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子深陷在椅子坐垫里的我,在醒来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没赶上配发报纸的打工时间而出了一身冷汗,但转瞬就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咖啡网吧的空调真的很给力,只要把身上风衣的拉链拉紧的话,睡觉时就不会感到冷。但是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很糟糕,喉咙像是被呛得很不舒服。
从狭小的单间包房里站了起来,身上的各处关节就立刻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能找一个可以避寒和过夜的地方就绝对没问题了,但是到了目前的第二天我已然察觉,睡觉的地方如果不是一个可以将自己的手足伸展开来的地方的话也是绝对不行的。
报纸的话依旧还是需要检阅的。虽然关于两个世界的“找寻不同点”还在继续,但果然这对政财界来说已然是没有什么影响。不,还是说就算已经发生什么变化的话我也没能察觉呢?光是叫我留意自身周围的事情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所以对现在的社会方面也好、体育界方面也好都是一样。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关心过的事物,它们发生的变化我又怎么会知晓呢。但是在经济界这块,我找到了一则颇为有趣的报道。是一则关于新词解释的简短的文章。这里被提到的单词名为《瓶颈》。
《瓶颈》
瓶子的顶部变得细窄、对水流的通行造成妨碍。
从此处开始,整体系统在提高效率时所遇到的成为阻碍的部分,把它称为瓶颈。
所以为了整体向上提升、首先必须要将瓶颈排除掉。
我笑了出来。‘首先必须要将其排除’,这句话说得真好。当然,在明确的得知此处就是问题所在的话,也就必然会这么做了吧。能被排除掉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早饭就省略了,因为还得付滞留在此处的费用。牙刷以及刮胡刀,这些外观上的梳理全都要钱、钱、钱!到车站的距离比较远,虽然也有经过的公交车,但是这次当然是走着过去。
今天是周一,一直就是混杂不堪的香林坊的车道虽然现在离早高峰的时段还早,但公交车已经开始穿行在其中了,公交车的站头前后也已经是人头攒动了。怀揣着空腹的肚子、略有些疼痛的沉重的身子以及少许的恶寒,我朝着清晨的街道走去。虽然离早上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已经可以稀稀疏疏的看到一些穿着校服、水手服、套装的人群。今天是上学的日子。所以咲和希都要去学校。虽然心里会有些不踏实,但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平日里不去上学而是穿着私服在街头乱逛,说实话倒是没有一点觉得突兀的地方。因为我对大抵的事物都能很快的接受,而且在平日里不去学校这也不是第一次。武藏辻的商业街还没有开始营业。今晨天空的云层也是少有的稀疏,于是我就走在这条阳光从云层里透出、照射在到处都落着卷帘门的街道上。
昨天在河畔公园里,因为不想开口说话而总是找借口说自己很累,但今天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重。随后,大脑好像也没法考虑任何事情。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所能够去的地方就只有东寻坊,所以才去。而并不是出于我想要去或者说,我应该去这类理由。
在金泽车站前的玄关被整洁的清理的恰如其分,连走道也像是被重新研磨过了一样。从自己懂事那会就开始的车站前的整备工程,在前段时间终于完工了,于是车站看上去就像是变成了另一种奇妙的空间一样。
高高的覆盖着车站门前广场的是一个用金属管构成的树冠状天盖。随后,则是由像DNA一般螺旋交织的柱子撑起的,巨大的木质大门(类似“鸟居”的门)。我想这大概是用来迎接游客的大门吧。为了迎接从车站上走下,然后踏入‘观光地’这一非日常境地的游客,使其抬头仰望的大门。但是这对正要从金泽出发的我而言,这个门却给我另一种不同的感觉。当我从这个大门下穿过的瞬间,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踌躇。还是说,只不过是出于对这种巨大构造的建筑所产生的恐惧感也说不定……
但是如果从门柱旁灰溜溜的迂回过去的话,又会有一种过于卑屈的感觉。所以如果试着以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从底下穿过的话,所谓的心里的印象也就只是停留在印象的层面,而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在车站前广场的广告板上用大字写着“欢迎来到北陆的小京都”的海报被贴的到处都是,把那些世人公认的优秀的东西小规模的去模仿就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我不禁对此感到一丝疑惑。
进入金泽车站,我朝着售票处走去,一个站姿威风凛凛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动售票机的跟前。我一下子怔住了,身子也变得无法动弹。
“果然是早上头一班吗,看来急着赶过来还真是正解。”
黑色高领毛衣的外面套着一件夹克衫,下身则是白色珠子图案的牛仔裤。和昨天的花枝招展相比今天则是包裹着一身强调着实用性的服装,这样的一个嵯峨野咲就站在那里。
“为什么……”
见我如此问道,咲无谓的笑了起来:“你啊,不是没有钱了吗。虽说什么就睡在网咖里了,但我想啊,那种地方花钱是时间制的,这样一来就只能晚上很晚进去然后早上一大早就出来吧。”
真是预判的很准。正是如此。但是我所想要知道的并不是咲为什么“这么急”的过来的理由。
“不是,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要来这件事。”
“我说你啊”
瞬间,抬起右手并竖起食指指了过来。
“怎么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是有多特殊吗?不管是昨天也好前天也好,总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仔细去问呢。我这个人姑且也是有好奇心的。如果说我没有被生出来的话,世界会……,啊、这个好像有点太夸张了。也就是说,我很想知道这样一来,金泽这个地方会变的怎么样呢?”
原来如此,我自然而然的低下了头。
“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家里的那些事也都跟你说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有点事想再问问。”
一边说着,咲将一直捏着的左手放到我的面前慢慢的展开,在她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两张车票。……是从金泽出发到芦原温泉的车票。
“请让我和你一起去东寻坊吧,这样的话,车票钱就由我来付。”
这的确对我来说是帮了大忙,但是:“我说你不用上学吗?”
她大大的耸了耸肩。
“嘛,反正旷课一天也死不了嘛。”
“虽然看上去就觉得你是那种很好事的人,但没想到还真这么较真,真是服了你了。”
我边拿走从咲那里提供的车票,一边这样说道。咲对此只是笑了笑而没有做出回应,随即便转过身,快速的朝着检票口走去。
我明白了为什么咲要急匆匆的走向月台的理由。虽然不是刻意按照时刻表而采取的行动,但是这时机正是瞄准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的那班列车的时间段。趁着这五分钟内,咲毫不犹豫的迈向月台的小店。
“你早饭吃过没?”
“……没有。”
“那平时早饭经常吃?”
我摇了摇头。
“这样啊,也罢。”
这样说道,咲朝着小店内的货架瞥了一眼,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开始伸手取下各种物品。虽说明知道最后付钱的肯定是咲,但是我还是禁不住向她提醒道:“啊,我的话什么也不需要。”
但是咲对此却不加理会。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全都交给我就行了。说道列车旅行的话这个和这个……然后是那个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说是说旅行,但是从金泽出发到芦原温泉就算是乘普通列车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俨然称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行程。结完账,一手提着白色塑料袋的咲转身看着我的脸,倾斜着她的脑袋。
“啊……”
“……怎么了?”
“不不,不是想说你怎么怎么样。…….我想说我啊,是家里排行老小的。”
“这我当然知道。”
“刚才那一瞬间,有没有感觉到我像个姐姐一样?”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我以一副非常含糊的口气回敬道:“想不想姐姐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个人就是属于那种爱管别人闲事的类型的这件事的话,我从上周六开始就了解了。”
倾斜向一侧的头向着另一侧歪了回来。
“这样啊,……要是能被你一下就看出来的话,那说明我这个特性还真是比较严重呢。”
然后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后又说道:“所以说人啊,只要看看的话就能大致了解了呢。”
要真是这么会看人的话,还真是一桩了不起的事。
列车即将发车的广播声播放了起来。
上行普通列车福井方向,七点五十分发车。咲并没有连特急料金的钱也给一起付了。虽说也还没到全部坐满的状态,但列车显得一副沉重的模样缓缓的驶出金泽市的车站。
在列车里头其实乘客也还算不少。两人对坐的四人拼座连成一排,在几乎所有的拼座上都有着一两个人在其间坐着。粗略一看的话老幼男女几乎都有,其中也不乏有几个像我和咲一般的高中生在里头。但让我感到有些奇妙的是,这些乘客都像是说好了似得保持着一致的沉默,在发动的列车车厢里只有列车履过车轨时发出的摩擦声在其间回响。我们也同众人一样,两个人占了一个四人的拼座。然后,完全不顾车内略有些不可思议般的静默,咲以明亮的声线发出了声响。
“那首先,就先这样吧。”
在靠近窗口的窗台上咲所排放出来的是,牛肉干、鱿鱼干、然后还有百奇。
“别客气,尽管吃哟。”一边说着,自己却早已将一支百奇从盒中取出了。
看来她对此还真是情有独钟啊。那这样一来的话,我就吃点牛肉干吧。肉的味道,硬质的口感,还有一股偏重的咸味。这些对我来说,都有一种奇妙的久别重逢的感觉。
“然后,首先就是……”
随后咲向我发出的问题都是些,附近的狗的情况如何如何,某处的耕田是不是上了围栏,或者是关于咲的朋友的一些情况之类的。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原本还以为会被问到某些问题而在心里做好某种准备的我,面对这些问题于是都只是带着随意的口吻敷衍的回答了过去。而这些对咲本人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非常热衷的问题。
列车驶过了多良町西金泽站。
朝着金泽的邻镇野野市开去。说来文香应该是回到了这个镇上了吧。毕竟她不是咲,想必也不会在车站那里做出守株待兔这样的事情吧。列车停驶后,穿着著名牌西服的老人以及在一旁像是影子般形影不离的老婆婆缓缓的走了下去。而上车的乘客一个也没有。
在车内扬起声音的,果然也就只有我和咲两个人。
“……然后还有就是那个。中学时期的新川!我在想那家伙也是算在我十一年的学校生活中排名第二的不正经类型的老师了吧,你那边的话情况怎么样?”
“新川吗?”
老师的良莠,可以说是残酷般的左右着学校的生活。这种事情我也不可能不了解。但是,从这层面来说,我还是挺走运的。从中学以来的我的班主任,就算是我这样凡庸的眼光来看的话也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都是一些像是流水线操作要员般的老师。虽说对我们没有起到太大的帮助,但也没有因此而碰到很麻烦的事情。
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传闻是听过不少,但是因为没有直接教过我们所以……”
“这样啊。我本来还很想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战斗到底对他的本性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呢。”
传闻中,有某个学生因为新川对其不满而致使他的小腿骨折。但最后好像是以事故为由草草解决的。要真和那种人作对的话,我也只能说咲真是哪里不正常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隐约的察觉到了,这些只不过都是一些前话,咲真正想要问的其实是别的事情。
然后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列车刚要驶出松任站的车站时,咲自己重新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语调然后这么说道。
“那,前话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声调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真正想要问的是,你和希的关系。”
只咬住百奇前端使其在将其抵住的手指间不停摇摆。我莫名的注视着眼前这种不规则的动作,心底有种说不清的压抑感悄悄的被煽动了起来。
我和希之间的关系,谁都不知道。不,正确的来说应该是除了结城文香之外,谁都不知道。但即使是那个文香,也从没以言语的方式对我们的关系进行过询问。我从没想过要对任何人说这事。就算是世界改变了,我的心境还是一样的。
“我想这件事和你应该没有任何关系。”
我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的回答道。但是咲却露出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一副完全不会就此罢休的阵势。
“也许是吧。……但,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放心的事情。”
“怎么样的事情?”
“昨天,关于你到河畔公园那里之后,就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的事情。”
少许像是自嘲般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我当时也真是愚钝。看来我也没什么资格老是批评你如何如何的缺乏想象力呢。昨天,你就是在遇到希之后才开始变得怪怪的。我当时就注意到这点了。但是当时的我对这种现象该如何解释才好,完全找不到头绪。所以,昨天夜里我回想着你当时的反应,一边就在想应该用哪个形容词来表现才最好。像‘吓了一跳’或者是‘惊奇’之类的。最后,我认为最能表现出你当时看到希之后的表情的形容词就应该是这个,你试着想象一下这会是什么?”
那个时候我所受到的冲击,我完全不觉得其他任何人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其用言语形容得出来。
所以咲也看透了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张脸简单的来说就是‘仿佛是看到了幽灵般的表情’。”
被她这么一说,我真的是惊的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而面对我这样的一个反应,咲的表情变得更为阴沉起来。
“好像被我说中了呢。”
“……”
“只是光看到希就被吓成那样的话,我就猜到会不会和那个结婚纪念装饰盆是同一个缘由呢……我的天。真的是,这么回事啊。”
无力的笑着,咲轻轻的挠了挠自己那一头短发。
车窗外掠过的是一片荒凉的冬天的景色。一片片过了收获季,正等待着被银雪包裹的农田。列车的速度渐渐放慢,因为可以听得到,嗒铛铛、嗒铛铛的间歇声正慢慢的放长。脚的周边有暖气围绕着。明明是在十二月里,脸颊上却冒出了汗。
还真是,我的姐姐还真是一个不可小看的人。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厉害。没错,确实,希已经死了。”
没有那种和她对峙的精神力,我只是低着头。
“但是,这只不过是‘我那一边’的诹访希而已。和‘你这边’没关系。所以,这果然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咲一副全然没有要隐藏自己愤慨的模样,用足以打破现在充满整个车厢的沉静的高亢声调喊道:“什么叫没关系!这可是希的事情!你和希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希之间可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关系的!”
“昨天我也问了吧,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咲明明是一副顺着气势想要接着往下讲的样子,但随即却又马上缄默不语。一边窥探着我的表情,一边说道:“……一个很乖的后辈。”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列车在美川站停了下来。为了不妨碍到到站通知的广播,我们两人同时闭上了嘴。有几个人从车上走了下去。稀稀疏疏的,不带任何话语。从打开的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又将我们带回到之前的平静。
门关上,列车开始驶动。然后我打开了话匣子。
“关于希的事情,我并不想多说。也希望你尽量不要多问。还是说,你是想主张自己是有问下去的权利吗?”
“看不出来,你在这种消极的方面倒是挺有骨气的嘛。”
叹着气一边这么说道,咲像是在该考虑接下来如何开口。
“……没错,请务必告诉我。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去了解这些。但是,其中缘由的说明,我想稍后再告诉你。这取决于你对希的事情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对希的了解程度?
希曾经自己这么说过。――真正了解我只有嵯峨野君一个人。因为我自己对自己的事情也什么没兴趣。
我对此,深信不疑。
“当然了解,她的很多事情。”
“希来到金泽的理由也知道?”
“当然。”
咲摆出一脸复杂的表情。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她也不想多触及希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希她本人不在的这种场合下。
对此的解决方案,当然,咲也马上提示了出来。多少有点没精神似的将百奇棒对着我:“让我们一个个的说过来吧,你和我两人,关于希的事情的了解。一旦有不知道的事情就马上终止。我也一样,在不是非常有必要的情况下不想过多的触及那孩子的话题。”
我做出一副像是在考虑的样子,然后默许她的意见。虽然这可能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但是我的话,肯定想不出比咲更好的主意出来。
在被暖气温热的空气中,布满了顺触及发的紧张感。咲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因为想要去知道些什么才这么做的,这一点就算是我也已经察觉到了。她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一股很镇定的语气说道。
“那,从我开始吧。……希是从横滨那里搬过来的。”
首先像是试探一般的,从理所当然的情报开始。我对此也将相应的情况例举了起来。
“那是我是在中学一年级的时候,也是说在三年前。”
“那时候她完全没办法融入班级。”
“因为希讨厌金泽这个地方。”
咲轻轻的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地方老是下雨。”
……然后我一下子在这个地方语塞了。
因为下雨下的多,所以讨厌金泽。希的确这么说过。到底是她自己发起的话题,看来咲的确对希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但这本来对希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
咲既然了解到这种地步的话,那接下来还可以说一些更加深入的东西。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内疚的情绪,我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
“希……,希她们一家搬到金泽来的理由是因为,在横滨那里呆不下去的关系。”
可能是出于同一种内疚的心情,咲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
“希的父亲,在外面背了债。”
“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她父亲的朋友。”
“然后公司破产,公寓也卖了,靠着母亲方面的关系搬到了金泽来。”
这一切,都和希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在瞬息间将视线从咲的身上逸开,从车窗口眺望出去的天空,不知何时起,又变成了沉闷而又凝重的鼠灰色。列车将速度慢慢的放缓。下一站是小松,传入我耳边的是这样一阵令人分辨不清的广播声。
希的父亲,也就是被希称之为“人文主义”的家伙。当然,我也还不至于详细的去打探具体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时只不过是初中一年级的希也不可能了解很多事情的真相吧。但大体上来说应该就是这种感觉的事情吧。
希的父亲的朋友开始了创业。其开设的应该是一家专门应对电脑调试设定,以及发生故障时提供上门维修服务的公司吧。可以说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具有独创性的商机,但希的父亲还是出于“人文主义”的关系向其提出了援手。具体的话,就是成为了其朋友贷款的连带责任人。
接着公司便破产了。
但是,也没有必要就因为公司破产而把房子和家里的财产全部变卖,辞去工作从横滨逃出来吧。能这么想,可能也正是因为我自己并不是身处事件中心的当事者的关系吧。因为诹访家肯定也是考虑了各种上乘的解决办法,然后才最终决定移居到金泽来的吧。
但,可能是这样一种环境的变化并不是很好的缘故吧,用希的话来说“可能因为天空总是一副阴沉模样的关系吧,母亲有时会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
希的母亲即是她口中所谓的“道德主义”。综合希所描述的情况就是,还在横滨的时候,面对背负债务的希的父亲,希的母亲还是非常支撑并不断激励着他的。时而用严厉的话语、时而又轻声安慰。脸上并未浮现出可以称之为表情的希回顾当时的情景说:“那个时候,恐怕是爸爸和妈妈对彼此最为关怀的一段时间吧。”但是在破产后搬迁到此处之后,无法偿还的债务就变成了这个家庭中一道无法承担的重压。这即是希对自己目前家庭境况的一种解析。而这份精神压力,最终朝着因“人文主义”而去背负了本不应由他去承担的债务的父亲全面的爆发了出来。
后来,总之应该就是和我经历着类似的体验了,所以之后也就不必多问了。希总是穿着一些近乎禁欲般的毫无色彩的服饰。因为诹访家,从来没有给女儿买过一件花哨一点的衣服。
……嵯峨野家的话,可能还是存在着分叉点的。咲利用了这样一个转机,在彻底爆发了自己的情感后,这一边的嵯峨野家的命脉得以保全。而我这一边却十分遗憾的并未达成逆转的好戏。这样的一种分叉,或许就真是这么存在着吧。
但是诹访家的情况来说,不管嵯峨野家的次子是亮也好,咲也罢,对其完全不可能产生任何影响。因为事态根本的原因是出自数千万单位的,钱。
这根本不是其他人家生的是哪个孩子就可以简单撼动的事情。
不知觉间,停下的列车又缓缓的驶动了起来。这次是轮到我来说了。但是都已经了解到这一步的咲,当然对希的家庭状况也是有所耳闻的吧。仔细一想的话,比起异性来,同性之间似乎更加容易吐露心声。这样的话,我所能说的东西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背负着这样一种境遇的希,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那天在河畔公园里,希把这个答案说了出来。
“所以说,希……”
我的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孱弱,尽管车厢内安静的只能听到车轮压过车轨时发出的行驶的声响,但咲可能还是很难听到我在说什么吧。
“既不想当道德主义也不想成为人道主义。”
啪嗒地一个声响,某样东西从咲的手中掉落下来。
仔细一看,是一根咬到一半的百奇滚落到了铺着油毯的地板上。咲一下子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啊,真是太浪费了!”
把它拾起之后。把百奇棒当做抽签棍似的摆在眼前。
“……三秒规则?”
一边自语着,一边又摇了摇头,随即将它搁在了窗台边上。
然后,又重新将视线对准我。此时咲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丢了魂一样。半天才憋出一句听上去也不怎么有趣的话来。
“所以说,希还是考虑过想要成为什么的,也是呢。”
要是能早点预想到这些就好了。为什么咲能和我一样如此的了解希的事情。在此之前,为什么这边的希这么的仰慕咲。但是仅凭我那拙劣的洞察力始终是无法预想到咲所说的话,如此一来,我再次体会到了失去言语的感觉。
希曾经想过要去成为什么。对,这也完全和她说的一样。那天希所对我说的话,大概也是我初次恋上希的第一天所接受的话语,咲也知道。
然后我也醒悟了。这边的希发生如此变化的理由。
……这样啊,原来如此。
这还真过分,太过分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将这游戏继续下去了。我注视着咲说道:“你也在那个河畔公园和希见面了吧。”
列车驶入加贺温泉站,刹车完全收住后门被打开,接着又有几个下了车。有壮年的男人,穿着水手服的女生,小孩。就这样保持着沉默从车厢内走了下去。而天空的模样愈发显得阴暗。
咲忽然笑了出来,沉默也因此被打断。
“呀,还真是吃了一惊,说实话,真是服了。如果说你真是一个满嘴胡诌的欺诈师的话,那这次还真是用心良苦了。道德主义和人文主义吗,还真没想到这些词语会在这里冒出来。”
拿着从新拆包里取出的百奇的柄部,两下三下的敲击着自己的眉毛。随后又清脆的咬下百奇的前端。而我这边,虽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却始终没能对着牛肉干和鱿鱼丝伸出手来。
咲忽然间,又将视线飘向窗外。
“……原来如此,那天因为母亲方面的缘由而不得不去出面捧场,而母亲的话正好的是去了町内的集会吧。这种事情,看来两边都没什么变化呢。”
那天正是希一个人独自坐在白色长椅的一天,因为母亲的远房亲戚要来吉之岛献艺,所以我被赶出了家门。而在这个我不在的世界里,却是咲被赶了出来啊。
这一点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呢,那个艺人。”
我这样嘀咕着。
“很无聊吧!”
突然将身子探出,咲像是百感交集的这般念叨着。我对此毫无异议。恨不得当着他本人的面问他究竟哪里才是笑点的那场演出,经过三年的洗礼并在这个稍稍和原本偏离的次元里当做话资被提及时,我却不禁笑了出来。虽然依旧是和我性格相符的生硬的笑,但现在的我似乎也只能在这种程度的事情上展开笑容了吧。
……那天我原本打算要去拯救希。并且我认为只有我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即使没有我的存在,也会有某个谁来替代,应该就是这样吧。
生硬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不见。
“那一天……”
喉咙像是十分的干渴,我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那一天对希来说,看来也是一条歧路。因为那天出现的不是我而是你,所以这边的希的性格才会变成那样。”
“那样?”
“一副无邪气的样子。”
咲做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对,差不多吧。”
原本坐在车厢内的乘客陆续的下了车,之后也没人上次。在金泽站时明明还是那样拥挤的车厢内,现在可以看到的人影就只剩下我和咲以及剩下的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列车发出像是鸣笛般高亢的声响关上了门,接着又开始缓缓的驶动起来。
“这样啊……,你也去了那个地方。”
稍稍望着天空的方向抬起头,咲这般细语道。看上去,思绪像是被带回了过往。虽然不忍心在这里打断她,但是有些话我在这里不得不问。
“我想知道,你和希到底是这么认识的?”
“啊,嗯。”
就像是哪里缺了一块般的空洞的回答。但是,在稍作停息后咲所表达的话语,十分的清晰明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初中的时候在选举管理委员会里共事过一段时间,在工作的时候稍微聊过一些而已。在学校也只是相差一级而已,所以也就只打听到她刚搬到金泽来,还有就是讨厌这里经常下雨的天气而已。然后那天被迫去看艺人表演的时候,正好她也在河畔公园里。那天应该算是比较冷的,但她却一个人坐在那边的长椅上。”
不经意间吐了一口气,这就是咲叹气的样子吗。
“……即使不是我的话,她对你也说了一样的话吧。既不想成为道德主义,也不想成为人文主义之类的。总之就是那个时候和她聊了这么多之后,后来就开始对我熟络起来了。总之,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是不是太娇惯她了,但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可爱的后辈,嗯。”
然后她扭扭捏捏似的在硬质的座位靠背重新摆了摆坐姿,用一副斩钉截铁般的口气问道:“我也想问你一下。那天,如果出现的人不是我……..。在你那一边的希是怎么的一个性格?按你之前的说法来看,应该是大不相同吧?”
我深深的点了点头。何止是‘大不相同’。
“不一样,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格的。”
当然,也无法单纯的对她们作出平行的比较。
“……虽然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
“啊,这样啊……”
“我那边的希”
刚想开口,我的视线就自然而然的垂了下去。一部分是因为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后经由自己来口述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也可以说是我此时不想被咲正面看过来的理由之一吧。我想了又想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以‘这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这样的事实来接受。”
这样说了一句之后,我像是找到了话题的线索。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
“所以虽然她一般不会表现出高兴或者是笑的样子。但与此相对的,她也不会体会到痛苦或者难受的事情。这边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那边,在河畔公园和她见面之后,希的母亲就离家出走了。但是希却表现的很平静。在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情感的起伏,和昨天见到的希完全是天壤之别。虽然看上去对什么事物都没什么抵触的样子,但自己不会主动的去做任何事情,几乎从来也不笑。所以被周围的人当做是一个难以接近的转校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这……”
“完全,不一样吧?”
虽然只是一段拙劣的说明,但两个希之间一百八十度的不同这样一来应该也能充分的向她表达清楚了吧。但是,不知为何,咲只是一副低头不语的样子,连点头示意的动作也没有。我微微的一笑,又一次向她确认道:“完全不同吧,这两个希。”
但,咲只是将脑袋顺势的一歪。
“……是这样吗?”
“诶?”
“听了你的话之后,我弄明白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是和我这里的情况不同的,而另一件事则是相同的。”
一边说着,咲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摆出一个剪刀的手势。
“首先,来说说希的母亲的事情,在你那边好像确实是失踪了吧。而这边的话,确实希的母亲因为苦于债务的关系,而离家出走了。但却并不是失踪。虽然和父亲这边的确什么也没有商量就走了,但是对希却留下了哪天一定会回来的留言,回到自己的娘家去了。在你那边却是什么音讯也没有留下就消失了吧。……这一点是不同的,怎么样?”
我没有问过关于希的母亲的具体去向,所以关于这一点来说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咲所说的这些可能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因为我和希之间交流过很多事情,如果希的母亲有将自己的去向传达给希的话,希也不会说出‘妈妈不见了’这样的话来。
“这一点,应该没错。”
“嘛,这也可能算不上是什么比较关键的事吧。接下来,”
咲将摆在腿上的一根手指收了回去。
“来说说相同的情况。我说啊,……希的性格,无论是你那边、还在我这边,大概完全没有发生改变。我还在惊讶,她们俩怎么是完全一样的呢。”
“你等等。”
我不由得插起嘴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刚才所说的。……啊,等等。”
声音变得有些慌乱,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还是说,你指的是你这边的希在中学时代也和我这边的希的性格很相近?”
“不是啊。”
咲用力的挥了挥手。
“因为一点也没有变,所以我还有点担心呢。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一年级,性格方面完全没有成长。”
因为事关究竟对希有没有充分的了解,所以我开始拼命的思索起来。
“你指的是那种在别人面前假装很开朗很阳光,但在像你这种对她来说可以毫不戒备的人面前却会变的很阴郁,是这样的模式吗?”
“不,无论是谁的面前都是那副样子。整一个‘旁若无人小姐’!的感觉。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到哪天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显得非常的扭曲。谈话的内容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希完全没有变化。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口中的希和昨天碰到的希,究竟什么地方是相同的?”
“啊,怎么说好呢。”
咲稍稍思考了一下。手里捏着一根百奇,嘴巴只咬住最前端的部分,剩下当中的一段则不断的在手中玩弄。这样一种姿势在我看来,是在思考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像我这样一个缺乏理解力的男人也能弄明白吧。列车到达了名为牛之谷的小站,在几乎是没有多少乘客的列车缓缓驶出站头的时候,咲拿着百奇顺势捋了捋自己的短发后,终于开口说道:“我说你啊,你看到了昨天的希,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暂且把你那边的希的情况先忘了,只考虑昨天碰到的那个希,来形容一下她是个怎样的人。”
昨天的希……
依旧活着的,而且完全是判若两人的诹访希。
我基本上来说,不会对他人产生印象这种东西。即使产生了某些印象,也从未以言语的形式张嘴表达过。关于希这方面,虽说肯定的抱有一定观念的,但却很难说出口。或许是奇怪我为什么始终缄口不言,咲又问道:“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情?”
“要说是想到了话,倒不如说是……”
我结结巴巴的将视线逸开。
“我觉得说了也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咲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该怎么说才好呢……对我来说,这可能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但因为我平时也缺乏和别人谈话的经验,加上些许的不耐烦,我打起了不成章理的马虎眼。
“也就是说……表面的,只是看上去的印象的话的确是能说出来,但即使是昨天的那个希,背后肯定也有很多面吧。如果只是光看表面上的性格的话,再怎么样都能掩饰过去。但是,如果是连背后的一面也都能看到的话,那肯定无论是谁都没什么大的差别。无论是希也好,我也好。”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大概连咲也是一样的,大家都只不过是大同小异的一丘之貉。那样的话就是善良,这样的话就是看上去比较诚实之类的,总之我就是觉得即使再怎么去评论这隔着人心的一层皮也是毫无意义,因此我对他人总是不会抱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咲一脸茫然的表情,用一根食指挠了挠自己的头。
“诶,该怎么说呢。这话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可能吧。”
“听上去像是虚无主义论。”
我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样说着,一边不停的旋转着手中百奇,咲似乎对这番话并不是特别关心,反而还有种浑身不来劲的感觉。
“嘛,也不是不能理解。想象一下的话也能体会这种感觉。因为我小时候的家庭状况和你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当初完全搞不懂别人表面和内心的时候,如果只看到别人表面的话也会觉得毫无意义。嗯,这种感觉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啊,老是说不管是谁给你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之前你不是说过希对你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吗?”
“……”
我无言以对。
咲耸了耸肩。
“嘛,这些都算了吧。人的表面并不能代表他的全部。OK,的确如此。那我们换个说法。不去管希真正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就希的表面上来看是怎么样一个性格的人,她希望给别人的印象是怎样的?就你所看到的这些,试着说出来看看。我说啊,可能你不是这么认为的也说不定,但这却是个真真切切的不容忽视的要素哦。”
将隔着人心的那层皮,硬是说出来听听吗。
自从来到这里,和咲相遇之后,我觉得自己不断的被逼迫着去做着自认为不想去做的事情。但是,慢慢的,我也不断的去习惯了这些事情。因为我觉得咲之所以让我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在其中,所以自己也无法全面的去抗拒她。
还是说,在我的生涯中,自己全力去抗拒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呢。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只好试试了。”
我寻找着能够形容她的词语。
在这一边的希。……昨天碰到的那个她。
“……天真烂漫,而且在她身上好像看不到有任何困苦的事情。即使是面对初次见面的我也毫无怯色,对我接触的态度也十分的开诚。之后还要给我薄荷糖,看的出来可能对别人还是很热心的一个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傻傻的,但那个希看上去很愉快……,想必,在她周围的人也一定因为她而感到十分的愉快吧。”
咲显得一副深谱其义般的模样,在那里频频的点着头。将百奇指着我说道。
“OK,那接下来,就用你的看法来说说看。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用客气,请毫无顾忌的说就行了,好了来吧。”
咲,吗?
现在的问题明明在希的身上。为什么一定非要给咲一个评论不可,虽然我对此心生疑问,但既然被这样问到了就自然而然的往这方面去想了一下。于是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几个能够形容她的表述。
嵯峨野咲。和我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是嵯峨野家中的第二个孩子。天真烂漫,虽然有些地方够傻,但肯定在平时在大家当中是个开心果。对人热心,即使是对初次见面的我也毫无怯色……
像是从我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咲放下指着我的百奇说道。
“所以说就是这样。”
咲几乎是带着某些哀怜的眼光看着我。
“诹访希,和我,非常的相似。嘛,当然完全一样那也是不可能。老实说,因为我要比希更聪明些,处事也更加稳重一点。但,基本上来说,我和那孩子是差不多的。……其中的缘由,你应该能想象的出吧。”
将手中的百奇一口咬下之后,咲接着说道。
“当你说起你那一边的世界的希的情况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所列举的那些特征,完完全全就是你自身的那副样子。所以听了你的讲述之后,我不由得想着,希果然还是那个希,一点也没有变。”
“……”
“既然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所以就跟你讲讲清楚吧。希现在的这种状况,只是单纯的在模仿别人而已。这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对他人的依赖。那天的事情如果你也是知道的话,那解释起来也就方便了。在一块陌生的地方,一下子又因为自己家里的问题而变得十分的困惑,希从心底里感到十分的疲惫。那时经过此处的我便出现了,于是希便向我寻求一个方针。但其实我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一个能够给她回答的人就行了。我当时,那也是很热心的去倾听了希的苦衷。在那个冷的要命的地方坐下来,因为不可能放着这个全身上下都发出‘谁―来―救―救―我―吧!’的信号的后辈不管吧。但是,我也并没有在那时说什么很特别的话。因为她对我说‘既不想成为人文主义,也不想成为道德主义。’所以我就只是跟她说‘那你去当个乐天主义不就行了?’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乐天派,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想到,希从那之后就一下子跟我亲近起来,不消多久就真的成了一个乐天主义。昨天,你不觉得我对她的态度有点冷淡吗?她的状态太不安定了。所以,我一直没有阻止她一心想要变成我的这样一个念头。但是啊,我始终认为她必须要开始学着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了。……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明白。
咲可能也没想到会说这么多。但是,也就是说,是这样的。
能够挽救希的人,其实不论谁都可以。那天经过她身边的人如果是一个虚无主义者,那么希就跟着变成虚无主义。如果那个人是个悲观主义者,那么希也就会变成悲观主义。这也就造成了我那边的希变成了一个“透明人”的后果。
“怎么会!”
我不由得大声的喊道。
“怎么会是这样的……,希才不是这样的。”
于此相对应,希好像对我的这番话没有什么反应。
“嘛,这只是我个人的对希的观点吧。也没想过一定要让你和我理解成一样的。换个角度来说,说不定你的观点才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我一直以来所看到的希,说不定根本不是希原本应有的样子。而我却一次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被这么一说之后,却马上想到了。
造成了希如此性格上剧烈变化的理由,咲从自己的观点出发,的确解释得非常恰当好处。但是。
我曾经认为自己比谁都理解着希。因为希是这么说的。我曾对此深信不疑。而这一切,如今告诉我都只不过是一个镜像而已?再怎么解释,我也无法接受。无论如何。
“为什么,能这么断定?”
对着我这番呐呐自语,咲无奈的皱起眉头。
“问我为什么……”
她陷入思考,然后看着天空,将百奇在手中一阵旋转之后道出的是:“嗯―,看了不就知道了,我只能这么说。”
列车此时正好抵达了芦原温泉。车厢内,不知何时起,只剩下了我和咲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