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结束了,好累啊...”武装侦探社办公室内,一名文员伸了个懒腰。
武装侦探社,社长为福泽谕吉,是横滨极少数具备‘异能合法经营许可证’的组织——虽然横滨不同于其他城市,因为租界的关系,对异能者的管制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但名义上的管制也是管制,能够名堂正道地使用异能力,和不能在真正的公开场合使用,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越大、越有野心的组织,越是如此。
不过,虽然听起来这么厉害,但实际上武装侦探社的规模却并不大。除了社长和几名核心调查员外,其他都是招募的普通文员。这些文员要求并不高,至少不会比普通公司对文员的要求高,甚至还有兼职的学生呢。
“是啊是啊,虽然说,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死掉了后,横滨少了一些恐怖统治的氛围...但现在怎么形容呢,就是那个吧?阵痛期,阵痛期啊!”旁边的同事跟着站了起来,回答刚刚的话的同时,也是对这阵子工作量的一个总结。
“但阵痛期也太长了吧?这不是已经一年多了吗?就连那个有名的‘羊之王’都被港口mafia收入囊中了,横滨却还是不太平。”
横滨大大小小的地下组织中,港口mafia当然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原本横滨灰色地带利润最丰厚的一块,就来自于国际港口的走私,如果不是实力超然,也不能以‘港口’为名了。
港口mafia前代首领是一个非常残暴的人,会因为一个红发的孩子划伤自己的爱车,就下令将全横滨红头发的孩子全部抓起来杀掉...这与其说是黑手党的狠辣,还不如说是疯狂。
而以黑手党来说,一个疯子可比强盗、杀手、变态之流更可怕。因为黑手党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经营性组织,他们的‘目的’并不会无底线。真正令人忌惮的是,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会使用普通人不会使用的暴力。
这其实都是可控的,而疯子最大的特征就是不可控,做什么都有可能。
让整个横滨,包括横滨地下世界的居民松了一口气的是,就在去年,病入膏肓的港口mafia首领离世,港口mafia完成了换代。虽然因为换代的过程充满了疑点——按照遗嘱所言,由很受前代首领信任的私人医生继承了首领之位。
问题是,这位医生过去在整个组织内并无根基,就算偶尔会传达一些首领的命令,办一些事,也改变不了他其实连港口mafia成员都不算的事实。更何况所谓的‘传位’,见证者只有一个当时14岁的少年。
本来就是暴力组织,充满了血腥、阴谋、背叛的地方,会被怀疑在继位之事上玩弄了手段也不奇怪吧...不,更有甚者,怀疑是现任首领杀死了先代也是非常合理的想象呢。
虽说横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港口mafia的先代首领,但港口mafia内部总有忠于先代的人——如果没有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先代首领也不可能作风残暴,却依旧驾驭住了组织,成为横滨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这些忠于先代的人,以及不满现任首领,想要获取更多利益的人,都以‘先代’为名,对现任首领发难呢...此乃内部不靖。
而外部环境也差不多,趁着权力交接的动荡期,想要搞事情的组织可不止一家!在港口mafia这个虚弱期,抢夺港口mafia的地盘、生意,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所以才有新任首领继位之后,横滨反而动荡了一段时间,比之前有更多的街头大战的情况。
“是太久了,不过现在看起来,‘阵痛期’总算要结束了——这一点,从最近的一些委托就能看出来了吧。”
武装侦探社平常接的最多的委托,其实和普通的侦探社没什么不同。但一些普通侦探社无法涉及的领域,他们也是能深入的。分析这类委托,就能对横滨的风向有一个认知了。
“是这样就好了,看起来港口mafia的新首领倒是挺有本事的呢...不说这个了,今天聚餐是在‘落叶船’吗?那是很贵的店吧?”
“是哦,毕竟忙碌了这么久嘛。”没等文员回答,从会议室走出来的与谢也晶子先做了回答:“你们做好收尾工作就先过去吧,社长他们随后就到。我的话,先去接心夏。”
与谢也晶子是侦探社的‘医生’,所以在没有病人的情况下,她早走一会儿不算什么。正好这个时间离开,去接放学的心夏一起去聚餐。
从心夏来到横滨以来,偶尔也会来侦探社这边,所以大家都是认识她的。像与谢也晶子、江户川乱步这种和福泽谕吉有‘私人关系’的,更是熟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将心夏当成是妹妹了。
因为心夏是福泽谕吉的孩子,所以一开始好感度就很高呢。
与谢也晶子来到克平小学的时间是经过预估的,所以刚刚好,是学生们放学离开的时间。与谢也晶子眼神很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心夏,当然,这也和心夏实在显眼有关——与谢也晶子其实很得意自家小孩这样出众。
一种家长心态叭。
“心夏!”与谢也晶子挥挥手。
“啊,是河源同学的姐姐呢,好漂亮啊。”有的同学见过曾经来接心夏的与谢也晶子。
“晶子。”心夏走过去。
“今天侦探社聚餐,一起过去吧。”与谢也晶子摸摸心夏的头。虽然关系亲密起来后,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就越来越多了——但说实话,与谢也晶子过去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对‘姐姐’的身份乐在其中。
“等等!河源同学!”就在心夏要和与谢也晶子离开时,忽然被人叫住了。
禅院由美一直想要和心夏道谢,甚至不只是道谢那么简单...河源同学是拯救自己人生的人,她是这么想的。
但因为缺乏勇气,她一直在犹豫。直到刚刚,她才终于叫出了声,走到了心夏面前:“河源同学。”
“有什么事吗,禅院同学?”心夏垂着眼睛,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所预料,并且下意识地抗拒。
“我是来向河源同学表达感谢的...非常、非常谢谢河源同学,当时如果不是河源同学的话,川上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禅院由美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心夏微微侧过身体,避开了她的鞠躬。
“只不过是正常地说一两句而已,禅院同学不用在意。仗义执言的同学,也不只是我一个。”
与谢也晶子大概是觉得这一幕很有趣,抱着手臂就在一边笑着看,无视了心夏想要快点离开的暗示。反而搭上了话:“我们心夏是帮助了同学吗?真棒啊...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呢。”
“是的,河源同学救了我,拯救了我的人生!”禅院由美认真地说。
一个这样年纪的孩子忽然像个大人说话,说‘拯救人生’什么的,总显得有些奇怪。但与谢也晶子并不是以年龄判断一个人心理成熟程度的人——就她自己而言,也是在这个年纪就上了战场的。
“并没有那回事。”心夏抿了抿嘴唇。
“不...我很清楚,是因为河源同学,之后川上他们才放弃了那些‘游戏’...河源同学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
“所以说,心夏是阻止了校园霸.凌吧?”一同走在去‘落叶船’的路上(那里离克平小学不算远,所以步行去的),与谢也晶子并没有询问心夏是怎么做到让一个霸.凌者团体安分下来的,即使这对于一个普通小学生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
该怎么说呢?大概是福泽谕吉的‘高大形象’起了作用,总让与谢也晶子是带着某种滤镜看心夏的——虽然看起来是柔柔弱弱的,仿佛是古代画卷里贵女一样,但那可是社长的女儿!
摆平一个小学生霸.凌团体,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为什么不接受对方的感谢呢?”与谢也晶子好奇地问,难道是不好意思吗?
在她看来,心夏的个性其实是不够坦率的,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别扭...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见过社长和心夏的相处方式后,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像猫啊’。傲气又骄纵,你不能主动靠近她,只能她主动靠近你。
如果人这样是有点儿烦人的,只有猫猫才会让人觉得可爱,完全没问题——但心夏就是能做到和猫一样,让人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大概是因为忽然靠近的时候,受不了那毛绒绒、仿佛蒲公英一样的轻盈柔软吧...没有什么证据,就是本能觉得这是一个柔软的孩子。
心夏并没有直接回答与谢也晶子,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答非所问:“她不应该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