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幕总是来得很快。
在不知觉间已陷入暮色的河畔公园里,刚才还拿着球嬉戏玩耍的孩子们的身影也不知在何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是这个地方,也绝不是毫无人烟的、所谓静谧的场所。就是在这个毫无特别的地方,我等来了咲的到来。
咲从橙色的助动车上下来之后,将头盔挂在反光镜上,脱下了并不怎么好看的防风衣后,水手服的裙子,迎着北风飘荡了起来。
在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一边朝我走来的咲一边向我发问,一副看上去完全无法接受的神情:“为什么不在家里老实的呆着?本来就很冷了,我说你,不是快要感冒了吗?”
看来是又让她担心了些多余的事了。
“抱歉。”
“和哥哥两个人,果然让你觉得有些尴尬?”
对咲的关切,我暧昧的笑了笑:“你哥哥没什么错,只是我和我的哥哥有些水火不容吧。”
“哼嗯……”
“只是听他说话就觉得火冒三丈。在我那边,哥哥已经不在了。明明是好几个月没见了,对我的态度也算是亲切,但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好好和他说上一两句呢……”
我并未对从那里离开而感到后悔,事实上,心里满是想要逃走的想法。但现在试着去想想的话,即便是妹妹的熟人,努力的想要和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在自家的客厅展开对话的哥哥,不是也很有度量吗?虽然抛出来的话题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东西,但他不是也努力着想要来安慰我的吗?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心烦意燥呢?
关于我和哥哥之间的对话,咲明明是应该一句也没有听到才对,但却是一副兴趣索然的模样的这么的说了一句。
“因为你们两个很像呗。”
“……”
“总之,先坐下吧。关于哥哥的话,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等下再听。首先,你也还是比较在意希的方面的事情吧。”
那是当然的了,在一心想要思考关于希的事情的时候趁时乱入,哥哥在时机方面还真是会找我的麻烦。
这样一幅模样回来的咲,看上去说不上很冷静,但也没有慌里慌张的样子。至少来说,这可以作为希还没有涉及到生命方面的危险的最好证据吧。在我一开始看到咲这幅模样的时候,可以说稍稍的还放心了点。
昨天也坐过的相同的长椅,但是尺寸有些偏小。我在其间坐下后咲也紧随着坐了下来,因为是两人的肩膀互相就要碰到的这样一个距离,所以总有点狭隘苦闷的感觉。但是咲看上去一定也不在意的样子,就当我还以为她正往河面凝视的时候,从她的口中发出略带低沉的嗓音。
“和我想的一样,那家伙真的是疯了。”
一边说着,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稍微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打开手心,里面是一枚白色的药片,心里大致明白这是什么。
“这个是……昨天我从希那里拿到的,不,是从文香那里拿到的薄荷糖片?”
“看上去很像吧。”
咲捏着这枚药片,想要传递给我。我用被寒风吹的发红的手心接了过来。
“你仔细看看。”
我眯起眼仔细的看了起来,……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枚普通的白色药片,但,要不是她这么提醒绝对不会发现,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被雕琢的痕迹。
“好像有什么字在上面。”
……难道是?
“是毒药?”
这么一说,咲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可能?那她岂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了。”
难道她忘了,在我那边的希,事实上不就是“被杀了”吗。指着我手心里的药片,咲说道:“只是单纯的安眠药而已。”
我再次盯着药片看了一会。
“听说只是普通的处方药,所以药效不是那种特别强烈的类型。我也料想到大致应该是这类东西,所以拜托了心里理疗方面比较熟悉的朋友帮忙调查了一番,结果速度还是挺快的。”
原来如此,安眠药的事是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明白其中的关联,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咲。
“然后,这是拿来干什么呢?”
咲叹了一口气。
“真是毫无想象力啊。”
“……”
“这个啊,是和你想到的一样,是从希的薄荷糖的盒子里找到的。就只有一片,就是我手里这个。然后,你试着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希说她会在什么时候吃这个?”
这个我还是记得的,希说她早上特别没精神,所以:“早上。”
“对,这也是文香这么推荐希做的。”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来,早上一起来的希,说不定就会马上吃了这片安眠药,但,这又如何呢?
在这个三天时间里,我学会了放弃思考。无论我如何的去思考,结果都是不着边际。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人告诉我最好。通过指引我得到的答案是药的成分。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这幅沉默不语的样子实在等不及了,咲提高了嗓门对我说道:“你倒是想想啊,早上,刚醒来的希吃了这个药片。但药效并不是马上就会起作用的,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希不久去上学了吧。现在,希通往学校的路面是什么状况,你应该最清楚吧?”
我的确知道,对了,就是昨天。
“我们昨天骑车经过的,那段银杏树的地方。”
在我那边的世界里,因为堵车所以车流很慢,也是这个原因让辰川食堂的爷爷永远倒在了那里。
终于,咲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神情。
“希上学的时候可是要从这条路上从头走到尾的,但现在,这条路就很危险了。因为我的那次事故,树被砍了,所以车流也增加了不少,特别是早晚高峰的时候,这条马路走起来真的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的。在这当中,要是希正好迷迷糊糊的话”
我不禁背脊发凉。
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捣鬼,稍稍的恶作剧。在数十粒的薄荷片中只混了一粒安眠药。文香并不是认真的。并不是认真的想要致希于死地。
只是,想要把希遇到不幸的概率,稍稍的那么提高一点。
这份如同捣蛋性质的,暧昧不清的,如果放晴之后马上便会烟消云散的薄雾一般的恶意,如今正平躺在我的手心。
这样啊,这就是……
刚才还处在云里雾里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这就是,梦里的剑啊。这就是杀了我的希的东西。咲则是漂亮的让希远离了这一切。而且,还是两次。
我不得不敬服起咲来,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啊。对于事物的观察力真是太厉害了。虽然她自己也主张是个很有想象力的人,但同时也具备着与之匹敌的行动力。而且运气也很好,嵯峨野咲一定就是这样不断的帮助着他人走到现在的。
肯定,咲对希所作出的那番评价也是一语中的的吧。
咲再次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河面。
“昨天文香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之前我也说过,每次文香特地赶到金泽来看希的时候,就我所知道的情况,都是在希遇到不幸额时候。但现在,希并没有碰到什么不幸。然后要说她有什么动作的话,也就是给希推荐了这个薄荷糖而已。那时我还在想,文香也稍微变得正常点了呢。
“当然我也想象了一下,如果现在希的周围确实有发生了什么不幸的话,那会是什么事之类的。这样一想,我忽然就回想起来和你说过那条路上车流增加了的事情。如果文香也对其有所耳闻,并且也知道那条道路也是我发生过事故的地方的话,会不会认为这又是一次可以拍到浑身带着绑带模样的机会呢,……当然,作为想象的话是有点大胆了点。只是想该不会是这样吧。”
随后朝着我露出暧昧的笑容。
“如果你,没有你告诉我你那个世界的文香会做到哪一步的话,也就不会想着这么匆忙的去确认了吧。
“……对你来说,这算不算是种困扰呢。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却又马上把你给带回来了。”
我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因为我只是单纯的跟着咲在行动而已。
但已经把该看的东西都看了,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律我也算是摸清了。
已经,够了吧。
“这个药,扔了也行哦。”
对咲的这番话,我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可以作为文香恶意的证据。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情也还不足以通过法律来解决什么问题,但把这个拿给希看然后告诉她‘多堤防着文香点’之类的效果还是有的。根据情况甚至可以作为打击文香的有利武器吧。所以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扔的。
但作为咲来说,肯定自有她的想法。既然说了可以扔了,那就意味着这是个无用的东西。我放弃了思考,决定顺从咲的说法。
我将药片抛出,白色的药片被逐渐消融于夜幕中的浅野川所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感觉身子有些发冷,稍稍的,意识也有些恍惚的感觉。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经意的被这么问了一句,我半张着嘴,但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马上,再去一次东寻坊?”
对于,我可以明确的对她表示否定。还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天就全黑了。钱包里也已经没钱了,还有更为糟糕的就是……
咲一边摆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一边却又用着似乎哪里还留有余温的生硬的声调对我说:“那就这样吧,今天晚上就住在我家吧。和周六碰到你的那时候相比,又消瘦了不少,好几天没吃什么正经的东西了吧。”
没有这回事,送到嘴里的东西,和原来的世界相比毫无区别。
“虽然哥哥回来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给你留条被子还是总能想出办法的。然后,明天再去东寻坊就行了。”
“不……”
我稍稍的,抿了抿嘴。
“不用了,东寻坊我也不会再去了。”
“诶?”
睁大双眼,咲盯着我的侧脸看着。
“为什么?如果要有线索的话,也就只有那里了吧。”
线索,吗?
我对于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大抵能够做到全盘接受。即使不是这样,想要去妄图理解被流放到其他的平行世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异常的现象了。对于超乎自己想象的事物,论谁也都只有默默去接受的份。
但是我现在,终于对此开始考虑了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被流放到嵯峨野咲的世界里来了呢?
线索,为了回到原来世界的。但是,说到底。
“想要回去吧?”
对于咲的这个发问,我无法做出回应。
“……不想回去?”
对此,我也无法点头确认。
原来的世界。我的世界。诹访希死了,父母的关系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哥哥也已经去世了的世界。要是回去的话,因为没有出席哥哥的葬礼会被骂的多么狗血淋头呢。然后接下去还要被继续这么咒骂多久呢。对我来说,这些就是日常。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什么觉得艰辛的。……希的事情,我也终于能够放下了。
但是,不用多说。
让我看到了一个并非如此的世界,那么今后我对此是否还能继续忍受下去呢。
……好冷,我咬着嘴唇。
“喂。”
像是在关切我一般的,咲的视线。
“好了,你就来我家吧。先给你准备点暖和点的东西吃,你身上不是已经没钱了吗?要是不来的话,你还能怎么办?”
“……”
“要是你觉得不想回去的话,那也行啊。反正就算你想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吧。听了你的话之后,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你还是不会去的比较好。但这个和现在的问题是两码事,今晚可是很冷的。就一天的话,依赖一下我也没关系。今后的事情,我也会和你一起考虑的。”
“不用了。”我笑着,大概,这看上去应该是一副非常干涸的笑容吧。
“……就是这点,我不想接受。我会离开这个小镇,尽可能的远离这里,应该,不会和你再见面了吧。”
“远离什么啊,远离……”
咲没好气的说道:“你啊,究竟在想什么呢?”
“大概,什么也没想。”
“就是啊!”咲皱着眉,声调也变得急躁起来:“说什么要远离这里,身无分文的你能怎么样!首先,我问问你,有没有好好想象过?你没有户籍也没有身份证明,要是不好好想想对策,以后该怎么办?”
“你才是。”
似乎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淡淡的,我从其间插嘴说道:“希望你能好好的想象一下。”
“……诶?”
“对我来说这三天究竟算什么?我大概,在这个小镇上是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这还不是明摆着么?”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
“因为有你在啊。”
不想说的……
明明决定不想说出口的。对我来说,这大概就是自己尊严的底线了吧。明明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是从嘴里说了出来。肯定是因为,我已经连把自尊心都已经丢失殆尽了吧。
一旦说口的话,直到最后为止,都不会停下了。
“前天,你说过的让我们来寻找‘两个世界的不同点’这件事,就在家里的客厅里。但是其中的不同点,不仅仅局限在家里的客厅。走出街道以后,无论是还残存着的首饰店也好、拉面馆的老爷爷还健在也好,还有就是不用多说的,希也还活着。另外,这件事我可能没有和你明说过,在我那边,哥哥也已经死了,但是在这里连他也还活着。我那边的哥哥因为过剩的自尊心而去挑战了不符合自身实力的考试而终告失败,结果为此而出发名为‘寻回自我’的旅行,这里的哥哥又是怎么样的呢?已经是大学生了吧,他现在。虽然现在在外面过着寄宿生活,但还是能很方便的回到金泽……大学是在福井还是富山?”
“……是富山。”
“也就是说连哥哥考试的结果也发生了变化。这也是两个世界的‘不同点’之一。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你不是老是自夸自己的想象力吗,那就应该比我更早察觉到了吧?不,应该说其实我也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从两天前开始。如果,存在着‘不同点’,那一定就是……”
我吸了一口气,明明是早已看透了的结果,一旦真要说出口的时候,嘴唇竟然会禁不住的发麻。
“我也不想……”瓶子的颈部变得狭隘起来,对水的流动造成妨碍。
从这个部分开始,我们把需要对系统全体的效率提升时造成妨碍的部分称之为,瓶颈。
错的是,咲没有被生下来这件事。嵯峨野家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不是咲而是亮这件事,这就是事情的根本。
通过三天的体验而摸清的,这个世界的模式。那就是无论面临怎样的境况,和我的世界相比在咲的世界,事态的发展总会远远的超出我想象的好。咲下意识的挽救了嵯峨野家、无意识的挽救了辰川食堂的老爷爷。更为关键的是,她仅凭自身的想象力就看破了针对希的恶意、使其远离危险。在我那边,希的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遭受家财散尽、妻子离家、女儿身亡的希的父亲,至今是否还生还在世也是个未知数。
咲现在所享受着的这些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物、全部都是我已永远失去的东西。
真是……真是,如果我没有生下来的话,该多好。
这个想法,在这三天里从各种角度不断的、不断的侵蚀着我的内心。
“说的真是很过分、虽然可能你并不是真这么打算的,但你证明了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错误的存在这件事。比如说、你只用了一句话就揭露了我在家里的唯一的一个娱乐的,根源。”
“喂喂、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的就是哥哥的事情。”
咲在东寻坊曾经说过。将自己的劣等感投影在他人身上然后以此对其进行打击、让自己觉得舒坦。当然她也说过,这也是一种极为恶劣的行为。我至今还记得咲若无其事的说过的这句话。所以刚才在客厅里无论我如何的想要去看轻哥哥,自己的心情却总是无法得到好转。然后,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对哥哥所采取的轻视的态度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意图,只能是咲所说的最恶劣的行为别无他解。
‘因为你们相似’,这样一句直冲心底的话语,还真是能如此若无其事的脱口而出啊。
“但如果光只是这点的话,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紧握着的拳头开始让我觉得有些疼痛。
“……连希的事情,虽然短暂,但我明明一直认为和希共处的那段时间是最为真实的。”
希得救了,确实,这样的事实被放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异常苦闷。
但对此更人觉得残酷的是,我和希所相处的那段时间的真正的意义,被咲揭露的体无完肤。在我渡过的那些平白的岁月里,一直自认为和希坠入恋河是唯一一件具有价值的事情,但在被咲的那一眼看破事情本质的正确性所证明的现在,不禁让我明白了这甚至只不过是一段怪诞的时间而已。
咲说过,希只是对那天在经过公园时对她搭话的人进行模仿罢了。
如果这是真的话,我所恋上的希到底算是什么呢?
―――我所恋上的,是我的镜像。
―――我的这份情感,甚至连恋爱也算不上。
―――这是,一种蜿蜒扭曲的,自恋。
咲所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咲真的很聪慧,只是稍稍的吐露了几句话语,便好像马上就能从其中发掘出我真正在表达的意思。
“我……我、”
“你并没有什么错。”
“你也是,没有什么过错啊,不是吗!”
是啊。
就好像是充满着苦痛的咲的慰济,诚如她所说的那样。我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过错。
干涸的笑声犹如自嘲一般,在我的嘴角上始终无法离去。
“……是啊,即使什么也没做。”
咲拼尽了全力的活到了现在。
我也,以我的方式活到了现在,虽说也并不是打算就这么半途而废的活下去。但是,就是因为自己努力的想要去默默的承受一切、就是因为自己的无为、而造成了如此多无法挽回的局面,实在是……
哥哥曾说过,每个人都有着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个性。你就只有你一个。原来如此、想必也的确如此,没有办法去否定,因为这就是个理所当然的命题。
但这全然没有任何意义,错误的事情不会因其错误的本质而产生任何价值。
如果把嵯峨野咲所处的世界就是比嵯峨野亮所处的世界来的更好作为一个大前提、在这个前提之下还要去继续理论只存在于我身上的优异点的话,这也就不仅仅是缺乏想象力这种程度的问题了,而单纯的只是一个傻瓜罢了。
我现在大概在笑着、而希不知为何,在经历了些许狼狈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觉得这样真的好奇怪、于是开口说道:“我认为,这不是值得让你觉得悲伤的事情。”
但咲对此无法回应。
“……我、我最初以为你只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但在和你不断交谈的过程中,明明就真的好像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弟弟了。你说的对,我啊,才真的是缺乏想象力。我要是能早点察觉到,可能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碍眼的存在该多好。”
“碍眼?不是这样的。”
心里曾决定这些话绝不会说出来的,但既然已经是最后了,说说也无妨吧。不想在身前留下什么耻辱,这种豁然的思考,对我来说好像有点格格不入。深吸了一口气,我说道:“很羡慕你啊。”
如果再这样继续呆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会在哪一天,对于在你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不幸的遭遇拍手称快吧。
又或者,因为过于羡慕你的缘故,继而对你产生崇敬之情,变成一个对你所说的一切言听计从的傻瓜吧,……还是说,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了呢。
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缓慢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营养的身体持续的暴露在这冬天的空气当中,从身体的各个关节处传来沉闷的痛楚。无视着这些,我抬出脚一步、两步的往前走去。
“等一下。”从背后传来咲的声音。
“我说你,想怎么办?真的,之后,你想怎么办?”
……该如何继续活下去吗?
我抬头仰望着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被满是希所厌恶的厚重的云层所覆盖,就连一颗星星也见不着。
“虽然至今为止,一次也没这么想过。但现在,在我的心里却有着初次萌生了的念头。”
就算在家里遇到了怎样的对待、即使是在希死了之后,我只是默默的以为事情也只能如此发展,这么认为的活到了现在。但这完完全全是我搞错了。
我呢喃的声音过于微小、不知道咲有没有能够听到。
“已经、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