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群人迈着整齐的步子远离,尤其是苏染头发上随风飘扬的藕粉色带子,林倩玉眼中带着不忿和委屈。
骄傲如她,虽总以贴心大方的面目示人,但心底最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无视。
“云路,你说是苏染故意的,还是晏璟尘故意的?”林倩玉狠狠地捏着身边婢女的手。
身后的目光也看着前方,她从清晨上山时就知道晏家人不想理会他们,但实话不能说。她最了解主子的喜好,从杨家表姑娘那里走不通的路,无非是想借由晏家七姑娘走通,与晏家交好罢了。说白了就是主子一家想上赶着巴结,但人家连个好都不想卖。可晏璟尘的身份摆在那,能任意踩踏的只有身世不明的苏染。
但云路也知道此刻的主子想听不是真话,而是:“奴婢觉得应该是那个七姑娘吧。”
云路感受着腕上的疼痛减轻,自知说对了,“小小年纪占有欲强,不如姑娘您大度。”
“也是,到底是捡来的孤儿,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林倩玉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扯了扯云路,“今儿的气,我还是得想办法出了。快点回去想办法,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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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清风亭,苏染背靠着辛夷一起坐在亭子里。
起初她还吹着山顶的清风,欣赏着亭子边的野花,倾听着林间的鸟语,慢慢地太阳升至最高点,亭子被阳光占据一半,苏染个腿脚刚好被晒到,清风习习,鸟鸣花香,苏染慢慢窝进白薇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地。
晏璟尘背着手站在望着亭外,余光扫视到睡着的苏染。
“公子,午时过了。”辛夷看了看太阳,低声对晏璟尘道,“每日这个时辰,姑娘都午睡了。”
这是苏染一小就养成的习惯,每天在这个时辰午睡。今天起来的早,又走了不少路,还没过午时她眼睛早就睁不开,这会儿已经睡得沉了。
本来她就喜欢晒着太阳睡觉,但毕竟是在山里,即便是炙热的夏季,吹了山风尤其是山顶的风,依旧容易着凉。
辛夷是环抱住苏染的,一只手遮着她的头,另一手轻轻地给她挪个姿势。
突然早上出门时的那件披风盖在苏染身上,辛夷抬头看去,正是白薇。
“你怎么回来了?”白薇是和晏录一起出现的。
“公子让回去取的。”晏录笑着说,“别挪动姑娘了,公子有点事,让你们陪着在这睡会儿。他等会儿来接。”
“你怎么不跟着?”辛夷看到晏璟尘已经走了,但晏录留下,便提醒他跟上去。她一个人又不是照顾不了。
晏录摇头,脸上带着些失望,却又有些点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就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公子让我留下。”
其实晏璟尘也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总还有个暗卫跟着,只是不到危机性命时不出现罢了。何况去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危险之地,不会出事的。晏录放心的很。
辛夷看到他那个表情后,摇摇头,不再说话。
“哎,你都不问问嘛?”晏录一心想抒发心里的兴奋,可辛夷竟半分求知的眼神都不分给他。
“不该问,也没兴趣知道。”能让他不担心公子安危,还能露出如此愉悦笑容的事不用猜她都知道。这帮人又不做人事了。
晏录郁闷了,他的好心情没人分享怎么行,“哎哎哎,你问问,快问问啊。”
面对晏录一副“我想让你知道,你必须知的,你不知道会后悔”的表情,辛夷的指尖已经捏起两支针。
晏录光顾着显摆,完全忘记眼前的看似温和的邻家妹妹实际上比自己功夫高多了,脾气也不是很好。但坐在一旁的白薇却注意到了,她起身把晏录推到亭子外。
“你再吵吵,用不着姑娘醒,你就该被整了。”
白薇看着他俩,都说不知他们说什么了。晏录真是没脑子,明知道辛夷喜欢安静,却总来挑战她为数不多的好脾气。
“额,你不早点提醒我。”晏录听到苏染轻哼,立刻闪身到亭子外。被外面的微凉的风一吹,晏录才想起来,辛夷都不用起身,随便两根针就能定住他了。惹不起啊。
“你也是,不想说话找个由头打发他就是了。”白薇很清楚苏染的习惯,睡得沉了是听不到,也醒不了的。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免得晏录被辛夷暴打。
她和辛夷同进同出这么久,早就了解彼此了。辛夷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那是在姑娘面前。换了别人,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辛夷功夫也好,至少在白薇看来比绣花枕头似的晏录强了不知多少。
“麻烦,不如一针闭嘴快。”辛夷指了指白薇身侧蜷着睡的小猫儿,“你怎么把猫儿又带回来了?”
白薇叹气,揉了揉小猫的背,“我把它放在屋里就跟我出来,交给守门的它就挠人,没办法只能带出来了。”
喵呜。
小猫醒了,循着气味蹭到苏染手边。毛茸茸的小脑袋拱着苏染的手心,终于把自己的头送进小掌心。喵呜一声后,闭上眼□□。
直到晏璟尘亲手提着个笼子回来,苏染和小猫才打着哈欠醒来。
“哥哥,你是去给我找笼子了?”苏染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猫的脖子,“还挺精致的。”
晏璟尘拿来的笼子是由鸟笼改的,只是加大了小门儿,能让小奶猫进去而已。用鸟笼改,主要是好看又方便,能拎着也能看着。
苏染是没注意太多,只觉得金黄色的笼子配纯白毛色的猫猫很好看,便把小家伙塞进去了。
可怜的小猫,前一刻享受着抚摸的舒适,后一刻就成了笼中猫。
喵呜。小猫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染,小爪子不断地勾着笼子。可惜这是鸟笼,它的爪子根本出不去,粉嫩嫩的小肉垫只能在笼子上蹭来蹭去。
“它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窝?”苏染低头看着迷离的猫眼,不确定地问,“要不把它放出来,我抱着吧。”
突然感觉好可怜啊。
“下山的路难行,你抱着她,难道还要别人抱着你?”晏璟尘一句话就打消了苏染抱猫的想法,斜眼看着笼子里正装可怜的小东西。
喵。小猫看到晏璟尘不悦,突然安静地趴下,把小脑袋埋在两只爪爪里。
白薇拉了拉辛夷,小声嘀咕,“这小猫真是贴心啊,知道我们要下山不方便抱,就自己睡觉。”
辛夷看着笼子里的一团白,撇撇嘴把头转过去了。欺软怕硬的小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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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寺中,苏染发觉自己换床失眠的毛病好了。
每天早上都是靠白薇的毛巾敷到脸上,才能睁开眼。
“夫人很早就起了,已经和二爷还有公子等您一道用早饭呢。”
苏染一听大家都在等她一个人,立刻坐起来,也不懒床了,直接趿拉着鞋子,起身换衣服。
“那快点,免得大家都等饿了。”
“姑娘慢点,先把头发弄好。”白薇利落地在她头上梳着两个包包,用发带缠绕,包包前还各自插了一支蝴蝶。
苏染对着镜子看着小蝴蝶,“拆下去吧。娘今天要听大师讲佛,可能要我陪着,我戴着这样花俏的发饰不好。”
其实对于听佛,苏染是很诚心的。
只是她心里有些阴影。想起上辈子,她也跟着听佛来着,虽然她很诚心,但结果不太美妙。
那年她身子不如现在,常常头晕。跪在蒲团上便迷糊着了不说,还梦到被野狗追赶。惊吓之间身子一歪便撞到桌子一角,额头当时就流血,直到她长大后那个疤痕也未消失。
想着想着,苏染的手伸向额间,似乎还能摸到还得凸出的痕迹。但她还是要去的,她要去表达感恩。
“娘,我一会儿要和您去听大师讲经。”苏染见到徐氏第一句话便是要去听经,她要去感谢佛祖菩萨,给了她新生。而且,她记得那对母女并不信佛的,她们去了也不会碰上。
苏染悄悄地瞟了一眼正在喝汤的晏璟尘,突然想起那天树林里林倩玉似乎对他有点兴趣。苏染思量着只要避开他,就一定不会看到她了。
苏染抿嘴笑的小动作看似隐秘,但其实都被晏璟尘看在眼里。
“儿子刚好要去趟大营,就不陪母亲和妹妹了。”晏璟尘向晏劲和徐氏作揖,“今晚恐怕会晚归或不归,父亲母亲不用惦记。”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住在寺里祈福?昨晚吃饭时还没说要出去,今早也没人来找他,怎么说走就走。
苏染虽然心里嘀咕,却也不在意他的去留。只是想到他不在寺里,林家人找不到人缠,她看不到好戏,一定会没意思。
但苏苏染是个会给自己找安慰的人,在她看来凡事也有两面,晏璟尘不在,林家又接触不到晏劲,只能空手而归。这样想想,心情好像很不错。
“哥哥放心去办事,我会照顾爹娘的。”苏染现在摆明了就是林家不如意,她便如意。林家不舒心,她便高兴的态度。
晏璟尘是送他们去前殿后,才离开的。走之前趁着爹娘不注意,堵在苏染前面,垂眼问她:“我不在这,你很开心?”
苏染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哥哥你误会了。”她是怕他误会,误会她想撵他走。
他们相处大半年了,晏璟尘记仇这毛病她可是记得牢牢的。
“爹说了,男儿志在四方。哥哥是要办正事的人,自然不能随时随地陪我们。可我是小姑娘,我可以帮着哥哥陪爹娘。”
呵!
真是一张巧嘴。可惜晏璟尘不会信。他观察到不止几次,她低头抿嘴后,必定会有小动作的习惯。
不过他一贯是不会点破的。每个人都有些小心思,他也有。而且他一向话不多,对家中兄弟姐妹的忍耐度也比寻常高一些。
但也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不停地说,如果他追问,苏染必然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打发他。而且这个理由一定会很费唇舌,因为她需要时间和语言现编。
“嗯。”晏璟尘拍拍她的肩膀,“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胡编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他想知道的事,自然会亲自动手查,不会任由别人随便搪塞他。
晏璟尘在边关长大,是晏劲独自抚养教育的。晏劲从未成婚,对这个养子的教育虽严苛,有一说一。
只不过晏璟尘从小的经历与旁人不同,别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时,他正跟着晏劲在吃苦。
刚刚面临家破人亡的他,跟着晏劲隐瞒身份潜伏在北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的日子很艰难。为了打探到消息,晏劲白天要去街头做工,夜里要潜入山中查探,完全顾不上他。
晏璟尘那时很小,常常被欺负。可他是个心智早熟的孩子,知道不能让晏劲分心,便一直隐忍,背地里努力练拳脚,终于在他们离开前把欺负他的人都暴打一顿。
之后以晏劲养子的身份进入军营,那些人明面上奉承他将军公子,背地里却嘲笑他是捡来的。
因此他最不喜欢被骗,不喜欢有人当真他面说谎。
苏染点头,“哥哥出门办事也要照顾自己。”
其实在苏染心里,晏璟尘比自己挺可怜的,比曾经的自己更苦。好歹她衣食无忧地过了十六年,而他幼年凄苦,少年戎马,还没过上好日子便英年早逝。
同是天涯可怜人,苏染觉得应该互帮互助,至少在林家来纠缠他的时候,她不该袖手旁观。
用完早饭,各自回房休息。苏染却停在院子里,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昨天捡到的小猫竟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叮叮当当地,很快吸引院里人的注意。
“这里。”苏染蹲下,伸出手指勾它。
“喵呜。”小猫彻底洗白了,雪白的绒毛外面披着一件辛夷连夜赶制的淡黄色小衣服。
猫儿身子小,脑袋重,奔向她的步伐显得格外笨。
“白薇,你女红手艺真不错啊。”小衣服其实是一块绣边的布,从背部包起向肚皮。背上还缝着一只小小的铃铛。
“您也觉得好看吧,绣得像真的一样。”辛夷也会绣活,同样是拿针,别说刺绣了,就连缝补的手艺都不及白薇。两人同住一屋,每每看到白薇缝制的肚兜帕子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她都羡慕不已,自己只能用没图案的。
“现在有猫了,要是能再养只狗就好了。”
她曾经遇到过一只纯白色的大狗,眼神特别清澈,每次见她都特别温顺,总探脑袋拱着她的手。那一身纯白,比怀里的小猫更顺滑。
“都会实现的。”辛夷笑着说。白色的大狗大营就有,不过是土狗和狼结合的狼狗而已。
辛夷突然发觉院子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便以要去熬汤为由,出去了。
辛夷跟着那人走向院子后身的角落,那人有些焦躁地说:“北营被偷袭,有人受伤了。”
“严重吗?”辛夷大惊,手掌紧握,急切地问:“那公子呢?辛勉呢?”
“公子安然无恙,但辛勉他们伤了,有点严重,所以公子让你过去。”他们的医师重伤,只能来找而离他们最近的辛夷。
而辛勉那人……除了辛夷谁也管不了。
辛夷回去对苏染言明后,便立刻下山了。她脚程快,显得焦急,刚好被闲来无事的林倩玉主仆看到。
“你看那是不是苏染身边的婢女?”林倩玉指着辛夷的背影问。
“好像是那个叫辛夷的。”云路确认道。
“想想就生气。”林倩玉坐在山间木凳上,轻嗤:“爹娘要溜须晏家,还非得带上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讨厌苏染,也讨厌和晏家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
“姑娘是够委屈的,那个七姑娘根本不算晏家人,一个没人要的孤女而已。爷和夫人竟让您屈尊讨好她。”云路向来是顺着林倩玉的话接话讨好,“真替姑娘不值。”
“谁说不是呢。”林倩玉不喜欢苏染,可以说很讨厌。但她爹娘交代的事,她又不能不做。
她也能看得出,那个苏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总找借口躲着,连让她整她的机会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缠着晏璟尘,总让爹无功而返。
“云路,苏染是不是养了只白猫?”林倩玉嘴角突然露出笑意,两只小酒窝本应该可爱喜人,却让人看了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和编编商议,明天要v啦。但估计要晚上才能更,老规矩评论有红包呀。
这本吧,前期有点慢热,因为年纪小啊,不敢触碰感情(怕怕的)。后面节奏会快一些,尤其是男女主之间的对手戏,可以透露的是男主依旧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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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预收,如果喜欢帮忙收一下哈,么啾。
《女主她不想要爱情》
(又名《女主总想跑》或《摄政王夫妇的互怼日常》)
胃癌晚期,靠插管为生的林珞穿书而来,就被绑着塞进花轿,丢进了摄政王府。
传说,摄政王身体残疾,凶残暴戾,不喜女色,王府里竟一个女的都没有。
不怕,她可以躲着不见人,给吃的就行。
然而那个变态的摄政王,连吃都不给。
看着桌上一碟碟的食物被撤走,林珞伤心欲绝,老天就不能给个机会,让她吃饱吗?
不吃饱,哪有力气对抗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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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重生而归,为迷惑敌人,终年以面具示人,以轮椅为伴。
大仇不报,死不瞑目。
狗皇帝,又给他找不痛快,硬是塞个女人给他。
本想扔她自生自灭,可那嘤嘤的哭泣声,听得他烦躁又心疼。
程池攥着轮椅扶手,捏着抽动的眉角,咆哮道:再哭,就扔进鳄鱼池。
低头哭的林珞,看着吓掉的梅花糕,哇的一声,哭得更狠了。
(林珞心想:这变态不就怕吵吗?哭死他,烦死他,这样就能安安心心地吃东西,没人打扰了。)
程池气得站起来:闭嘴!什么都答应你!
娶她明明是迷惑敌人的权宜之计,没想到迷的是自己的眼。
林珞:明明就是没感情的复仇机器,装深情给谁看呢。
……
最后,真香!
注:
@ 女穿书,男重生。
@ 女主看的是一本烂尾小说,所以日常嫌弃男主。
@ 只想吃饱活下去无心爱情的女主 x 日常崩溃想杀人出气的暴躁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