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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戈接到贺行雾电话时,正听小珀转达着蓁姐的消息。因为其他嘉宾的突发状况,节目组可能面临换嘉宾或者暂停录制的可能。
听着电话那头男人虚弱而无力的求助声,苏戈:“贺老师,你还好吧?”紧跟着她给小珀使眼色,示意报警。
“我没事。我不方便请节目组的人员帮忙,你现在能来一趟海边吗?”
苏戈狐疑,挂断电话后,在小珀茫然的“还报警吗”的疑问中,动身:“我先?过去一趟。”
原定的嘉宾参加篝火晚会的安排临时取消,但节目组工作人员驻扎在这的帐篷还没来得及撤走。
湛蓝的夜空星光纯粹,湖水在月光下泛着潋滟的波纹,非常漂亮。
苏戈毫无目的地逛了两圈,始终没看到贺行雾,遂拨通了他的电话。
手机铃声在斜后方的帐篷内响起,苏戈顺势看过去。
这时贺行雾慢吞吞地拉开帐篷的门。
微凉的月光斜斜地投在帐篷里,男人脸色惨败而颓丧,像极了仙侠剧里被抽走了灵石的妖,风一吹,显得人更羸弱了。
“这是怎么了?”
贺行雾勉力支撑着身体拉开门后,终于软软地瘫在了垫子上,不止牵扯到哪里的疼痛,隐忍地闷声嘶了声。
苏戈心中一惊,连忙去扶他。
“江老师没跟你一?起吗?”
自打最初几次的奇怪偶遇后,苏戈机警地意识到两人关系的特殊之?处。
随着后来《轻·设》的导演介绍,贺行雾将作为节目主题曲的制作方加入到接下来的旅程中,她见怪不怪,平静地录制节目。
但苏戈明显意识到,在她提到江问渠时,贺行雾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微却敏感地抖了一?下。
苏戈识趣地换了话题:“需要我打120吗?”
“不、不用。”贺行雾疼得嘶了声,仍然坚持地强调。
他这个样子需要让医生检查一下。
正当苏戈思索该怎么办时,忽听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是池彻。
“你——你怎么会出现这?”苏戈惊喜地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手臂蹭到门的拉链上划了一?下,
苏戈顾不得查看情况,用另只手捂着手臂搓了搓,眼睛亮亮地看向?池彻。
“过来参加论坛会议。”稍一?顿,池彻看向?帐篷里的人。
苏戈恍然回神,连忙介绍:“贺老师,这位是医生,方便让他帮你看一?下情况吗?”
贺行雾艰难地偏头,抬眸和池彻对视两秒后,终于松口:“好。”
苏戈看向?池彻“他似乎受的是皮外伤,你是胸外科的医生可以吗?”
临近的篝火晚会似乎已经开始,喧闹响亮的歌声随着脚步声有节奏地蔓延到这边。
明亮耀眼的火把连成一?串游龙似的越来越近。
贺行雾咳了一?声,请求道:“送我去最近的酒店吧。”
池彻看他一?眼:“我住的酒店在附近。你还能走吗?”
得到否定后,池彻在贺行雾头上罩了一?件外套,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医生职业需要,为了在手术中手稳,池彻定期会在健身室进行有关力量控制的锻炼。所以抱起贺行雾来轻而易举,更何况看着高大的贺行雾,身体有着不协调地重量。
到了酒店后,池彻从口袋里掏出张房卡,示意苏戈:“去隔壁等我。”
苏戈看看状况仍不明的贺行雾,内心犹豫。
“苏戈,谢谢你。”
听贺行雾如此说,苏戈自觉地往外走。
苏戈一?步三回头,这次看的却是池彻。她似乎还没从池彻突然出现在这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又?害怕等自己再回来,池彻就会消失。
池彻看过来,回以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乖,没大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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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是论坛会议活动方为参与嘉宾准备的房间,一?室一厅的套间,不奢华却不失体面。
苏戈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会,嘴角浅浅的笑迟迟没有压下去,过了会,见池彻迟迟没回来,视线落到他摊开摆在地板上的行李箱上。
池彻这次过来带的东西少,一?个中号行李箱,物品也十分简单。两套换洗的衣服,基础的洗漱用品。
苏戈无意看到他掉在行李箱外的钱包。
免得他弄丢,苏戈特意拿起来和他放在五斗橱上的的登机证件摆在一起。
谁曾想弯腰后起的有些猛,没有吃晚饭的苏戈有些低血糖,只觉脑袋发晕,不小心手抖,钱包没拿稳,钱包落回了行李上。
对折款的钱包自己打开,里侧朝上。
等苏戈再去拿时,视线一瞥,拿东西的动作僵硬了些。
覆着透明膜的夹层里有一?张照片,是池彻的全家福。
苏戈鬼使神差地将照片抽出来,想要看的更仔细些,却意外地发现照片照片右侧有一?小部分被对折了起来,而那部分拍的是站在江寻芳身边的江问渠。
苏戈没有去思考为什么把江问渠折起来,因为她率先?被江阿姨吸引。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潋滟生姿,很是惊艳。
后知后觉间她猛然意识到,贺行雾和江阿姨竟然有些相像……
池彻眼睛像江阿姨。但贺行雾不止眼睛,五官和脸型甚至是眼神给人的感觉都特别像。
苏戈在内心“不会是有亲属关系吧”的猜测声中,朝门口望了眼,给贺行雾看病的池彻还没回来。
另一端的房间里,池彻戴好手套,仔细消毒。
贺行雾:“池医生,麻烦你了。”
池彻没戴口罩,注视着他发问时,情绪状态完全体现在脸上根本不用猜:“你认识我?”
贺行雾笔挺地坐好,将外套脱下。瘦削的肩背上,瘀痕清晰显眼。绳意美学,凌虐的美。
“这……”池彻皱了眉,盯着淤痕外数十道疑似是抓伤和勒伤的地方。
贺行雾:“麻烦池医生帮我处理伤口了。”
池彻带好口罩,点点头,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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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戈把照片放回钱包,佯装不知道这事。
等苏戈对照酒店的配餐单研究要写什么吃食时,池彻回来了。
池彻带着同样的默契,对贺行雾的事情闭口不提。
“过来坐这。”池彻站在沙发边偏头看了眼。
苏戈站在距离在他两米的位置,手里抱着杯半满的玻璃杯,靠在五斗橱上愣神,闻言,缓缓抬步过去。
按照池彻要求坐下后,苏戈不解地问:“怎么了?”
池彻一提西裤屈膝蹲下,取了消毒棉签示意:“我帮你处理一?下手臂的擦伤。”
苏戈眨眨眼,适才注意自己手臂被帐篷拉链碰的那一下竟然划破了。
没有流血,但皮下毛细血管破裂让蹭到的地方泛红,看着有些严重。
苏戈乐享其成地任由池医生动作,意外想到小时候自己过于顽皮,日常中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情,并没像现在这样娇气。
倒是小池彻,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白,但过于锋锐而凌厉的眼神显得他一?点也不秀气,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阴鸷的冷漠。
小池彻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向?宁鸣他们也不喜欢带他玩,因为一旦他磕了碰了身上留下了伤就会紧紧地皱起眉头,那模样很可怕。
倒是苏戈以害怕为由,让池彻陪自己玩遍了游乐场的所有惊险项目。
只是谁也没想到从游乐场回来后,小池彻高烧了整整三天,好不容易退了烧,身上却起了好多小红疹。
苏戈被吓坏了,在池彻睡觉时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池彻被她吵醒,不等积聚在胸口的烦躁情绪发泄出去,便听苏戈在闭着眼仰头哀嚎:“池彻!你死的好惨啊!”
“……”
想到这,苏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在池彻不解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池彻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发烧起红疹,我以为你中毒要死了,抱着你哭哑了嗓子的事情吗?”
池彻自然记得,嘴上却问:“小学的事情吗?”
苏戈生气地瘪嘴:“是我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池彻似乎是终于想起来了:“后来被你以我身体素质太差为由,让我在训练场上跟着队里的叔叔练了整整一个暑假。”
苏戈弯了眼,得意地笑:“你承不承认你在那之后感冒少了?还有还有,那个暑假你是不是也长高了?”
男孩子比女生发育的要晚,苏戈读初一?时比池彻高一?头。
那时候小苏戈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有事没事凑到池彻身边,将手在他头顶朝自己的肩上虚虚地比划两下,无声地证明自己比他要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等苏戈再反应过来时,自己撞到池彻胸膛上,已经碰不到他下巴了。
池彻倒没无聊到用这个事情取笑她,倒是向宁鸣那群塑料朋友没少提。
“……而且变帅了,你新学期再回学校可勾了不少学妹的芳心呢。”苏戈嘟嘟囔囔,想到篮球赛时,场边为池彻呐喊加油应援的女同学们,心里酸溜溜的一?阵难受。
可能是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池彻的情绪难得愉悦。他把小医用箱收好,往旁边地毯上一?坐靠着沙发,淡声:“这个确实是。”
他竟然还敢承认!
哼。
苏戈腹诽,早知道就把他喂成猪,她倒要看看等他真长成个一百八十斤的大圆球,还能不能乱撩学妹。
池彻抿唇,看着她使小性子地瘪起嘴而不自知,笑容浅浅的,抬手一?刮她的鼻子,道:“你可不就是学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