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一周,江澄子去金家找金莺。
她之前跟品牌方商量好了,将她圈中的款式直接送到金家来,两闺蜜一块试穿,相互参考一下,也是一种乐趣。
在等品牌工作人员上门的时候,两人待在金莺卧室里闲聊。
江澄子倚坐在窗边的卧榻上,拿起玻璃柜上的一个木雕小盒摆弄。那是她之前送给金莺的生日礼物,上面是她自己雕刻的牡丹花图案。
那时候的技艺还很生疏,能看出好多地方的线条都劈叉了。
“你家新过门的嫂子怎么样啊?”江澄子随意问道。
“还好吧,我那嫂子其实还挺贤良淑德的。我家有阿姨做饭,但她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帮着张罗,在家对我爸妈也是恭恭敬敬的。”金莺趴在床上刷手机,说着将手机放下,默了默又补充道,“不过我哥对她淡淡的。”
“才一周,就没有新鲜劲了?”江澄子吃惊。
金莺叹了口气,她也没有办法:“他本来也不喜欢我嫂子,是家长决定的,所以......”
江澄子将盒子放下,没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她绝对不要没感情的婚姻。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金家佣人在外面道:“小姐,江小姐,品牌公关已经到了。”
“好,知道了,谢谢。”金莺应声。
两人下楼来到一楼客厅的时候,看到金莺的新嫂子叶清正在偏厅坐着,对面还有一个女生。正是宋秉文的师妹叶晓雯,她来看表姐。
叶清一看到两人下来,就急忙起身跟她们打着招呼。
江澄子想到刚才金莺说的话,对这位嫂子生出些怜悯,主动邀请道:“我们让一些品牌送来了当季新品,叶清姐也一块来挑挑吧。”
“这......”叶清有些犹豫。虽然嫁进了金家后吃穿用度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但她手中还没有很多的支配额度。她知道金莺和她这些小姐妹们,一件衣服可能都五位数起。
“没关系,记在我的额度上。”江澄子很爽朗地打消了她的顾虑,“算是送给叶清姐的见面礼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叶晓雯突然出声,起身拿起包要走。
“哎......”叶清叫住了她,她觉得让表妹独自被抛下离开不太好,但接下来又不知该怎么说。
江澄子这才注意到她,随口道:“叶晓雯也一块呗。”
反正她一向大方,多一个人也不在乎。
品牌方派了一辆小货车,五六个人运送了七八趟,才终于将带来的新品全部放到了金家空置的衣帽间里。四个人一块挑挑拣拣,差不多试到了中午,才最终落定。
每个人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后,江澄子签了单。
叶晓雯从品牌方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收纳好的两件裙装,看到江澄子连看也没细看,龙飞凤舞地在品牌公关总监递来的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上心的一笔花销,恣意又随性。
她眼里闪了一瞬,半垂下眼睑,摸了摸手里的丝绒包装袋,转身将裙装和自己的包放到了一起。
时至中午,金家父母留江澄子她们所有人一块吃饭。饭桌上,金家父母倒是很关心自家儿媳妇这个表妹,说让金莺下午带着叶晓雯去逛逛街,给这位妹妹买点儿东西。
叶晓雯听了忙放下筷子,摆手道:“不了,谢谢伯母,但我下午要去做实验,师兄在实验室等着我呢。”
金莺听到这话,夹菜的动作慢了半拍。之前听江澄子说过,这人是宋秉文的师妹,所以她口中的师兄是......
她转头看向江澄子,见她依旧神色自若地吃着饭,似乎并不在意这话。她耸了耸肩,这位准正宫娘娘都不在乎,那她也别这么敏感了。
就这样,一桌人吃完饭后各自散去。
因为江澄子正好要去找宋秉文拿上次送饺子的蒸盒,干脆载叶晓雯一程。
路上车程很长,江澄子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听着叶晓雯说话,讲实验室里的事。
忽然,叶晓雯提到:“澄子姐,我经常跟宋师兄聊天的时候......”
江澄子本来对她说的大多数话题都不是特别有兴趣,听到这话,第一次面露讶色,重复了一遍:“经常聊天?”
她印象中,宋秉文是不太喜欢跟女生接触的。中学的时候,他跟女同学的交集也仅限于学业。除了回答学习上的问题,从来不闲聊,导致女生们想要接近他,还不得不翻翻习题册找个问题来问。
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全校的平均分。
“对。”叶晓雯应了一声,又赶紧补充,“不过澄子姐别误会,我经常听宋师兄提到你。”
江澄子是懒得误会什么,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饶有兴致,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哦?说我什么?”
叶晓雯嫣然笑道:“他说你知书达理,体贴大方。”
正好遇到红灯,江澄子脚下踩了个急刹,叶晓雯上身往前猛地一顿。
“你真的......”江澄子转头,表情复杂,“经常跟他聊天?”
——
到了实验楼下,停好车,两人一同上楼走到生物实验室。江澄子隔着玻璃往里一看,没有见到宋秉文的身形。
正好实验室的门开了,一位男生走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博士生,个子高,体型微胖,整体气质稳重中带点儿憨厚。
叶晓雯打了招呼:“徐师兄。”
“哎。”那人应了一声。
江澄子插进去问了一句:“同学,请问宋秉文在么?”
“他不在,去社团了。”
江澄子迷惑了,转而问叶晓雯:“你不说宋秉文等着跟你一块做实验么?”
叶晓雯也带点迷茫地答道:“可我说的不是‘师兄’么?没说是宋师兄呀。”
江澄子:“......”
叶晓雯面色表现出歉意:“也怪我自己没说明白。这位徐泽师兄也是我们实验室的领头人,虽然比宋师兄低一级,但不比宋师兄差的,完全有资格带像我这样的入门汉。”
徐泽一听,忙道:“你这说的,可抬举死我了,跟宋大神还是没法比的。”
叶晓雯笑道:“师兄别谦虚了,再努力一年可以的。”
“不了不了,十年后都不一定超得过他现在的水平,我还想要头发的......”
江澄子没怎么在意他俩的对话,只是觉得宋秉文不在她可能白跑了一趟有些烦躁,就问:“那他去什么社团了?”
徐泽:“击剑社。”
叶晓雯跟着夸了句:“宋师兄是击剑社的主力呢。”
主力不主力江澄子才不关心,她只满心想找到他拿回蒸盒:“能告诉我击剑社在哪里么?”
击剑社。
江澄子进去的时候,中央长方形的场地里两人正在较量,穿着专业的白色击剑服。其中一人身形修长,劲瘦挺拔,即便被服装包裹得严密不透,依然能够看出训练过的肌肉痕迹。
手持重剑,动作矫健,屈膝伸臂皆有章法,不光是专业性,审美性也极高。
旁边已经围了一群人在看了。
江澄子能看出来,那人就是宋秉文。她知道他击剑很厉害,这些技艺和马术、滑雪、曲棍球一样,他们从小都会学,但只有宋秉文会朝着专业的方向看齐。中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有击剑比赛,每次有宋秉文上场的那一场,四周座位都是爆满。
她就不明白了,说那些女生是看脸才来的吧,这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能看到个什么?
说是来看动作的吧,那些贵族学校的好多人就是草包,对击剑知识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她,能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反正在她看来,对于这些女生来说,只要宋秉文动一下,尖叫就对了。
就像现在一样。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后,一场结束了。宋秉文单手拎剑,一手将面罩摘了下来。头顶的几撮头发被掀得支棱了起来,额前的碎发有些汗湿了,显得比平时板正的样子多了几分不羁。
他往场边走过来,旁边有个同学问道:“怎么只上半场?不继续了?”
“不了。”宋秉文答。
江澄子上前一步在他面前冒出来:“宋阿饼!”
宋秉文顿住脚步,对她的突然出现很是意外,却也没有惊喜:“你怎么来了?”
江澄子没回答他这话,而是问道:“为什么下一场不上了,奔三的人老胳膊老腿儿的腰闪着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绕过去戳了一下他后腰的地方。
“哎,你。”宋秉文反应很大,几乎是瞬间侧身躲闪,比在场上还敏捷。
江澄子使坏,往前一跨指尖又按了另一个地方:“哪儿闪着了?这里么?”
宋秉文下意识地轻声嘶了一声,一把将她的手指抓在手心,随即又往旁边甩开。
“别乱碰。”
“哎呀,我关心你嘛。”江澄子笑得人畜无害,“我开了大半个城跑来关心你呢。”
她偷笑,啧啧啧,这个人的腰怎么这么敏感啊。她都没怎么使劲呢,反应这么大。
“用不着。”
宋秉文没跟再跟她纠缠,冷着脸直接越过去,进了男更衣室。
等他换好衣服再次出来的时候,看到江澄子站在场边,身边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
他朝那边走去,准备叫她一同走了。
走近之后,听到她正对着击剑社的一群师弟师妹讲述他的丰功伟绩:
“你们宋师兄击剑很厉害的,我们中学有击剑比赛,他年年都能获得‘最佳剑人’的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