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婢这边,大家都在干活,做学婢的时候,就是哪样活都要干,完全是在给四房打下手,现在她们就在帮助司膳房剥豆子。刘三好小声对金玲说:“钟司制要我们去作证,我们没有去,后面也没有来找,不知道她会不会记仇,她看起来真的很凶,瞪起眼睛的时候我有点怕她。”
想到刘三好会去司制房,金玲觉得还是打消她的这种害怕比较好,要不然以后岂不是都要战战兢兢,“我看钟司制就是快人快语的性格,应该不会记仇,三好,你不用怕她,而且这些天她不是时常去探望江姨吗,看起来她们相处的很好,如果她不是好人,江姨又怎么会和她处得来。钟司制身为女官,不至于与我们小孩子为难。”
刘三好说道:“希望是这样,娘也说过凡事做好本分,就不会受罚,我希望娘能快点好起来。”
金玲肯定的说道:“会的。”江彩琼现在天天吃她准备的药丸,只不过是皮肉伤加上心情郁闷而已,好不了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小学婢展笑容凑过来说道:“明天就是分房考试了,你们紧不紧张?金玲,你想去哪一房?”
另一个学婢钱飞燕抢着说:“当然是司珍房了!司珍房的活最轻松,全靠一双巧手,而且还是尚宫局中受太后赏赐最多的一房,要我当然去司珍房。”
一个女孩说:“不是啊,我觉得司制房更好,做漂亮的衣服多好看。”
另一个圆滚滚的女孩说:“要我说哪里都不如司膳房,在那儿就不愁有好吃的。”
展笑容说:“我听说是司珍房和司制房收到的打赏最多,我又没问你们!对了金玲,你想去哪一房?”
金玲这些天与这些小孩一同受训做事,除了三好之外,已经又结下了两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笑容就是其中之一。
金玲看向三好:“你呢,想去哪一房?”
刘三好稍作犹豫,说道:“我想去思司珍房,继承娘的手艺。”
看来这些小孩子每一个都目标明确,金玲不太在意地说:“我觉得去哪一房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做宫婢,能有什么区别。”
展笑容羡慕地说:“你当然不愁去哪一房了,平时你的功课总是做得最好,得到的夸奖最多,要我说,也是去哪一房都好,但是千万别让我离开尚宫局,那样就得被派到别的地方去做粗活,好辛苦的!”
说完了之后,其他人也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因为现在的学婢们不会全进尚宫局,每一房招收的人员有限,不可能收没有天分的小孩子。在宫里,没有人能够依靠,只能靠自己的实力说话。
金玲被说成是表现最好的,这件事她真有些无奈,皇宫这个环境,做出头鸟未必是好事,可是,再怎么藏拙也有限度,小宫婢的活不过是动动手指一弯一折,让她和一群小萝卜头比较谁做得更差,那真的是非凡挑战。毕竟这个环境,大家不是比谁更差,而是争相做得更好,人人都想着力争上游。
小学婢们的表现,各个司级通常不会太关注,因为她们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要给宫里各个主子打造衣食金钗摆设等物,又要管理下面的人,对尚宫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也要小心应对。只有阮翠云想着要把江采琼的女儿刘三好收入门下,因为江家世代相传做钗的手艺,还有很多不向外传的秘法。
江彩琼眼见是废了,就算她命大能活下来,司珍房也不会留下她干活。阮翠云认为刘三好也遗传了她的母亲长了一双巧手,自然最适合做钗,而且刘三好这么小,可以慢慢培养,做司珍房的日后的支撑,最重要的是以刘三好的年纪,还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同时还能后继有人,何乐而不为呢?
习惯于关注阮翠云的钟雪霞早就洞悉了她的想法,所以也打算把刘三好弄到司制房去,并不是有多看重这个小孩,而是她习惯了和阮翠云作对。
小学婢的情况,尚宫大人蔡仲屏是一直关注的,这毕竟是尚宫局的未来,所以从一开始就让人定时汇报学婢们的学习情况。
蔡仲屏看了看手里的这份报告说:“这么说这几个月下来,是姚金玲表现最出众?”
负责带小学婢的女使说:“是的,尚宫大人,姚金玲的表现并不是在一个方面,司珍房和司制房的功夫做得最快,其他两房功夫也都不差,是全部小学婢中学得最快最好的一个。”
随后她又说了几个单方面表现的还不错的小学婢名字,其中就有刘三好。
蔡仲屏看过书面的汇报,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尚宫局蒙太后管制,侍候内宫,应该注重培养后续人才才是,才能更好为后宫效力,为太后娘娘做事。既然这一届人才辈出,那是好事,小学婢们能分到哪一房,就看明天的那场考试吧。”
教导女使说道:“尚宫大人英明。”
尚宫局的人都以为江采琼受了那么多板子,而且初到皇宫就犯了大错,得罪太后娘娘,连惊带吓已经病得昏昏沉沉,肯定是命不久矣,但是没想到她却一天一天的好转过来。
众人只以为她比较幸运,上次挨打并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这一天傍晚,干完活儿之后,姚金玲和刘三好又来探望江彩琼,发现她比之前好多了,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江彩琼感慨地说:“这都亏了金玲你带回来的药丸,我觉得自从吃了那药之后,伤口愈合的都快得多了,等我完全痊愈,真应该好好去谢谢那个司药房的赐药恩人。”
她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赐药之人,而是金玲在时不时的给她喂一些疗伤的灵药,她的伤势才能好转这么快。经过好几个世界的积累,金玲手中又怎么会没有救命的筹码,何况她自己就是个技能满点的制药师。
小金玲说:“等江姨大好之后,我遇到那恩人就来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好好谢谢他。”好在江采琼是刚刚进宫,也不太了解宫里的现状,司药房是宫中的重地,要求十分严格,几乎不存在没经过备案就往出送药的情况,即便是真有人悄悄取用,那也是私下用了之后不会再对外说,所以这恩人注定是找不到了。
这些天来,金玲时常过来陪她说话,江彩琼不是笨人,岂会不知金玲来看她时,总会提起在宫中这个大环境没有娘的孩子有多可怜,以此来刺激她活下去。
身份地位的变化对江彩琼打击太大,而她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通透!这些天躺在床上,已经足够江彩琼想明白,之前是她想左了,无论如何,她也应该把三好带大,而不是只会懦弱的逃避。第二天还要参加入房考试,江采琼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
第二天的考试开始后,有些小宫婢很紧张,做出来的四样成果千奇百怪,刘三好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发挥的很正常。
金玲表示欣慰,觉得三好心理素质还不错,只要不会像那几个倒霉的孩子发挥失常,就一定会留在尚宫局。
宫女也是分三六九等,能够留在尚宫局的都是心灵手巧之人,此局每年招收的人不多,每房只有三两个名额,粗手笨脚的人会在这一关就淘汰掉,心理素质不好的自然也不会被录用。
金玲和小学婢们都站成排在门外等消息,不知道里面因为她们正有人闹得如同水火。
蔡尚宫坐在上首,四司亲自挑选宫婢入自己这一房,阮司珍和钟司制同时挑中了刘三好,互不相让,蔡尚宫只得走过去做出裁决,说:“她的绣工做得更好些,应该进司制房,你们瞧,这只钗的坠子都松脱了!”
金钗的坠子不太结实,在尚宫大人面前随着阮翠云的晃动而松脱,阮司珍也不得不放弃刘三好。她看到钟雪霞看过来的得意洋洋的目光,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钟雪霞明明就是为了跟她争,才故意也选定刘三好!
阮翠云压下心中的不爽,继续检视下一个作品,惊喜的叫出声:“咦?这只钗真不错!”一搭眼看过去是一个造型清丽的太阳花花钗,仔细看,就能发现每一片橘红色的花叶都栩栩如生,可见其中掐丝和上漆的功力不凡,她心中一喜,拿起上面的名牌,写着“姚金玲”几个大字,没想到两个一起进宫的孩子,资质都很不错,错过了上一个,留下这个也不错。
钟雪霞这时也看到了阮翠云拿起的名牌。她也走过来,挑剔的看了看,以为阮翠云只不过是为了面子虚张声势,但是当她发现姚金玲的刺绣作品是手绢上绣了一只蝴蝶,不由得眼前一亮,也起了惜才之心:“这只蝴蝶十分精巧,难得的竟然是用蜀绣的手艺绣的,这个小宫女刺绣上十分有天分,应该来司制房才对!去你司珍房只会埋没人才!”
阮翠云寸步不让,冷笑道:“牌子是我先拿到手的,东西也是我先看好的,凡事都应该有个先来后到,你不要以为次次我都会让着你。”
钟雪霞眉毛一竖:“那就让尚宫大人来评评理!姚金玲的刺绣手艺都快赶上女使的水平了!虽然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是怎么做到的,下了多少苦工,但是毋庸置疑,她在刺绣上有天分,应该来我们司制房才对,才能一展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