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的拐角传来脚步声,独自坐在房间的中情局特工回望着黑亮的木门。这个大房间里洋溢着清新的空气,橙色的水晶吊灯低悬在餐桌上空,照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长沙发上的皮革味虽浓但不刺鼻,整间房内的空气不再像地下室那样让人窒息。
二十分钟前,乔尼被保莱文带到了这儿,但那家伙只留了一句“在这儿等着”就离开了。桌上的碟子里放着一些香喷喷的巧克力饼干,那是六指党留给乔尼的。这位饿坏了的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它们解决了。
脚步声停止了,随后木门被推开。乔尼将那杯喝完的苏打饮料放回餐桌,他的内心迫切希望那位圣人先生刚打开门就因心脏病突发而死去。
来人套着一身黑色西装,他轻轻地转动门把,走进房间。
“康辛!”乔尼忍不喊了一声。
参谋长现在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好,甚至可以说与分开行动之前相比毫无两样。看来,要不是前夜乔尼惹了保莱文,乔尼也不会受这份罪。
“乔尼?”参谋长意外地回叫道。
乔尼发现,康辛并未因自己直呼他的名字而冲他皱眉。这样看来,他的身份早就被六指圣人知道了。两位像多年未见的好友那样拥抱着对方,直到康辛拍疼了乔尼的后背他们才停止友好的寒暄。
“伤在哪儿了?”康辛关心地问。他顺着乔尼的腰部向后转去,“天啦,揍你的家伙一定是位抽象派画家。噢,感谢上帝,好在伤口没发炎。”
乔尼白了他一眼,“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怎么样?”
“马马虎虎。都检查过了?”康辛谨慎地问。
蓝猫点点头,确信这儿没有安装窃听器。
参谋长递上一支解闷烟,然后压低声音,“和你分开以后我就跟踪哈梅特,没开多远发现除了哈梅特的车以外还有辆车。我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途中我还给R发了联络代码。谁料,信息刚发出去他们就把车停在我前面。当时我只有刹车,然后假装问出了什么事,他们二话不说揍了我一顿,我的枪被没收了。接着,在我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
康辛顿了顿,“哈梅特从六指圣人那儿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派一位手下盯紧我。那小子没对我怎样,相反倒是和我聊起了音乐方面的话题,我们谈得挺投机。大约五分钟前,他们说六指圣人要见我,就把我带到这个门口,然后叫我独自进去。可……可我没想到你会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瑞查先生弹了弹烟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康辛,这件事以后再谈。现在,对我而言没什么能比六指圣人的身份更重要的了。”
参谋长不解,“你说什么,乔尼?你见过他了?”
“我到这儿已经快半小时了,可他连个影子都没冒过。不过,康辛,我始终坚信一件事,”乔尼四处看了看,对参谋长耳语,“六指圣人并不是考斯·科恩,他也许是混杂在其他人当中的家伙。”
“跟我猜想的一样,我只相信局长是清白的,但其他人不敢保证。”康辛不假思索地说。他的话音刚落,木门又被推开了。
星期五晚上七点。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但罗兰地铁站那儿却川流不息。情侣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都在这个站台上车。有的要去中央大戏院观看最新的外国电影;有些则去上星期就订好的旅馆过二人世界;还有一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挽着对方的手商量着哪些地方父母不易找到。年青的、年长的、本国的、外国的都挤到站台上。地铁一辆接一辆地送走他们,又一辆辆地送来和他们相似的群体。
桑德斯先生按规定时间来到了站台,他找了张舒服的无人长椅坐了下来。嘴里哼着英格兰通俗小调的他不自觉地拾起身边那份他人丢弃的《泰晤士报》,副刊上的推理谜题引起了他的兴趣,雷蒙一点儿也不介意周围人群发出的噪杂混音,他摸着刚吹剪过的卷发,对着那些有趣的问题认真思考起来。
没多会儿,他就做出了第一道谜题。在他继续分析第二道题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底,“对不起,这儿有人吗?”
他抬头发现是一名老妇人,她戴着老花眼镜,一头银发被巧妙地藏在花边帽子里。此刻,她正站在雷蒙面前,等着他的回答。
“不,没有。请坐夫人。”雷蒙继续看着副刊,老夫人则目视前方等着地铁。
正当桑德斯先生将手伸进口袋的时候,那位英格兰老太太轻喊了一声,“请别吸烟,我的肺不太好使,尼古丁对身体也没好处。”
雷蒙机械地点点头,他将口袋里的东西取出,原来是支钢笔,老太太完全误会了。桑德斯先生正准备用它在报纸的空白部分拼凑自己的逻辑,老夫人也笑了起来,并为自己的草率做出了歉意。
“不,夫人。您说得对,往后我会考虑控制吸烟的数量。”
地铁来了,安全线后面的乘客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位老夫人起身时发现雷蒙没动,就罗嗦地发问:“先生,您不打算走吗?”
“哦,地铁来了?”雷蒙起身四处看了看,“不,我必须等我的女朋友来。您请吧。”
“好吧,祝您愉快,先生。”老夫人上了地铁。
这班地铁刚开走,雷蒙就情不自禁地感叹:“噢,天啦。原来世界上的每个老女人都是那么罗嗦。”他取出烟草公司的产品,刚点燃打火机时,耳机内就传来了玛瑞娜的声音,“雷蒙,听见了吗?”桑德斯立刻收回香烟。
“很清楚。”雷蒙丢下报纸收回钢笔,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一切安排妥当,你可以行动了。”
“收到。”
桑德斯先生很快换上了一套地铁维修工的制服,他拎着维修员专用的修理箱径直走向值勤室。向两位工作人员出示了伪造的证件后,雷蒙获许进入地铁隧道进行必要的“维修工作”。
他用万能钥匙打开站台边缘加锁的防护栏,小心地踏上了高台。只走了大约五十码,他就感觉阴冷异常,头顶上方紧贴墙壁的几根电线被他装模作样地碰了碰。
一位值班人员扶着防护栏朝他喊道:“小心点儿,先生!”
雷蒙扭身向他招手表示自己很好。继续向前的时候,就听见了地铁的嗡响声,他赶紧戴上防护耳套。一丝光线瞬间来到雷蒙面前,那个庞然大物刹那间就离雷蒙而去,强大的气流几乎将他掀翻在地,好在桑德斯先生紧紧抓着高台上的护栏。
“绿蜥呼叫宝石,绿蜥呼叫宝石。听见了吗?”
“很清楚。”耳机内,玛瑞娜的声音毫无杂音。
“还有多远?”
玛瑞娜瞥着身旁的定位仪器,上面明确地标明了桑德斯以及乔尼、康辛所在的位置。“才走了一半。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好得没法说。”雷蒙对着双手哈出白色的雾气。
桑德斯先生看着装有GPS的手表,荧光指针告诉他已经快七点半了。他在心里咒骂着伦敦六处——那帮人果真和T局长说的一样——“小气得可以。”连一个必要的夜视镜都不给他。雷蒙贴着脏兮兮的墙壁小心地漫步在黑暗之中。每过一分钟,他就换手去摸冰冷的护栏。大约走了一百码,他开始放慢速度。原因是高台的地面开始打滑,护栏也有些摇晃,这或许是六指党搞的鬼。
又一辆地铁与他擦肩而过。雷蒙赶紧蜷起身躯趴在地上,“去他的。”他不满地谩骂着,耳机内又传来了玛瑞娜的声音,“你还好吗?”
“是的。”雷蒙小声回答。
“离目标还有两百码。”
“谢谢。”他的声音更小了。
桑德斯感觉地上更滑了,而最可恶的是,前方已经没有护栏。他可不想被下一趟地铁卷飞,于是加快脚步,打算与那趟即将出现的“大家伙”来一次比赛。
雷蒙每一步都很小心,深怕有什么闪失。终于,在那趟地铁还未出现的时候,玛瑞娜为他带来了好消息,离总部还有十步之遥。前方的高台开始倾斜,坡度看上去比之前相差了20度,绿蜥很谨慎地走了十步,经对方确认后,他停下了。跟着,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趴在地上,等地铁的出现。
没多久,那“家伙”来了。它的速度极快,穿过雷蒙的时候,气流将他向后拽了至少有五码的距离。桑德斯爬回原处。维修箱内有个小灯泡,它的开关连着箱子的把手,提箱刚被打开,就出现了亮光。
雷蒙四下照了照,并未发现大门一类的玩意儿。附近的地方都被情报六处的人搜查过了,六指党总部的入口肯定就在这儿的某一个位置。此刻,雷蒙开始思索另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只有这一个入口,那么,六指党的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进来的?
“噢,该死的。我把这茬给忘了。”雷蒙咬牙切齿地说。
耳机内,玛瑞娜问道:“什么事?”
雷蒙不满地说:“你们的人犯了个重大的错误,不能凭借乔尼的位置来判定准确的入口在哪儿,说不定它离我还远着,又或者我早就走过头了!”
“听我说,雷蒙。乔尼和康辛手表上的GPS为我们表明了他们到这里的每一步路程。最先发现在隧道里的信号就是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我已经把它存进电脑里了。相信我,这不会有错。你再仔细找找。”
“玛瑞娜,你们确定只有这一个入口吗?”
“当然。”
“那么你认为,六指党的人怎么来这里?打碎地铁的窗户跳出来?”雷蒙苦笑着四处张望。忽然,他对玛瑞娜说道,“我看见了。我的头顶有个下水道入口,旁边有用钢筋固定的梯子。他们是从那儿爬下来的。玛瑞娜,我得先上去看看那是什么路。妈的,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跑这些冤枉路。”
另一头的玛瑞娜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
桑德斯先生如同蜥蜴一般攀爬在梯子上,梯子上没有一丝锈迹,像是经常被人踩在脚下,这样看来,雷蒙刚才的判断好像还挺正确。
小心地推起头顶的圆形铁盖,雷蒙告诉玛瑞娜,他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街对面有家关着门的波尼时装店。宝石小姐把这些清楚地记录在眼前的电脑里。
“我下去了。”雷蒙借着手提箱的亮光爬回刚才的位置。谁料,他忽然脚底踩空,狠狠地摔在了高台上,紧接着,滚到了隧道中央。更糟的是,他又见到了地铁发出的白色亮光。
“宝石……呆会儿还能听见我的声音,记得替我买注彩票。”雷蒙顾不上疼痛,他迅速从地上弹起。奔到高台边缘,但扭伤的脚踝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桑德斯身体紧紧地贴在高台边缘。
地铁那烦人的噪音穿透了耳套,钻入他的耳膜。它离桑德斯越来越近了,那股无形的气流直逼雷蒙的脸颊。整个隧道完全被它的吼声征服,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雷蒙的心跳达到了极限,他两腿八字交叉,双手随着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脑袋歪到一边,还没喘气的时候,地铁已经来到了眼前。
地铁保持着高速直冲前方,车厢外的铁皮离雷蒙的身体只有一拳的距离。这个倒霉的外国人只要微动一小下就会立刻被地铁拖走。到时候,救护人员在隧道里能找到的只有他的骨头。雷蒙心爱的那头卷发被吹到了一边,而此刻玛瑞娜能做的仅仅是陪他一同屏住呼吸。
地铁终于开走了,绿蜥被它的尾流掀翻在地,他的脸色惨白,那是雷蒙·桑德斯平生最难熬的二十秒,他永生无法忘记刚才那小小的失误带来的后果。
在下一趟地铁来临之前,他必须做好安全工作。雷蒙揉着脚踝,想起了中情局的草莓小姐教他的自疗方法,仅用了十秒钟伤口便不疼了。但桑德斯先生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一想起刚才的噩梦就紧张得想吐。
“雷蒙,你还好吗?”玛瑞娜声音发抖地问。
“还凑合。”雷蒙费力地爬回高台,双手抓紧一根钢筋,死不放手。
“快点儿,第二班地铁已经发车了。”玛瑞娜焦虑地催促着。
“请给我一分钟好吗?”雷蒙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血压还没降下来。
三分钟后,桑德斯先生对玛瑞娜说:“这儿没入口。”
“听我说,雷蒙。它肯定就附近,你再仔细找找。”
“我找遍了,可是没有入口。”雷蒙再次咒骂这次该死的行动。
他看着头顶没关好的铁盖,另一种猜测在脑中萌现。入口并不在隧道,难道是在头顶?对!肯定是这样。雷蒙不再多想,他迅速爬到路面,在他身旁有辆废弃的大型冰淇淋售货车。他仔细看着门锁,噢,它已经生锈了。等一下,车窗玻璃比起整辆车要干净得多,一定是这儿了!
雷蒙·桑德斯取出箱中的热能探测器,把它靠在车胎上。
“玛瑞娜,探测器装好了。能用吗?”
“可以。发现目标,雷蒙。”玛瑞娜的声音有些激动。
“别紧张,离我有多近?”
“大约十五英尺,有两个人就在你的下面。”
入口肯定是这辆车,这错不了。隧道里的梯子完全是骗人的把戏。雷蒙懊恼不已,此刻,他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呼吸也平和多了。
通过窗户翻进车厢,里面什么也没有。雷蒙轻轻拉开紧贴墙壁的那个车门,发现一条向下的斜坡,他只能从这个不熟悉的暗道进入六指党总部。桑德斯先生万分小心地走进入口,墙壁瞬间震动起来,地铁又来了。
桑德斯稳稳地向下走去,耳机内并没有玛瑞娜的声音,或许自己离两个目标还有段距离。他放慢呼吸,渐渐地,他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周围并没有人。他摸出探测器,迅速贴在一道铁门上。与此同时,他利用挂在脖子上的微型照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宝石,”他四下看了看,细语道,“怎么样?”
“安全……等等,来了两个人,离你有三个车位的距离。”
桑德斯屏住呼吸,握紧腰间的麻醉枪,没多久,脚步声在铁门外面停下了。雷蒙轻轻打开铁门,只留出自己钻出去的缝隙。那两位穿着灰色制服的六指党成员握着AK74-S型冲锋枪,正在悠闲地聊天。
雷蒙对准一人的脖子扣动扳机,他倒下了。在另一位刚做出反应时,桑德斯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又给了一枪。他在走道的前后看了看,将两人一一拖进铁门里的地下室——他们身上的麻醉剂够他们睡一整天。
这时,玛瑞娜又说话了,“又来了一个!他在你的左边。”
绿蜥将一位已被麻醉的家伙放在门外的右边,而自己站在门内左侧,静候猎物。不可否认,桑德斯玩《盟军敢死队》有些上瘾。
第三个成员比前两位要高一些,他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同伴,立刻跑到其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瞬间,他就被雷蒙的麻醉枪击倒。桑德斯离开了躺着三个人的地下室。
后面的时间里,雷蒙没碰上一个对手,他很顺利地通过了弯曲的走道,同时也拍下了不少照片。那些照片已通过微型相机顶端的连接数据及时传入了玛瑞娜的电脑里,而宝石每收到一张照片就即刻将它送到R局长的秘密邮箱。
不知不觉,玛瑞娜发现六指党总部的框架已经初步呈现,他们的任务即将完成。所有的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只等桑德斯安全出来了。就在她又收到一张照片时,雷蒙开口了,“乔尼的位置在哪儿?”
玛瑞娜因这句问话想到了他可能要去救乔尼,于是阻止道:“雷蒙,你这是违背命令。”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雷蒙固执地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六指圣人有可能不在总部,我完全可以救出乔尼和康辛。相信我,玛瑞娜。”
“我和你一样担心他们,可这么做太冒险了。”玛瑞娜一边说着一边敲击键盘向R局长汇报这个突发情况,“雷蒙,你不能这么做。即使你救出他们,我们还是不清楚六指党打算怎样暗杀女王。回来吧,雷蒙,这是R局长的命令。”
雷蒙摸着一头乱发,“别为我担心……好吧,我决不扯后腿,听着,只要他们没事,我就回来。”
“你不能这样,雷蒙。”此时的玛瑞娜比她刚才发觉雷蒙跌在地铁隧道里还要担心。
“等一下,这儿有声音。”雷蒙关掉耳机不去理会玛瑞娜的劝阻。他把耳朵靠在一扇漂亮的黑色木门上,耐心地倾听里面传来的对话。他第一个听见的是乔尼的声音,瑞查说话的语调和平时一样,似乎没受多大的残害。
“这么说,多伦饭店那条街被磁力包围着?”乔尼认真地说。
另一个男声接着说:“超强磁力足以让巨大的广告牌由高空落下,你想用它们砸中女王陛下的车?真是疯狂的想法。不过重物由高空砸向地面的冲击力连坦克都受不了,如果女王陛下当时在那条街,那么她就必死无疑。现在回头想想那个飞艇,它不过是个障眼法。”
第三个人传出的是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那个男人回答:“对极了,这是除掉女王最隐蔽的方法,也是最妙的。当然,为了那些超强磁力能受我控制,附近的高楼上都装上了开关。”
“开关?”乔尼与那个陌生人异口同声。
那个负责回答的人只说了声“是的”。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问,为什么要密谋这起暗杀?”雷蒙估计这人可能就是R说的参谋长康辛。
六指圣人大笑三声,然后又叹起了长气,“我可以趁此机会荣升一级部长。到时候,所有军事大权尽在我的手中。”
“到时候,你会再出些阴谋怪招,栽赃和你作对的人。”参谋长发表了意见。
乔尼接过话茬:“此外,还能借机扩大六指党的规模,进行更多的恐怖活动。”
“完全正确。”六指圣人镇定的态度让雷蒙感觉到,他对暗杀已经十拿九稳了。
屋外的雷蒙憎恨军情六处在临行前没给他窃听器。对这次CK行动而言,没什么比这更糟的了。如果他有窃听器,那么情况将大不一样,他可以录下这一段话来扭转局面。首先,R局长听见这番谈话,一定会下达拆除所有广告牌的命令,接下来活捉六指圣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女王陛下和法国总统的生命就有了绝对的保障,隆重的盛宴将载入史册。
可现在他两手空空,刚才的设想成了美好的憧憬,雷蒙像堆烂泥一样无奈地靠在门边。
屋内,瑞查先生咳嗽了一下,接着雷蒙听见了脚步声,那人好像在来回踱步。
乔尼的声音又出现了,“你的阴谋不会得逞,部长。”
六指圣人干巴巴地答道:“瑞查先生,像我曾对你说的那样,走着瞧好了。噢,我真抱歉,恐怕你们再也瞧不着了。今天,你们短暂的间谍生涯,将在我这里画上句号。”
听到这里,雷蒙大吃一惊。六指圣人如果杀了这两个人,会惹火中情局和伦敦六处,到时候两局的人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儿只有他能救乔尼,得想想办法才行。
一支冰凉的枪口顶在了雷蒙的后脑勺上,“别动,先生。”听声音对方只有一个人,雷蒙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付这种家伙。只见他将脑袋迅速向右撇去,在那人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雷蒙已双手抓住了左侧的枪支,他很轻松地就夺下了对方的手枪,那人踉跄着退了几步。桑德斯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六指党成员脸上的太阳镜因此裂开。
雷蒙·桑德斯被眼前这个人吓出一身冷汗。他既瘦又高,有对畸形眼球,左边眼睛眯成一道缝,白色的眼睫毛向上翘起。右眼的凸眼珠紧挨鼻梁,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掉出来。这回,轮到雷蒙向后退了,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开了木门,跌进明亮的房间。
六指圣人吹起了口哨,“德蒙利,你总爱留下不干净的尾巴,这家伙早就该死了。”
听到“早就该死”这句话时,雷蒙想起了他在地铁隧道里的那场噩梦。当时他只记得脚底踩空了,跟着跌进隧道中央。听六指圣人的口气,自己的行踪在刚进隧道时就让他们发现了。这么说来爬梯子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不小心,而是这个德蒙利在搞鬼,在他即将踏在下一阶梯杠上的时候,德蒙利启动某个按钮收回那一截钢筋。没错,事实正是这样。
雷蒙闻声见人,躺在地上的他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六指圣人竟然是英国国防部的二级部长卡特·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