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番外一

宋关行觉得好烦。

随着宋羽河的病在多次治疗下逐渐痊愈,宋关行和薄峤的冲突也越来越严重,有一次差点当着宋羽河的面打起来。

“这怪我吗?!”宋关行翘着腿,对着盛临哒哒哒哒,“我弟弟病还没全好,你知道他们在病房里做什么吗?!还怪我生气?我不找刀宰了他就是脾气好了。”

盛临优雅地喝着咖啡,对宋关行的吐槽不置一词,只当他不存在。

宋关行一拍桌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要累死了。”盛临淡淡地说,“今天好不容易没有通告,正要补个眠就被你拽出来了,在这里听着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你还要我捧哏?”

宋关行皱眉:“你昨天也没通告啊?”

盛临似笑非笑:“有一场床戏。”

宋关行:“……”

单身狗宋关行狠狠瞪了盛临一眼,继续将话题给拉回来:“这才哪到哪到哪儿啊他就胳膊肘往外拐,要是真的结婚了还了得?!”

盛临见他实在是生气,只好捧了他一句:“我要是你弟,我也往外拐。”

宋关行:“……”

宋关行开始怀疑自己来找盛临诉苦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盛临不会安慰人,宋关行说着说着更生气了,只好和他分开,沉着脸又去了南淮医院。

之前宋关行去找宋羽河,从来不需要顾忌什么,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就算深更半夜他弟弟睡着了,他也能大大咧咧地进去,甚至还能上床陪弟弟睡一觉。

但现在……

宋关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里又腻歪到一起的两人,恨不得自插双眼,瞎了才好。

宋羽河正叼着棒棒糖吃,在经过三次靶向治疗和每天吃药后,他现在已经不用天天喝粥或营养液,甚至还能舔一舔糖了。

“哥哥来了。”宋羽河脸色苍白,但比几个月前手都不能动的样子好了太多,他乖乖地说,“吃糖吗?”

在病床旁,薄峤正坐在椅子上,修长有力的五指握着宋羽河戴着玫瑰脚链的脚踝,指腹一点点顺着小腿到膝盖,再到大腿上揉捏按摩。

宋羽河已经好久没走过路,上次治疗腿好不容易有点知觉,薄峤便每天给他按一按腿,争取让他早点下床走路。

薄峤似笑非笑地瞥了宋关行一眼,没说话。

但这种无声的挑衅才更让宋关行生气,他怒气冲冲地过来,一指门口,说:“你,滚蛋,我给小止按。”

薄峤还没说话,含着棒棒糖的宋羽河就皱着眉含糊地说:“不要,你拿捏不好力道,我疼。”

宋关行忙说:“乖崽,哥可以学。”

宋羽河:“你要在我腿上练技术啊?”

宋关行:“……”

心虚的宋关行只好臭着脸没再赶薄峤。

薄峤没理他,和宋羽河继续刚才的话题:“……冻冻雪花保存时间并不长,当不了摆设的,你再换一个。”

“不要。”宋羽河现在可会拒绝了,一遇到自己不喜欢的就“不要”,“我只想要那个冻冻雪花,电影里都说很浪漫,适合求婚。”

薄峤委婉地说:“小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已经求过婚了。”

宋羽河又“不要”:“我就想要冻冻雪花的求婚。”

病了一场,宋羽河好像比之前更活泼,甚至还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在莫芬芬的那些年丢失的“常识”补全。

薄峤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等他病彻底好了,补给他一个冻冻雪花的求婚。

宋关行坐在一旁冷着脸,心想我弟弟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偷着乐去吧,还一副这么勉为其难的样子,矫情。

薄峤给宋羽河按摩好腿,握着他的脚踝将腿塞到被子里,淡淡看了宋关行一眼,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医生说小止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宋关行一听就知道薄峤打得什么主意,立刻说:“那敢情好啊,我爸妈肯定高兴疯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说完,不等薄峤拒绝,颠颠跑出去告诉宋晏这个好消息。

薄峤也知道宋羽河没可能出了院就和自己回家,只能无声叹了一口气,心想来日方长。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一双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将他用力往下拉。

薄峤回过神,看见宋羽河正朝他笑得灿烂:“我没力气啦,坐不起来。”

薄峤默默感受着他两只手勾着自己脖子的力道,心想你没坐起来的力气,拉人的力气倒是挺大。

但他也没拒绝,从善如流地顺着宋羽河往下拽的姿势微微俯身,和他熟练接了个吻。

宋关行美滋滋溜达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差点狗眼都瞎了。

他绿着脸又冲出去了,咬着牙恨恨地心想:“要是小止回了家,我放薄峤进家我就是狗!”

但在第二天,宋关行就恨不得将这句狠话给吞回去。

薄峤推着宋羽河的轮椅满脸淡然地被宋晏迎进了玫瑰庄园,宋关行根本找不到机会把他赶出去,只能捏着鼻子强忍着怒气让薄峤进来了。

宋晏一路上都在和薄峤说INC靶向药的事,语调中全是感激,和宋关行好像要变身疯狗要咬他的态度一对比,薄峤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宋晏一路上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谢谢,最后感慨一声,温声说:“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薄峤正在措辞要说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宋羽河就回头朝着宋晏笑:“爸爸,你可以让你小儿子以身相许呀。”

宋晏:“……”

薄峤:“……”

宋关行:“……”

宋晏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就你机灵。”

宋羽河连忙拨开他的手,胡乱在轮椅的小储物盒里找帽子,皱着脸嘀咕:“别摸我头,会掉头发的。”

他说着,将带着猫耳朵的帽子戴在头上,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宋羽河在治疗时头发掉了不少,在最严重的时候甚至稀疏得可以隐约看到头皮,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长得浓密一点,可不能再给扒拉掉了——一根都不行。

宋晏只好笑着拍了拍他的猫耳朵帽子。

宋羽河这一年多很少回家,为了治疗成天住在南淮医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要提防着被向玖看出来端倪。

就这么遮遮掩掩了好几个月,宋晏有一回实在是没忍住,小声告诉他们,向玖已经知道了。

宋关行、宋羽河:“……”

向玖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在瞒着自己,也很体贴地装作没看到,有时候瞧见宋羽河在大把大把地吃药,也只是红着眼眶进厨房给他做玫瑰糕——哪怕宋羽河不能吃,她也依然不听劝地做,给孩子看看也好。

知道宋羽河回来,向玖快步过来,瞧见宋羽河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眼眶一红差点直接流下泪来。

宋羽河笑着朝她招手:“妈妈我回来啦。”

向玖见他这么活泼,和之前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判若两人,“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弯下腰一把抱住他。

如果说宋晏充其量只是让薄峤来家里做客吃饭的话,那向玖就是恨不得让薄峤搬来庄园常住,把宋关行看得只翻白眼,恨不得把薄峤踢出去。

薄峤温和地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蒲寸这段时间还在忙INC上市的事,可能不太方便在这里久住。”

向玖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不着急啊,等你忙完了再来住。”

薄峤笑着说:“好。”

宋关行心中冷哼一声,心想算你识相。

宋羽河面对着一桌子的菜馋得不行,但自己碗里只有一碗白粥和几根青菜,他眼巴巴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拽了拽薄峤的袖子,示意自己要吃。

他之前没这么嗜吃的,只要填饱肚子就好,但不知道是被病痛折磨得久了还是有人宠着可以随心所欲提要求,一见到感觉还不错的,就要闹着要。

“不能吃。”薄峤耐心地说,“要再等一等。”

宋羽河小声和他商量:“我就嗦一口,就一小口。”

薄峤平日里很随着他,但关于他的身体问题却是一点都不能纵容的,他冷酷无情地摇头:“一口都不行。”

宋羽河眉头紧皱,一直到吃完了饭也还是满脸不高兴。

薄峤把他抱到太阳底下的躺椅上晒太阳,还剥了棒棒糖哄他:“来,吃点糖。”

“不要。”宋羽河说,“这个吃多了,腻。而且你是不是骗我了?这里面好像有药味,和我之前吃的药味道很像。”

薄峤捏糖的手一顿,莫名有点心虚。

“好啊。”宋羽河像是抓到了他的小尾巴,“我说不想吃那个,你这么干脆利落就同意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我呐。”

薄峤见被戳穿,无奈地说:“这真是糖,只是把药融进去而已,不甜丝丝吗?”

甜丝丝是甜丝丝,宋羽河也挺爱吃,就是他想找个由头来把吃不了红烧肉的委屈发泄出去,所以可劲逮着这个点不肯放。

“那你还不如把药塞到你自己嘴里呢。”宋羽河一张嘴叭叭的,“这样我每天和你么么哒三次也能算吃药。”

薄峤:“……”

薄峤一个比他大了十岁的成熟男人,竟然被宋羽河随口说出来挑衅的一句话说的脸都要红透了。

宋羽河还在那找茬,找着找着见薄峤一直不说话,定睛一看,薄峤正心不在焉地捏着那根剥好的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羽河伸手戳他的脸:“先生?”

薄峤抬头,故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羽河被他看得眉头一皱,怀疑自己是不是作过头把薄峤惹生气了。

就在这时,薄峤指腹发白地捏着糖,好像使出浑身力气似的,微微抖着将剥好的糖飞快在自己唇上贴了一下,然后立刻将棒棒糖递给宋羽河。

他耳尖都红透了,大概觉得这个做派太过耍流氓,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吃。”

纯情的成熟男人薄三乔已经臊得要钻地了,唯恐宋羽河觉得自己太逾越。

——哪怕两人早已经不知道搂搂抱抱亲亲多少回了。

薄峤感觉浑身血液都要烧沸了,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指尖一空。

宋羽河已经将他手中的棒棒糖接过去,看样子没打算再作了。

薄峤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就见宋羽河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伸出舌尖在棒棒糖上舔了一下才塞到口中含着——他的脸颊鼓起一小块,显得可爱中又带着一股撩人而不自知的放浪。

宋羽河朝他笑弯了眼睛,也不知道在乐什么,因为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感觉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甜腻的糖味。

“好啊,吃。”

薄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