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我靠,你都说给他找游戏了,他都没给你微信啊?”

过了一周,彭依白终于迎来了自己第一个入职后的单休日。

她决定在单休这天就不去琴行练琴了,跑到了宋汝月家。

伴随着高考结束,他们这片儿租房在这陪读、走读的一下搬走了好多,昨天下班路上遇到刘奶奶,老人家还跟她抱怨说,又一批准高三的来看房了,闹哄哄的,吵死了。

但宋汝月毕竟是她爸买下的房子,她说只要彭依白还在这附近住一天,就能把这儿当个行宫,有事没事过来找她玩。

非常的凡尔赛。

“你说他有点难接近的时候,我没想到会这么难。”

此刻,宋汝月刚洗了个头,用浴巾把自己包得像个阿拉伯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那他有什么表示吗?就只是说不给?”

“没,他问我想干嘛。”彭依白说。

“那你怎么说?”

“我吧……”

彭依白自己回想起来也感觉有点难以启齿,小声说:“我当时被他一问,有点心虚,就说算了,先不加了……”

“……怂死你算了。”

宋汝月想了想,叹了口气,想想那种情况也确实很难接,又不能明说,总不能说其实我暗恋你吧,“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就先这样吧。”

彭依白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打起精神坐起来,“我这两天想了想,先不上课也不是不行,我就一直给他献殷勤咯,献了殷勤再去请教他,总不好意思不教我吧。”

“那你这不是要一直当舔狗?”宋汝月无语。

彭依白斩钉截铁:“如果他能教我,我还可以更舔!”

“……”

宋汝月无话可说地看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刘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你说我跟裴亘告白的时候,是长发好还是短发好,我听说他喜欢短发的女生,但是我这一头头发养得这么好,我有点舍不得……”

宋汝月从初中的时候就暗恋当时的校草裴亘,彭依白还替她去跟人要过微信。

只是那时候宋汝月对自己的身材不太满意,怕自己直接说喜欢会被拒绝,后来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结果中考结束后,这裴亘就离开了青城实验,跑到青城一中读高中去了。

前阵子,学校开誓师大会,俩人都被安排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宋汝月还说,等高考结束了,就要勇敢地为爱出击。

“不舍得就别剪,但是你要想剪也无所谓,反正短了还能长回来。”彭依白从小就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会纠结长短发,这东西两三个月不就长回来了,“你要不敢剪,我陪你剪咯。”

“真的?你可不能反悔!”宋汝月立刻喜笑颜开地回头,然后又抿了抿嘴:“不过不急,暑假还长着呢,我还要再减减肥。”

“还减?”彭依白盯着宋汝月那两条小细腿儿,“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初中的时候减肥过度,现在都胖不起来了,再减就剩个骨头架子了。”

宋汝月撇嘴不信:“少来,你和我爸都这么说,但是我姑最近天天来找我,各种奶茶甜点,那热量多高啊,我最近都胖得睡不着觉。”

彭依白无语地躺在她家那舒适的大沙发上,想着喜欢一个男生可真累啊。

还好她从小到大不管校草如何在同学的口中争夺、换届,学校每次月考前二十来回来去就那么几个男生,她都没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的。

毕竟无论长相成绩,彭依白自己也不差,她还是班长加学习委员。一般来说这两种职务别说落一人头上,就哪怕分开都很容易招人烦,但彭依白做得很好,让她们班高中一直是全年级最有凝聚力的团体,谁欺负她们班任何一个人,那都绝对不行,搞得其他班班主任都特别羡慕她班班主任,有一个这么好的班干部。

那个时候彭依白偶尔还会有点遗憾,因为她的学生时代一直被老师同学和周围长辈的爱包得太满,以至于她压根儿没心思去注意某个个别男生,有时候听宋汝月说自己的暗恋心事,还会思考,如果她也喜欢上一个男生,会是什么样。

现在一看,还好没有,如果只是因为喜欢谁就要从初中开始减肥到高三毕业,彭依白宁可多去她家的烧烤店多吃俩串儿。

“他要就喜欢瘦的干嘛要跟人谈恋爱啊,跟个筷子谈呗,不是更好?”彭依白盯着好友的背影,小声嘟囔。

宋汝月没听清,回头“啊?”了一声,见她摇头,又说:“不过说起我姑,我想起来了,你们琴行不是还有个帅比来着,他还在吗?我能不能过两天去给你探个班,顺便近距离替我姑看一眼!”

“?”

要宋汝月不提,彭依白都忘了。

她掏出手机:“我这有他一个视频,你要么先看看,万一你觉得一般呢,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嚯,出息了啊我的白,敢偷拍帅哥了!”

宋汝月刚拿起吹风机,又原封不动给放下了,三步并两步凑到彭依白跟前,聚精会神地把那二十秒的视频看了一遍。

这视频她一开始看了好多遍,后来发现确实拍得差,二十秒的时间里十秒都是千嘉言那张脸,跟着这视频实在是学不会,就放弃了。

现在脱离学习的目的去看,她发现自己这视频从欣赏角度来看,拍得还挺好,运镜稳定,画面清晰,镜头前的千嘉言满脸随意,双眸微垂,因逆光,五官线条的锐利被模糊缓和不少,又因看不清眼神,平添几分莫测的神秘感。

“我草草草草!”

宋汝月捂着自己的嘴,好像生怕老房子不隔音似的,“对不起,我是不是太久没看帅哥了,你不觉得他真的有点绝吗,就是那种,自带氛围的帅哥!”

“……”

彭依白调侃她:“要么你别跟裴亘告白了,换个人也挺好,还不用减肥了。”

“拜托,没准这位直接是个海王呢,我跟你说,男人,在不了解之前,看看脸得了,可千万别投入感情。”

宋汝月把手机从彭依白手里拿了过去,一边看一边摇头:“而且别的不说,我就看他这样儿,就知道这帅比肯定心气儿比天还高,一般这种人,你主动出击是没用的,你越主动,他越看轻你,就得靠钓,若即若离的,把他玩服了才行。”

千嘉言服不服,彭依白不知道,但彭依白是真服了:“你是真行,一次恋爱没谈过,理论知识能写个十五万字论文。”

“嘿嘿!”宋汝月咧嘴笑:“没谈过恋爱,你还没看过剧啊,多听多看吧你!”

宋汝月从小就是个彻底的外貌协会,不管男女,只要长得好看,她都喜欢。

俩人小学的时候,也就是因为彭依白那张小脸儿在同学里颇为出众,才产生了这段根深蒂固的友谊。

对于宋汝月看美人的行动力,彭依白从未质疑过,但她也确实没想到,在看完那个视频之后,宋汝月当下就决定,明天来他们琴行探个班,眼见为实。

次日午休时,万维和肖邦去拿之前定制好的传单,临走前嘱咐说让彭依白就坐在一楼练琴,万一有学生家长也好直接招待。

彭依白正好也想等宋汝月,二话不说答应了,怕打扰到千嘉言打游戏,还特地踩了弱音踏板。

“错音。”

“节奏。”

“你的升号呢?”

千嘉言有点强迫症,对这种基础错误的容忍度很低,彭依白往这一坐,着实是让他打游戏也打不安生。

他连着指出她三处错,就听那边钢琴声停了下来。

他挑错的语气一向不太好,几个月前有个高二的钢琴生来请他帮忙听一下自己的曲子,一般这种事儿千嘉言都是会帮的,但那女生确实弹的不行,都到不了谈处理的程度,错音错节奏听得他真难受,就用这语气说了几句,把那女生的眼泪不知道是给气出来了还是给吓出来了,当时坐琴凳上就开始哭。

当时他就想说,如果学乐器的连这点事儿都担不住,那趁早别学了。

千嘉言这么想着,抬头就看见彭依白上扬的嘴角。

她在笑。

而且非常开心的样子,一边笑着一边把他刚才指出的错误全部用红笔圈出来了。

划完,还侧头看向他,满眼的兴致勃勃:“还有吗?”

“……”

妈的,忘了这人没脾气了。

千嘉言一时之间那心情说不上来,就类似于张嘴想说话,然后被人塞进来一个馒头。

宋汝月月没钱:白,回头,带我进去!

她回头一看,宋汝月已经站在了琴行门口。

宋汝月也很上道,进门不咋呼不乱看,简单地跟千嘉言打了个招呼,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才跟彭依白坐到另外一边角落的钢琴前,死死捏着她的手:“操,好帅,你那视频拍的好烂——”

“不带骂人的!”

彭依白知道宋汝月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她一想到宋汝月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参观千嘉言的,总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目光老下意识地往千嘉言那边扫。

宋汝月也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前台后面的少年仍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和刚才的姿势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彭依白,“他戴着耳机,应该听不到吧?”

青北路上寸土寸金,店面不管装修得多精致,也都呈现出一种小而美的架势。

但万维这家琴行,确实开出了一股视金钱如粪土的味道,一楼进门就给人感觉非常宽敞,窗明几净,对于教育业来说,这样敞亮清透的感觉,确实给人第一印象就很好。

现在她和宋汝月坐的位置,已经和前台几乎成为一个对角线,再远点儿就得坐门外面去了。

彭依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还是聊点别的吧。”

宋汝月想了想也是,毕竟她是来探班的,待会儿就走了,彭依白可还得留在这,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于是她左右浅浅环顾,迅速转移话题:“那那个艺术生呢?我帮你看看,能不能给他拿下!”

“?”彭依白确实没想到,在宋汝月眼里,帅比和艺术生是两个人。

她刚想说这件事可能有点复杂等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就听前台内传来少年散漫的冷调声线:

“可能也是我吧。”

彭依白:“……”

宋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