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也会害羞吗?尹宛有些诧异。
明明与他相处时他一直对她都冷冰冰的,就连圆房也只是因为惧怕被责罚才硬着头皮上。
现在这样,倒是让她弄不清是什么情况。
尹宛也不敢再找他,红着脸对兰妃说道,“都挺好,多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兰妃笑盈盈的拉着尹宛一同坐在了主位上。
尹宛很是惶恐,几次想起来都被兰妃给摁住了。
不仅如此,她还温声细语的安慰她,“宛宛,以后这兰馨殿也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亲人,所以以后可不能再叫娘娘了,要叫母妃~”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的老长了,光是听着便让人感觉被过分偏爱着。
尹宛自小缺乏母爱,心中忽然对兰妃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其实挺想与她放松的说说话,但奈何人家是始终是皇妃,不能过度放肆,只能依旧紧巴巴的坐着,就连回话都说的紧绷绷的,“是,母妃。”
“诶!真好听!”兰妃大喜,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快,将见面礼抬上来。”
抬??尹宛有些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送礼物用抬的。
“宛宛,走,母妃带你去看看见面礼。”箱子很快被抬上来,兰妃拉着她前去观礼。
那箱子大的的确配得上抬字,还是两个并排放在一起,重视她的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第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胭脂水粉与发钗,琳琅满目十分耀眼。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书册,话本子,历史书籍,还有一些山水画。
尹宛都看呆了,虽然在尹府也什么都不缺,但收礼物一收收两箱还是头一次经历。
她执起一支翡翠发钗在眼前看了看,发现并不是那种上好的物件儿。
不过,成色虽然不佳,但是胜在淡雅。
是她喜欢的。
果然用心了的的确不一样。
想当初太子送她十份礼物,份份都是发钗,钗钗都花红柳绿,艳俗之至。
那时她还安慰自己,他是个大男人不懂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但那日看见太子送给谢芝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发钗,还是个十分淡雅的样式,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好东西都给别人了。
不仅如此,后来还发现她的那些根本就不叫礼物。
前几日气不过,差人去首饰铺子问过,她想要知道太子是如何选到这些艳俗之物的。
是他当真不懂,还是故意为之。
却听到掌柜的说那发钗不值钱,低贱的很。
花红柳绿的发钗从一开始就不好卖,往后他都不想进货了,这次能处理掉还是仰仗了一位贵客呢。
他一下子买了五根淡雅发钗,还问能不能折价,掌柜为了将东西卖出去说只要购满十根便可以买一送一。
如此这般,她的艳俗礼物便齐活儿了。
想到这些简直让人能气吐血。
见尹宛有些发愣,兰妃急着解释,“宛宛,母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将这两种都搜集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喜欢吗?”
这怎么能不喜欢?
尹宛将发钗放回箱子,朝兰妃行了大礼,“多谢母妃,这礼物宛宛十分喜欢。”
“那便好。”兰妃松了口气,她连忙朝静静坐着饮茶面色一如既往同冰碴子似的儿子招手,“衡儿,快过来。”
白王不动,不想过来。
兰妃干脆直接过去拉他,白王无奈,只好跟着过来。
“何事?”他问,兰妃慈爱的笑了笑,“当然是你们的事啊。”
她拉过尹宛的手放入白王手中,还按得紧紧的。
“你们俩啊,去了凛州可要好好的,争取给母妃生个大胖孙子。”说完,她又笑呵呵的补了一句,“孙女儿也行,母妃都爱。”
尹宛被她说的脸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发烫,都不敢去看兰妃,更不敢去看白王。
什么啊,才第一日便催生......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相比之下,听到这话的白王便比她平静多了。
此刻他神色如常,耳朵的红晕也早就消了,甚至眉宇间还有些烦躁之意。
“母妃,时辰不早了,儿子还得回去收拾行囊。”他缓缓抽回手。
兰妃怕尹宛多想,连忙宽慰她,“宛宛别多心,衡儿冷漠惯了,往后还需要你多加包涵。希望你们夫妻二人能在凛州过的幸幸福福的,母妃心里才能舒坦。”
能不能和和美美还难说,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尹宛虽不喜欢撒谎,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还是稍稍扯了谎。
“母妃放心,我们会的。”
“嗯,去吧。”兰妃满足道。
尹宛便拜别兰妃,跟着白王一道离开。
兰妃站在殿门口相送,目光中满是不舍。
这个年纪本该享受儿子儿媳欢聚一堂的,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离京都,去到那千里之外。
当真是恨啊。
她恨自己拘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日日只能坐井观天。
若是能再选一次,她兰歆绝对不会去那间茶舍买茶,也不会多手去救那个混球魏寰。
“娘娘,人都走远了,看不见了,回去吧。”柳嬷嬷在一旁劝道。
兰妃失神般摇头,“还没看够呢,怎么能回去?若是他们能留在京都这辈子我都值了,便是让我做再多都愿意。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用。”
柳嬷嬷老泪再也挂不住,吧嗒一下掉落下来。
“您做的够好了,让殿下去凛州不是您的错。”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两箱见面礼几乎耗尽您这些年积累的家底,诚意天地可鉴,可莫要再说那些丧气话。”
“您只有在宫里过的安安稳稳的,殿下在凛州才能放心呢。您还可以时不时做些衣裳寄过去,王爷王妃穿着您亲手缝制的衣裳定会感觉到母亲一直陪伴在身边的。”
柳嬷嬷惯会安慰人,三言两语便让兰妃宽了心。
“是了,你说的对。”她拿起手帕拭了拭泪,转身往回走时,忽然想起有什么事情没做,惊道,“糟了,披风还没给衡儿呢。”
“快,去追上他,本宫亲自送去。”
上回她追出来便是要给的,当时因着碰见尹宛没给成,这回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再没什么变数,可不能再耽误了。
马上要到冬季,凛州寒凉着呢,这毛裘披风必须得带上御寒。
柳嬷嬷赶紧跑着追出去,幸好他们走的不快,没一会儿便在殿外追上了。
“殿下留步,娘娘说有衣裳忘给您了,这会儿拿上正赶着过来呢。”
白王顿住脚步,看了眼尹宛,“你在此等着,本王去取。”
尹宛乖巧答应,看着白王进入兰馨殿内。
不知是不是兰妃忽然舍不得儿子,有太多话要与白王说,还是怎么得,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她都没等到他出现。
尹宛实在无聊,便朝莲花池边的亭子里走了走。
去凤仪殿时脚就有些不舒服,又站了这般久,实在扛不住,得找个地方坐坐缓一缓。
她靠在亭柱上望着凋零枯黄的荷叶发呆,没想到身后忽地冒出来一个人。
那人拦在她面前,问道,“宛宛,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突然变了这么多啊?能告诉孤吗?”
太子想了多日都没想明白变故在哪里,心中一直有个疙瘩,睡不香也吃不好。
不找尹宛问清楚,他后续事情不好开展,也无法疏通自己的心情。
尹宛被他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逃跑,“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太子压低身子死死盯着她,不让她有隙可逃,“孤如何来不得?这里,那里,往后都会是孤一个人的,你说孤怎么来了?”
这话他就不爱听,怎么得,逛自家后花园还要个理由不成?
简直荒谬!
若不是看在尹宛这女人还有利可图的份上,他当真想狠狠责罚一顿泄愤。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得罪太子,尹宛忙道歉,“臣女说错话了,还望殿下莫怪。”
说完,看向兰馨殿的方向,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催促太子,“殿下请让开些,臣女的夫君马上便要来了。”
这话太子更是听不得,怎么得,就喊上夫君了?
之前还唤他太子哥哥呢。
“莫在孤面前提这个字,孤再问你,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突然变了这么多?”
太子行为实在乖张,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尹宛不敢糊弄他,咬咬牙说道,“因为臣女忽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白王殿下。”
这话可不得了,太子顿时气的炸了毛。
他再往下压低身子,指着尹宛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将他刺激的发了疯,尹宛吓得只往后退。
但她忘了,自己坐在亭子里头,后头便是莲湖池,一退便被凭栏抵住去路,整个人往后仰去。
太子也是手快,一下子便将她捞了起来。
尹宛站稳后连忙挣脱他,“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事,先告辞。”
被太子碰到腰当真是恶心至极,她要立刻回去沐浴洗涤。
不远处的长廊里,白王长身玉立的站着,目光落在亭中男女身上。
“殿下,这......”苍河搬完东西回来,还没喘匀气儿呢,便看见了这一幕。
白王没说话,神色淡漠至极。
苍河知道自己不该多嘴,挠了挠头,忙岔开话题,“殿下,春见已经带着东西先走了,我们是不是也启程回宫了?”
白王瞥了他一眼,将两件毛裘丢给苍河,径直往前走。
行到拐角处,恰好碰上了尹宛。
“殿下,东西都拿齐了吗?”她红着脸,心虚的向他行礼。
白王只字不发,先是瞥了一眼她涨红的小脸,再将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把盈盈一握的纤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