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意不认得她,但方才有见到荆母主动与她攀谈,于是笑着举起酒杯,“您好。”
段时喻笑吟吟地说:“我姓段,温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但正好我有个好姐妹也是娱乐圈的。”
温璟意不知道她指的是亲姐妹还是好朋友的那层姐妹关系,脑海中率先过了一遍圈内姓段的女艺人。
段时喻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阮歆棠,不知温小姐认不认识。”
温璟意心中莫名骇然,但面上毫不显山露水,笑眯眯地答道:“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熟识,但我们聊得还不错。”
她听说过阮歆棠曾惹到荆南翊,一度被他封杀。传闻难辨真假,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荆南翊看阮歆棠十分不顺眼——这一点,是王肆南无意间说漏嘴的。
关于荆南翊与阮歆棠的传闻,温璟意听过,段时喻自然也听过。段时喻挺喜欢给阮歆棠搞点事情出来,便笑说:“温小姐,我这个好姐妹曾经做过触荆总逆鳞的事儿,以至于到现在都过得不太好。如若方便,还望温小姐在荆总面前多多美言,帮一帮她。”
温璟意笑得无懈可击:“实在不好意思,我与荆总不太熟。”任谁听见这话,都会认为她是婉拒,而不是真的与荆南翊不熟。
说话间,荆南翊撇下热情似火的众董事与合作伙伴,朝段时喻走来,“时喻。”接着,他微微侧过头,朝段时喻身侧笑容温婉的温璟意略一颔首:“温小姐。”
亲疏可见一斑。
温璟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得体打了招呼:“荆总。”
段时喻愉悦地笑了笑,上前挽住荆南翊,回过头面向温璟意浅笑:“温小姐,失陪。”
二人转身走出一段距离,一路上不少商界长辈过来笑眯眯地跟荆南翊碰杯。荆南翊从容应对,待走出宴会厅后才冷冷出声:“松开。”
段时喻松开挽着他的手,挑眉轻笑:“这么洁身自好?”
荆南翊喝了一口杯中酒体饱满的葡萄酒,没什么语气地问道:“又打的什么主意?”
段时喻笑了下,扯开话题:“靳远哥今天怎么没有来?”
“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段时喻笑容明艳,勾着红唇道:“那你想问我阮歆棠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她去。”她不用多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男人一定是跟她那个便宜妹妹之间闹不愉快了。
荆南翊仰头将杯中酒酿一口灌尽,性感的喉结轻滚,冷峻侧脸被树叶阴影切割得俊美风流。
段时喻捏着高脚杯,踩着高跟鞋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小花园作装饰作用的白色栅栏,兴致盎然地说:“这又是怎么了?说说呗。”
荆南翊眯了眯眼,目光如鹰隼一般扫到段时喻脸上:“她和褚闻的事你了解多少?”
“None.”
“有多少说多少。”
段时喻笑了,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我说你们俩,倒底又是怎么了?褚闻那事还不算过去?”
荆南翊不答,走过来与她一起背靠栅栏,抬头望着天边一弯上弦月。
月明星稀,乌云尽散,今晚的夜空黑蓝晴朗。
他不说话,段时喻也没说话,她掏出手机点开慕靳远的头像,空白的聊天记录界面像一扇白色的窗,大门紧闭。
过了一会儿,荆南翊淡淡道:“都结婚了,放下吧。”
段时喻嗤笑,羽睫轻扇,盖住眸中万千情绪,“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跟别人结婚了,你要怎么放下?”
荆南翊轻笑,深邃的眉眼流光溢彩。
“有我在,有谁敢娶她?”
段时喻笑了起来,吐出两个字:“褚闻。”
段时喻:“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确实不清楚她和褚闻之间的事儿。但她越对这事守口如瓶,就越说明他们之间不一般……至少没有前任关系里那种轻拿轻放、真正释怀的感觉。不然,难道不该是笑着提起往事,就跟说……”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荆南翊阖目,冷冷打断她。阮歆棠有多排斥提起褚闻,他看在眼里,每一次都宛如一把刀子往他心里剜。
段时喻呵了一声,傲然笑道:“那荆总您就自个儿慢慢赏月吧,失陪。”
段时喻刚要走回宴会厅,就听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帮我问出来,条件随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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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棠坐在化妆间里,与乔楚伊聊微信。妆发师认真地端详阮歆棠的脸,兢兢业业打着底妆。
乔楚伊:【那今晚等你回来吃宵夜,油炸冬瓜糖。】
阮歆棠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妆发师见状,笑道:“棠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皮肤状态也很好。”
“因为杀青了呀。”阮歆棠眉眼弯弯地说,“不过还真有些舍不得。”同剧组朝夕相处几个月,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舍。
一小时后,阮歆棠拍完最后一场戏。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阮歆棠切了杀青蛋糕,正式杀青。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她明天有个广告通告,今晚得连夜赶回星城。
去机场的车上,小葵看了看简温,然后尽忠尽职地问:“健身教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拍完广告我们就直接过去吗?”
简温“嗯”了一声。
阮歆棠放下手机,笑着对简温说:“你差不多点得了啊,还怪我呢?我这两天晚饭都不吃了,还不够把那天的奶茶抵回来吗?”
简温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账回星城我再跟你算。”
阮歆棠朝小葵比了个wink,“简温姐只找我算账,不找你,你说她偏不偏心?”
小葵粲然一笑,抱住简温的胳膊:“姐姐对我最好了。”
简温意味深长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见简温态度终于松动,阮歆棠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翻着手机给乔楚伊、段时喻等人回了微信,段时喻一连两天打电话来问她一些有的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乔楚伊分析:【你不是跟我说,段时喻说他爸要把大部分遗产留给你妈吗?我觉得吧,她八成是因为这事。】
阮歆棠:【那她干嘛问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有没有什么遗憾?】
乔楚伊:【你难道不遗憾没能好好报复你妈吗?】
乔楚伊:【不知道荆南翊会不会有这个遗憾,不过估计他舍不得报复你。当初那阵仗弄得好像要你插翅难飞,但实际上你签给卫知月,他也没怎样不是么?现在就更舍不得对你做什么了,羡慕啊!】
阮歆棠按灭手机屏幕,偏过脑袋望着车窗外火树银花的街景。
小葵看出她有心事,张了张嘴巴刚想开口,就被简温扯了下袖子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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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公寓,阮歆棠就被乔楚伊拉到呼呼大睡的冬瓜糖面前。两人蹲在小房子形状的猫窝前,声音放得极轻。
乔楚伊表示强烈谴责:“你儿子最近又不给我撸了!”
阮歆棠:“可能她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是时候换款香水了。”
“哪来的娇气小喵喵?”
“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儿子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不,你儿子才是!”
二人进行了一番毫无意义的辩论后,阮歆棠画下句号:“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哼,都不给我撸,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乔楚伊气鼓鼓地抬脚轻轻踢了下猫窝,撅起嘴巴:“她肯定是荆南翊的儿子,不是我的。阮歆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一早就绿了我!”
“是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乔楚伊咬牙捏她脸:“你怎么就死性不改呢你!”
阮歆棠:“……”
乔楚伊倏然收回手,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糖爸爸,对不起。”一时嘴快,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阮歆棠:“……我不是你爸爸。”
乔楚伊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哎,明天晚上我陪你去挑礼物吧?你打算哪天去拜访叔叔阿姨?”
阮歆棠:“……”
荆父邀她去家里聚聚的事,她与乔楚伊提过,自己却差点忘了。
这两天阮歆棠一边拍戏,一边努力缓解简温与小葵之间僵化的关系,一边还要做新角色的功课。晚上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点开微信。
荆南翊似乎在跟她赌气,一连两三天没发消息了。
他肯定是因为褚闻的事生气,说到底,他心里并过不去这个坎。
阮歆棠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得想个既不对褚闻造成损害、又能够让荆南翊不再患得患失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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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南翊昨天上午到的星城,此刻正与韩越洲、卫知月等人小聚。徐安皓与卫卓岩也在场,卫卓岩举起岩石杯,撞了下荆南翊搁在桌子上的杯子,“阮歆棠今天不是回星城了么?叫出来喝酒呗。”
徐安皓勾着卫卓岩肩膀,笑道:“今天杀青,连夜飞回来的,荆总能舍得喊她过来?一天天的,老嚷嚷阮歆棠这阮歆棠那的,咱荆总一吃醋,信不信你就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卫知月掩唇笑,埋汰起亲弟弟来毫不手软:“他打小啊,就喜欢跟在棠棠后边玩。说起来那会儿阿翊还差点下手把他给揍一顿,要不是王肆南拦着,恐怕都不知道鼻青眼肿几回了。”
卫知月与王肆南谈恋爱的时候,阮歆棠、卫卓岩都还是十来岁的小毛孩子,荆南翊也不大,一群人凑在一起玩过几回,后来就断了联系。
荆南翊浅浅勾了下唇角。
韩越洲单手箍起酒杯杯口,朝荆南翊晃了一下,笑眯眯地问道:“坦白了没有?”
荆南翊倒了半杯酒,浅酌一口,语气平缓:“有什么好坦白的。”
“合约那事儿啊!这事瞒不住,星盛和乐未并购案就快开始了,到时候阮歆棠知道了你处心积虑挖坑给她跳,你们不得……”韩越洲顿了顿,拍拍他肩膀,“轻则冷战个几天,重则吧,分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荆南翊冷笑,目光微凉,没什么温度,“落在我手里,还妄想逃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这胆子。”
闻言,徐安皓与卫卓岩面面相觑。
怎么跟他们想象的霸总宠爱小娇妻剧本有点不太一样??
卫知月好笑地倚在韩越洲身上,“你们听他胡扯,也就逞口舌之快,什么时候真舍得做点什么了?”
十二点散场,荆南翊坐进车里,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乔楚伊公寓楼下。他下车抽了根烟,夜风清寒萧瑟,吹起他额前柔软黑发。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感到徒劳无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根雪茄很快燃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