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一行人眼巴巴望着楚漫离开的方向，嘴巴扁扁，没再说话。
他们上楼的时候，米可已经画好了元气妆容，穿上天蓝色的公主裙，真是——
不太相适宜。
“怎么样？我美吗？”米可美滋滋转着裙摆，沉浸在裙尾的银色闪片上，她觉得，此刻她就是城堡里的仙女。
身边的化妆师和摄影，沉默了几秒，怎么说呢，就像是大润发超市里的胖头鱼偷穿了蓝色塑料袋。
很奇怪，米可其实不胖的，但这裙子一穿，迅速放大了她肩膀壮，脸大，脖子短的缺点。
“哎哎呀呀！太绝了。米大明星！哈哈哈太惊艳了！”
大飞的巴掌拍得飞起，引起小玉翻着白眼，她还想挽救一下，毕竟米可和她的工资还挂着钩：“我觉得吧，楚楚她……”说的没错。
“别！够了！”米可一听到“楚楚”这两个字，就和被踩中了雷点一样，她迅速扭过头瞪着小玉：“可以说点让我开心的东西吗？”
小玉气地转过了身体。
米可满意了，她环视一周，笑道：“今天快点拍，拍完了我请大家喝奶茶，超级贵的那家哦！”
时间兜兜转转，一晃眼，时针指到下午四点。
拍摄差不多了，所有人的工位上都放着一杯冰奶茶——除了楚漫。
米可微笑看着这一切，腰背挺的更直了。
公司里的小群，大家吐槽吐得飞快！
【不吹不黑，楚策划还是很有眼光的！米可今天的造型，确实一言难尽！】
【有病吧 ！就这么爱捧着楚漫的臭脚！她的决定就是对的？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我就超级喜欢今天的造型！】
【去看看眼科吧，真的哥们】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女孩子！公主裙是所有女生的向往，你管她穿的好看不好看，粉丝就是买账】
【是真的撕破脸了，给大家都发了奶茶，就不给楚楚姐，哎，米可有点忘恩负义了，没必要做到这程度吧，一杯奶茶几个钱呀】
【挡人财路了呗，听说米可马上要去提车了，宝马，啧，要是还让楚漫选品，米可还要干二年才能买起】
【只能说，不带良心，钱确实好赚，哎！】
【这贵妇护肤品确实有点黑，一套627，里面的成分估计不太好，刚刚米可拍摄完了，就把甲方产品扔到垃圾桶了】
【真么有良心，楼上的舍利子都要漫出来了，这里建议你去转到楚漫那组，你们一起塑造金身吧！】
—
“咔！收工！”
拍完视频后，已然到了半下午，靠在中心广场的木制长椅上，楚漫用湿巾擦擦额头的细汗，仰头便是橘色的浮光融在绵密的云彩泡沫上，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密密麻麻，紧紧张张，一刻也不能放松地向既定的路线驶去。
阿志双手向上抓了抓，仿佛要握住那飘渺的自由：“哎，真想有一天，可以驾着老爷车，无所事事游走在街头。狗屁的工作，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楚漫，你有梦想吗？”
“当然。”灌了一口冰水，楚漫有些觉得凉的拔牙，微眯起眼睛 ，她道：“我的梦想就是，有好多钱！”
阿志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楚漫来这么一句，毕竟，要是为了钱，她就不应该和米可掰了，美妆的利润，是想不到的大。
“其实，你可以也去当博主的，你不比米可好看多了！”阿志余光瞥过，数不清的路人拦不住的欣赏视线往着楚漫的方向来。
“算了吧。”楚漫摇摇头，她不是很喜欢把自己曝光在数不清的灯光下被人打量。
“滴滴滴滴！”疯狂的工作室大群里，米可发了无数张银色宝马图片，生怕大家不知道 。
“疯了吧？”阿志，地铁，老人，看手机。
“不是朋友圈晒过她提车的全过程了吗？”
楚漫把米可拉黑名单了，伸头看了看阿志那里米可晒的朋友圈：
【今天好热哦，要不是我穿着Ganni的裙子，就要中暑了！不过225I运动版的宝马店里，挺凉快，我的LV包包里也带了依云矿泉水。努力工作的第三年，我就自己买了车，想想也挺励志的。销售小姐姐看我的眼神好崇拜呢。我告诉她，独立女人最好命！
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能把握自己的人生！】
底下配图：
宝马车，香槟玫瑰，店里举着牌子“尊贵的宝马车主米可小姐……”
米可靠在车厢上，凹造型，侧脸忧郁状。
“……”楚漫。
完全槽多无口。
所以群里铺天盖地的图片，是特地给她楚漫看的？生怕她拉黑人后，错过了提车的炫耀照片。
阿志也反应过来了，他翻个白眼：“德行！”
而后心情复杂：“啧，这一次广告费就提车了，哎，我啥时候能有这种待遇。”
楚漫笑笑：“稳扎稳打挺好的。米可这车，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良心嘛！”阿志眼睛眨巴，关了手机，冲着楚漫挤出笑容。
晚上八点。
公司好多人都不由自主点开F直播，米可这次是录好了视频上传的。
今天米可全款提车到底是给大家造成了冲击，良心和钱，哪个重要？
楚漫和米可，以后这工作室的中心，围着谁转？
道不清的心思下，众人点开了米可的视频。
“宝子们！啦啦啦，今天换个风格和大家见面啦！”
弹幕上，瞬间一阵彩虹屁。
【老婆老婆，好米】
【米可，好看的】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众人的心即刻偏了，哎，说的对，粉丝经济下，只要不过分，大家都买账呀，有些心思快的，已经发消息给米可，去祝贺了。
【裙子还不错，就是不太合身……】
【这个好梦幻呀，但不实用，笑哭】
【今天不推荐平价口红了吗？我还等着呢，这个护肤品好贵呀老婆，俺买不起】
【之前的选品小姐姐呢，我还等着她从箱子里掏出几十块的宝藏衣服呢】
【同，今天只有这个护肤品吗？我不买这种】
嘶，情况反转啦！工作室的一群人立刻又觉得楚漫不愧是工作室爆款制造机，很得人心呢。
楚漫这边立马收到了数十条私信，大家纷纷表示：【还得是我楚楚姐！】
【米可喜欢啥就播啥，有些粉丝你当人家爹妈呀管的宽！我喜欢，姐姐，我要买两套！一套妈妈，一套自己用！】
【楼上好孝顺！】
【我也买吧，毕竟米可还是很有保障的，我几乎没有在她这里踩过雷！贵就贵点，好东西都不便宜！】
工作室的大家一个大喘气，啊这，之前不踩雷是楚漫在控制，现在的米可却是个地雷呀！
心思纠结间，后台的链接就销售了1万多单，工作室的大家可以拿到不少提成。
赤/裸的金钱摆在那里，道德岌岌可危。
漫漫的深夜下，暗香浮动，路边的霓虹灯虚虚掩着一栋栋小区，人心变动。
翌日。
楚漫和大飞交接工作的时候，发现他拉黑了她。
挺好。
“哎，米可，你是不是又收到好几个二十万单子！啧啧啧，咱们工作室，可全靠你了！”大飞翘着二郎腿，故意高声叫着。
“没有，没有，就三个二十万，其他十五万左右！咯咯咯！”米可梳着麻花辫，今天是元气甜美萝莉风。
“楚楚姐，你怎么看呢？”
“我呀，我坐着看。”楚漫对接好品牌，看着他们那里又是一堆三无产品，留下忠告：“晚上记得关好门。”亏心事做多了，也不拍鬼敲门！
转身楚漫就离开了，这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没意思了，要不是她急着用钱，她早就跳槽了。
老板王发财逐渐也对楚漫有了意见：“楚漫！你工作能不能认真点！老是把我们的大客户拒之门外，不像话！”
“我是为了我的将来才这样做！”楚漫站好，微笑：“防止那些不守法的大客户 ，有一天把整个公司拖下水，到时候我就找不到离家最近的工作了！”
“你！滚出去！我看你能保持这个季度的业绩不！完不成？哼哼！”王发财的脸臭了几分。
“不用您费心呢！”楚漫潇洒离开。
然后，在某个广场上，抑郁成蘑菇。
“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帮着救我一命的黄大爷缴纳完医药费后，我的金库要见底了。”
就在昨天，黄大爷的女儿带着哭腔，忐忑问楚漫有没有多余资金，老年人的病总是突如其来。
唉声叹气打开炒股软件，看看当初资金充裕时，饶有兴致买的股票，是个什么情况。
下一秒，一片绿光浮现，楚漫只是广大韭菜的一员。
底下和她买了同一只股票的散户们，纷纷精神错乱：
【想赚点饭钱，结果输了底裤】
【有些植物是会产生幻觉的，比如韭菜，它们明明是植物，却总是幻想自己是股民】
【告诉大家一个藏私房钱的好方法，放股市，哈哈哈艹，我自己都找不到了呢！】
“我再也不要给股市送钱了呜呜呜~”楚漫捂着心口，满眼跌破的绿光中，一个大眼睛小男孩逆着光走来。
“姐姐，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妈妈打一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