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克辛顿西面第五十四街的一家小餐馆里,福克斯分析着形势,他的面前放着牡蛎和鲜嫩的小牛犊肝,还有上好的用洋葱丝作配菜烧成的土豆。
他从餐桌前离开,走到桌那端的公用电话间,给多拉·莫布雷打了个电话,可没人接。他另拨了一个号码,那是在马迪森大路的一个公寓住着的戈尔达·吐沙尔。同样没人接。在往咖啡里放糖以前,他又拨了一个号码,阿道夫·卡奇的公寓,在第十二街,接电话的人是个黑女仆,她柔和地说,卡奇先生出去了。
这些令人失望的事,不能平息他那活跃的思维,虽然他没有多高明的主意。他没有再纠缠象戈尔达·吐沙尔的收入那样的线索,那些早已被戴蒙监察长的人马搞得差不多了。对于一个好的侦探组来说,那样的事是不难做的。戴蒙也充分意识到从这里可能打开一个缺口,但他仍不知道缺口在哪儿。可能戈尔达是个爱串门的人,时不时地到卡奇、迪格或者帕里·丹哈姆的住所去;要么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或是别的什么男人经常在她的公寓献殷勤;要么她习惯于作为主人或者客人住进某些秘密的临时住所——所有这些可能性已经被戴蒙的人彻底地探弄过了,而戈尔达的令人费解的富裕,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这就不可避免地使官方作出这样的推测,她正在敲诈什么人。这个推测自然是似是而非的,而且也是缺乏证据的。
其他所有的调查也都处于同样的状况下。在彻底的绝望中,戴蒙甚至已经探听到一些有关四个月前劳伦斯·莫布雷之死的情况,但在这个缺口上仍未发现什么。只知道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五时三十七分,在第四十八街上的一幢楼房第二十层楼上,莫布雷个人在办公室里,他从窗户边的一个离地面八十英尺高的壁架上跌下去,猛摔在人行道上;例行公事的调查还发现,吐沙尔在出事后两、三分钟曾进入楼房,乘电梯到第二十层楼与莫布雷小姐约会。这就是仅有的对此事可能有意义的记录,但它对于现在的问题没有任何作用。
当福克斯放下空咖啡杯子,皱着眉凝视时,他想,紧紧追随一条训练有素的狂犬是毫无意义的。目前需要的是灵感,讨厌的是什么灵感也没有。他所能做的就只是闲逛和等待。现在可去的地方之一就是第十五街帕里·丹哈姆的住所,因为他有钥匙,那儿甚至有一张床,可以让他安睡。他付了账,又走到公用电话间,拨了布鲁斯特街8000的号码,等了一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蒂莫布太太吗?我是福克斯。请告诉波克尔尼,台球约会取消了,因为今晚我不回家。再告诉山姆把草莓留着,等我看一眼再说。我想我明天晚上在那儿。一切都还好吗?”
“都还好。”蒂莫布夫人把嘴紧靠着话筒,和往常一样,说得很大声,“克劳克先生的腿上擦破了一点皮,两个警探都出去了,另外还有一份电报。”
“电报?是波士顿那家伙打来的吗?”
“不是波士顿,是纽约。你等我拿来,山姆把它给记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出现了:“电报是一个女人打来的,还有,上面签有多拉·莫布雷的字样:D、O——”
“我知道,上面说什么?”
“上面说:电报收到,务必在八点四十八分到达布雷斯特。”
福克斯屏住呼吸,说:“再读一遍?”
她又重读了一次。
“电报是什么时候打来的?”
“山姆记下的是在7:15。”
“别挂电话。”福克斯把话筒放在架子上,很快地从口袋里拿出证件,里面有个时间表。他很快地看了上面的栏目,又看了一下手表,拿起电话说:“很好,蒂莫布太太,再见。”说完冲出电话间,抓起帽子和外衣,小心地避免与两个受惊的招待相撞,便向大街奔去。幸运的是他的车就停在门附近的一块空地上。他急速向小车跑去,钻进车内,将车发动起来,颠簸着驶进小巷。
尽管穿城而过要花费宝贵的时间,但他把希望寄托在西区公路上。他转向第十五街上,然后就朝西区公路开去。面对着每条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简直无可奈何,他为了不去抱怨他那辆旧车,便推测计算起来,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张列车时刻表:
伯德福得·黑尔斯……8:23
卡顿那……8:27
金桥……8:32
帕尔蒂斯……8:37
克拉顿·福尔士……8:41
布鲁斯特……8:48
在第八街时,他的仪表板上的钟指到7:55,那么不管是赶到伯德福得·黑尔斯,还是赶到卡顿那都毫无可能了。赶到金桥还有点可能性,赶到帕尔蒂斯则很有可能。克拉顿·福尔士,对,也有可能。至于布鲁斯特,当然没问题,但他不愿那样做。他想在火车到达布鲁斯特以前,在车上找到她,因为那个把她拐上火车并以她的名字打电报给福克斯的人,很可能已经策划了另一个阴谋,在布鲁斯特以前把她带下车。
帕尔蒂斯,有可能。
第九街……第十街……第十一街……,他绕了一个圈子到达斜坡,直向公路急速驶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警察,但那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因为每个汽车驾驶员都知道,有两种方法可以避免警察找麻烦:一个办法是将车开得很慢,他们不会叫你停车;另一个办法是开得飞快,他们赶不上你。这第二种办法,对于西区公路不适用。因为只要一个电话打到亨利·哈得森大桥收费亭,你就将被截住。因此福克斯咬紧牙平稳地把车速控制在时速六十英里以下。在通过人群时,车速掌握在通常的四十五英里。
在距离收费亭大门半英里处,他的速度仪指到了九十。他想,就这样开。在这弯曲的,两边长满树木和草的路上行驶,汽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九十英里的时速也不会遭到蛮横无理的罚款。在这弯曲的路上,福克斯一直用手掌住方向盘。当走到一段少有的笔直的路上时,他才可能抽出一点时间,看了一下驾驶反光镜,路标一闪而过,上面标着这个城市的分界符号,他上了索·米尔河林荫道,把速度加到九十五英里,当加大油门发出嗡嗡声响时,引擎抬起了车身,超急速上升,象只燕子飞了起来似的。当他在林荫道的灯下飞速行驶时,时针指到8:19,帕尔蒂斯仍然可能,因此他打算过了霍桑关卡以后便走第二十二大道。
但他最终没能走那条路。不是因为警察,也不是因为道路弯曲,只是考虑到在这个地区车的时速一般在50英里以上,他抬起脚尖,减缓了车速。等到快靠近关卡时,他忽然猛一踩油门,并把拇指一直放在喇叭按键上。他的车前灯已经照着了警察,这警察正和往常一样,在岗亭附近闲逛,他站在路中间,挥动着双臂。福克斯咬紧牙,控制着方向盘,一直鸣着喇叭,加大油门,目的是冲警察一直开去。当这警察被逼得没有退路时,他大叫起来,跳向左边,福克斯又突然转弯向右,然后又向左急转弯,绕着圈子。车子一倾,车身在两个轮子上,由于加大了油门,车子发出尖厉的声音。等车身又落在四个轮子上时,车身急速转向布朗河公园路方向驶去。
毫无疑问,那个警察会给前头的关卡打电话,三分钟以后他在这条路上肯定会遇到麻烦。所以两分钟以后,他便离开了这条林荫道,向右转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乡间公路。他想这条路可直达阿姆恩克,但事实上这条路并不直达什么地方;在一个岔路口,他不得不猜测该走哪条路。在所有的方向都试着行驶了两英里以后,最后还是问了一个小男孩怎么去第二十二公路。当他到达那儿时,帕尔蒂斯已经没希望赶上了。
在那狭窄、弯曲的路上,他尽最大努力开了较长的一段路,在伯德福得·黑尔斯附近时,他没注意一辆小车急速驶来,逼得他离开车道,差点撞在电线杆上。等赶到卡顿那,他的钟指到8:35,火车早已开走了8分钟了。赶到金桥还是迟了5分钟。在8:39时他急速通过帕尔蒂斯,将速度加快。在一个下坡拐弯处时,车子失去了控制,轮子滑到了沟里,可又奇迹般地开上了大路。这时他已听到克拉顿·福尔士车站上传来的火车汽笛声。一分钟后他又拐弯上了砾石路,迅速下了坡,到达克拉顿·福尔士车站。他将车停下,立刻下车跑过去,抓住最后一节车厢的扶梯,跳上车去。
使他心烦的是,他肯定自己干了蠢事。的确,可能由于某种计谋或其它原因,她一定已经在刚才被带下车了。如果是这样……
他打开了车厢后门,走了进去。这是吸烟车厢,几乎是空的。因为这趟列车是接近最后一班,在七八个乘客里,没有一个妇女。在倒数第二节车厢里有三个妇女,从背后看上去,完全可以排除。但是,当他大步走到通道时,他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三个女人的面容。下面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他往前走,来到另一节车厢,才走三步,他便看见了她。他停下来,凝视着。由于火车在弯道上摇晃着行驶,她靠着座位。对,她侧着脸,头转向同她一起旅行的伙伴,那人正在听她讲话。福克斯沿着过道走过去,可他来到座位旁边,停在他们后面,他们还没注意到他。他站着,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他可以真切地看到多拉的眼里发出温柔的目光,但他们对他毫不在意。泰德里·基尔正用那柔美的声音低语着。
福克斯已经靠近到可以用手摸到他们了……
从后一节车厢传来一个乘客的声音:“布鲁斯特到了!”
“啊!”多拉说:“他说布鲁斯特到了。”泰德里点点头,用力叹了口气,像是他一直都没来得及呼吸似的。他揉揉眼,站起来,走到衣架边,开始意识到被监视了。他转过头,冷静沉着地说:“你好!”
多拉的目光朝座位的靠背上方看去:“怎么向那边问好!”
福克斯缓慢地摇了摇头说:“神圣的基督徒彼得。”
“我们准备在布鲁斯特下车。”泰德里宣布说。拿起多拉的外衣,好象他是天使下凡似的。
“不错。”福克斯严厉地说,“我们都到那儿下。往前走,拿着你们的东西。”
火车开到了车站旁边,猛地一下停住了。福克斯跟他们一起走上过道,下了阶梯,来到站台上。狂风吹着,几片雪花在站台的球状玻璃灯罩周围飞舞。泰德里催促多拉快到车站里去,福克斯被一个想与他打招呼的人阻了一会儿,当他重新赶上他们走时,已来到一个窗子边,泰德里正对多拉说:
“布鲁斯特是我们俩一块到的第一个地方。布鲁斯特,但这不是最后一个地方。这是个美丽的小站,很美。”
“是吗?”福克斯问道。
多拉对他微笑了一下:“啊,真是的!”泰德里和蔼地说,并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想我应该向你作一个解释,你收到一封电报了吗?”
“我收到了,多亏莫布雷太太送给我。”
“很好,那是我打的。幸运的是恰好你也在同一列火车上。你知道,她是不可能给你打电报的。乘这列火车,是我叫她乘的。因为我告诉她,事情很急——”
“并写上了我的名字。”
“我把名字写在电报上,的确,我只得这样做。我想您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如果她不打电话回话,你也确实不会知道。麻烦的是,她不想让我见她,不让我和她谈话,她把我给她的信还给我,她不理解我去墨西哥找海贝的意图。我知道——哎,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如果我能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比如像一列火车上——你知道,她原以为我是一个卑鄙下流的流浪汉——”
“我没这样认为,”多拉否认道,“我只是认为——”
“请原谅,”福克斯冷冰冰地说,“您从打电报到现在已有一个半小时,我怀疑你是想不顾一切与国外作交易。可不幸的是,恰好我得知了电报的事,于是四十分钟以后,我从五十七街开车到了克拉顿·福尔士。在路上警察只差十分之一秒就把我抓住了。我冒险把车开到一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只差三英寸我就撞着了一辆从行车道上开出来的小车。”
“天哪!”泰德里高兴地说,“太棒了!”
“我真希望当时我能和你在一起,”多拉公然说道,“我一直想像那样开车,哪怕只有一次。”
“你真这么想?”泰德里以责备的口吻问她“你真希望当时和他在一起,真的?”
“哦——”他们的目光相遇在一起,相互凝视着。“我希望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孪生姊妹,她和他在一起。”
很显然,跟踪他们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控制。他们乐得简直弄不清为什么这个电报会使福克斯冒着生命危险,驾车行驶了五十多英里,而且还是在偏僻的小路上。
他问:“现在你们打算干什么?”
“哦,”泰德里说,“在十点三十有一列往回开的列车,我们打算散散步,或者在附近逛逛……”
“好主意,走远了你们可能失踪或者饿死。”
福克斯朝街边的门走去,进入开阔地,找到了他的朋友乔·普里斯克,一个开出租车的人,让他把自己送回克拉顿·福尔士。等他们到了那儿以后,便对他的车作了一次简单的检查,没发现什么严重的撞击痕迹,只是车前被电线杆蹭掉了一点漆。
“你应该加倍小心。”乔告诫道。
“是的,我一定。”福克斯赞同道。
他又开着车朝纽约去了,在第二十二路的第一个岔口上,他把车拐了过去,最后驶上了哈钦森河大道。这样他就避过了霍桑关卡。他用五十里的时速慢慢行驶着,好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可他的神经可不管这套,还是那么亢奋地回想着这天晚上在乡村公路上的惊险驾驶。
到了十一点差一刻,他到达在第五十一街的帕里·丹哈姆的住所,在车房下了车。在那儿,一个坏脾气、疑心重的看门人让他感到很愤怒。看门人对福克斯持有钥匙和波弗尔特夫人签过名的字条感到不满,决意要叫警察。由于这件事必须通报戴蒙监察长,而他又下班了,所以不得不给他家里打电话。最后等这所有的障碍都消除了以后,福克斯才被带着乘电梯到了六楼,又被带到一个门前。他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找到灯开关,开了灯,惊讶地环视着周围。
“我想,”他嘲讽地轻声低语道,“这就是泰德里·基尔所要寻找的电报机。”
在对面墙的桌子上有一架电话,他避开障碍物走过去,发现电话还是好的,他拨了个号码,过了一会那边回了一声“喂”,他问道:
“是戴蒙监察长吗?我是特卡姆·福克斯,很抱歉又打扰你,不知是谁在丹哈姆的公寓工作时忽视了整洁卫生,我简直没看见过这样乱的情景,书和其它东西全都在地板上,坐垫用刀划破了——什么?不,我不知道,我刚进来。当然,好的。”
他站着,瞪眼看着周围这难以形容的混乱,这就是他原打算度过一个宁静夜晚,或者从容地进行检查的地方。一片羽毛从坐垫里掉出来,粘在他的裤脚边,他把它吹去。眼前没看见床。他从一个半开着的门走进去,发现了一张床,但不能睡。被套被丢在旁边,床垫在地板中间,热褥套被撕破,垫褥全都散了。他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向周围巡视了一遍,没有任何东西,他很想去捡《在亚洲》这本书,它是散在一堆书的中间,书页被揉皱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还看到《愤怒的葡萄》、《娜尔的胭脂》、《险恶的泥瓦匠》——很明显,丹哈姆的思想已有变化——、《丽卡米尔夫人》、《没有武器、没有盔甲》、《托马斯·比塞尔的古钱币目录第38号》——
他在最后一本书前皱了皱眉头,烦恼地咕哝着,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翻开一看,他发现那只是一本封面上已说明了的古代罕见钱币的目录,有九世纪不列颠的,有东罗马帝国时期的,还有十六世纪伟大的摩尔人的……
当卡基警官一行人带着器械三十分钟以后到达时,福克斯还在研究那些罕见的硬币。他同警官打了招呼,并祝他好运气。然后说,他可能在那本硬币目录和电话上留下了指纹,其他东西他都没碰。他把那些既费事又可能是徒劳的工作留给了警官。福克斯一边想着事一边在楼下停下来,想了解不久前光顾过帕里·丹哈姆公寓的来访者的情况,但他发现两个便衣警察已经抢在了他的前头。那两个人正把守门人弄到角落里,对他盘问着什么。福克斯只好离开了那里,走过六个街区,到谢尔曼旅馆订了间屋子,住下了。
早上,他制定了几套方案,所有方案都很明白清楚,却也很没劲,没有一个是有希望的。福克斯最后选定了一个不是完全对立,而只是最不明显的方案。根据昨天下午戴蒙的初步报告来看,官方的一系列否定和排除里最薄弱的环节是对阿道夫·卡奇的家庭事务的论证,特别是涉及到象戈尔达·吐沙尔这类客人的地方。而已经同这家的女仆通过电话,并能鉴定出她的声音的福克斯决定,去探明那个不清楚的环节。但必须等卡奇离开家去上班以后,他才能到那儿去。因此他先到住宅区,对波弗尔特夫人作了个短暂的拜访。在那儿他没有得到什么新情况,只知道据波弗尔特夫人所知,帕里并不收集罕见的古硬币,也没表现过对此感兴趣。
尽管他到达第十二街卡奇先生的住所时,已经十点过了,时间仍然显得早了点。他没见到那个女仆,使他懊恼的是,开门的那个高大而威严的黑人告诉他,卡奇先生在家。这人让他等着,不一会回来把他领到后面的一扇门前,恭敬地把他让了进去。
卡奇看见福克斯,便将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朝他走过来握了握手,并互相致以问候,这时,蜂音器响了起来。
“这该死的。”卡奇说,“我简直成了办公室的勤杂员了,对不起。”
他走到桌子另一边去接电话,一边招呼福克斯坐下。福克斯坐下来,环视着周围,就象任何人在别人打电话时无事可做时那样。这是一间很吸引人的屋子,柔和的色调,有舒适的椅子,漂亮的地毯,屋子的一头是放陶瓷制品的大橱,两边的墙排列着书。
当福克斯巡视着另一堵墙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曾放过现在正放在桌子上的那件东西——他的目光告诉了他,毋庸置疑——正是那尊明朝万历黑色长方形花瓶,也正是他最后在迪格洗澡间那堆浴巾后面看到过的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