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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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戈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和夏汀筠产生交集。

“她就是我和你提到的得意门生。”苏戈到艺术宫时,正听到舞蹈老师白芷千在和旁边的女孩介绍自己。

说来也巧,苏戈认识这个女孩。

夏汀筠显然也认出了她,眉眼弯弯,眼睛亮亮地毫无疏离地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小学妹。”

“夏学姐。”苏戈礼貌地喊人。

白芷千诧异:“你们认识啊。”说完顿了下,她自己?想起来,“你看我这记性,你们都是四中的。”

苏戈只管微笑,左眼皮突突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然白芷千看向苏戈,说道:“你还没开始训练是吗?正好,下个月在天桥剧场的义演汀筠和你一起。”

老师身份的原因,说决定时总有一种通知的意味在里面。

倒是夏汀筠善解人意,贴心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戈莞尔。

成长的标志,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坦然地说谎。

察觉到自己内心隐隐地不乐意后,苏戈被自己小心眼的情绪震惊到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甚至觉得如果?让冬绥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她一定?会鄙视自己的。

但是抛却这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两人在彩排时磨合得十分愉快。

苏戈五岁开始学芭蕾,每天练舞时间不低于四个小时,中考更是凭借深厚的芭蕾舞基本功在市级比赛上获得加分的特许,每一个动作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自然。

夏汀筠不愧是高三冲刺班的学生,对待这次演出不只有专业能力,苛刻的精益求精的态度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苏戈也不知道自己因为池彻的事情在心里和她较着劲,又或者是夏汀筠不容置喙的自我高要?求刺激到了她。总之,对于这场并非正式比赛、优胜者也没有奖金的义演节目,苏戈硬生生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五的潜力。

连夏汀筠都在排练完如是说道:“令人刮目相看啊。”

苏戈将水瓶拧住,看向她,猜到她说的可能是新生典礼上自己起跳后落地时,脚尖没站稳晃了?下。

很小的一个失误,可能观众在当时气氛烘托下都看不到的一个失误。

夏汀筠用毛巾擦了擦颈窝里的汗水,笑:“这次演出时打起精神,我不希望我的节目有瑕疵。”

苏戈没有解释是地板打滑,轻轻应了?声:“我会全力以赴。”

“糖糖,你练完了?没?”冬绥过?来找她,扒在门口往里面凑头。

“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苏戈应了?声,要?走。

夏汀筠突然看看门口,又看向她,诧异:“你……小名叫糖糖?”

苏戈站定?,说:“对啊。从小亲近的人都这样叫我。”

夏汀筠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是好学生的沉稳与冷静,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和难以磨灭的自信,有的来自天生,有的来自年长苏戈两年的阅历。

从艺术宫离开的路上,冬绥才问:“刚刚那个是夏汀筠?”

苏戈淡淡地嗯了声。

冬绥:“你怎么没告诉我?”

苏戈心不在焉:“忘记了。”

走出去好远,苏戈说:“冬绥,我好像变坏了。”

冬绥茫然地啊了?声:“你怎么了??”

苏戈:“善妒的女生是不是会变丑?”

冬绥:“?”

苏戈又问:“你觉得我和夏汀筠差距大不大,除了学习。”

冬绥抿着唇,安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凭借十多年的感情,倏然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我虽然很不喜欢你和池彻走的太近,但不得不承认,你和池彻绝对锁死了,就算没缘分走到最后,也肯定是纠纠缠缠互相折磨好多年才甘心。”

向来聪明的苏戈一直不解。

冬绥抬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恨恨道:“你看不出来啊,池彻眼里除了你根本看不进其他人。”

“……”

冬绥看着苏戈沉默两秒后,惆怅耷拉着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慢慢地扬了起来,随后一脸惊喜地问自己:“真?的啊?”

但凡她有个尾巴,早就敲到天上去了。

冬绥:“够了?啊。你这段时间情绪如此反常,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苏戈心虚地搅着自己的衣服。

冬绥无比郑重地强调:“糖糖,我瞧不起你。”

不过?很快,冬绥这套“眼里只有你”的理论便被打破了。

“你把门票给他了?吗?”这天晚自习,冬绥接了杯热水,坐回位子上忽然想起来问道。

苏戈佯装镇定?,说:“忘记了。”

冬绥也不知信了?没信这个说辞,随口道:“那我们现在去吧。”

苏戈诧异地啊了?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冬绥拽着胳膊往外走。

苏戈:“诶!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

冬绥:“来得及!”

三个年级的教学楼并排,中间隔着大大的绿植花坛。

现在这个时间,景观大道上除了少?量去超市和书店的同学,还是很安静的。

两人一路狂奔,准确地说是冬绥拽着苏戈一路狂奔,冲到了池彻班级。

刚转过拐角,便看到池彻站在走廊栏杆前面。

“快去啊。”冬绥推了苏戈一下,“我在这等你。”

苏戈猝不及防地被推出去,还没站稳,便看夏汀筠从教室里出来,雀跃地跳到池彻跟前,马尾辫显得人精神又漂亮。

“池彻,下个月我有芭蕾舞表演,这是门票,你有空的话?记得去看呀。”夏汀筠直接坦荡,苏戈藏在心里摸不清、猜不透、不敢承认的情绪在夏汀筠身上却被直来直去的表露出来。

“抱——”歉字,刚滚到嘴边,池彻垂眸看到了门票背面演出节目单上标注的表演者名称。

夏汀筠眼里心里全部都是池彻,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池彻态度扭转的原因,自顾道:“如果?你能去,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池彻在想苏戈怎么没告诉他自己要?有演出的事情,也没听清夏汀筠说了什么,出于礼貌下意识地嗯了声。

这一短短的单音节回答,对于夏汀筠来说,简直是极大地鼓舞。

“怎么了??”冬绥见苏戈杵在原地没动,过?去露头看了?看。

苏戈回神:“没事。”

苏戈从池彻那边移回视线,手抄在口袋里,紧紧地攥了下偏硬的门票。

池彻将门票收好,转身要?往教室里走,抬眸间不经意看到苏戈:“你怎么在这?”

苏戈欲盖弥彰地扬起笑脸,可这笑容坚强得令人心疼:“我来找裴敬颂。”

池彻:“……”

“找我做什么?”裴敬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戈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裴敬颂,从口袋里掏出门票,粗鲁地往她怀里一塞:“下周末我演出,必须来看!”

裴敬颂被这无端的怒火烧到,莫名其妙地看看池彻,但池彻直勾勾地盯着苏戈的背影,压根就没有给自己眼神交流的机会。

“冬绥,我们走。”苏戈态度决绝。

裴敬颂揪着她头发把人留住,神情古怪地问:“你还好吧?我感觉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顿了下,补充,“话?也少?了?。”

苏戈瞥了池彻一眼,注意到他竟然在盯着自己,立马转头不再看那边,没什么感情地回答裴敬颂:“可能是我以前太活泼,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了?一个遍,现在我成熟了?,学着谨言慎行,只挑重要?地说。”

“……”

目送苏戈拽着冬绥气冲冲地下楼,裴敬颂才向池彻询问:“这怎么了??”

“给我。”池彻冲她伸手。

裴敬颂不解:“什么?”

池彻直接上手,把他捏在手里的门票抢过来,在裴敬颂刚要?争辩这是苏戈给我的时候,便见池彻把另一张丢给他,一言不发地扭头进了?教室。

“?”裴敬颂小小的脑袋里大大地疑问。

他低头看看,更加不解了,这两张票这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演出前夕,还有个重要?日子,高三的一模考试。

为了让班上学生感受到高中的紧迫节奏,江总也让他们做了?一份这份联考卷子。

堪称是虐杀。

语文试题还好,除了古诗词和文?言文?解释这些?需要?还没学到的课本知识,阅读理解、作文?这些?主观题学生们还能应付。

至于其他学科……

连学霸兼班长林焘年都搓着头发皱了眉头。高一的知识对于高考简直是微不足道。

倒也有乐观的人,苦中作乐,哀嚎着:“我这也算和校草做过?同一份试题了?,是爱情啊。”

这话?说的颇有一种“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到白头”的悲戚感。

而苏戈因为那张门票和池彻结下的矛盾还没有化解,听到这句话,再看到一模的卷子,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冬绥担忧道:“糖糖,你……”

苏戈生怕在被误会,今年的生日礼物再收到一堆卷子,忙澄清:“我没担心考试成绩,就算考零分我也不会哭的。”

话?音刚落,从后门进来的江总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身后,显然已经听到了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点评道:“好志气!”

“……”

苏戈:我不是我没有我的意思是……

江总压根不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苏戈脑袋一耷拉,屋漏又逢连夜雨,丧气地哦了声。

这节课的四十五分钟似乎过?得非常快。

下课后,江吉函没走,站在教室第一排解答学生的问题。

冬绥脸躲在竖起的课本后面,小声说:“我与你同在。”

“……”

苏戈跟着江吉函往办公室走,抖机灵地问道:“江总,您找我一定?有其他事情吧。”

江吉函:“怎么,你还做了?其他什么错事?”

“没没没。”苏戈连忙摆手。

到了办公室,江吉函喝了?口水,才道:“听说你加入了话?剧社?”

苏戈一点头,坐好挨训的准备。

江吉函却说:“这次汇演话?剧社的舞台剧你要?参加吗?”

苏戈秒懂其中深意,一定?是希望她能放弃课外活动好好学习,嘴甜地保证:“通过?这次一模考试的成绩,我深刻的意识到高考任重道远,而我与一个合格的高中生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我打?算就指定?详细的学习计划,在下次考试中获得明显的进步。”

“……”

苏戈微笑:“江总,您要说什么?”

江吉函觉得苏戈但凡和自己有点默契,也不凡事与他对着干。

“这次汇演会评选出优秀节目去市里演出。”江吉函说,“而且这次话剧是全程英文表演,对于口语练习很有帮助。你可以试着牺牲一下学习时间,参加一下。”

“……”

江吉函:“还有,你刚刚的保证很不错,态度诚恳,思路清晰,我希望下次考试能看到成果?。”

“……”

苏戈:额……早知道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