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七月暑气喧绵,又热又闷,肆意高挂的炎日几乎能把人给热融,呼吸间泛着一股粘稠的燥意。
路边的树被这股热意压得精疲力倦,枝桠似乎摇动都费劲,连风都是蔫的。
第二医院住院部的空调温度调得低,窗边透明的玻璃犹如一道分割线,将室内的沁凉与外边隔成两个世界。
郁青瓷半躺在病床上,左小腿打着石膏,被支架微微吊起,姿势略显别扭。
看着自己这副身残志不坚的模样,她发了会儿呆,叹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气。
生活不易,仙女叹气。
病房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来看她的赵夏树和祝意。
赵夏树接到信息赶来还没多久,都见她叹好几回气了,忙拉着椅子凑近些,“别丧了姐妹儿,放心啊,你就在这儿踏踏实实住着把伤养好,一切都交给我,我给你请最好的护工,姐妹儿请你住最好的病房。”
正在削苹果的祝意手里刀子一抖,本来垂得长长的果皮断落进垃圾桶里,她无语瞥了赵夏树一眼,“......多新鲜,第一次听说请客这么请的。”
“那倒也不必浪费人医院资源,医生就跟我说在院观察一天就行,明天就可以走了。”郁青瓷把背后的枕头挪了一下让自己垫着舒服点,再扫一眼脚上的石膏,有点生无可恋。
“我就是觉得。”她思索两秒措辞,“自己可厉害死了。”
“......”
“......”
瞧见赵夏树恹恹的神情,郁青瓷顿了顿,问道:“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说起来,郁青瓷的脚伤跟赵夏树还有点关系。
今早郁青瓷起床泡澡,才躺进浴缸没多久就接到赵夏树的电话,甫一接通就听到她气得不行的声音:“妈的许然那狗东西出轨了!居然给老子劈腿!”
赵夏树这姑娘郁青瓷打小就认识,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鲜少有事能让她生这么大气,这次估计是气狠了,骂了十分钟,话都不带重复的。
许然是赵夏树男朋友,比赵夏树小一岁,正在读大四,两人交往满打满算三个月,感情还不错,都算是在热恋期,谁能想到转头他跟同校艺术系的系花勾搭上了呢。
据说系花家里开公司的,有点人脉,喜欢许然很久了,许然跟她在一起,毕业后能直接进系花家的公司,听说给的职位还不低。
说到这儿赵夏树冷笑连连:“哪儿来的十八线,听都没听过,要不是怕那狗东西自卑,老子名下那几套房说出来吓死他,结果他倒还嫌我穷耽误了他前途!”
“都这样了还不分手,赵夏树你留着他过年呢?”不说赵夏树,郁青瓷听得火都大,眉头直皱。
过年是不可能过年的,渣男只配过清明。
赵夏树怎么可能受这么大憋屈,她打听到许然跟系花今天约着去温泉馆泡温泉,这不就巧了吗,那家温泉馆正是赵夏树他们家的。
所以赵夏树来找郁青瓷和祝意跟她去捉奸的,她要不给那渣男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谁是爹了。
郁青瓷也没犹豫,跟她约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这下澡也没心情泡了,她起身要去换衣服,绝对要去给她姐妹儿撑场子!
谁知道她起得太急,没顾上小心,脚底打滑,一急之下想抓个支撑点,但手臂压根没有可及的东西,脚下又绊了一下,腿狠狠地砸在浴缸边上,她脸一白,痛得应激要起身,结果猝不及防又坐压了下去,就听见“咔——”的一声。
于是郁青瓷就在医院了。
可不就是厉害嘛,泡个澡能把自个儿摔骨折了,郁青瓷到现在脑子里都记得家里阿姨被叫进来后的表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因着这个意外,郁青瓷直接被人送来医院,也不知道这事后续怎么样。
赵夏树被她一问,冷笑了声,“让他滚了。”
“这道题我会。”祝意把苹果削好递给郁青瓷,笑得坏里坏气,“咱们赵夏树进门的时候,系花同学衣服脱的差不多了,许然看到我们俩,那脸色,啧,绿的哟!那不要脸的先是慌了一下,然后就彻底不要脸了,还质问我们怎么会在那儿。”
“夏树可不要太公平,一人赏一巴掌,那女的跟个尖叫鸡似的,叫得能把屋顶掀了。”
“后来她把经理叫了来,经理看见夏树,过来打了声招呼,许然听到那句‘赵小姐,您怎么来了’都傻了,最绝是夏树走之前那一脚啊,搞不好许然得绝后,还煞有其事打量了许渣男一眼,然后跟系花说‘这快秒男你就留着吧,感谢回收垃圾’,啊我好后悔没拍那俩狗男女的脸色......”
祝意不愧是当年读书的语文第一,把打脸场面描述得那叫一绝。
郁青瓷听得津津有味,深觉自己这腿摔得太亏了,她眉梢微挑,“许然就这样算了?”
许然这事儿说白了就是凤凰男行为,自己不想努力,就想搭着女人往上爬。
郁青瓷可不相信,这种人知道了赵夏树的背景,会轻易放过。
说曹操曹操到,郁青瓷话刚落音,赵夏树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显示的名字,嗤笑了声,“这不就来了。”
随手挂掉,拉黑屏蔽一条龙服务,刚刚是没想到,现在腾出手了,赶紧收拾了,眼不见心不烦。
郁青瓷打了个呵欠,她有午睡的习惯,但因为脚的关系怎么都睡不着,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这种人就该让他滚,下一个更乖。”
小小难过一阵后,赵夏树很是嫌弃自己的眼光,只怪自己当初瞎了,摆摆手,“谁有空理他啊,我可忙了好吧。”
祝意想起问:“哦对,你什么时候上班啊?你哥没催你?”
之前赵夏树说过,她家里安排了让她进自家公司实习。
赵夏树提起这个就想翻白眼,“怎么没催,卡都停了,他说下周一要是再不去,以后每个月也别拿生活费了,喝西北风得了。”
“......赵春风这招还真是蛇打七寸。”郁青瓷啧了声,赵家宠女儿,但赵夏树她大哥不一样,从不会纵着这个妹妹,连停卡威胁这事儿都干得出来。
赵夏树从带来的果篮里掰了根香蕉,嘴里对亲哥吐槽不断,“他也就跟我横了,有本事跟别人横去啊,就知道针对我,我就不明白了,我是那块料吗就把我往上赶,又不是鸭子。”
“那你就加把劲,夺他权,坐他的龙椅。”郁青瓷非常不靠谱给出自己的建议。
“......”赵夏树一噎,那我要有这本事我还用得着被停卡?
“你哥也是想让你学点东西嘛。”祝意在一旁笑,忽的想起什么,看向郁青瓷,问:“你今晚有人陪床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就郁青瓷现在这样,干点什么都不方便,还是得有人看着。
郁青瓷摇头,“不用,没多大事儿,这有护士呢,你不是要上班呢嘛,再说了,我可不想跟郑冀抢老婆,怕了怕了。”
郑冀是祝意老公,两人大学就在一起,刚毕业就领了证,到现在都结婚两年了,小两口日子过得跟热恋似的。
祝意嗔她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只见赵夏树伸出食指晃了晃,“一点都不夸张好吧,每次站你们俩旁边,我们连饭都别吃了,狗粮管饱。”
郁青瓷笑眯眯点头,深以为然。
祝意:“......”
“诶,不对啊——”赵夏树扭过头,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向郁青瓷:“你这都摔骨折了,顾总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人呢?”
郁青瓷咬着手里的苹果,苹果脆甜,咔擦咔擦的,无所谓耸了耸肩,“不知道,两个月没看见人了,估计在哪儿出差呢吧。”
“啊这......”赵夏树跟祝意相视一眼,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俩还真挺塑料的哈。”
其实也正常,他们这个圈子,联姻这种事太常见了,表面夫妻多的是。
她们几个里,祝意和郁青瓷都是已婚人士,但人家祝意跟郑冀那是真爱,就郁青瓷跟顾总这,两个月没见招呼都不打,都不像在一本结婚证上呆着的。
郁青瓷没答这话,慢悠悠又打了个呵欠,生理泪水泛上眼眶,多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赵夏树瞧着,啧了声,扭头跟祝意说,“你说顾总把这么张脸娶回来,自己跑去出差,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点。”
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郁青瓷这张脸,不说男的,她一个女的看着都心痒痒。
郁青瓷的长相非常有辨识度,美得有攻击性的那种,从五官到骨相都极佳,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尾弧度微微上挑,笑时自带风情,不笑又显得几分拒人千里。
从小到大,郁青瓷收的情书都没少过。
郁青瓷点点头,当成对自己的夸奖,很淡定地接受,“想夸我就直说呗,干嘛拐弯抹角的。”
“......不要脸的。”赵夏树翻了个白眼,“说起来,好像之前也确实都没有见顾总跟哪个女人走得近,这清心寡欲的也是没谁了,倒是他那个侄子,跟住娱乐热搜上似的......”
何止啊,要不是郁青瓷结婚对象是顾九爷,赵夏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人,身为一个标准的不学无术富二代,她平时就是跟小姐妹吃吃喝喝玩玩,跟这种大人物打照面的机会少得可怜,那是她爸跟她哥才有能力交际到的人,之前就听说这位极为低调,外界公开的照片屈指可数。
顾家在燕城的根基不可谓不深,各种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家族子女在各界皆有成就,到了顾老太爷,也就是顾容屿的爷爷那一辈,老太爷那一支在主家继承中脱颖而出。
顾容屿是顾父的老来子,他出生的时候,老太爷还活着,几个叔伯还没分家,因而按长幼排序行九。
在顾家众多子孙辈中,老太爷最看重和喜爱的就是这个小孙子,不惜高龄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而事实证明,顾容屿也确实对得起老太爷的厚望,他的手段比之老太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初他接手旗下连续亏损的子公司,大家仅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在观望、质疑。而这种态度在他接管公司不到一年,季度营业总额连翻几番,一度压平连年亏损的局面下纷纷转变。
他进入顾氏总部后,在力排众议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顾氏旗下产业涉及领域颇广,顾氏集团无疑在众多领域中走在前端。
顾容屿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凭借杀伐果决的手腕和精准的前沿目光坐稳顾家掌权人的位置,也因此,顾家跟他被自然而然地分割成两个不对等符号,提到顾九爷,不一定能想到顾家,但说到顾家,必定能提上顾九爷两句。
反正赵夏树对这位顾家九爷的印象就是:低调,神秘,大佬。
其实祝意也好奇,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问郁青瓷,“那你呢,顾总那张脸,都算尤物了吧,你就没点想法?”
她也是在郁青瓷婚礼上见的人,平心而论,撇开一切论颜值,这俩人站在一块就很般配。
“......你俩干脆转行当狗仔得了。”郁青瓷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将果壳比划着垃圾桶的位置投去,有惊无险的命中让她眉梢轻扬,懒洋洋往后一枕,“想法什么想法,我天天照镜子对着我这张脸还不满足啊。”
她跟顾容屿领证到现在快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看画室那些颜料都比看他有想法。她满世界看她的展,他满世界开他的会,两条轨道互不干扰,多好。
祝意:“......”可真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说辞呢。
只有赵夏树摸着下巴笑得格外猥琐,“成年人有想法怎么了,有想法那也是合法的想法,不是说实践出真知嘛,他要不行,我们早做打算呗,怕什么呀,抓紧机会,上啊。”
郁青瓷没好气拿橘子扔她,幽幽道,“......你要实在闲,就快点去打工。”
看着赵夏树一噎的神情,祝意忍不住笑起来。
郁青瓷话说完没多久,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她朝门口看了眼,“应该是医生。”
闻言,祝意和赵夏树也收起嬉笑的模样,被人看到探病还一脸高兴的样子,总有点不好。
“请进——”
门没锁,外边的人得到应允,门把轻转,随后轻松开了门走进来,步伐沉稳有力。
来人一走近,赵夏树看清人脸,本来还一副“我担心我朋友医生你可要好好看看她”的关切神情,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顾顾顾顾......”
郁青瓷:“......”
祝意:“......”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青瓷宝贝带着顾总来了!
祝我开文大吉哈哈哈,也祝小可爱们生活愉快哦豁!
期待收藏评论呀~
留言的可爱发红包呀(虽然可能没有但我就是要说万一有呢对叭!)
下一本《你怎么还不睡觉》求个预收,谢谢大家!鞠躬!
文案
**
孟桑榆每次跟谢寻吵架,自己没理又说不过时就会气呼呼地在画本上画各种脑补小场景,然后画着画着就平衡了。
再然后有一天,画本暴露了。
谢寻很淡定地靠在沙发里翻阅,眼里欣赏意味极强,还不忘询问丧兮兮站在一旁的当事人:“哟呵,这俩小人画的不错啊,那跪着的怎么回事儿啊?身上还绑着绳子被抽,犯啥事儿了?”
孟桑榆:“......没有,它们一个在耍鞭子,跪着的那个它崇拜嘛,就跪着了。”
谢寻又翻了一页,再次啧声:“这又是在干嘛,才用膝盖检查榴莲熟没熟,又看了耍鞭子,怎么又被揍了?可怜见的。”
孟桑榆:“......这叫表演行为艺术,”
谢寻似笑非笑:“那您再解释一下,这些人才上边都写着谢阿狗是几个意思呢?”
孟桑榆:“......”
**
闺蜜失恋那天,孟桑榆去陪她,听她讲两个人一路走过来的经历,最后孟桑榆哭得比闺蜜还伤心,回家时眼睛都是肿的。
谢寻问怎么回事,结果这人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边哭边委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渣男!”
谢寻:“.......”
她又叭叭跟谢寻声讨渣男,听得谢寻脑壳都疼了,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这男的到底是谁!最好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把你坟都点了!
孟桑榆又拉他袖子,“你有没有在听嘛?他好过分!”
谢寻咬牙,直接把人拎回房间算误伤的账。
**
谢寻脾气不太好,但他能一次一次为孟桑榆降低底线,提高耐心。
##两个小学鸡谈恋爱##
##男朋友手把手带你上高速##
日常丧思路清奇小仙女×占有欲超强我不惯着你但身体很诚实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