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松拎着皮箱,走进了船票上显示的那间客舱。他立刻发现,除了他自己,这间六人客舱中还有两个国军下级军官。那两个人都是中尉,本来坐在靠近窗口的桌边聊天,一看到他走进来立刻起身热情地打了招呼。
高桥松不得不走过去,和二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他指了指脸上的伤口,说还不适应长时间说话,所以立刻得到了谅解。安置好行李之后,他一个人出了舱。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多做交谈。他趴在船尾的栏杆上,欣赏着两岸的美景。挨到晚饭时间,他就到餐厅吃了饭,又在甲板上闲逛了很久,等天色已晚才回到了舱房。
没想到,那两个家伙不但没有休息,反而谈兴正浓。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个快见底的酒瓶子,还有半包花生米和一堆鸡骨头,显然这二位的晚饭也是在这里解决的。除了这三个军人,睡在其他铺位上的都是老百姓,虽然可能被吵得睡不着觉,但在这个世道,谁又敢招惹这二位军爷呢?
高桥松谢绝了他们的邀请,自顾自地爬到了铺上。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那两个人的谈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这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同乡,一个是步兵,一个是炮兵。步兵埋怨的是,在战斗中总是得不到火炮的支援。
“……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我们手里的炮是德国货不假,可是炮弹早晚有打光的那一天啊。”
“我就不相信,咱国民政府连个炮弹都生产不了?”
“这你可就不懂了,有些炮弹能仿制,有些是仿制不了的……”
高桥松打了个激灵,渐渐浓厚的睡意霎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早上,睡在舱房里的乘客醒来后没有发现那个疤脸军官的踪迹。其他人漠不关心,甚至早就忘了这个人曾经的存在。只有那两个军官相视一笑,他们甚至清楚,高桥松是在半夜的几点几分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