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旅馆,发现毕帝闻留下十分强硬的口信、要我立即和他联络。除此之外每隔一、二十分钟他都打电话来留话,要我一回来立即打电话绐他。
我打电话和他联络。
毕帝闻的声音尖锐而不耐烦:“和你联络真困难呀!”
“我出去了。”
“那是你常用的借口。”他生气地说。
“还可能有别的借口吗?”
“我带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他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出去。”
一阵静寂之后,他用比较慰藉的口吻说:“请你原谅,假如我耐心不大好的话。赖,我的神经紧张得不易忍受了。我不知你能不能到这里来。白莎也在这里,我们希望事情有什么变化之前,大家能出点主意,讨论一下。”
“我马上来。”
我挂上电话。走到夏威夷皇家,乘电梯去毕先生的房间。
从他眼睛,我可以看出他喝了酒。看白莎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也可以知道,一个下午他已把白莎的耐心全部消耗殆尽了。
“坐下。”毕帝闻说。
我拉过一把椅子。
毕帝闻说:“我们必须很快工作,以使小蕾能避免不利的宣传。”
我什么也不说。他既然喜欢说,就让他说。
“那把枪被发现后,”毕说:“整个局势改变了。这表示有三个女人成为主要嫌疑犯了……小蕾、瑙玛和水子。”
“雷瑙玛可以除去了。”
“什么?”他疑心地看着我。
“瑙玛基本可以自保。”
“唐诺,你给我注意了。你是请来代表木蜜蕾的,你应该知道目前状况。你除掉一个别的嫌疑犯的嫌疑,就减少了小蕾的机会。你……”
“我告诉你可以除去瑙玛,”我说:“不是同情或情感。而是冷酷、硬朗的事实。这是为什么你找我的时候,我在外面忙的原因。我要在他知道之前先去找瑙玛的不在场时间证人谈一谈。不幸的是火辣麻基警官在我们谈了一半的时候来了电话,而……”
“瑙玛的不在场证人?”毕先生问。
“是的,她会有一个。”我告诉他。
“我不知道她有了什么时间证人呀?”
“我没有说她已经有了。我说她会有一个。”
白莎问:“叫什么名字?”
“裘瑞易,他也是船上来的。他是个辛苦赚钱度假的人,旅行有预算,陆上用巴士,住在离水很远的旅社里,他今晨在海滩。瑙玛过来,坐在一起,二人聊天。”
“多久?”毕先生追问。
“在我正要问出来的关键时候,火辣麻基打来电话放了一把野火。”
毕帝闻研究着说:“有什么差别呢?”
我说:“裘瑞易突然了解这是抓住瑙玛感激心情的好机会,以前他以为只有钻石才能赢得瑙玛这种美人心。现在他以为同花大顺在手,赢定了。”
“瑙玛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白莎问我。
我大笑。“不要担心瑙玛。她和小蕾虽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他们必须想到自己的利益。有人给瑙玛一个完善的不在场证明,能证明凶案发生时她不可能在场,我可以打赌瑙玛会好好利用的。她可能现在已经得到证人了。”
“裘瑞易动手那么快?”
“我知道他动手非常快。”
“这使情况又复杂了。”毕帝闻说。
“我从来没有说过简单。”
“你能不能做些事,阻止这件事发生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火辣麻基正好来电话,只要再有几分钟,我就知道真相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证人说的是真是假,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该死。”白莎由衷地说。
我问:“谋杀案到底几点钟发生的?”
“我们到达那里正好十点四十分,”毕帝闻说:“谋杀案应该只是二、三分钟之前的事。女凶手一定是跑来跑去在找什么东西。”
我说:“警察知道这一点吗?”
“噢,当然,并且已获得证实。验尸官证明,凶案在他到达前不到一小时之内发生的。”
“他几点钟到达的?”
“我想是十一点十五分,大概如此,”毕帝闻说:“这样只有小蕾和水子了。我把事情仔细想过,我还可以提出一个有利的供献。”
“什么?”
“大腿的颜色,”毕帝闻说:“我不断在我脑中重新组合当时的画面,现在突然想到,那双我见到的大腿是天生的自然麦色的。”
我说:“蜜蕾一直在海滩,已经把皮肤晒得相当黑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耐地说:“但这双腿不一样。蜜蕾穿了泳装晒,大腿是晒得很黑了,但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她的屁股。”白莎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正是,正是,”毕先生得救似的说:“她的……那个部位会是白的,非常白。我现在非常清楚,我看到的小姐是全裸的,没有看到一点皮肤是白的。她……她的……大腿上面的部位……柯太太说是屁股的部位也不是白的。”
我说:“火辣麻基警官问你的时候,你没有说呀。”
“没有,我没有说。”
“为什么不说。”
“这事发生太意外,我脑筋一下还转不过来。”
我说:“正是如此。你现在又有太多的时间把脑筋转过来了。你对这件事本身有利害关系,你想保护蜜蕾。你已经花了三千元来想办法使她不要受到骚扰。你和她是属于同一‘国’的,你现在提出的证词值不了多少钱。”
毕先生说:“赖,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告诉他,“假如你的目的是自我陶醉,我可以坐下来拍你的肩,给你一大堆你爱听的话,让你以为事情进行得尚还顺利。说不定你还要发奖金。然后你站起来,面临严酷的事实,一下给打了重重的一拳。你想清楚,你要什么?想出点有用的方法,不要乱扯蛋?”
毕先生怒视着我,但我知道我的话已奏效。
我说:“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我们应该向警方建议的。这个姓巴的是个以勒索为生的。他一定嗅得到哪里有勒索的可能性,他有得到数据的来源,得到可勒索证据的方法。他可能同时在勒索不少人。”
“说下去。”毕先生说。
“每一个受他勒索的人,都可能是嫌疑犯,”我说:“我们要找出什么人在受他勒索当然不太可能。但是只要找出他用什么数据在勒索别人,从数据找人就易如反掌。”
毕帝闻舔舔嘴唇说:“这真是非常非常聪明的想法,唐诺。”
“你想,姓巴的为什么要住在那租来的小屋里?我想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想小蕾还不是他在火奴鲁鲁唯一的勒索对象。我想他到这里来是一石数鸟。”
毕先生说:“唐诺,我看得出来,你在用脑筋了。”
我继续:“我不认为小蕾杀了他。我不认为瑙玛杀了他。我也怀疑水子会杀他。但是水子绝对是把枪栽赃的人。”
我故意停一下又说:“有人把枪交给她,叫她去栽赃。假如我们能找出这个人是谁。我们就有了凶手。”
毕先生站了起来,走向我,伸出他手要和我握手,很小心,不使我有机会真握到他手或加重力于他。
白莎轻松地微笑着。
“所以,”我说:“我要特别研究水子。这一点目前我们走在警方之前。他们既要研究瑙玛是不是凶手,又要考虑蜜蕾是不是凶手。我们走快捷方式。我们知道水子把手枪栽赃。只有二种可能,一是水子杀了姓巴的,二是有人杀了姓巴的把枪交给了水子。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嫁祸于蜜蕾。
“因此我们必须假设嫌疑犯另有其人,多半是个已婚的女人。也许还是住在姓巴的租屋附近的,也住在那岩山上的。她丈夫应该在市区有工作。当今天早上她丈夫去上班后,她拿支枪,穿上泳装,溜入姓巴的屋里,脱去泳装,给姓巴的来了一个一劳永逸,叫他闭嘴,彻底摆脱勒索。”
“之后呢?”白莎问。
“之后她穿上泳装,从岩石的阶梯下去,到小海湾,跳进水里,像往常一样,做她的晨泳,装着没发生任何事地回家,冲个凉,换上衣服,去城里买东西。”
“那把枪呢?”白莎问。
“那把枪,”我说:“她交给了水子,要水子栽到蜜蕾家里随便什么地方。反正最后警察一定是会找到。警察第一次搜查没有搜出来,只是运气而已。”
“但是凶手怎么会知道那么许多其它人的事,知道把枪栽在蜜蕾家最合适?”
“你说对了,”我说:“这就是我们的主要线索。这个人一定和姓巴的非常接近。接近到知道尚有其它受害者。她还要认识水子。木蜜蕾是树顶上的大果子,那女人是较小的果子,不过比较危险,有毒。”
毕帝闻一直在观察我有声有色的推理,他说:“你自己不相信这个理论。”
“我相信有这个可能性,”我告诉他,“目前我只不过抛了一把老虎钳进入‘警察大机器’,希望他们暂时停摆,把水子列为第一嫌疑犯。”
“但你真正认为是怎样的呢。”毕先生问。
“我的想法是薛西乃。我想他本来是巴吉禄的合伙人。我想他负责的部份是从瑙玛那里拿取什么对付蜜蕾的东西。他拿到手后觉得没有理由要和姓巴的平分。”
“非常好的理论,”毕先生怀疑地说:“但是你有办法证明吗?”
我告诉他:“一点证明也没有。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造出一个女凶手的理论,作为水子之后的第二道防线。”
“我个人认为薛西乃是姓巴的同伴。我想水子是知情的,所以才肯替他们栽赃那把枪。”
毕帝闻想了想,慢慢地点点头。他坐在那里几分钟,沉思着,有时点头。
“所以,”我说:“任何可以给我们指出其它受害人的资料,都是目前我们最最需要的证据。”
他看向白莎。
“你有没有告诉他石墙里的纸张。”他问。
她点点头。
“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看,”他说:“但是我想那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去拿吧。”
“不见得会那么简单,”我告诉他,“他们会管制那地方一段时间,我们目前不能闯过去。我倒希望你会看过那些东西,记得上面写点什么。”
毕摇着他的头说:“是一封信,我没有念它。时间不够。”
“那我们只好再想其它办法。”我说。
毕帝闻开始抚摸他的下巴。他多骨的手看起来很刺眼。有点畸形,有点不正常的力量。
他说:“假如我一口咬定水子正是我一眨之间看到的女人,警方如果指控我有假,只有把那真正的女人找出来,而且还要她承认才行。”
“不要自以为是,”我告诉他,“一个好的律师会询问你到无地自容,漏洞百出。”
“唐诺,这一点我不同意你。”
“想试试?”我问。
“你是不是一个好的律师?”他讽刺地间。
“已经够把你的故事撕成一片片的了。”
他挑战地说:“你试试看。我现在在证人席,我宣了誓。我才说过证词,我见到一个裸女的大腿。我回想她绝对是裸体的,什么也没穿。她脱去衣服为的是不使血迹溅到衣服上。我看到的皮肤绝对是个黄种人的皮肤。”
他又想了一想,点点头向我说:“现在你来询问我。”
我说:“毕先生。由于凶案使用的枪,在木蜜蕾的公寓里被发现,所以很自然的嫌疑犯被想象是三个女人中的一个,木蜜蕾、瑙玛和女佣水子,对吗?”
“是的,”他说:“我自己也是个智力不低的人,我想这种推理是明显的。”
“瑙玛,目前已经证实有一个时间证人。”我说。
“我看到的反正绝对不是瑙玛小姐的腿和臀部。”
“你对水子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没有。”
“也没有特别反对她?”
“绝对没有。”
“你不是她的朋友?”
“当然不是。”
“但是你是木蜜蕾的朋友?”
“她嫁给我的合伙人。当她是木先生的太太时我认识的她。在我合伙人遗嘱下,我是她部份财产托管人。”
“你对她很关心?”
“在我刚才所说范围内,是的。”
“关心到从本土聘请私家侦探到岛上来保护她?”
“因为,我是她财产的托管人。”
“这些开支你会记在她的账上,由她支付?”
“嗯……那不需要。”
“你要自己掏腰包,出钱?”
“是的。”
“个人的钱?”
“是的。”
“那么你对她的关心是属于个人的?”
“你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请求过,要她嫁给你?”
他把脸胀红,怒气上升:“赖,你这个没礼貌的混蛋,我不一定非你不可。私家侦探有的是。有的私家侦……”
“你不是在和赖先生说话,”我说:“我是水子的律师,现在正在法庭上询问你。请回答这问题。”
“我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他说。脸仍红着,又窘又怒。
我向他微笑说:“好,我不再扮水子的律师。回复做你所聘请的私家侦探。我相信,我已经证明给你看可能发生的情况。同时你必须记住,你的指认也太晚一点。依据你给火辣麻基的证词,你未曾详细的看到那条腿,你无法认出是什么人。证词已打好字,签过名。你甚至连她有没有穿泳装都不能确定。”
毕先生在他椅中扭动着。
敲门声自房门响起。
白莎向我看看。
“这会是什么人?”毕先生说。
敲门声固执地响着。
“从这种敲门方式,”我说:“我相信是警察。”
我站起来,把门打开。
火辣麻基警官和戴警员站在门口。
“当然,当然,”警官一面说,一面推开我,不等邀请大步走进房间,“当然你们各位都在一起。在讨论这件事,是吗?”
我说:“计划怎样好好享受岛上的假期,警官。正好集在一起讨论什么时候开始岛上的旅游,和决定要看那些地方。”
“当然,当然。我了解。”他说着,笑笑。
戴把门关上,两人自己找座位坐了。戴警员坐床上,火辣麻基找了把椅子。
“有了一点蛮有意思的发展。”火辣麻基说。
“我也有点有意思的消息。”毕先生说。
警官说:“唉!真是山不转水转,是吗?毕先生,先说你的。”
我说:“警官先生,我想最好先听听您的。”
他摇摇头,笑笑。
火辣麻基说:“不,不,赖先生。在岛上,付税的人永远有一切优先权。我们警察为大众付税人服务都是喜欢多听点消息。毕先生,你先说。”
毕先生说:“我仔细又想了想。我……我对我看到的女人比较想清楚了一点。”
我突然猛咳嗽起来。
毕看向我,我蹙眉,侧首,微微向他摇摇头。
戴远远在床边说:“你有什么不舒服,赖。伤风了,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和毕先生谈,免得影响你。”
“没有,”我说:“只是一下呛着了。”
“毕先生,请继续。”火辣麻基说。
“我不觉得那个女郎穿了泳装。”毕先生不加思索地说。
警官说:“嗯,这想法很有用。当然,你看不太清楚。”
“我还是可以相当清楚看到。”
“我知道,”他说:“但是第一次你给我证词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她是全裸的还是穿泳装的。你要知道,毕先生。一个女人全裸和穿泳装有相当大的差别。”
毕没哼气。
“不管怎么样,先别管这一点。你说下去,有什么新消息?”
毕说:“就这一点。”
“再也没有?”
“没有了。但是你必须要注意一点事实。一个白人女子不穿衣服的话,腿可能晒黑了,但是臀部一定是白的,黄种人的女子才会颜色一致。”
“非常有意思。”
“我认为这一点很重要。”
“也许是的。我想到目前为止,你已经把回想到的全告诉我们了?”
“是的,刚才的补充,是我回想到的,完完整整告诉你们了。”
“再没有什么事,是上次会谈中忘记告诉我们的了吧?”
“没有。”
“再没有补充了?”
“没有。”
他说:“那就好。你要知道,我们非常不喜欢有人事后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我谢谢你肯为我们认真去想这件事,你真很认真去想了。你有,是吗?毕先生?”
“有什么?”
“有认真去想这件事的每件细节?”
“是的。”
“你想过很多次?”
“我想是的。”
“除了你现在想那女人没有穿任何东西之外……当然你不能真确定。还有没有别的事没告诉我们?”
“没有。”
“一件也没有?”
“没有。”
“那好,”火辣麻基说:“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们的进展。”
我控制自己,使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
火辣麻基警官说:“我们搜查那房子相当仔细。我们深信这家伙做着见不得人的事,但没有人知道他靠什么方法赚钱过日子。他没有身分证明,也没有付税记录。但他显然生活得还惬意,他很会花钱。奇怪税务人员为什么没有找过他,可能付他钱的都没有向他要过发票。”
“嗯。”毕先生不耐地表示。
“我们搜到了几张别人给他的收据。其中一张给巴吉禄的,是从丹佛的醒觉影印公司。钱数很小,只有二元钱。但是为了某种原因巴吉禄保存了这张收据。”
“影印?”毕先生问。
警官说:“是的。你知道,我们不放松任何线索。在这里,由于隔一重海,心理上和本土好像距离很远。所以我们老是要本土其它警察帮我们的忙。我们一次次不断和丹佛警察局电话联络。我要求他们看看醒觉影印公司。对这二元钱的收据会不会正好有一点点印象。
“巧的是那家公司记录非常完整。而那二元钱收据为的是影印一张属于洛杉矶药品化学供应公司的某种文件。
“说给你知道也没关系。丹佛的警察到那公司,正好有人记得有人到那里去影印的是什么文件。真是无巧不成书。”
火辣麻基戏剧性的突然把话题停下,等候提问题。
我相信灼伤是早晚的事,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在研究问一个什么样的问题比较合适。毕先生把自己头伸将出来。问题倒简单直接,“影印的是什么?”
“是一张买卖双方都必须签字的大量砷剂成交证明,”火辣麻基说:“账是记在木宜齐账户的。换句话说木宜齐在那公司有个账户,货是木宜齐太太去拿的,时间是木宜齐死前四天。
“现在我想也可能是时候了,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件一直保密很好的事情。但是这也是丹佛警察局警探凌艾佳为什么到这里来的理由。事实上,警察已经对木宜齐死亡有所怀疑。木宜齐的尸体也经秘密地挖掘出来。毒物学家已经发现他体内的砒霜足够杀死一匹马了。”
火辣麻基警官轮流看看我们三个人,先看毕帝闻,柯白莎,然后看找。
“什……什么人要……要求买砷剂?”毕先生问。
“电话上一个女人自称木宜齐太太。当然,在法庭上,这不成为什么证据。因为除非接电话的人知道她的声音,否则不能作证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对我们的调查还是有重大的参考意义的。
“你们知道,警察常常用各种数据来查案或是联接问题,但是这些数据在法庭上都不能用来证明被告罪状的,这种规定是对的。在法庭上,一切必须绝对确定。必须是一点疑问也没有。法庭上,法官、检察官,都没有决议权,决议权是属于陪审团的。但在调查期中,没有陪审团,我们自己一定要有决议。这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你有没有和木太太讨论过这一点?”毕先生问。
“我想我的一位同事目前正在和木太太讨论这个问题,”火辣麻基警官说:“我想你也关心这件事,所以自己来告诉你一下。”
“你专诚来告诉我的?”
“是的,你是木蜜蕾财产的托管人呀。”
“没错。”
“你有权除了利润或透支利润外,在你认为紧急情况下,动用这笔遗产的本金。大致如此,是吗?”
“是的。”
“你看,”火辣麻基说:“假如有人大胆假设,那巴吉禄有了购毒品的影印本,利用成交的日期和木蜜蕾的签名,勒索蜜蕾一笔相当大的数目,举例说二万元或三万元。而木蜜蕾怕了,告诉你发生一个紧急情况,她不愿告诉你为什么,但她要一大笔钱,希望你同意透支或动用本金……”
毕帝闻开口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先说完,”火辣麻基说:“我不想占你便宜,把你套住,毕先生。让我继续假设你觉得事出很不寻常,你找到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常常不择各种奇怪手段。你要求他们跟你到岛上来,帮你保护木蜜蕾,不论她碰上了什么困难的事。
“我姑且给你一个对你十分有利的假设,你根本不知道木蜜蕾碰到了什么对她不利的困难。你也许想到了勒索,但是你不知道凭什么勒索,你不知道买砒霜这件事。但是从你老到的经验判断,你应该在没有来这里之前,在她开口向你要钱之前,在你去找柯太太和赖先生之前,知道这是勒索了。
“我们调查发现,木太太并没有在保护情况下生活。我们也查到你开了一张三千元的支票给柯赖二氏,当然其中一部分是他们的出差费。
“总而言之,把这些加在一起,凑成一张很有趣的图画,毕先生,你带这两位贵友到岛上来当然不是来旅游的。”
毕先生用手指梳了下头发。
火辣麻基又转向我:“赖先生,另外还有件有趣的事。我们在水子开的那辆车中找到了一架电影摄影机,里面有用了一部份的底片。我们把它冲洗出来。拍的是那辆水子开的汽车,这些电影拍摄得实在太没有理由。只是给大家看车子停在皇帝街路边。
“影片照到一部份街景,交通状况的一瞥。有一辆车在流动的车队中,车牌号正好清清楚楚。
“我们找到车主,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我们问她都有哪一天、什么时候途经过皇帝街。发现她有事离开本岛一阵子。最近一周来,她唯一曾开车经过皇帝街是今天。算起来大概是命案发生后二个小时。”
我用四根手指有礼貌地遮掩我故意做出来的呵欠。
火辣麻基警官看着我。
我十分满意自己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看向白莎,白莎怒视着他。
“赖先生,我认为你可以提供一点助力。”
我说:“巴吉禄已经在这里一个月。那电影岂不是一个月内任何一天都可以拍摄的。问问你那位漂亮的女司机,她上个月开车经过皇帝街多少次?”
“当然,”火辣麻基自责地说:“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列为最后决议,我只是在调查,还不是法庭证据这一类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讲的倒是法庭证据。因为法庭证据是你唯一能利用的证据。”
毕先生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准备控诉木蜜蕾任何罪状。假如是的话我要为她聘全岛最好的律师。再说我要请她从现在开始闭口不说话,直到律师说可以才说。”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控诉她任何事。”
“那你在干什么?”我问。
“来请你们和我们合作。”
白莎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向她蹙了一下眉,对火辣麻基说:“我们当然谢谢你的考虑。我们绝对会和你合作。”
他嘴角牵起了一个假意的笑容。
“谢谢你,赖。真是非常非常谢谢你。我们还会来找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不断和你联络。事实上我们认为你们能给我们太多帮助,所以我们不希望你们三个中任何一位,没有事先通知我们而有离开本岛的企图。”
火辣麻基和我们握手如仪,带着戴警员撤退了。
毕先生看起来好像吃了巴拉松一样。
“不是她干的,”他说:“她不会干这种事。我信得过她,我……我爱上了她!”
他把双手放到他脸上。
白莎和我坐着没有说话。
他突然抬头向我们说:“你们给我走。我要静一下。我还要有点事做。你们给我去保护木蜜蕾……我不在乎要花多少钱。用钞票铺条路到天上也可以。”
白莎向我瞥一眼,她贪婪的小眼发着光。她说:“不必担心。毕先生。我们正准备给夏威夷警方大吃一惊。”
她打开门,我们走出去,留下双手仍遮住脸部的毕先生一个人坐在房里。
白莎在过道中说:“这就对了。他在爱这个女人。唐诺,你听到他最后所说的了吗?”
“有关他爱上了那个女人?”
白莎的脸扭曲着:“不是。猪脑袋!是关于我们的花费可以没有限制。”
“假如我们可以保护住她,把她救出来。”我提醒她。
“那你就快动手呀,保护她,把她救出来。”她说。
“用什么方法?”
“我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过假如你让那个女人看上你的话,我把你头皮剥掉。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他要一个女侦探了吗?他第一跟看到你就对你不放心,他知道你和蜜蕾是一路货。”
“不对。”我说:“她是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