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是在“老板”的私人宅邸举行的,而宾客当然只有顾知非和苗副官两个人。
天气格外好,用人们把铺着雪白台布的桌子摆在了后院茵茵的草坪上。享受着正午的阳光,顾知非感到非常惬意。
“老板”执意亲自为顾知非将牛排切成小块,并将盘子摆在了他的面前。
“知非,我加入军统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局座为别人切牛排,真为你感到荣光啊。”苗副官说道。
“知非这一次玩了命,我为他切一盘肉又算得了什么。怎么样,胳膊还疼吗?”“老板”指了指顾知非吊在胸前的右臂,关切地问道。
“不过是些皮肉伤,早就无碍了。”
“这就叫艺高人胆大。”“老板”在把红酒倒进顾知非面前的玻璃杯里的同时,却对苗副官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是那是,知非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苗副官再次赔着笑。
“来,为高桥松离开重庆干杯。”在“老板”的倡议下三人碰了酒杯。
“这么说,我们的目的和高桥松的目的都达到了。”“老板”满意地看了看他的两个手下。
“是啊局座,这恐怕开了自抗战以来,中日双方唯一一次为一个目标而共同奋斗的先例啊。”苗副官总是能既得体又不乏幽默感地延伸上司话语的含意。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老板”这一次的笑声比刚才更加爽朗了些,黑黝黝的脸上泛出了红光。
“只是不能亲手逮捕这个高桥松,还得眼睁睁地目送这个家伙大摇大摆地离去,不解气呀。”顾知非用左手边为“老板”斟酒边说道。
“意气用事了不是?”
“这也是顾科长嫉恶如仇的本性使然嘛。”苗副官笑道。
“那好,我就给你另找个差事,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别……别,局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您还是让我把高桥松礼送出境好了。”顾知非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老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些,“我记得你的档案里显示,军校毕业后曾在天津干过很长时间的秘密工作。”
“是的,从民国二十二年到二十五年,整整三年。”顾知非正色答道。
“不久前,我们在平津的力量再次受到日本人的打击。现在那边急缺有能力的人手。我组织了一批,目前正在开县受训,随时准备补充过去。前两天我去看了看,那个教官……我就不提他了。”“老板”厌烦地摆了摆手,“还好,这边的事情你们完成得干净利落。现在知非已经能抽出身来了。你准备一下,把手头的工作,包括和南京曲国才、王汉亭他们联络的密码本都跟苗副官交接好,赶紧到开县把那批学员给我训练出来。”
“局座,您就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看着高桥松滚了蛋……”
“不行,今天才礼拜四,他的船票是礼拜六的。而你,礼拜五天黑之前必须给我赶到开县。”
因为顾知非的右手受了伤,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就由苗副官来驾驶汽车。顾知非多喝了几杯,苗副官让他睡一会儿,可是他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知非,我看你情绪不高呀?”
“我忽然想起那两个无辜的卫兵。要是我计划得再周密一些,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失掉性命,毕竟他们也是父母所生啊。”
“嗨,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啊。回头我跟局座说说,等风平浪静了,支点钱慰问一下他们的家属。”
顾知非无言地点了点头。
“还是想想高兴的事吧。”苗副官接着说,“我敢打赌,等你从开县回来,怕是要直接到情报处副处长的办公室里上班喽。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重庆的馆子,你得让我随便挑。”
“苗兄,你就会拿我寻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