,微热的呼吸每每扑到他脸上、口里……
江白榆的脸渐渐爬起丝丝红云。
云轻发觉他脸热,挑眉笑道:“贵派弟子说他们少主见识过许多美人,原来也是吹牛。”
江白榆又不好和她解释。他确实见过许多美人不假,但是被美人这样捏下巴调戏,实在是头一回。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自然是我独家秘制的子母丹。”
子母丹,母可以离子,但子不能离母。倘若服用子丹之人离开服用母丹之人一段时间,则会发作药性,轻则发疯,重则毙命。
子母丹不是什么江湖秘传,很多人都会炼制,但它奇就奇在每个人都可以调改药方,在母丹中加入自己独特的药引。
要解子丹之毒,关键全在这药引上。
“你不能离开我百步之外。”云轻叮嘱道。
江白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浮雪一手捏着藕粉糕,一手握茶,凑过来问道:“喂,你不怕么,子母丹诶!”因子母丹引发的江湖血案,一向层出不穷。
“我怕什么,我若出事,最先急的是你们。”
云轻一想也对。他这样识时务,使她放下心来,转身解开他手中绑着的绳索。
江白榆揉着手腕,云轻递给他一套衣服鞋袜,说:“把你那寝衣换下来吧。”
他心想,这人看着凶,实则心倒是细,于是接过衣服:“多谢。”
之后他拿着衣服,与她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六只眼睛渐渐都染上莫名其妙。
浮雪最先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出去?”
江白榆奇道:“你们怎么不出去?”
“我们做什么要出去?”
“我要换衣服。”
“你去外面换。”
这说的是人话吗,哪有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的?
江白榆也是有底线的,他接受不了这个,摇头道:“我在屋里换,你们出去。”
云轻看着这五面透风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心想这屋子何德何能,都这样了还能被争抢。
因浮雪不肯让步,云轻自然要站到她这一边,说道:“你出去。”
江白榆豁地站起身,却没有迈动步子,“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换,你们愿意看就看。”
见她二人还是不动,他干脆一拉寝衣的衣带,柔滑布料登时如水帘般展开。
云轻一把盖住浮雪的眼睛,她自己却是把他胸腹看了个满。肌肉流畅紧实,皮肤细腻光滑……
停停停,云轻拉起浮雪,捂着她眼睛走出屋外。
浮雪在屋外摇头感叹,“好做作一男子,啧。”
江白榆志得意满,霸占着茅草屋,慢条斯理地换着衣服,一边朝屋外的云轻笑道:“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大仇得报的快活。
云轻也不恼,抱着胳膊看斜阳染红半边天空,耳边是浮雪吸橘子茶的声音,咕噜噜噜噜——
云轻:“江白榆,我挺好奇一件事的。”
“嗯?”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江白榆系衣带的动作顿了顿,答道:“我若说我根本没睡,你信么。”
“胡扯,你若没睡,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我们绑来?”
他低头一边系带子一边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