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之后，佟柔、靳绯、沈虔、岳兰四个人莫名其妙地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就直到碗筷被沈虔亲手涮洗过后，佟柔都有些出神发懵。
在她的立场看来，这个发展完完全全不是按照剧本走的。
靳绯似乎看懂了她眼中的含义，她作乱的小手在桌底下悄摸伸出食指，暗暗地戳了戳佟柔的大腿。
后者顿时清醒不少，差点还打上了激灵。
“看样子，你们都认识吧？”
突然，岳兰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除了沈虔，其他被点到二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佟柔和靳绯均不知晓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坐在木凳上的二人身子板挺得笔直，一副不敢懈怠的样子。
对面的沈虔一脸云淡风轻，又是这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得意清高却不外露。
“既然你们都认识，关系是不太好吗，还是说不太熟？怎么见了面却像是陌生人？”岳兰觉得好笑，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向沈虔发问。
这样一来，佟柔靳绯松了口气，心底也暗自明白过来，岳兰不会问责她们，心中也更倾向于她们。
沈虔微微皱眉，“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不同班。我同她们交集本就不深，也没什么熟与不熟之说。”
岳兰轻笑出声，转而望向对面的二位女孩，“看吧，他就是这种性子，不爱说话，从小就不讨喜。”边说还边嫌弃地指着沈虔，又好气又好笑。
佟柔莞尔，没说话。
靳绯瞟了一眼佟柔才接上岳兰的话，“才没有呢阿姨，沈虔高中的时候就很出名呢。成绩又好长得又帅，很多女孩子都给他写过情书的。”
“哦？”岳兰又去看沈虔，明显是不信，“这个小冷面高中还这么有人气呢，怎么我这个当妈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是不是因为背着我早恋了不敢老实交代啊？”
“妈，能不说了吗？”
也不知怎么的，不知道岳兰哪句话戳中了沈虔的点。男人突然出声打断，几乎是用尽了耐心。
岳兰本只想着打趣，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怎知，这无意脱口而出的闲话却是让儿子隐隐动怒。
她很是意外。
适时，菜品陆续推了进来。
话题不再继续。
吃饭的时候，四人均是无言，安安静静地细嚼慢咽。
本以为这顿饭会平静地结束，谁知，沈虔半道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仅他急匆匆地搁下了筷子，连带着佟柔也潦草结束饭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
—
“嫌疑人抓到了？”
佟柔紧跟着坐上副驾驶，在系安全带的间隙，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刚才在饭桌上沈虔挂断电话之后什么也没解释，叫了她一声便说要带她一块走。
佟柔很快就联想到血水画的事情，现下恐怕只有这件事能让他这么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
沈虔点头，“上午闭馆的前几分钟，抓到了嫌疑人。”
他言简意赅地带过，即可便发动引擎，往警局的方向开。
二人抵达警局的时候，嫌疑人已经被周煜从审讯室里带出来了，至于说处理方式还是要等佟柔到了之后再决定。
“什么情况？”沈虔问。
周煜缓了口气，“嫌疑人是矜城大学的研究生，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他说他就是因爱生恨，说实话，我……不太信。”
他停了两秒之后，注意到沈虔的眸色深了几许，又补充说：“不过他没说别的，估计也审不出什么东西。再者，这件案子充其量就是个普通的民事案件，只是说社会关注度要高一些，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具体怎么处理，还是要看受害人怎么说，也就是，佟小姐。”
周煜看了看沈虔，又看了看佟柔。
还不等沈虔说话，佟柔出声问：“你能带我去看一下他吗？”
周煜明显有些意外，“嗯？可以，您跟我来。”
沈虔迟疑了一会儿才跟上佟柔的步子，他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和她迈着同频率的步伐。
蒋邢闻声抬头，隔着铁栏杆便看到门外的几人，视线扫过佟柔的时候他的眼神越发坚定，像是有什么游移的东西尘埃落定了似的。
佟柔心性敏感，很快就察觉到那人眼神中的转变。
尽管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因爱生恨？”佟柔不屑地冷哼一声，声线是陌生而又淡漠的冰冷，毫无生机。
蒋邢不自觉地身体颤抖，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和自己得到的信息里描述得如此大相径庭。
别说他，就连沈虔和周煜都意外。
沈虔突然偏过头，无声地乐了。
他的女孩，已经长大了。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给自己支起一把保护伞了，还懂得如何打破旁人的心理防线。
她早就不是那个柔弱的小姑娘了，但她骨子里的坚韧势头，倒是从来都没变过，甚至还有越发凶猛的趋势。
“不管有没有人指使你做这件事，如果没有，自然是最好。如果有，那请你转告他，我好像和他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样，下次麻烦计划周全一点。”
佟柔收敛了冷意，恢复起平日里的理智和清醒。
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扬起笑意，“对了，我要求赔偿。那幅画市场价不高，就三百万。刷卡转账我都可以，付现恐怕是不太方便，你看哪一个比较好？”
在一旁偷听的陆运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沈虔回头看他，后者捂着嘴巴跑了。
蒋邢愣住，背脊僵硬，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他浑身透着寒意，额头上硬是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佟柔才不是逗他，她收回视线，望向周煜，询问道：“周警官，我有这样的要求，还算合理吧？只要赔偿到款，我就不追究他的责任。”
周煜点了一下头，没说别的。
“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你做了这样的事，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种后果等着你去承担。也许你觉得被你泼的画很不值钱，但是它既然已经被金钱丈量，甚至很多人都不惜抬高市场价纳入自己的收藏里，那你毁了它，你就应该承担责任。”
“我不相信你说的什么因爱生恨，我更倾向于你背后有人指使。既然他能要求你对我的画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我相信，他一定有承担这区区三百万的能力。”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做了。就算要做，也别想不开在我身上下功夫。”
长篇大论落了地，佟柔不再留恋，扭头便走。
蒋邢呆愣在一旁，本是站立着的他突然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板凳上，双目变得空洞无神。
周煜走到沈虔身边，望着佟柔离开的方向，兀自感叹了一句。
“她真的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沈队：老婆还挺凶的？我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