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茕这人有万般恶劣,身上清冽淡雅的香气总是好闻的,嘴唇又软,濡湿的触感一交换,陈孑然就拿她没辙。
十八岁时就很爱她的亲吻,她在她腰间一揽,唇压下来,陈孑然也被烫得融化似的。
直到现在依旧无法抗拒,呼吸焦灼间,顾茕半强迫的吻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交融。
分开时,陈孑然眼里雾蒙蒙的,有点失神,张着水润发亮的唇,泛着波光的眼睛里只印着顾茕的倒影,快要不能思考了。
“阿然,你不愿看到我和别人走得太近,是不是?”
顾茕和她耳鬓厮磨着的轻声疑问,把陈孑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终于想起自己还在生顾茕的气,此刻双手却缠着顾茕的肩颈难舍难分,不免气势弱了一头,抿着唇不愿理她,只推着她的胸口,让她回到自己的驾驶位去。
顾茕把她困在狭小的副驾驶上纹丝未动,执着地追问她的答案,“阿然,你很在意我,是不是?”
本来就占据弱势了,此时要再承认,说不定顾茕就更得意了。
陈孑然下定决心要给顾茕一点信任,内心深处的恐惧没那么容易消退,不愿承认,似乎一旦说出口,顾茕又要得意忘形。
她不知道,看似顾茕占据了主动,实则她早已把顾茕拿捏得死死的,一句话就能主宰顾茕的心,问得强势,其实心中早已惴惴不安,生怕陈孑然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甚至顾茕问出第三句时,嗓音都有点打颤,“阿然,你还喜欢我,是不是?”
陈孑然想说谁喜欢你,对上她的一双眼,负气堵她的话头噎在自己嗓子眼出不来,别过脸哼了一声,不说话,手却勾得更紧了。
“阿然,好阿然,你就行行好,对我说一句吧。”顾茕强势的压制软化成了蹭在她身上的乞求,很像索取主人抚摸的温顺的大型宠物,连声音都低了,变得哀叹,“阿然,你对我说一句,从今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我把命给你都行。”
“说得好听。”陈孑然嘟囔,“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还得留着命去拉别的姑娘的小手呢。”
“我只想拉你的小手。”顾茕果真拉起了陈孑然的手,攥着,捧到自己的脸边,“刚才我以为那女的是想和你好,气昏了头了,可又不敢当着你的面发作,怕给你丢人,才想暗暗给她一点教训。”
顾茕懊恼着,“早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就不该和她握手,我应该直接踢她一脚,然后抱着你就跑,让她想追都追不上。”
快奔三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可就是这么一番孩子气的话,奇异地把陈孑然心里的那点气全消了,只暗笑顾茕这什么脑回路,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我长什么样?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想和我好?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瞎?”
“你长什么样?”陈孑然的自贬让顾茕心头被蚂蚁夹了一口,急急地驳斥道:“我看那女的还没你一半好看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顾茕抬头亲上了陈孑然眼角边的伤疤,“就喜欢你这样的,别人我还看不上呢……”
陈孑然真不知顾茕看上她什么了,但是被她亲着,眼眶突然又酸又热,嘴里不饶人:“你该去看看眼科了。”
她想,就这么跟顾茕在一起也不错。
“阿然,你知道么,你没有给我个准话,我的心老是悬着的,不管看你身边站着谁都像看情敌,好像总要跟我抢你似的。我能抢得过谁?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恐怕楼下摊煎饼的大妈地位都比我高些,我又不会摊煎饼给你吃……”
“阿然,告诉我吧,你还喜欢我么?告诉我吧。”
陈孑然垂着眼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就喜欢你,怎么着?”
顾茕话都到这份上了,连陈孑然都可怜她,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么?都把自己和楼下摊煎饼的大婶比了。
见顾茕眉梢眼角流露出的喜色,陈孑然又道:“你在我心里排在楼下煎饼大婶的前面,行了吧?”
“前面?前几个?有多前?”顾茕打蛇上棍,得寸进尺起来。
“没前多少,你别得意!”
“那我还得继续努力啊……”顾茕得了陈孑然一句喜欢,高悬的心安稳了,又抵住了陈孑然,趁机把座椅靠背放平了下去。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也有点不同于以往的肆意和狂乱,胸口有股拼命往外冲的躁动,陈孑然当然知道其中的意味。顾茕带着湿度的呼吸绕到了陈孑然耳后,逐渐放肆。
陈孑然扭了几下,迷糊地想,就这么到最后也挺好的。
顾茕却停了下来,直起身,把她拉起来,甚至还替她整理好了头发和衣衫。
顾茕当然比她更想,只是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
要在一个让陈孑然能彻底放下心防的时刻,在她觉得最安全最舒服的环境里。
虔诚的、庄重的、美好的。
这就是真正把人放在了心尖上,所以舍不得她吃一点亏。
心中的火憋着出不去,一直到家,陈孑然的脸都是红的,羞耻地想,自己是不是单身太久,所以放=荡了,连顾茕都没那个意思,自己却……
真丢死人了。
……
那之后,陈孑然时常在学校里遇到艾兰。
艾兰似乎掐准了陈孑然来学校的频率似的,陈孑然都小心地躲着她了,两人还能在各种出其不意的场合下相遇,且每次艾兰都会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拐到顾茕身上,打听她会不会来。
艾兰每次和陈孑然偶遇,都是不同的造型装扮,知性的、活泼的、纯真的……漂亮的人不管什么造型都漂亮,今天艾兰梳着温柔的长发,额头上做了个空气刘海的造型,脸上只有淡淡的薄粉,看起来皮肤吹弹可破,眼妆也很淡,只特地刷长了睫毛,营造出一种非常纯良的懵懂少女感,偏嘴唇涂得水润粉嫩,光泽感极强,像是被人亲得肿起来,于是这懵懂纯良里就透露着一点蜜桃色的性感和诱惑,有种隐秘的、不能触碰偏偏又被狠狠地碰过的禁=忌感。
陈孑然不懂这些,只觉得艾兰今天为什么没化妆也这么好看,又想,如果是当年的顾茕,恐怕也会喜欢艾兰这样的姑娘吧?
可惜艾兰精心描摹的妆容没有用武之地,陈孑然已经让顾茕以后不要来临师大接自己了,她刻意制造的和顾茕的“偶遇”,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顾茕不出现,艾兰当然也没兴趣缠着陈孑然,打了个招呼就悻悻离开。
陈孑然以为她就这么回去了,没想到艾兰跑到了顾氏的总部大楼去蹲点。
顾氏总部哪是那么好进的,蹲了几天,连顾茕的面都没看到,直到临师大的校庆晚会上,终于被艾兰抓到了机会。
顾氏在临渊的研究所,和临渊市的几所大学都有深度合作,每年有大量的优秀研究员从临大、临师大等高等院校毕业,进入顾氏做药物研发工作,今年是临师大的百年校庆,顾茕不得不给个面子,亲自出席,并且上台致辞。
为了保持礼堂内的秩序,每个班的座位都有明确的区域划分,毕业生坐在最前面,然后依次往后排,陈孑然他们这种继续教育学院的学生能分到的都是最后几排的位子了,顾茕的致辞经过几十米的距离,又经过音响的低音共振,一点也听不清,等顾茕下台之后,陈孑然钻到后台去找她,只见艾兰早等在后台门口,把准备好的纯净水和手帕递给顾茕,温柔地笑着:“顾茕姐姐辛苦了,擦擦汗吧。”
“怎么是你?”顾茕神色不愉,皱了皱眉,一旁的保镖就很有眼色地冲上前把艾兰挡开了。
“我……我听了阿茕姐姐的演讲,觉得很振奋,所以才来的嘛……”艾兰被挡在远处,音色娇娇柔柔,又期期艾艾,满眼的敬佩崇拜,让尽职阻挡的保镖都于心不忍了,又一口一个“阿茕姐姐”,好像和顾茕十分亲热似的,被这样温软可人的少女崇拜,换个人来,恐怕早虚荣心膨胀了。
顾茕混迹生意场上的这些年,知她喜好的合作伙伴不少,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不知弄了多少,比艾兰更有姿色的也不是没有,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美貌,也都颇会利用自己的美貌,矫揉造作,捏起来的声音只能让顾茕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把她弄走。”顾茕不耐烦地吩咐了一声。
保镖答是,客气地对艾兰说:“这位女士,请吧。”动作却一点不客气,轰着艾兰出去。
谁知艾兰找准了机会,仗着自己身姿灵巧,从保镖的驱赶中钻了出来,脚下一崴,直接歪在了顾茕身上。
可惜她没料到顾茕也身手矫健,见人扑过来,潜意识不是伸手去接,而是侧身往旁边一闪——
艾兰预想的场景没有出现,身体已经来不及往回收了,惨叫一声,脸朝地趴在了地板上。
恰好陈孑然走进后台。
顾茕几乎应激性的举起双手,解释道:“我没碰她!她自己歪过来的!”
那避之不及的架势,连保镖都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
什么时候见堂堂顾总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也就陈孑然能让她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陈孑然才刚进来就看见顾茕的投降姿势,又见艾兰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也被顾茕战战兢兢的姿态逗得一乐,还不能当着艾兰面明笑,唯恐被艾兰误认为取笑她,只好咳嗽两声道:“我给你拿了瓶水来。”
“这么贴心,就猜到了我正口渴呢?”顾茕勾起笑,从趴在面前的艾兰身上大步横跨过去,停在陈孑然身边,接过水仰头灌了两口,不忘舔舔嘴说:“真甜。”
“又没放糖,甜什么?”陈孑然好笑道。
顾茕压低声音:“我是说你甜。”
陈孑然面上薄红。
艾兰斜眼瞧着二人亲密,又看看自己被不屑地扔在地上的水和毛巾,顿时眼眸发狠,哎呦的声音更大了,说自己好像摔伤了内脏,求陈孑然送她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