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乖巧呢?
刚才的矜持呢?
刚才的小心翼翼呢?
统统不见了,裴时寒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看到的是一个调皮、热情和兴奋不已的苏棠棠,所以他刚刚说的话,她一口一个“好”的回答,其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好吧,不愧是苏棠棠。
裴时寒也不计较了,苏棠棠不紧跟着他,他得紧跟着苏棠棠啊,谁叫苏棠棠是他娘子呢,他大步跟上苏棠棠,唤道:“棠棠。”
“干什么?”苏棠棠眼看着摊位上的簪花回答。
“你慢一点。”
“好。”苏棠棠拿起一个簪花,问:“三爷,这个好看吗?”
“还行。”
“那就买了吧。”
“嗯。”
“掏钱。”
好在裴时寒准备了散碎银子,递给了摊主,跟着苏棠棠向前走,此时正是集市刚刚热闹的时候,吃食、玩意儿、发饰等等的商贩陆续摆到了街道两旁。
苏棠棠好像真的是憋久了的样子,看到什么都新奇,新奇之后就买下,裴时寒不缺银子,有银子他也花不了,能够把衣兜里的银子花出去挺好的。
苏棠棠笑着问:“三爷,你看这个簪子如何?”
其实就是一个雕刻花纹的木簪子,和安景侯府中的金银首饰一比,真的谈不上精美,胜在清新别致,裴时寒点头道:“还不错。”
“我买了吧?”苏棠棠喜欢,想买。
裴时寒点点头:“行。”
裴时寒付了钱,苏棠棠便拿着簪子开开心心地向前走,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因为工作繁忙,压力大,每天累的跟个狗似的,根本不想出门,渐渐地就宅了。
可是在大楚王朝就不一样,生活节奏慢,娱乐少,逛街可不就是趣味无穷了,她对这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奇的不得了,这也看,那也看,稍微有摊主热情一些,她也就走不动路了。
“夫人,尝一下刚出炉的胡饼啊。”有商贩招呼着。
苏棠棠立刻就上前看了看,转头对裴时寒道:“三爷,这个饼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嗯。”
“买了好不好?”
“好。”
“这个木偶好好看,想买。”
“嗯。”
“这个……想买。”
“好。”
“那个……想买。”
“买吧。”
“……”
等裴时寒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抱满了物品,看苏棠棠的样子,好像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刚刚苏棠棠的那句“一会儿我要买很多东西”,果然丝毫不掺假,他开始后悔没有带两个小厮出门了。
不过不要紧,青元日常跟着他的,他唤一声:“青元。”
“三爷。”青元上前。
“来,拿着这些东西。”
“我拿?”青元惊讶极了。
“你不愿意?”
“三爷你刚刚为什么不听三夫人的,带两个小厮过来?专门给三夫人拿东西。”
“我的错?”裴时寒面色一敛。
“不是!小的这就拿着!”青元赶紧把裴时寒身上的东西全部接过来。
裴时寒一身轻松,看向苏棠棠,苏棠棠脸上的笑容不减,难得一直这么开心,他继续跟上,继续付钱,可惜他真的低估了苏棠棠的购买能力。
当初坐在马车看窗外的繁华时,苏棠棠就眼馋很多东西,如今离近了看,发现很多东西都是府里没有的,样样都是纯天然纯手工制作,这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大价钱啊。
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买个够啊!反正她那么多银子,一两都没有花出去过,当然要多多花一花,拉动大楚王朝应州城的gd了。
没一会儿,裴时寒再次抱了个满怀,他看向青元,青元哭丧着脸,道:“三爷,我抱不了了!”
“……”裴时寒转头看向开开心心的苏棠棠,对青元道:“叫个马车过来!”
“是。”
马车在集市走走停停不太好,裴时寒便让马车停在一个角落里,由青元当搬运工,把所有东西由他这儿,搬到马车上,青元来来回回跑,回回来来跑,累的在裴时寒身旁直喘气。
抬头一看,集市走到头了,他笑了,这下三夫人买不到了,哪知听到三夫人来一句:“啊,到头了,我们再往回走一遍,看看有什么漏买的。”
青元:“……”奶奶,祖奶奶啊,你已经买很多很多了,再买下去,马车也要盛不下了。
青元苦着脸看向裴时寒,裴时寒半点不见生气,反而是满脸笑容地应承道:“好。”
青元:“……”好吧,主子有钱!
再回去逛了一遍,苏棠棠又买了诸多东西,然后问裴时寒道:“三爷,我买的东西呢?”
“都在马车上。”
苏棠棠走至马车前一看,道:“不错,够分的了。”
裴时寒疑惑地问:“什么够分的?分给谁?”
“分给府里的人啊。”
“自然是爹、娘、四妹、五弟、医堂里的人、院里的人,上次娘说秋季天气干燥,她的手也干燥好多,正好看到香料卖护手膏,我对比了一下,有一款油脂,比府里采办的好太多了;还有厨房烧火丫鬟,每次引火时,总是跪着引,膝盖都破皮了,说不停,我给她买了一个皮质护膝,听说是牛皮的,我也不认识,反正很结实了。”苏棠棠一一说来。
裴时寒听的心里软软的,他的棠棠做事风格总是与众不同,但是落点又总是这么周到这么暖心。
苏棠棠又道:“我连大嫂二嫂的都给买了。”
“给她们也买了?”
苏棠棠点头。
“买的什么?”
“小鬼符,能够防止作妖。”
裴时寒忍不住笑出声,情不自禁地拉住苏棠棠的,小手软软的,握着心里就甜甜的,苏棠棠都被裴时寒拉习惯了,没什么感觉了。
青元顺势问:“三夫人,你也给小的买了吗?”
“买了!”
裴时寒跟着问:“我呢?”
苏棠棠:“……”忘了。
她冲裴时寒嘿嘿一笑。
裴时寒挑眉问:“所以,整个安景侯府,你独独忘了我?”
“……”苏棠棠绞尽脑汁地说道:“你不一样嘛,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买东西肯定不能像给别人买那样随便,一定要深思熟虑才行!”
话音一落,裴时寒面色一下缓和,嗯,只要重要的人,才会深思熟虑,这说明苏棠棠重视他,他心里突然甜丝丝的,轻轻捏着苏棠棠的手,问:“想好给我买什么了吗?”
“我得再想一想。”
“那你慢慢想,我们去吃点东西,再逛逛别的。”
苏棠棠点头,问道:“就在路边吃馄饨好不好?”
“你想吃?”
“嗯。”
三人在热闹非凡的路边,吃了馄饨,之后两人让青元把马车送回去,不用跟着他们了,他们则城外逛了逛,古人多是悲秋伤春,苏棠棠却是那种“我言秋日胜春朝”之人,忍不住开口道:“哇,秋天真好啊!”
裴时寒好奇地问:“哪里好了?”
“哪里不好了?”苏棠棠反问。
“自古以来,世人皆悲秋。”
“我不悲,我觉得秋天老好老好了。”
“哦?”
“你看,秋高气爽,呼吸都顺畅了,还是丰收的季节,老百姓都开始收粮食,喜悦地忙碌着,花草树木脱掉绝色的装饰,露出最本真的自我,准备与寒冬抗衡,想想都是美好的,不是吗?”
裴时寒又一次笑了。
苏棠棠问:“你笑什么?”
“笑夫人不仅美貌,而且聪明绝顶。”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
裴时寒望着辽阔的前方,转头问:“棠棠,想骑马吗?”
“想!”
“你会吗?”
“会一点。”大楚王朝是马背上打下来了,许多贵女都会骑马,原女配会一点,苏棠棠在二十一世纪也会一点,加起来应该不错的。
“那我们骑马走一走?”
“好。”
裴时寒找来了两匹马,一人一匹,慢慢地在城外的田野、河边缓行着,苏棠棠长期在府里待着,难得出来一次,居然还骑上马了,多让人开心啊。
所以裴时寒要和她赛一下马,她也接受了,自然是跑不过裴时寒,但是她已经非常开心了,一直玩到傍晚,夕阳即将西下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马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内心感慨无限,苏棠棠侧首看向裴时寒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裴男配真的挺好。
可是等她下马的时候,却不好了。
“怎么了?”裴时寒问。
“疼。”
“哪疼?”
“大腿根疼。”
“大腿根怎么会……”太久没有骑马,这次骑了这么久的马,疼似乎是在所难免。
“都怪你!”苏棠棠脱口而出道:“就怪你要跟我赛马,不然也不会这么疼。”
“好好好,我的错,我们现在去看大夫。”
“我就是大夫。”
“那怎么办?”
“回家上药。”
“破皮了?”
“不知道。”
“先回家看看再说,来我背着你。”说着裴时寒走至苏棠棠身前,背对着苏棠棠,弯下身子道:“来,上来。”
苏棠棠愣了一下,她实在走不了,一走就疼,衣裳磨着也疼,她只好朝裴时寒背上趴,两只手环住裴时寒的脖子。
裴时寒缓缓起身,问:“这样还疼吗?”
苏棠棠道:“不疼了。”
“那我就这样走。”
“好。”
夜幕已经降临,集市上灯光陆续亮起,人来人往的,纷纷好奇地看向苏棠棠裴时寒二人,裴时寒道:“觉得害羞就把脸埋起来。”
“我害羞什么?你是我相公,你背我天经地义。”
裴时寒听后,嘴抿都抿不住,笑了起来。
苏棠棠还是没顶住路人的眼光,把脸埋了裴时寒的颈窝。
“棠棠。”裴时寒唤一声。
“嗯。”苏棠棠应。
“叫声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