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路桑回到教室后,顾浅月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路桑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羞耻地抿了下唇,然后在手机上打字:没什么,热的。
顾浅月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好像没发烧呀,你去座位上休息吧,我来擦玻璃。”
说完,她拿过路桑手上的帕子。
路桑也不想闲着,去阳台拿垃圾桶,还没走出教室,就看到沈辞倚在门框。
他身上穿的私服,身高腿长的,朝旁边一个男生抬了抬下巴,眼皮懒洋洋地掀了下。
那男生赶紧心有领会地走到路桑面前,“路同学,正好我要出去,给我吧。”
路桑来不及客气,那男生就抢过垃圾桶,跟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桑桑,帮我把这沓书挪开一下。”
顾浅月正站在桌子上擦玻璃。
路桑回过神,沈辞正好迈着步子向她走近,五官轮廓鲜明立体,嘴角噙着痞坏的笑。
路桑又想到刚才,他把自己堵在墙上的一幕。
眼神慌乱地错开,谁知刚转身,掌心就贴上一抹温和的触感,沈辞居然牵了下她的手。
路桑跟做贼似的扫了眼四周,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打扫卫生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
沈辞塞了个东西在她掌心,拇指还不轻不重地蹭了下。
路桑耳朵尖都快红透了,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已经行云流水地松开她,去了后门的小阳台。
路桑顶头看自己的掌心,放了颗大白兔奶糖。
顾浅月催促道:“桑桑?”
路桑赶紧走过去,挪走书本的时候,把那枚奶糖揣进衣兜。
简直像偷情一样。
路桑咬了下嘴唇,有些羞耻,用唇语说了两个字:变、变态。
舅舅今天下班得早,开车来学校接她们。
副驾驶还坐着舅妈,老远就见他们兴奋地挥挥手。
顾浅月和路桑上了车。
舅妈坐在副驾驶,往后面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x家甜品店的新品。
“妈妈,简直爱死你了!”顾浅月抱着吴女士的脖子,往她脸上一个劲的猛亲,顺便亲了口主驾驶的男人,“也爱爸爸。”
“哎呀你这孩子,全是口水。”吴秀莲嗔怪地骂了声,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谁让你女儿是水做的。”
“我看她啊是水泥做的。”
“哈哈哈哈。”
吴女士买了两份甜品,顾浅月把另一份递给路桑。
“桑桑,新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吗?”
路桑打字给她看:挺好的,谢谢舅妈。
“习惯就好,浅月,在学校多照顾妹妹。”
“那肯定呀,我可是桑桑的姐,我不保护她保护谁。”顾浅月咬了口蛋挞,幸福地眯起眼睛,“妈妈,也太好吃了吧,你来尝一下。”
“我吃过了。”
“你尝一下嘛!”
车厢里欢声笑语,浓浓的暖意。
路桑抱着那份甜品,轻轻靠在窗口上,黄昏的风依旧有些闷热,看着不断掠过的街景,她的心逐渐往下沉,闷闷的。
她想爸爸妈妈了。
—
很快到了周一,沈辞依旧戴着那枚耳钉去学校。
大家都在猜他一会儿升旗仪式会不会被罚站。
不过悬念不大,沈辞到底是公告栏上的黑榜常客。
早读的时候,学生会的人组织检查,有人倒完垃圾回来通风报信:“来了,来了。”
教室里的读书声被打断,借皮筋的、扎头发的、剪指甲的……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
教室里很快乱成一锅粥,学生会的人进来兜了一圈就走了,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迟到早退王”沈辞。
纪委组长是刚升上来的高一新生,本子上面是违规乱纪的名单。
他对这北城一中的风云人物早就有所耳闻,有背景还极其凶残,是全校不好惹的存在。
沈大佬就倚站在门框上,散漫不羁的模样,手抄着裤兜,左耳上那枚耳钉透着冷感的光泽。
明目张胆的嚣张。
身高腿长的,眼皮稍稍一抬,就有种难以忽视的压迫力。
纪委手有些抖,连着笔也抖。
这么多人看着,他是公事公办记名字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教室里屏息凝气。
沈辞像是没了耐心,扬了下眉,直起身,把纪委手上的笔拿了过去,在本子上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迈着长腿,绕过他们直接走进了教室。
意料之中的,升旗仪式的时候,沈辞被教导主任特别点名了。
“有些同学目无法纪,任性妄为,无视班规和校规,行为非常不好,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下面学生队伍里有些嘈杂,七嘴八舌地讲着小话。
有人说沈辞好帅。
在这个年纪的小年轻眼里,敢于挑战权威和规则的人,都自带一层滤镜,被人打心底里敬畏着。
路桑国旗台旁边那道墙下,站了一排违规乱纪的人,唯独沈辞鹤立鸡群。
旁边的人无非都是些发型出错或者迟到的,但至少都穿了校服,只有沈辞,一身休闲利落的穿着,不仅没穿校服,还嚣张地戴了一枚耳钉。
张狂得要命。
他抄着裤兜站着,阳光下,肤色冷白,桃花眼薄情又冷戾。当着全校被批评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而他周身透着一股无所谓的自由散漫。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服从管教,但也叛逆得坦坦荡荡。
没人知道他耳朵上那枚耳钉是特意为了路桑打的。
而此时路桑也在人群中偷偷看他,然后像做贼一样,悄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校长在上面宣布了学校接下来一周的安排,先组织开学以来第一次月考,紧接着就是运动会,然后是接踵而至的国庆长假。
大家的兴致都被提起来,一扫之前的昏昏欲睡。
“桑桑。”顾浅月忽然转过身,吓得路桑赶紧收起手机,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只是想好好守住这个秘密,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顾浅月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卢浩说运动会要来我们学校,你觉得我参加什么运动好呢?”
“跳高太丑,扔铅球又太粗暴。”
顾浅月之前在贴吧四处打听,终于要到了卢浩的联系方式,最近她一直盯着手机,时不时笑得满面桃花,俩人似乎聊得不错。
路桑笑了笑,打字说:要不短跑吧。
“行,听你的。”
—
周二周三两天都要进行月考,考室是按照期末成绩划分的。
由于路桑是插班生,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
考场的位置在另一个教学楼,路桑准备好考具,来到考试的教室。
这里比较偏,一般都是放桌椅的空教室,被分到这个考场的人都是年级垫底的差生,甚至不少人是班级刺头。
路桑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这群人的差距。
当别人都在教室里安安静静、争分夺秒地复习,他们却像一锅煮沸的粥,甚至有人在后面的卫生角偷偷抽烟,完全不像来考试的。
路桑的出现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她巴掌大的脸庞清纯白净,眉眼间有种温顺沉静的气质,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搜寻了下考号,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第一道铃声拉响,监考老师夹着考试袋走进来,用手使劲拍了拍多媒体,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才消停下来。
沈辞是掐点进来的,他插着裤兜从后门进来,跟校领导巡查似的。
他就坐在路桑的斜后方,考试铃拉响,路桑往后面传卷子的时候,对上他的视线。
路桑匆匆挪开目光,坐她正后方的是个短头发的男生,趁路桑转过头来,他笑了声,流里流气的,小声说:“同学,一会儿借我抄下呗。”
路桑没理他。
由于这是一个差生云集的考场,监考老师们都去阳台聊天了。
这堂是语文考试,路桑刚做完选择题,肩膀就被人用笔戳了一下,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结果换来的是后面人的变本加厉。
短发头男生踢了下她的凳脚,用的劲儿不小,路桑的胸膛猛地磕上桌子,笔尖一歪,字就写错了。
路桑刚直起上半身,就听到斜后方传来唰的一阵声响,凳子和地板相擦,尤为尖锐。
只见沈辞像发怒的野兽,冲过去抓住那男生的领子,发了狠劲儿似的怼到墙上,那男生发出痛呼。
桌子板凳七倒八歪,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沈辞眉眼疏冷,一个个带着霸气冷戾的拳头落在那男生身上,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教室里一片混乱。
在阳台聊天的监考老师听到动静,急匆匆赶进来,把陷入混战的俩人拉开。
那男生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连站都站不稳,沈辞的状况就明显好很多,周身的阴冷怒气挥散不去,情况比那男生好得多,只嘴角有点淤青。
老师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呵斥了声:“垃圾!”
所有人都目睹沈辞是率先挑起争端的那个人。
偏偏沈辞面不改色,在被带去办公室前,走到路桑面前,把手上一直攥着的东西放在她桌子上:
是她考试时用的水性笔,盖子上面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路桑盯着那支笔,忽然明白过来,沈辞为什么要打架。
清瘦欣长的身影已经抄着裤兜从后门出去,另一个老师留下来负责监考,整顿好纪律,抬眼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座位上站起身,不管不顾地从后门出去:
“喂,同学!”
沈辞听到后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转身一看,路桑从考试后门跑出来,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沈辞狭长的眼眸间划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作温和的波浪轻漾开。
“你出来做什么?”他说了声。
路桑轻轻摇头,把手上提前写好的纸条给他看:“我和你一起去办公室。”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很担心的样子。
沈辞勾了下唇,银色的耳钉闪着冷感的光,有股莫名的邪佞和宠溺。
“乖,回去考试。”他补充了句,“小问题,我能处理好。”
他个子高,完美地挡住了走廊上监考老师的视线,宽大的手掌在她小脑袋上揉了下就迅速收回去了。
路桑站在原地,小脸蛋在阳光下白里透红着,看着少年孤桀的背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