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上显示的人,正是宋家老大,彬彬。
其实何英子最先怀疑的人是刘姐,因为要不是刘姐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她那一箱子书也不会露馅,那枚戒指也不会掉出来,后面刘姐在何英子跟前说杨姐坏话,就更像欲盖弥彰;
后来何英子转念一想,如果偷东西的是刘姐,那她为什么要留下钻戒栽赃何英子?钻戒也很贵啊?拿出去卖了换钱不香吗?
可家里统共就这几个人,排除了三个佣人,那就只剩下主人了。
而黄爱珍和宋子杰也不可能偷自己家的东西。
剩下的三个孩子,也就只剩下老大彬彬有可能了。
于是何英子找到宋子杰,两人商量之后,就在家里增加了红外线探头,又特意让黄爱珍在今天外餐时说会有警察上门盘问。
本来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知当晚就奏效了。
黄爱珍抽着鼻子,拭着眼泪,“他爸刚和欧洲客户开的电话会,临睡前随便看了眼监控录像,谁知道就看到这个了,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彬彬,我都不敢信,他爸气得要立刻开车回来,我没让,情绪太激动了不安全……”
彬彬是黄爱珍和宋子杰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寄托了最大希望的一个,尽管后面又添了两个,但长子的地位到底不一样,所以夫妻俩都十分伤心,而宋子杰在气头上又责怪了黄爱珍几句,说她没管好儿子,一下子把黄爱珍给气哭了。
又有人敲门,这回杨姐和刘姐也来了,她俩见何英子半天没回去,干脆也走了出来。黄爱珍见状,就把视频给她俩也看了,又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怀疑你们的。”
刘姐都还好,最难过得反倒是杨姐,她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不可能,彬彬是我带的,他咋会干出这种事?肯定是搞错了!”
黄爱珍冷哼一声,道:“搞错了?摄像头还能冤枉他不成?”她没往下说,但能听出来,她其实是有迁怒杨姐。
何英子困惑,道:“有一点我想不通,彬彬为什么要把戒指塞到我的箱子里?”
这个问题众人都答不出,黄爱珍一咬牙,道:“我现在就给他叫起来,问个清楚!”
“别叫别叫!”杨姐急忙叉开手拦着,道:“这才五点,孩子睡得正香呢,叫起来该吓坏了!就算是他偷的,也要好好说,他才十岁,还小呢,是吧太太?”
黄爱珍表情无奈,道:“你别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是他亲妈,又不是后妈。”但因为杨姐对老大的真情流露,反倒对她的态度和缓下来。
四个女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早晨还是一切照旧,让老大继续去上夏令营,但放学后,由黄爱珍和宋子杰一起去接,这样既能把事情问清楚,又能给孩子保留颜面。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老大喜欢上了一名同班女同学,在三亚时两人通电话,女同学邀请老大回松海后,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会。老大就找黄爱珍申请买礼物,谁知黄爱珍在零花钱方面颇为严格,只肯批给老大五十块钱的“预算”。
老大在学校,向来是以“小富二代”的面貌出现的,五十块钱的礼物怎么拿得出手?,于是这孩子就把心眼儿动到了黄爱珍的首饰上,三亚回来当晚,就偷摸的从他妈妈的首饰盒里拿了一条项链和一只戒指。
项链是送给女同学的,戒指是用来坑何英子的。
老二出生时,老大刚五岁,半懂不懂的年纪,就觉得老二抢走了爸爸妈妈的爱,于是看老二极其不顺眼,后来大一点了,也没怎么想明白,反倒时不时的喜欢欺负老二。
以前老二的佣人比较木讷,看到了也不说,顶多就是把老二抱走,直到换了何英子,有一回何英子看见老大拧老二,直接一把给老大推开,还告诉了宋子杰,宋子杰因此罚了老大的站,因此老大便记恨上了何英子。
再加上这次从三亚回来的飞机上,老大要求何英子教自己题目,被何英子拒绝,老大就觉得何英子是故意不肯教自己,小屁孩就决定要教训教训何英子。
隔天,黄爱珍和宋子杰单独将何英子请到“无计”咖啡馆,向她道歉。
“他最近不是爱看一套讲破案的漫画?他说就是跟那书里学的,想栽赃你,好让我把你开除……至于你箱子的密码,他说他在三亚看到过你开箱子,密码是三个7,就猜那只也是,还真给他蒙对了。”
黄爱珍一脸尴尬,这场风波不大不小,却让她深受打击,连妆都懒得化了,“这小王八蛋,脑筋不用在正道上。”
宋子杰将一只红包推到何英子面前,“这里头有两千块钱,代表我们的一点歉意,彬彬还小,希望你原谅。”
何英子没接,宋子杰和黄爱珍对视几次,最终还是宋子杰开口,“这回的事儿,不瞒你说,对我们俩、对我们全家打击都挺大的,觉得对孩子的关注不够,教育出了问题,我父母知道以后,决定来松海帮我们带一阵孩子,所以家里暂时就不需要再用三个人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也轻了,带了一丝难以启齿,何英子看这两口子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道:“我知道了,本来你们不说,我也准备辞职的。”
“哦哦,”黄爱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道:“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是按照整月发的,这个你放心。”
宋子杰瞪了黄爱珍一眼,嫌弃她说话刻意,又对何英子赔笑道:“你看这事闹得,其实我们是很喜欢你的,实在是没办法。”
何英子淡淡地道:“没事,我理解你们。”
她拿起桌上的红包,在封皮上轻轻摩挲了下,道:“既然这个代表了歉意,我就不说谢谢了,好好教育孩子吧,再见。”
何英子前脚出店门,黄爱珍后脚就阴沉下脸来,“她那句‘好好教育孩子’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道歉了,她怎么敢骂人啊!”
“人家骂人也正常,”宋子杰郁闷地道:“我们确实没教育好孩子。”
“那也轮不到她来批评我们!”黄爱珍不满地道:“彬彬还是个孩子,孩子能有什么错呢,就是不懂事而已!而且我们不是也给她道歉了?还额外给她两千块钱?”
“不单单是钱的事,”宋子杰在脸上揉了一把,“我是说,英子不高兴是正常的,谁愿意好端端的被诬陷,明明没错,却又丢了工作?”
“我们也没办法啊!要是把英子留下,彬彬就得和她朝夕相处,那彬彬得有多尴尬?时间长了不得有心理阴影?别说彬彬了,就是我现在对着她,我也很不舒服,明明她是佣人我们是主人,这下变成我们欠她的了!你扪心自问,你能接受?”
黄爱珍说着,又冲宋子杰冷哼一声,道:“你也别在我跟前装圣人,难道不是你最先提议的,不管最终小偷是不是英子,我们都要把她开掉?!”
宋子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爱珍还在念叨,“要我说,这两千块都是多余给,本来也没什么情谊,以后也再也不会见面了,何必再给她钱?”
宋子杰没吱声,透过窗户,望着那个朝马路边走去的高瘦女孩,总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又好像做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