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子从宋秉文?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叶晓雯。
她看到江澄子,再看了一眼房间号,怔住了。刚想问什么,忽然视线停留在江澄子的颈侧,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江澄子本来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她会一个人在走廊上闲逛,而且,正好被撞见,也稍微有点难为情。
她想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但看到叶晓雯一直在盯着她看,而且没?有与她对视。
好像,在看她的脖子?
江澄子伸手往自己脖子上摸了摸:“怎么了?”
“没?...”叶晓雯回过?神,“没?什么。”
紧接着她就走开?了。
宋秉文?也从房间出来了,看到叶晓雯走开?的背影,没?在意?,对江澄子道:“走吧,送你回去。”
江澄子回了房间,想要去浴室将头发彻底吹干。
刚拿起吹风机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就发现自己的锁骨处竟然有吻痕,小小的一枚,颜色也不深。只是因为她的皮肤太过?水润莹白,所以还是有些瞩目。
她急忙伸手捂住。
又左右转了下头,这才?看清——原来颈侧还有好多痕迹。不光是颈侧,红痕蔓延,一直到耳后。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着耳根也开?始发烫。
宋秉文?这个家伙!
难怪刚才?叶晓雯一直盯着她的脖子看。
她急忙快步走出浴室,从冰箱里拿了些冰袋,敷在痕迹上面按住,盼望着明天?能够消退。
这种大热天?,她带的都是吊带或者低领的裙子,万一被人看到了,岂不是羞耻死了。
第二天?一早,江澄子一醒来就跑去照镜子,发现还是有红痕。
比昨晚好多了,消散了不少,色度也减弱了,但是因为与她肤色对比明显,所以还是,很瞩目。
她往行?李箱里翻了翻,发现家里佣人确实没?有给她装高领的衣服。
没?办法?,她拿起手机,给那?个罪魁祸首打?了电话。
宋秉文?已经洗漱完毕,着装整齐了,听到江澄子起床气一样地一通发泄,挂了电话就来到了她这里。
江澄子将他一把拉进?去,指着自己的脖子,还扒开?睡裙领口给他看锁骨处:“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又羞又气。
宋秉文?眉眼低垂,顺着她的指尖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上面有暧昧的红痕,他当然知道是怎么来的。
昨晚在沙发上,半是情难自禁,半是作恶心理,他刻意?留了些属于他的印迹。
视线回到江澄子怒气冲冲的面庞,宋秉文?轻声问了句:“疼么?”
说着他的手抬起,准备抚上红痕,却被她一手打?开?:“不许碰!”
似乎觉得自己太过?凶了,她清了下嗓子,又低声道:“倒...倒是也不疼啦。关键是现在怎么办?你看我的裙子,根本遮不住,这样出去,丢脸死了。”
“穿我的。”宋秉文?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
他立即回房间去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
江澄子接了过?来,去浴室里换上了。
他的衬衣都是纯色的,给她拿来的这件是天?蓝色,还算适合女生?穿。剩下的地方擦一些粉底,然后再将头发放下来就差不多了。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松松地扣了几颗。
宋秉文?抬手,为她将剩下的纽扣扣上,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江澄子呆呆站着让他扣衣服。衬衣是冰蝉丝面料的,很轻薄很清凉,他的指腹不经意?间隔着布料压在她的皮肤上,就像是直接触碰她的肌肤,让她有些别样的感?觉。
然后宋秉文?打?量着她,娇小的身材裹在宽大的衣服里面,衣料在她身上任意?摆动,漾起波纹,整个人有种柔弱可怜之感?。
盯着看了一阵,眸色不自觉加深,他忍不住低下了头,却被江澄子一把推开?:“不许亲了!”
见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宋秉文?笑笑,牵起她的手,出了门。
他们走进?早餐厅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梁啸天?。
梁啸天?看到江澄子忽然少见地换成了衬衣,多看了两眼,似是注意?到领口处半露的红印:“哟,怎么......”
见他要开?始发问了,江澄子先发制人:“我昨晚不是打?电话给你说房间里有虫子么?结果你也不想办法?解决,你看看,把我咬得脖子上到处都是疙瘩。”
梁啸天?也没?怎么敢往她身上凑近了细看,想到是自己度假山庄没?有做好除虫工作才?导致的这位大小姐皮肤受损,她一向多精贵呀,顿时有些心虚。
他陪着笑脸:“嘿嘿,大小姐,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比得上江家酒店那?条件啊,只能让澄妹妹受委屈了。”
江澄子也见好就收,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宋秉文?抬步从容跟了上去,淡淡评价道:“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早饭过?后,江澄子看到群里梁啸天?发的公?告:【大家早上好!今天?安排的娱乐活动是钓鱼,在湖边的垂钓区域,用具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直接人过?去就行?了。我要去看看中午的餐饮那?边就先不陪着大家了,祝大家黄发垂钓,怡然自乐。】
江澄子迷惑地看着他在里面咬文?嚼字,似乎想为昨晚扳回一局,但关键是词语也没?用对。
果然,下面一连串回复,又开?始嘲他。
金驰:【神他妈黄发垂钓,上过?小学么?】
曲双江:【上过?,但没?完全上。】
王蔺:【没?文?化就别拽这些词了,也不嫌丢人。】
方琴琴:【求你了实在不行?换群朋友丢脸吧。】
肖初越:【等这度假山庄正式开?业了,把第一个月的利润拿去报个语文?班吧,要不大家给你众筹一个也行?。】
......
江澄子摇了摇头,退出群聊锁了屏。
虽然她一向也被认为贪玩不务正业,但最起码文?化还是过?关的。所以身边这些朋友也不是没?好处的,每次她对自己没?有自信的时候,总能跳出来给她自信。
垂钓区一共分为几块,都设置在湖边,每个区域都摆放了鱼竿、鱼网、鱼饵盒子,还有椅子、水以及一些防晒的用具。
江澄子和宋秉文?一组,随便挑选了一处,就准备开?始钓鱼了。
江澄子站在旁边,见宋秉文?熟练地将鱼饵穿上前面的细钩子,急忙上前说:“我来我来,我来放。”
她很兴奋,奋力挥动着鱼竿,想将鱼线带饵往远处抛,结果不巧,竟然挂到了头顶的树叶上。
她使劲往下扯了两下,只扯落了一些树叶。
“给我。”
宋秉文?说着接过?她手里的钓竿,灵活地将缠绕的钓鱼线取了下来。随即他往后退了两步,有章法?地将鱼钩平抛至了远方。
然后他将杆子放在了固定架上。
江澄子看着钩子沉下去,水波纹以那?根细细的钓鱼线为圆心一圈圈荡漾开?来。
她感?慨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宋秉文?拉着她去树底下的草坪上坐下,揽着她,很自然道:“因为学过?。”
“那?我也学过?的呀。”江澄子想,要说起来,他们学的项目都差不多,甚至这些家庭还会共用名师,“可是我就没?学会,滑雪、击剑、马术,我都没?你好。”
宋秉文?没?说什么,视线悠然平视前方。
“而且我现在还是不会游泳。”江澄子想到小时候他教他游泳的样子,“你都没?有把我教会。”
因为她总是缠着他,确切来说,那?名金牌教练教的时间还没?有他多。
所以她不管,她就怪他。
“你认真?学了么?”宋秉文?转头看向她,有些无奈。
差不多一半时间都是挂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去。
“那?你也没?有认真?教啊。”江澄子不服气,“你当时就想早点把我打?发掉,然后好游你自己的。”
想到这里,江澄子像是记忆开?了闸,不住地数落起来:“而且你以前对我好凶,我每次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你就会板着个脸教训我。”
越说她越委屈,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有他教训得多。
宋秉文?略怔:“我有这么凶?”
“嗯。”江澄子肯定地点点头,有几次还把她说哭得苦兮兮的,“你以前怎么对我脾气那?么不好啊。”
宋秉文?看着她,沉默了半晌。
其实他有印象,他确实对她比较严格,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就很严格。但他并不是对她脾气不好,相反,他并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唯独对江澄子的事插手比较多。
一方面是大人要求他看着她,他对应下的事总是认真?负责。
另一方面就是,她总是在他周围晃悠,有时候甚至主动凑上来要他管。
奇怪的是,他并不嫌烦,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他已经默认自己有义务管她。
但这并不代表,他凶她对她就没?有负面阴影。
现在想来,他以前处理事情没?有这么成熟,总是想以最简单高效的方式快刀斩乱麻,以至于手腕强硬,以目的为导向。
但他忽视了,她作为一个女生?的承受能力。
“我的错。”宋秉文?开?口了,语气诚挚且缓慢,“我向你道歉。”
江澄子见他竟然认错了,一时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依旧揽着她的腰,她将头稍稍靠过?去了一点,贴着他的胸膛,看着一池湖水。
从湖面吹来了拂面的清风,吹皱了湖水,也让头顶的树枝轻微晃动起来。灼热的夏日阳光经过?层层叠叠的树盖一挡,只剩下些斑驳细碎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热度也被滤过?了一大半,余下些舒适又不灼人的暖意?。
然后她就听他又说了句:“但你小时候确实娇气。”
“......”
江澄子撇撇嘴,瞬间不开?心了。
这个词是宋秉文?的口头禅。
小时候,她做事喜欢偷懒,也喜欢退缩。无论做什么事,稍微遇到点儿?困难,她就会开?始想办法?逃脱,或者是找身边的人求援。
她最常找的就是宋秉文?,他每次到最后都会帮忙,但总会说一句:“江澄子,你这个娇气包。”
她也会不甘示弱地回一句:“宋阿饼,你这个讨厌鬼。”
正想着,忽然见到浮标动了几下。
宋秉文?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收线。
果然,鱼钩上挂着一条鱼。不大,差不多只有巴掌那?么大。
但这是他们今天?钓上来的第一条鱼。
江澄子开?心地蹦过?去,看着宋秉文?将鱼取下来,放进?了盛好水的鱼篓里。
正当他弯腰继续挂鱼饵时,江澄子手伸了过?去。
“我来。”她想要自己做一次。
“你会?”
“你教我不就行?了。”江澄子抿了下唇,“我这次会好好学的。”
宋秉文?没?说什么,将钩子递给她,然后详细地跟她讲解了怎样挂鱼饵,怎样放线,再怎样平抛出去。
江澄子一点点学着做,终于自己完成了整个流程,将鱼饵顺利下放。她根本不笨嘛,一点就通。
将杆子固定好之后,两人重新坐了回去。
这次好久都没?有动静。
后面的空地处已经响起了喧闹声。早上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在靠近垂钓区的水泥地上为他们支好了烧烤架子,下面的木炭已经烧得通红了。
这次这帮公?子小姐们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烤鱼,虽然午餐肯定不是这个,但也是一种乐趣。
因为在这里干等也无聊,江澄子两人也提着鱼篓走了过?去。
江澄子找了个空位子,从他们的桶里拿出那?条鱼。
这个应该要先开?肠破肚的,但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工作人员来帮忙。说是自主烤鱼,梁啸天?竟然就真?的没?有安排人来协助一下。
她翻了个白眼,就这经营能力,梁啸天?离独当一面还远得很呐。
不是每个人都像宋秉文?一样,能够很快地从一个环境适应另一个,顺利入主家族公?司接手家业的。
就是这样对比起来,她才?明白他的那?些能力有多厉害,多可贵。
正想着,手里的鱼已经被拿了过?去。
江澄子一看,是宋秉文?,他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一副橡胶手套,拿着鱼往旁边一块平板石上走了两步,将鱼放在上面,又从旁边的刀架上抽出一把,手起刀落,很干净利落地将鱼收拾好了。
“哎,你还会这个?”她很惊异。
“嗯,跟我家厨师学的。”
“我来烤我来烤。”江澄子急忙又从他手里把鱼拿了过?来,她也想做些什么。
宋秉文?点点头,交给了她,自己去水池洗手去了。
其实江澄子也没?有烧烤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回想着吃的时候的样子,拿过?一根钢叉,对着鱼肚子穿了进?去,然后又往上面洒了些油和盐,还有孜然之类的,就放到了支架上。
过?了一会,宋秉文?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支架上江澄子穿的鱼,评价道:“这鱼生?得都可以自己翻面了。”
“......”
听到他又嘲讽她,江澄子一赌气将钢叉放下了。
反正她就是不会做这些。
这时,叶晓雯正好走过?来,上前道:“澄子姐,这个要将鱼的两边完全地撑开?,然后才?能烤熟,不然的话表面都焦了,里面还是生?的。”
说着她拿起钢叉,熟练地将鱼两面肚皮撑开?,重新穿好,又放回了烤架上。
“晓雯你好厉害呀。”旁边一直跟她一块的女生?夸赞道。
叶晓雯笑了笑,往宋秉文?那?边看过?去,却见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眼神,而是只顾着伸手去拉江澄子:“站过?来,那?边是下风口,有烟。”
她唇角的笑容霎时消失了。
江澄子站在支架旁边等了五分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鱼竿那?里。
忽然,她瞥见,浮标好像动了几下。
她钓到鱼了!!
江澄子很是兴奋,跑过?去收线。然后就看到,钩子上是一条大鱼,有手臂那?么长。
比宋秉文?钓到的还大!
她太高兴了,一股自豪之情溢满了胸腔。
回头看到宋秉文?还在那?边,翻动着那?条鱼,用刷子不紧不慢地刷上了一层油。
江澄子将鱼提在手里,急急忙忙朝他跑过?去:“宋阿饼,你快来看,我——”
正喊着,忽然脚下踩到了一粒松动的石子,整个人就往前跌去。
鱼被甩了出去,手撑在地上,膝盖也跪了下来,磕到了更?多的石子上。
尖锐的痛感?传来。
她皱着脸抬起头,看到宋秉文?已经往她这边看过?来了,已经看到了她摔倒在地上了。
她索性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哭丧着脸。
就像从小到大一样,她很怕疼,稍微有一点受伤就会哼哼唧唧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关心她。
现在,她只想要眼前这个人来关心她。
宋秉文?站在她两米远处,看着她。
地上的江澄子脸皱成了一团,风吹过?她的面庞,掀起她两鬓细软的碎发,能看到她高高撅起的樱红唇瓣,还有颈侧淡淡的红痕。
蓦地,那?发丝,好像也在他心里扫了扫。
痒痒的,又酥又麻。
这个样子,就是他心目中江澄子应该的样子。
她就这样就好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看重那?些才?能,那?他大可以找个像叶晓雯那?样的女生?。
但他却毫无兴趣。
即便她站在他旁边,也激不起他半点情绪。
宋秉文?想,不是他习惯了江澄子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而是非她不可。
不是习惯了她,而是,就是她。
只有她。
很多事情她会不会有什么要紧,她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剩下的,他会不就行?了。
宋秉文?抬步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垂眼:“江澄子。”
“干嘛。”江澄子恨恨的,他刚才?看了这么久,都不来安慰自己。
宋秉文?弯下身,一手搂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下方,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你这个娇气包。”
江澄子被他抱在怀里,头靠到他的颈窝,手指在他胸口轻轻划了划:“那?你喜欢娇气包么?”
她的声音很轻,眼角微垂,凝结了一点水汽。
片刻,她听到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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