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日傍晚,北守礼子租用的车被发现了。
车是警方的巡逻车发现的。
八甲田山缆车基地附近的萱野茶室公园一角有一辆被人抛弃的小汽车,车门开着,钥匙也插在车上。
当时安高则行在县警本部。正巧,县警本部门口正在举行竞选演说,演说者是远泽要一。远泽站在一辆小型卡车顶上,唾沫四溅,唁唁狂吠。这个惯弄权术的政棍果然练出了一副伶牙俐齿。可是话说得越好听,两只手也越脏。人人如此,并不新鲜。
安高站在窗边听着,心想,这班人捣鼓着的政治究竟是什么东西?据说竞选是民主主义的根本,可安高觉得如今竞选本身已经成了一种恶作剧。安高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就是这样,如果光是他一个人那是真实的;两个人便产生矛盾,三个人产生分裂,四个人便要产生对立了。
安高站在百叶窗后张望着外面的情景,高而微胖的身材很有几分威严,可是他那侧脸上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远泽要一的车上还坐着青森县知事植村。几辆小汽车簇拥着竞选人的车,还有担任警戒的巡逻车。排场气势够大的了。
远泽的当选是必然的,一当选他就是参议院的中心人物。安高又想起远泽用脑袋撞桌子的事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干,远泽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演起戏来还不怕过头。
竞选一结束,远泽百分之九十九是会对警察厅施加压力的。为把安高从警察部门赶出去,他是会不遗余力的。他的压力很可能奏效。对此安高并不害怕,即使被迫离开警察部门,安度余生这点积蓄还是有的。但他不打算默然离去。这么多年来,安高就是作为一个警官生活过来的,别的他什么也不懂,但对于追查罪犯他是很自负的。
目前他是刑事官,职务是调整各警察署之间的工作。但是他以前可是个专搞开刑事侦破的,有着被誉为一级搜查官的历史。安高已打定主意,作为对远泽把他挤出警察部门的反击,他非把远泽搬倒不可。安高准备拼出所有的力气看一看最终到底是参议院首要人物胜,还是一个小小的警视正胜。不管怎么说他安高是绝不会轻易服输的。
青森县警刑事官中烟警视进来了。
“嘿,远泽可真卖劲啊。”
安高听到中烟的声音回过头来。在转过头来的一刹那间,安高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个什么念头。他总觉得那是个非常有价值的念头,把视线在空间停留了一会儿,回忆那闪光似的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念头,结果没有成功。
“你怎么啦?”
“啊,没什么?”
安高摇摇头。
“巡逻车来消息了,出了个怪现象。”
“嗬?”
“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说突然出现了不少捕野狗的人。”
“捕野狗的?”
“是的,他们回答警察说他们是日本动物爱护协会以预支现金的方式雇来的,对象是寻找格罗,目的是把它保护起来。”
“……”
“还有,巡逻车在萱野茶室发现一辆被抛弃的出租小汽车,结果查明借者是北守礼子。”
“北守礼子?”
“是的。”
中烟点点头,只见安高温厚的表情眼看着阴沉了下来。
“中烟先生,能不能马上在县内布置紧急搜查关卡?此外再借我一辆巡逻车?我有驾驶执照。”
“好啦好啦,请吧。”
中烟看了一眼安高硬是递过来的驾驶执照苦笑着说。
安高借下院子里停着的一辆巡逻车。没人开,安高自己开着走了。
安高开上四号公路,在那儿向右拐了个弯。据说萱野茶室在距此车行二十分钟左右的地方。安高加快了车速。
安高感到事态紧急了。中烟说市内突然增加了不少捕野狗的人,这不可能是什么动物爱护协会的委托,是杀害永山雄吉的那个组织开始对格罗下手了。那个组织虽然杀了永山,但由于格罗的缘故,凶手两次险些露馅。警察方面正千方百计想保护凶杀的唯一目击者格罗。格罗一旦被警察保护起来,他们的组织不久就得暴露。他们肯定下了杀死格罗的指令。
北守礼子的突然失踪也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两个凶手还潜伏在市内,他们肯定已派人设法保护凶手脱离险境。礼子很可能已和那个组织发生过什么接触,要不就是他们下了杀害格罗的主人北守礼子的指令。
这并不奇怪。只要杀了主人,格罗便成了无主的野狗。它受警察保护的可能性是小的。或者他们是想抓住北守礼子,把格罗引来?
萱野茶室不一会儿就到了。
车还原封不动地停在原处。旁边停着巡逻车。安高一面听取警察的情况介绍,一面察看起那辆车来。没有殴斗的痕迹,也没有像是礼子留下的东西。
“附近有人家吗?”
他问警察。
“前面有一家叫酸汤的温泉疗养所,此外就没有了。”
“谢谢。”
安高上了巡逻车。
车朝酸汤温泉疗养所驰去,这条路是青森十和田线,一直往前可到猿仓温泉,从那儿往左拐是十和田,往右拐便是奥入濑谷和十和田沏。如果那个组织绑架了北守礼子,是不会回青森的,因为这太危险。
——他们把她绑架到哪里去了呢?
安高脸上浮出忧郁的神情,如果不及时把人救出来,有可能再次发生凶杀事件。不,说不定北守礼子此刻已经被害了。
焦躁在安高心中涡卷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