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开口的一瞬间,接通电话的周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她匆忙赶往楼下,见到陆行的那一秒,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屏住呼吸凝视那个狼狈不堪却笔直站在路灯下的少年,路灯的光并不刺眼,即使这样她还是看清了陆行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
陆行像是感应到什么,朝她看过来,僵硬的对她挤出一个笑。
周简走过去,静静的看着他,伸出右手想触碰他的伤口,可是那只手又停了下来,悬在半空。
“对不起。”
她听见陆行低声对她说。
她不知道陆行为何要对她说对不起,看着他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心疼。
周简感觉头有些眩晕,腿有些发颤,她的视线留意到陆行正在滴血的手,猛然抬头看了一眼陆行的脸。
他深深注视着她,嘴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又无力,靠一口气撑着。
她颤抖的拿起手机,又看到身后疾驰而来的的士,趔趄的冲过去拦住。
陆行身上有两处刀伤,胳膊上的还好,止住血就好了,但是虎口的伤口比较深。
周简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视线盯着急救室里缝针的陆行,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伤感。
陆行出来后,周简没有起身,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谁?”周简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
陆行不开口。
周简的声调陡然升高:“徐强是不是?”
陆行骤然回头,脸上被惊讶充斥:“你为什么知道徐强,”紧接着脸色变得暴戾,“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看到陆行的反应,她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果然如此。
她扭头看着陆行的脸:瘀紫的下巴肿得老高,一只眼睛也肿了,另一只眼里遍布血丝,嘴角的血渍已经清洗干净,却泛着青色。
一时间愤怒、无力、心疼、震惊各种情感涌上心头,五味具杂,感慨万千。
周简嘴抿成一条细线:“陆行,你这样应该先来医院。”
而不是拖着伤痛来见我。
我好像帮不了你什么。
“我想见你。”陆行的声音轻飘飘的,却砸在周简的心里,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陆行从一直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幅画,递给她:“答应了你,要送你东西的。”
“我考的挺好的。”陆行的脸上满是伤痕,却在这一刻像极了孩子。
周简视线触及那副画的同时,鼻头一酸,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再也憋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画里是她,还有用铅笔写的一行字。
\'你一笑风轻云淡,惹我心兵荒马乱\'
少年的情意总是来的直白,丝毫不加掩饰。
它们炽热又浓烈,灼烧着她的心。
想见你,所以毫无顾忌的来了,即使满身伤痛。
她好像承受不住,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
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在手里震个不停,她接过电话:“喂,小玉。”
“老大,你去哪了?”
“我有点事,等会不回公司了,你把我电脑关了。”
小玉在电话那头开着玩笑:“哦,我还以为老大你又给我们买好吃了的。”
周简感觉自己被疲惫席卷,说:“别想太多。”
小玉好像察觉出周简的情绪不好,声音变得小了很多:“老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简没解释:“好了,挂了。”
挂断电话看着还坐在凳子上看着他的陆行:“走吧。”
他们俩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开口。
一个在等答案,一个在想答案。
医院外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周简突然站定:“陆行,”她开口唤了他一句,“我很高兴是你。”
疾驰的车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扬起周简的一缕头发。
那就勇敢一次,接受这份浓烈的感情吧,不要管未来如何,大胆的去爱吧。
陆行楞然看着她,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伸出手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耳语:“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没有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谢谢你,愿意对我伸出手。
第二天周简约了徐婧到咖啡馆,她觉得有必要和她聊一下徐强的事情。
她看着画着精致妆容的徐婧,万千情绪在心中涌动。
徐婧端着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口红在杯口留下红色的唇印:“长话短说,找我什么事。”
周简:“徐强是你弟弟吗?”
徐婧脸色微变,她在外人面前从不曾提起那个混混般的弟弟。
“是又如何。”
周简坐直身子,语气严肃的开口:“九月徐强在南深路打了一个人,想要动刀子,我阻止的。昨天他在公司附近又打了一个人,这次见了血,如果当时有人报·警,不出意外应该是拘留十五天。”
她看着徐婧波澜不惊的脸,微恼:“这些你作为姐姐是不是都不知情。”
徐婧嗤笑,并不在意的开口:“关你什么事,再说他不是还小吗,大了就懂事了。”
周简突然懂了,徐强这样的人的存在。
是家人的放任,是爱的缺失,所以不顾一切的想追求认同,却无法建立健全的三观。
他和徐婧本质都是一类人,以自我为中心,外界的看法对他们毫无用处。
“你就这样放任他吗?”
放任他的沉沦,慢慢成为被社会淘汰的渣滓。
“周简,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管不管这是我的家事,你现在是对我的家人都有意见吗?”
周简放弃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的徐婧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声音挑高几个度:“是什么样的,贫穷,肮脏,老土吗!”
那是徐婧竭力想要隐瞒的过去,她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她是他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考的还是中大,这件事够他们家吹嘘了很久,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城里是那样的繁华,她显得格格不入。
大学的第二年,她的父母出农活的时候,出了意外,她连学费都出不起的时候,她身边的人是那样的挥霍而又美好。
嫉妒在她心里发了芽,毕业后她将留在留在那个落后乡村的徐强接了出来,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辗转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只为了博得一个更好的未来,面前的周简什么也不懂,她们生而幸运。
她看着对面周简愕然的脸,心里的恨意更加明显。
“你们刚见我的时候,那些嫌弃的眼神我永远都会记得!”
霎时,周简明白的所有的针对来源于哪里。
来源于自卑,来源于嫉妒,来源于对自身的不认可。
周简沉默不语,徐婧的情绪也渐渐冷静:“周简,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门口有人推门进来,门上的风铃发出\'叮\'的一声,服务生齐声欢迎客户。
她静静地盯着徐婧,徐婧毫不示弱的任她打量。
“是,”周简听到自己的回答。
徐婧原本直挺挺的背,微微一动,拿着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杯里漾起一丝涟漪。
不过半秒,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模样,仿佛那一刻的脆弱只是周简眼中的幻觉:“没事,我也不需要你看的起。”
说完拿起桌上的包起身。
“管一管他吧,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徐婧的步子没有停,像是完全没把这话放心里。
周简看着徐婧的背影,突然想起赵凡宇那双期待的眼睛:“赵凡宇,结婚了。”
徐婧的步子一顿,没有回头,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
那是她大学生活里的一束光,但是她抛弃了他,因为她需要拥有更好的未来,所以有些人必须舍弃。
爱过吗?
徐婧的眼前浮现他的脸,转瞬又消失不见。
爱过,又如何呢?
周简和徐婧的这次谈话说得上是不欢而散,但她心底始终还存着一丝希望。
她固执的觉得印象里那个质朴善良的徐婧还活着,然而事与愿违,当她莫名其妙的收到一些恐吓信时,她又去找了一趟徐婧。
徐婧当时语气不耐的说:“知道了。”
她想她那个时候还对徐婧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她看到盒子里装着的鲜血模糊的死动物而感到毛骨悚然时。
她才意识到了徐婧是真的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交谈。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
到这一刻起,她放弃了对徐婧的所有期待还有所有忍耐。
也放弃了对那个叫徐强的少年的最后一点怜悯。
她先是就恐吓这件事报了警,然后打开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U盘。
年少可以对自己做的错事不负责,他们会大言不惭的说,我什么都不懂,没人教过我。
甚至会有人说他们还太小,大了就好了,懂事了就好了,找尽一切开脱的借口。
但成年人的世界不一样,只有你犯了错误,被人抓住,随时都有可能跌入谷底。
就像徐婧一样,总得为自己犯得错付出代价。
人事任免是在十五号下来的,彼时周简正在筹备年货节的活动。
徐婧被开除的邮件突然从右下角弹出,她没有打开全文,顺手点了右上角的‘叉’,却没有心思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只听见小玉‘噗’的一声,水喷到了电脑屏幕上,手忙脚乱的擦水的时候,手肘又把水杯撞倒,水杯在桌上滚动了几圈,滚落在地上。
空气中除了清脆的陶瓷杯砸碎的声音,还有数不尽的用力敲打键盘的声音。
那键盘声的文字,会顺着网线传到不同的聊天窗口。
不意外的话,说的都是徐婧被开除的这件事。
毕竟来的毫无声息,没有丝毫前兆。
窗外的太阳很大,衬得空气里暖洋洋的,即使阳光如此好,却依旧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人总是为自己选的路负责。
下午大伙还没从徐婧被辞退的八卦里回过神来,又亲眼目睹了一场正房抓小三的狗血剧。
公司高管的老婆带着一帮人来势汹汹的冲到公司,前台没一个人反应过来,就这样看着她冲进徐婧办公室,扬起手就是一耳光:“女表子,你不知道宏凯有家庭吗?”
说完往另一边脸又挥上一耳光:“长得人模人样,干的事跟只母·狗一样。”
同行进来的一行人把名为宏凯的高管押过来,他老婆看见他,冲上去也是一耳光:“吃软饭还敢找女表子。”
高管明显被打懵了,看着泪眼汪汪向他求救的徐婧,高喊了一句:“是她勾引我的,老婆,是她主动的,我只是喝醉了。”
高管老婆听到这,反手又是一耳光:“她勾引你,你就上钩?你管不好下面?她不嫌弃你那三秒钟的速度。”
一群人被这尺度惊得目瞪口呆,连保安都忘记叫。
等保安匆匆上来的时候,徐婧的衣服已经被人扒得零零散散,双颊红肿,双眼呆滞。
周简看到那样的徐婧,心里隐隐觉得这可能是她和徐婧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但她一点也不同情徐婧,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早就应该意识到会有这一天。
小许在徐婧离开的第三天向周简提了离职,周简看着离职单上自己龙飞凤舞签好的‘同意’二字,终究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删除那个PPT,为什么你也会变。
小许:“不想再做电商了,没日没夜的加班,身体有些扛不住,而且家里也觉得女孩子呆在父母身边工作比较好。”
小许不是不知道周简这句话的含义,但她还是和以往辞职的人一样,把话说的冠冕堂皇。
周简不再追问,她等了好久好久啊,直到她离职的这一天也没有等到小许的解释。
她也释然了,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这么多原因,更多的只是利益纠葛。
她把签好的离职单递给她:“祝你前程似锦。”
小许身体发僵,接过那张没有什么重量的纸,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的说句:“对不起。”
人总是这样,觉得做错了事是对不起别人,却不知道其实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自己最初的那颗心。
她忽的想起小许第一天上班,含笑站在那里,羞怯的对着众人,“大家好,我叫许青,是新来的文案策划,请大家多多关照。”
办公室的人当时还没坐满,却依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下本要来的《即白》求个预收,虽然我是文案废,但是我拍着胸脯保证,好看,真的好看的吧。
1
少时的冬青,曾是胡同里数一数二的小霸王。
小霸王从良,始于邻家搬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哥,好看的不像话。
止于长大后的小哥哥被问起他们的关系,连连摆手,极力撇清:“别瞎说,只是邻居家的孩子而已。”
那一年,她听到自己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2
有人曾问过裴即白,如果有时光机,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他沉默了许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开口:“应该是18岁。”
他想回到那个午后,收回自己的口是心非的那句话,打开那扇门,拥住门口偷听的小朋友。
这样他们就不用错过她十年。
3
常年寄居在我日记的你,
擦肩时余光都不曾给过我,
这场爱慕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除我之外无人所知的秘密,
明明是从未拥有过的梦境,
可我像无数次失去过你。
___摘自冬青十六岁日记
如果你觉得这个文案没办法激起你的兴趣,那考虑下另一本:《作天作地做空气》
齐津作为柳城众人皆知的纨绔,桀骜难驯,玩世不恭,身边的女人如过往云烟。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黄金窝里享受完这一生,却不想因为作得太过火,惹怒自家老头,连夜被绑到明村那个不毛之地。
饿了三天以后,他选了村里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打算点个餐。
里面的女人开门,红裙雪肤乌发,明艳动人,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滚。”
2
钟晴为了躲避家族纷争,隐居乡下,原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却不想隔壁搬来个作天作地的公子哥。
“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的难吃。”
“想要什么,卡给你刷!”
“你卡冻结了。”
“同居吗,体力活我来!”
“???”
直到齐津出手替她解决家族麻烦,钟晴隔岸观火:找个男朋友,别说,还挺香。
当然,你能两本都收,我一定会海豹式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