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躲啊,你这样子分明就想吃人。
尹宛委屈巴巴的抿着唇,被迫看着白王。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幽深,摄人心魄,直看的尹宛心中发寒。
她咬着下唇,踌躇半晌才声若蚊呐的回了句,“我,我是不好意思。”
自从知道元帕之事,她都不敢说害怕二字了,总感觉说起来十分矫情。
毕竟这件事本就是她的分内事。
白王倒不在意她抗拒的小动作,反而慢悠悠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已是夫妻,往回会日日如此,还是早些适应为好。”
边说还边捏起尹宛僵硬的双手压在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挡在两人中间。
白王手掌极大,将她的小手稳稳裹在中间不得动弹,尹宛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热意从他的掌心直往脑门冲。
白王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脸色潮红,不敢看他,便觉的时机到了。
他往尹宛的左腿上挪了挪,然后往下微微一压,就听到那处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喀嚓声。
尹宛瞳孔顿时放大,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惊慌失措时的尖叫相当有穿透力,便是隔着个大殿也能清楚无误的传出去,扎扎实实落在正在听墙根儿的几拨人耳里。
“成了,成了。”有两拨嬷嬷与丫鬟低声喜道,“可以回去复命了。”
而另一侧听墙根儿的人却是不怎么欢喜,反而丧着个脸往回走,“得,这回回去指定要挨罚。”
白王耳力极好,外头的人一离开他便知道了,立刻就从榻上站了起来。
整个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尹宛彼时还沉浸在惊恐当中,面色十分惨淡,与白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还在想,那声音到底是什么,是她的腿断了吗?还是什么旁的?
可若说腿断了那好像也不对啊,怎么不觉得疼呢?
她下意识晃了晃腿,发现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于是伸手在那处摸了摸,发现那东西竟是那个被她胡乱藏起来的鸭蛋。
当时丫鬟突然出声,将她吓得胡乱的将鸭蛋藏了起来,后来人冷静下来,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搁哪儿了。
都怪衣裳穿的太多,藏在袖子里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算是被他当场捉住偷吃鸭蛋吗?尹宛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她缓缓坐起来,心乱如麻的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解决这尴尬的事情,便听得白王忽然问道,“你在身上藏什么了?”
尹宛结结巴巴的回他,“藏,藏了鸭蛋。”
白王眸子眯了眯,冷漠的面上泛起一丝不悦,“本王就这般不让你不喜,连圆房都不愿吗?还专程藏东西在身上让本王扫兴。”
他语气委实不好,尹宛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什么窘迫不窘迫的,忙站起来道歉。
“殿下,我不是故意让你扫兴的,那时候实在是饿得不行本打算吃个鸭蛋垫垫的,但没想到殿下进来了,便一慌之下藏了起来。“
“当太紧张了都不知道给藏哪儿了,我也是方才才知道它在我身上的,还请殿下见谅。”
“如何见谅?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给搅完了。”白王冷着脸说道,“本王看出来了,你今晚的确不愿意圆房,要不然也不会出各种状况。既如此,那便改日再说。”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尹宛一瞧那元帕还白惨惨的躺在那儿不动,一下子慌了,急道,“殿下,元帕之事还没解决呢,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元帕这事其实对于白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早有法子解决。
甚至在尹宛问能不能改日再圆房之时,他都想一口答应离开的。
但奈何当时外头有数个耳朵听着,不得已才要演这一场。
眼下危机已然解除,他大可以直接走。
但是考虑到还有尹宛这个不确定因素在,还是决定与她说一说。
“元帕之事确实十分重要,但是本王确实已经没了兴致,恐怕不能圆房了。”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尹宛,“不过......”
“不过什么?”尹宛连忙问道。
“不过有一个法子能解决,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本王明日无论被皇后如何盘问都不能说漏嘴,本王才会放手去做。毕竟这也算是欺瞒,罪行不轻。”
尹宛几乎是同时便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好,我一定保证不说漏嘴,还请殿下赐教。”
白王颔首,面上的冷意稍稍淡薄了些,“什么法子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只要记得明日皇后无论如何盘问,都咬死已经圆房即可。”
皇后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肯定不会那般轻易放过他们的。
白王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再纠缠肯定没什么好处。
尹宛点头应下,“好,都听殿下的。”
“嗯,你先歇着。”白王走回到榻边,拿起元帕转身便往外走。
走到殿门处,他又忽然顿住脚步,补了一句,“若是饿了,可以让人送吃的进来。”
尹宛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饿过头了,根本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如此,倒也不必遣人送吃的进来了。
她往榻上一仰,摸出袖中被压裂的鸭蛋在眼前看了看,忽然叹了口气。
“小鸭蛋啊小鸭蛋,你说说你到底是福星呢还是祸星?方才祸从你身上出,福又因你而来。”
“什么福啊祸啊的,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就在她想着如何处置这个鸭蛋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春见的声音。
那丫头端着琉璃托盘从外头跑进来,径直奔向床榻。
尹宛仰起头看了一眼确认来人,又再次躺下,“春见,你怎么寻个吃食去了那么久?”
春见现在哪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将琉璃托盘往一旁的桌上一放,拉着尹宛的手急道,“小姐,王爷当真这么快就完了啊?”
“什么这么快就完了?”尹宛有气无力的问道。
“就是那个。”春见朝尹宛使了个眼色,尹宛却还是不懂,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什么?”
“嗐,就是圆房啊。”她最终还是将这烫嘴的二字说出了口,“那小侍卫果然没说错,王爷就是很快,我可怜的小姐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
尹宛这才弄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我们还没圆房呢,莫要浑说。”
啥?
春见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啊,没圆?”
这话可比外头小侍卫那句‘很快便好了’更有冲击力,使得春见一下子便忘了很快这茬,直接开始担忧小姐以后的日子了。
新婚夜王爷进入婚房不到半个时辰便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往后让下人们如何看待她家小姐啊。
这些人定会私下嚼舌根,甚至是怠慢她。
不过,尹宛没她那么悲观,没圆房心情且好着呢。
她缓缓坐起来,将鸭蛋放进春见端着的琉璃托盘里,安慰她,“不用这般惊讶,这种事情还是得讲就天时地利人和,你且放宽心。”
望着托盘内的碎鸭蛋,春见撇撇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如何能放宽心,即便这事儿对小姐今夜没伤害,可不代表明日便没有伤害啊。小姐与殿下不成事,那元帕该如何交差?”
“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尹宛伸手刮了刮春见眼角的雾气,“方才我同殿下都商议好了,他来解决。”
春见哦了一声,仍旧打不起来精神,“小姐可知是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尹宛被她问的愣了愣。
白王没告诉她呀,他那样儿都不想说呢。
不过见他那般胸有成竹,想来也不会有问题,她就没必要还在这里纠结了。
“不说这个了。”尹宛拿起琉璃托盘内的一个小笼包在鼻端嗅了嗅,“都冷了,拿回去吧,我现在不饿了。”
“啊?拿走?那哪儿行啊,小姐不吃东西会难受的。”春见接过主子手中的鸭蛋,说道,“那我拿去小厨房让厨娘热热吧。”
“算了,闹了一整日我都乏了,明日晨起再食。”尹宛实在没精神再等,合衣歪在了榻上,“你也下去休息,我先眯一会儿。”
明煦殿书房内,白王此刻正端坐于书案前看书。
护卫苍河在一旁正清点着去凛州要带的书籍,核对好一本书便在手中册子上勾上一笔。
他面上看着十分认真,但是实际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熬着对了五六本书,在册子上打第六个钩的时候思绪一飘,手一抖,歪了。
看着那泛着油墨的一撇,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往地上一跪,说道,“殿下,属下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白王太也未抬,将手上书册翻了一页,“何罪之有?”
“都怪属下那日没能跟着殿下一同入宫随侍左右,要不然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更不会连累殿下有寝殿不能回,有榻不能睡。都是属下的错,还请殿下责罚。”
若是他在,肯定会第一时间避开危险的。
白王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中渐渐染上不悦。
他生平最不喜人事后忏悔,做的时候不考虑好后果,事情发生了却来认错,根本就是在做无意义之事。
而讨论无意义之事,更是费唇舌与时间。
“书册清好了?”他肃声问道。
“没,没清好。”苍河小声回道。
“那还不抓紧时间?”白王将书册往桌上一放,说道,“往后这些事情都不许再提,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
“还有,以后同那丫头说话过过脑子。”
苍河连连称是,生怕再触主子霉头。
“殿下,属下知道了,属下往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早知道就不与那丫头说最后那句话了,下次得空一定好好解释解释,为他家主子正名。
白王缓缓起身,走到西侧镂空雕花窗扉前站定,望着满庭的冷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才道,“去寻只鸽子来。再去通知那些人明日去郊外一趟,本王有事交代,切记,行事要隐蔽。”
“是,殿下,属下这便去办。”
喜房里,尹宛歪在榻上已经睡着了。
本来只是打算眯一小会儿等白王回来,可没想到一挨着枕头便睡沉了。
直到感觉有软乎乎的东西滑到胳膊上,她才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眼前弯着一座大山,将光亮遮的严严实实。
那座山的手里还拉着半截被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