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高兴吗?”
宋羽河正在认真磨石头,听到这句话疑惑地抬头,看着面前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冲他笑,本能觉得有点奇怪,但他没多想,茫然地说:“什么?”
宋五七盘膝坐在他对面。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两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宋羽河乖巧得不行,宋五七却乖戾又暴躁,哪怕笑着的时候也难掩戾气。
“我问你呢。”宋五七扯了扯宋羽河的小辫子,懒洋洋地说,“你现在高兴吗?”
宋羽河吹走石头上的灰,随口说:“很高兴啊,我一直很高兴。”
就算流落在莫芬芬那种地方,也一直有人拼了命地保护他;重新寻回亲人后,也没有因为分离十年而生疏,还和所爱之人两情相悦。
宋羽河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宋五七笑了起来,伸手在宋羽河眉心弹了一下:“那你要一直这么高兴啊。”
这个是自然的,宋羽河疑惑地看他:“五七,你今天好奇怪哦。”
宋五七懒散地靠在他肩上,神态前所未有的放松:“嗯?哪里奇怪了?”
“哪里都奇怪。”宋羽河小声嘀咕,“你从来不会和我这么说话的,也从来不会靠着我,也不会……”
他说着,磨石头的动作猛地一顿,神色全是迷茫,有些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和宋五七在一起。
五七……
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宋羽河的眼神涣散,拼命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下一瞬,一个温柔的拥抱轻轻环住了他。
宋五七抱住他,轻轻地说:“一直要开心啊,羽河。”
宋羽河呼吸一顿,突然感觉被人从高处推下,心中一悸,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
薄峤正在轻轻抱着他安抚,口中轻声地哄他:“不怕了,只是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宋羽河手脚冰凉半天,才迷迷瞪瞪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怪不得梦里的一切都这么奇怪。
薄峤的怀抱十分温暖,宋羽河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怀里蹭了半天,才逐渐缓过来。
薄峤抚摸着他的脑袋,见他身体已经放松下来,才轻轻地说:“梦到什么了?”
宋羽河小声说:“梦到五七了。”
薄峤动作一顿。
自从宋五七消失后,宋羽河很少和薄峤说过关于宋五七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薄峤声音更轻了:“梦到他什么了?”
“他让我一直开心。”宋羽河说,“还说……”
薄峤:“还说什么?”
宋羽河想了想,突然双手勒住薄峤的腰身,用力将他压回柔软的床褥中,眼睛一弯咬住薄峤的唇,笑吟吟地说:“还说如果有人欺负我,他就跑回来把欺负我的人都宰了。”
薄峤:“……”
薄峤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宋五七说的,还是小漂亮本性觉醒,学会吓唬人了。
宋羽河做了一场梦,也没了困意,他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拽了拽薄峤的衣服:“我们不要早起吗?”
薄峤本来还想哄着他再睡个回笼觉,闻言挑眉:“你想早起?”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宋羽河一本正经地说,“想早起准备一下。”
薄峤:“……”
薄峤幽幽地捏着他的脸颊扯了扯:“你还想结第二次婚啊?”
宋羽河被养的脸颊都长了点肉,被扯着说话都含糊,只好朝着薄峤乖乖地笑,满脸人畜无害。
薄峤更加确定他家乖崽学坏了。
宋羽河和薄峤婚礼刚好是立冬,好在婚礼现场是在宋氏玫瑰庄园,有恒温系统稳着,温度如春,也不用担心会冻着。
宋羽河穿好婚礼的白色西装,坐在餐桌前吃饭,宋关行宋晏和薄峤一大清早就去忙了,早饭只有宋羽河和向玖。
宋羽河病的那一年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成天都是白粥和营养液,还有大把大把难吃的药,瘦得几乎不成人形,向玖心疼得不行,等到宋羽河病好后,每天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
向玖的病已经没有再犯过了,气质温婉优雅,笑着说:“小止,今天开心吗?”
宋羽河咬着勺子,重重一点头:“开心的。”
向玖抬手摸摸他的头,叹息着说:“没想到一眨眼,我的小止都要结婚了。”
宋羽河弯着眼睛:“妈妈,我都二十多啦。”
他用了两年多时间就修完了南淮大学的课程,毕业后开始在宋氏正式工作,还经常去星河忙一忙娱乐圈的事——最主要的原因是星河离蒲寸太近了,没事他就往那跑,久而久之宋关行就把星河的事交给他了。
虽然说着自己都二十多了,但宋羽河在向玖面前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吃完饭还去蹭着撒娇。
向玖无奈地看着他。
本来是个儿子,她却有种嫁女儿的怅然若失。
结婚后宋羽河打算搬去和薄峤住,可能会经常不回家,他看出来了向玖的失落,当即甜言蜜语一大堆,将本来有些黯然的向玖哄得心花怒放,也没时间悲伤了。
宋关行一直在外面忙活,他一边生气一边又替弟弟高兴,心中五味杂陈。
瞥见薄峤也在一旁,宋关行脸都绿了。
狗男人脸上已经没了平日里的冷淡,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笑意到底有多深,宋关行一想起和自己亲弟弟结婚的是自己最合不来的死对头,越发看他不顺眼。
但他每次去挑衅薄峤各种比赛,都会被打了鸡血一样的薄峤给碾压秒杀,因为赌约根本没脸去干涉两人到底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腻腻歪歪。
宋关行磨了磨牙,心想如果今天再不出口恶气,婚礼完了后,他们就是合法恋人,自己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再阴阳怪气了。
见薄峤交叠着双腿坐在一旁发光脑消息,宋关行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走上去皮笑肉不笑地说:“薄峤……”
“闭嘴。”薄峤头也不抬,直接打算宋关行的读条输出,“我今天心情很好,也想一直持续好一整天,你别故意膈应我,否则……”
宋关行:“否则什么?”
薄峤手指翻飞,终于将消息发出去,才将光脑按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否则,你不会想知道我会在小止哪儿吹什么枕边风?”
宋关行:“……”
宋关行抖着手指他:“你!”
薄峤心情好得不得了,见宋关行气成这样,更加高兴了,他站起来淡淡地说:“说起来,我和小止的感情之所以这么顺利,很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到底是想让你弟弟离开我,还是故意把他往我身边推。”
宋关行:“……”
薄峤说完,还故意茶茶地说:“我应该谢谢你的。”
宋关行气得直捶胸口。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宋关行要被气吐血了,正要骂人,就听到宋羽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先生,哥哥!”
宋关行立刻消停了,一回头又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哎,小止,你怎么出来了?”
宋羽河跑上来一下扑到薄峤怀里,和他亲亲蜜蜜接了个吻,这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宋关行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分开了。
宋关行:“……”
宋羽河像是没事人一样,转头看宋关行:“妈妈让我出来玩——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宋关行面无表情地心想,在说找个地方打一架。
薄峤淡淡地说:“没说什么,要去看看捧花吗?我挑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花品种,还加了几株其他的花,你看看行不行?”
“好啊好啊。”宋羽河说着,颠颠跟着薄峤去看捧花了。
宋关行:“……”
这种憋屈的感觉,宋关行差不多要习惯了,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摇摇晃晃去给自己找事情做了,省得被气死。
宋家的庄园里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玫瑰,因为要办婚礼,所以挪了不少,还特意开出一条羊肠小道,铺了一块块的石头,能容一人走过。
宋羽河走在前面,脚在每块石头上蹦跶,摇摇晃晃也不肯将脚落在相隔地中间的鹅卵石,哎哎呦呦个不停,看的薄峤好几次都想伸手接住他,但他又双手张开,艰难稳住了。
薄峤无奈地看着他:“好玩吗?”
宋羽河双脚蹦到一块石头上,一转身回头看着他笑:“好玩,我永远喜欢玫瑰。”
薄峤笑起来,将捧花拿过来给他看。
宋羽河哪一个都喜欢,选择强迫症罕见地犯了,他皱着眉头:“都好好看啊,我都想拿着。”
薄峤:“只能拿一个。”
宋羽河犹豫半天,只好艰难选了一个:“那这个吧。”
薄峤将捧花递给他,然后在满地玫瑰中朝他伸出一只手。
宋羽河疑惑地看着他。
薄峤柔声说:“来啊。”
宋羽河这才明白过来,眼睛一弯,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薄峤掌心。
薄峤微微一用力将宋羽河拽到自己怀里,微微俯身将宋羽河有些凌乱的长发拂到耳后。
宋羽河睁大眼睛看着他:“先生?”
薄峤轻轻亲了他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似的,温柔又缱绻。
宋羽河猛地用空着的手拽住薄峤的衣襟,感受那淡淡的薄荷香和玫瑰香交融交织,整个脑子好像都被搅浑了。
五七让他永远都开心,宋羽河迷迷糊糊想了想,好像自从遇到薄峤后,他因为那一场事故而转变成千疮百孔的人生就逐渐变得走回正轨。
他感受到了爱,找回了亲人,哪怕是得了绝症,也奇迹的痊愈了。
薄峤带给他了希望和温暖,所以他想把所有爱意都给出去。
晕晕乎乎间,薄峤又在宋羽河眉心亲了一下。
宋羽河呼吸一紧,喃喃地又喊了一句:“先生……”
他好像看到别人说过,结婚后,也可以称呼另一半为“先生”。
这句本来只是普通称呼的“先生”突然间就变了味道,让宋羽河呼吸和心跳都越发急促。
好像……
他将自己的人生全都给了出去,心口空落落的,却又因同样得到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而觉得满足。
薄峤轻轻在他耳垂亲了一下,轻声开口。
“那我永远爱你。”
宋羽河耳朵尖被刺激得猛地通红,接着身体都要酥麻了半天,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薄峤好像是在吃醋自己刚才那句“我永远喜欢玫瑰”。
宋羽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薄峤不满地说:“宋流止,我在告白。”
宋流止突然踮起脚尖,用力回了他一个热情的吻。
他眼睛比星河还灿烂,在一片玫瑰中高兴地说:
“我也是。”
我永远喜欢玫瑰。
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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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被我咕咕了好久的《笼中雀[重生]》,感兴趣的可以专栏收藏下,大概十二月份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