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辛看不清楚那个男人,客厅里的灯光实在是太微弱了。
“谁在那儿?”他说。
但他知道是谁。
有人高声大笑起来,不是说话的那个。“警察,”他说,“我闻到了警察的味道,像老鼠一样臭得要命,讨厌的警察。”
凯辛看向达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走廊。他用右手向后推开自己的风衣,凯辛看到了弹簧夹枪套,看到了枪托,还有达夫正欲拔枪的手指。
砰的一声,亮红色的火光一闪而过。
达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侧身面向凯辛,凯辛看到他眼镜镜片上的反光,看到达夫微张的嘴,他双手捂上胸口,向旁边倒了下去。
“干掉一个!”
凯辛看到了彩色玻璃窗旁边墙上的电源箱,他跨出两步,冲了过去,纵身跃起,左手探出拉下电闸,但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摔了下来。一道寒光从他的余光中闪过,凯辛感到肩胛骨下方被一把刀狠狠地划了一道。
“干掉两个!”
眼前一片漆黑,他跪在地上,整个后背像着了火。
该死,他想,挨了一刀。
“求你们放过我。”瓦林斯说,“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
凯辛伸出一只手,摸到了达夫的肩膀,沿着衣服摸到了他的脸,他还有呼吸。他爬了过去,听到了达夫微弱的呻吟声,他想找到达夫的枪套,手沿着身体向下摸索。
空的。
天哪,他把枪掏了出去,枪掉了,掉在哪儿了?
“我来找你们了,孩子们!”
那个极尖锐的声音。
凯辛疯狂地在地上摸索着,大理石地板冰冷刺骨。
“求你们!”瓦林斯绝望地叫道,“求求你们!”
“首先,你要忏悔,邓肯。”那个更低沉也更平静的声音说道。
凯辛快速往前爬,楼梯的右侧有一扇门,他需要在他们打开电源之前爬到那里,他们看到他关电闸了,他们会找到它的。你永远不能不带武器,你可能觉得自己永远也用不上那该死的东西,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你会是如此的急迫,急得你牙都会疼。
他爬到墙边,站了起来,向左走,摸索着,好像撞翻了什么东西,是一张桌子,桌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从楼梯的中段射过来的。
凯辛找到了一个深深的凹槽,是那扇门。他摸到了门把手,转动它,门开了,他钻了进去。
一阵香味,淡淡的,让人有些犯呕的香味。
不要关门,他们会听到咔嗒声。
他感到头晕,他碰到了一个结实的、大腿高的、向右转角的东西。他摸索着往前走,那是什么东西的平面,向前延伸着,那东西到头了,然后是根柱子,雕了花的,他伸出一只手,碰到了墙壁。
是长凳,这是教堂,这是间礼拜室,就是那种味道。
他右手扶着墙,向前走了一步,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从底座上撞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他停在那里没动。
“在那儿,”第一个声音说道,“他在那儿,他没有枪。”
“把这个警察干掉!”那个高尖的声音说,“打爆他的头!”
“不,去找另外一个警察,贾斯汀,咱们让这一个流干他的血。他是上帝的羔羊,我会为他祈祷的。”
凯辛听到一阵呜咽,那是一种可怕的声音,交织着恐惧和痛苦。
他努力让自己适应着黑暗,他眨着眼睛,他努力地快速眨眼,但是他不能,他的眼皮太沉了。因为失血?他右手探到大衣下面,摸了摸后背。
湿的,暖的。
他觉得有必要坐下来,他伸出手,摸到一条长凳的靠背,靠在上面,紧迫感消失了,因为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将死在这里,在这个冰冷的、有着恶心甜味的房间里。
不,有条路能离开这里,找到那扇门,沿着墙走。
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感觉自己在水里,黑水,不,那不是水,是一种更稠的液体,血。他费劲儿地在血液里行走,水与血。迪亚布和达夫,他害死了他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他甚至无法呼吸。他把手从长凳上拿开,感觉自己在下落,他看到了什么东西,是一根杆子,他想抓住它。
那东西松了,跟他一起往下掉,有东西砸到了他的头,可怕的疼痛,然后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