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在听完易筱圆的话之后,陈薇予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扫视了下这片繁华而昂贵的地段。北城的市中心向来寸土寸金,更不用提坐拥多条地铁、交通无比便利的商业中心了。
但……
一旦对方是陆宴别,这一切似乎就没有想象里的那样夸张了。
毕竟光是最近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传闻,都已经足够树立他在北城只手遮天的形象了。
陈薇予视线里的诧异仅存在了一会,随后便消失不见。她收回视线,没有再朝秦执那边看任何一眼:“原来是这样啊。”
易筱圆朝她那边凑近了些:“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背后的上司是谁吗?”
说完,她还不忘指了指远处的孙河。
陈薇予没有转眼,只是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
稍稍思考了一番,她最终决定不将任何关于陆宴别的事情与别人提起。
一来,陈薇予懒得去解释她与陆宴别相识的种种;二来,像陆宴别那种身处高位的精英,想必周围必定是复杂的风暴。她不愿让自己惹上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样的回答,易筱圆也没有继续怀疑,便接着参观剩下的画作。
与此同时,画展的另一边,秦执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季扶樱支开,随后便在面上堆起笑容,转头看向孙河。
“孙总……怎么突然来现场了?”他语气里带着些讨好,问道。
孙河公事公办,没有因为秦执的任何一点谄媚而松动态度:“临时接到通知,画展的场地需要整改,否则不能正式开展。”
秦执瞬间白了脸色:“啊?这……这怎么会?前几天不是都已经全部通过了——”
他正说着,冷不防对上了孙河的冰凉眼神,即便只是怀疑但也很快消了声。
孙河继续道:“上面的意思,你们赶紧按照新的要求整改。如果到时候出了任何会影响到他的情况,后果将全部由你负责,秦先生。”
说完,他将手里捏着的文件夹放在一旁,转身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展馆。
而秦执还没从这个突发状况里回过神,仍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不可能啊……之前已经全都解决好了……”
为了能够让这个展子成功举办,他甚至不惜各方面地拉拢人员,连场地也要去向陆氏集团租借市中心最贵的那一块商业中心。
可现在临近开展,秦执的钱都已经砸了进去,却突然告诉他很有可能开不了了……
一想到孙河的那位顶头上司,他便不寒而栗。
自己忙活了半天的事情,陆宴别却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摧毁他做的所有事。
可思来想去都没有办法,秦执不愿意让自己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总得想点办法……想想有没有哪里的资金,能够填补这一笔钱。
视线因为焦虑而四下打转着。突然,秦执撇见了出口方向的两道身影。
放眼仔细瞧去,那抹纤细而不失妩媚的背影正是陈薇予。
秦执的视线跟随着陈薇予一道远去,直至她消失在了尽头,这才缓缓地收回。
刚才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他心里的确产生了一丝短暂的慌乱。本想上前质问,阻断她与季扶樱接触的可能,却因为孙河的突然出现而不得不打断。
现在陈薇予虽然走了,但却给秦执提供了另一条思路。
……
从季扶樱的画展离开,陈薇予又和易筱圆就近找了家私人订制餐厅解决了晚餐。
回去的路上,她打开浏览器,企图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关于季扶樱的信息。
一旁的易筱圆看到了陈薇予的这一举动,像是在打趣一般:“哎呀,终于看到你对这位前男友的白月光产生好奇心了。”
陈薇予随便应和了声,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浏览页上。
那上面显示着季扶樱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并非从小学习画画,而是在十三岁的那年突然放弃了学业,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了艺术的探索中。季扶樱在这个领域算是天赋异禀的那类人,很快就因为过硬的实力被英国的D大艺术系破格录取,从此开启了她在海外长达十年的求学历程。
经过一番深造,现在季扶樱几乎已经成为新生代画家的代表之一了。
……
没记错的话,秦执也来自那个北方的小县城。但是对于这位前男友的过去,陈薇予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当时只是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能为自己治疗情感障碍的对象,她认为秦执还算合适便接受了他的表白。
现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些不足以去判断她与他,还有季扶樱之间的时间线。
将那些冗长的文字看完,陈薇予最终锁上手机,放下手的同时也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视线扫过正飞速后退的夜景,它们就像绚烂的萤火虫一般,在沉寂的夜色中拉出长长的光线,却怎么也抓不住。
手指搭在车窗的边缘,随着她的思考而一点点敲打着节奏。
易筱圆察觉到了一些沉闷,转过头来:“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陈薇予没有动,只是开口:“小圆,我感觉季扶樱这件事,可能和我们一开始想的不一样。”
易筱圆:“你发现什么了吗?”
陈薇予点点头,最后却又摇头。她仍然在思考,最终说:“不太确定,但直觉是这个样子。”
回到家,陈薇予洗完澡躺上床,先是思考了下店里新甜品的计划,然后又随便刷了刷微博与朋友圈。
在社交网络这一方面,陈薇予并不是与世隔绝的那一类人,各种社交平台上也都有账号。甚至她还专门为了Rose之味甜品店,开设了一个微博账号。
运营到现在,也积攒了几万的粉丝量。
今晚的微博世界有些无聊,陈薇予对娱乐圈的那些破事毫无兴趣。重新切换到朋友圈,可刚一打开,她就看到了某位好友转发了关于季扶樱画展的推荐文章。
稍稍一下顿挫,陈薇予将那篇推送文章点开。
这大概是季扶樱亲自写下的,字里行间充斥着她对第一次个人画展的高兴与期待。
陈薇予将一整篇文章全部看完,最后点下了转发到朋友圈的选项。
她很喜欢季扶樱的作品,而且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季扶樱对画画的热爱,还有那一份难能可贵的纯粹。
所以陈薇予丝毫不吝啬为她宣传。
这条朋友圈刚发送没多久,瞬间收到了很多红点消息。
易筱圆:【?你怎么还帮忙宣传上了?】
客户A:【哇!看着很不错的样子,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等开展了过去看看。】
客户B:【我知道她!听说现在才二十三岁。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优秀作品,实在是太厉害了。】
……
陈薇予没有读消息的习惯,在将那条推送文章转发完毕后,她就准备关闭界面。
然而,一个突兀的红点,却在她即将退出微信之时映入眼帘。
陈薇予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她看到了消息提示——
【陆宴别赞了你的朋友圈。】
她看着男人的那个头像,最后手指点着屏幕朝上一划,径直关闭了微信界面。
时间不早了,她该睡了。
而与此同时,陆氏集团的顶层,男人正站在落地窗边。
他没再穿着那庄重却满是压迫感的西装外套,衬衫笔挺地修饰着身材,深蓝色的领带点缀着简单又有序的图纹,被束缚在了喉颈的前方。
陆宴别的视线透过窗玻璃,投入了北城那沉沉的夜色里。
深夜,五光十色的城市依旧忙碌,飞速行进的车辆满满透显着大城市才有的冷漠。
在他的手旁,放置着几份文件,上面隐约有落樱画展的相关字样。
陆宴别的手机仍然亮着,那上方则显示着陈薇予不久前才转发的那条推送文章。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最终转过身,重新走回了宽大且豪华的办公桌前。
“那个画展,继续办吧。”陆宴别拿起内线电话,说道。
在试运行期间就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作品,所以陈薇予之后并没有继续关注过季扶樱画展的相关信息。
时间的脚步彻底踏入了秋天的边界线,枯黄取代了盛夏的深绿,渐渐地显露出了些凋零前的萧瑟。
而今年的气温,也呈现出了跳水式的下落。
甜品店外的街道上,路过行人纷纷裹着风衣,逆着汹涌的寒风朝前走。陈薇予躲在吧台后,看着有些空荡的店里,视线飘来飘去,又看到了几名匆忙路过的人。
自从降温以后,店里整天空荡荡,更加显得冷清。
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失落感,甚至继续对照着之前的菜单,开始研究新的季节限定甜品套餐。
周五的晚餐时间点,店里依旧没来什么客人。陈薇予初步拟定了一些新品套餐的方案后,突然感到了些无聊。
莫名有了些想要喝酒的冲动,可她走去店里冰柜一看,里面却只有成堆的气泡饮料。
正准备打烊回家,陈薇予突然间接到了易筱圆的电话。
又有什么事?
陈薇予心中疑惑着,但还是立刻接起:“小圆?怎么了?”
易筱圆那边有些吵:“薇薇你在店里吗?晚上有没有时间?”
陈薇予:“有,你要去哪里?”
易筱圆:“那正好,城北新开了家会员制酒吧,据说还不错,去吗?去的话我来接你。”
和自己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陈薇予视线中有光芒闪过:“就我们两个?”
易筱圆:“那倒没有,我读研时候的两个好哥们刚回国,我想着正好今天约在那。”
听到有不认识的男性在,陈薇予的兴趣稍稍减淡了些。但转念一想,她不去的话,就只剩下易筱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酒吧,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并不安全。
思考了片刻,她说:“嗯,我陪你去。”
易筱圆的话语里瞬间夹带了开心:“好~半小时后准时到哦!”
陈薇予住得并不算远,她干脆回了趟家。简单随意地打扮了下,又挑了条刚买来还没穿过的淡蓝格子A字裙穿上。
闺蜜的电话准时打来,她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最后转身下楼。
车踏着夜色的奔流不断向前,陈薇予蓦地感觉到了时光在身旁流淌。
仅仅是眨眼间,车就已经听到了那家酒吧的门口。
仅仅只是下车朝里忘了眼,却在华灯初上的朦胧之中,陈薇予感觉到了其中的纸醉金迷。
门口的酒吧眼尖,在刚停车时就迎了上来。
易筱圆报了桌号,他们十分自觉的将她们引入了那个醉生梦死的世界。
音乐声扑面而来,重金属的节奏在耳旁震荡,心跳跟着一道加了速。
酒吧里的光线暗得很,但仍可以时不时地看到扭动缠绕的身姿,还有亲密无间的举动。
陈薇予感觉自己正在逐渐遁入黑暗,内心那股莫名的慌乱又再度浮现。
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她们很快就到达了卡座。那儿已经坐着两位陌生的男人,陈薇予刚一出现,便感觉到直接投向自己的两道视线。
酒吧里的视线从不拐弯抹角,混迹在这里的人做事向来都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陈薇予还没坐下,就听见来自斜对面的问话:“易姐,这位是……?”
易筱圆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冷冰冰:“这是我姐妹,我话说在前面,今天只是朋友叙旧局,其他有的没的想都别想。”
她这话一出,卡座里的两个男人瞬间点头哈腰:“收到!易姐!”
易筱圆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接着,她转向陈薇予:“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江荆天和原诏,我研究生的同组兄弟;”又面朝着两个男人:“这是陈薇予,我从高中开始的好姐妹。”
刚巧这时,酒保端着柠檬水来到桌前。陈薇予捏着杯子轻抿了口,只是点点头当作是打招呼,并没有刻意去看面前的两位男性。
点完酒,桌上的其他几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很快就转向了陈薇予不了解的领域。她也不在意,只是喝着酒,其他什么都不关注。
她会来到这,除去陪伴易筱圆外,就只是想喝酒而已。
没过多久,一个面上点缀着轻浮,身穿昂贵名牌的男人来到了他们桌前。
“几位先生与小姐对本店还算满意?”
听到声音,陈薇予只是随便撇了眼。在对上纨绔公子打量自己的视线后,她也无所动容。
仿佛她置身事外,正打量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男人与她对上视线,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景钺。”
陈薇予依旧没有回应,甚至还撇过了视线,重新看向卡座的某处。
回答景钺的是易筱圆:“暂时都还可以,谢谢你,景老板。”
景钺只是笑,卡座里骤然间显得有些沉默,唯有远处的音乐声不合时宜地乱入。
见怎么样都不会得到陈薇予的回应,景钺也算是识相地打了招呼后离开。
易筱圆突然接到了电话,不得不起身离开;江荆天也不知因为什么,一同站起了身。
瞬间,卡座中就只剩下了陈薇予与原诏。
男人的目光始终在打量着陈薇予,良久后他开口:“陈小姐只喝一杯吗?今晚我买单,要不要再点一杯?”
还没等陈薇予开口,突然斜前方的不远处,传来了声较为嗲气的声音:“纪少爷,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自己跑了过来啊?哎呀!陆……陆总,您怎么也在这儿?”
像是捕捉到了某个字眼,她的视线径直略过原诏,看向了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
陈薇予毫无征兆地看到了坐在中心卡座里的陆宴别。
作者有话要说:薇薇:真巧?你怎么也在?
陆总: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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