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人心残酷,他得承认自己的无情,可是如果对陆眉儿有情,他会害了自己妻儿的。

他如今醒悟过来,便不是那个能够被蒲柳之姿所引诱的少年,陆眉儿的确美貌,他却有了人间绝色的妻子,陆眉儿的娇贵之意,其实比不得柳夫人的清贵和天生弱不胜衣的娇柔。

他是父母眼中的娇儿,是天下名扬的柳家公子,有绝色倾城内秀其中的妻子,还有一双可爱聪颖的儿女。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如何亲近的表妹、一个不曾放入心里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家。

“表哥!”这一声呼唤更加哀泣了。

柳明正脸一寒,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了:“女子当自重!表妹,我言尽于此。”说罢,柳明正转身离开了。

“表哥,你别这样,就当真对眉儿无情吗?”陆眉儿被柳明正的态度刺激大发了,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此时春寒,女子却一身薄衫,娇胜春花,眉宇的轻愁和言语的悲戚,都那般的碎了人心,叫人胸口生疼发慌。

“滚!”柳明正真的怒了,如今他才从京城那漩涡脱身,正是寒窗苦读不理外事,不叫京城那些敌人抓到把柄的时候,可是这女人却时时刻刻不忘记给他添乱,他如何能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另眼相待?不让母亲快些给她相人家打发出去都是好了。

此处气氛紧张,屋内遥望着那两个人的柳夫人却手捧一本书,清丽的容颜之上带着清淡甜美的笑容,眉眼间的从容仿佛看透繁华人心,不因院中的两人焦虑和寂寥。

“娇娇,记住一句话,和爱自己的男人生活永远比和自己爱的男人生活轻松,只要你聪明一点,也善良通透一点,世间的规则并不是束缚,女子不必离经叛道,和男人地位天生疏别的我们,只要负责贤良淑德,不必违背最初善良的灵魂便可。”摸着柳清玉的头发,柳夫人淡淡的笑,她不在乎女儿听得懂或听不懂,她只希望女儿不要被世道磨灭了属于女子应有的灵性,灵台清明的人,怎么会不善良?

柳清玉露出一个懵懂的笑容,心中却感叹自己美人娘亲对世情的通透,这个绝色容颜的女子并不单纯,却活得简单,有人算计,她阳谋以对,从容得似云舒卷的懒意。

那个陆眉儿要争锋就让她争去,她的手段尽出正好衬托了娘亲的从容高雅,淡漠如云风。

不过想想奶奶正在为这个讨厌的女人相对象,而且挑选仔细,唯恐她婚后过得不好,柳清玉就觉得自己的美人娘亲太善良了,竟然对此不说上一句话,也不打算把自己吃的亏都讨回来。

不过也是,一个小女孩的无脑冲动,还不至于让她被一个善良的人记恨到妄图毁灭她的一生,前提是她造成的后果并不严重。

柳清玉这三年来可是听说了,这个陆眉儿在当年她出生之前,气得娘亲动了胎气,结果让她和哥哥早产了。

小小的女孩顺着美丽的娘亲的浅笑安然的目光,瞧向院子,那风度翩翩的男子和娇美可人的少女的确像一副画,可也仅仅只是远远眺望的初始一眼时是像的,在仔细看,便是一副负心郎君多情女子的人间世故图了。

倒是谁可怜,难说啊!

陆眉儿看着柳明正,见他眼中的清冷宛如万古不变的冷玉,刹那之间泪流,夺门而去。

柳明正看着女子一落跑一如哭的声音,只觉得脑子都要疼得爆炸,就是朝堂之上各个皇子藩王之间的暗流涌动,也不及家务事中女子哭闹。

情丝一牵,不管双方谁愿意谁不愿,便是剪不断理还乱。

“怎么样了?”柳夫人看着眉眼惆怅的柳明正,浅笑之中略带调戏,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姻缘担心,不害怕鸳鸯成双的生活中会横插一个妄图同自己相公连理枝的女人。

“眉儿还小,不懂事,你……”柳明正言又欲止,看着自己妻子温柔多情的目光,浅浅笑了,“你不在乎的话,我就开心了。”他一时间醉在这绝色佳人的风姿中,妄图忘却烦恼,也确实忘却烦恼。

“我在乎啊,可是我明白,如果我因为在乎就失了分寸,那就失了你的心。”柳夫人淡笑而说,朝阳照在她雪色如凝脂的肌肤上,照出了一层光,这清浅的光晕中,仿佛又有一朵花盛开在她眼中,褪色了万紫千红,只有她最深颜色的眼眸在绽放光芒。

“女子当有傲骨,你从来知道,别说得那么动听。”柳明正听着自己妻子的话,忍不住摇头,这个女子太通透太聪明,一句简单的话也能直直的说道他心坎上。

“哥哥不听,你这么小就听,以后得成花花公子。”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只见玉雪可爱的女娃娃踮起脚尖捂住自己哥哥的耳朵,而自己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

柳清玉心里在哇哇叫着,这就是文青之间的情话,清新脱俗到饱含人生哲理!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枉我三年来一片痴心!”在自己的闺房中,陆眉儿将桌面的绣图茶壶都推到地上,失声痛哭。

今天是她表哥归来的日子,可是也是她心碎的日子,在自己心心念念的等待中,他回来了,可是他的目光那么冷,姿态那么疏离,和她想象中轻声细语温柔浅笑的表哥一点也不一样。

“表姑娘这是怎么了……”伺候陆眉儿的丫鬟看着陆眉儿如此,实在有些心慌害怕,然而她的职责还是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句。

“滚,表姑娘,好一个表姑娘,你们柳府的人从来都没真正把握当成家人过!”陆眉儿泣不成声,秀气的柳眉也打结成川字,实在不好说她此时此刻实在违礼。

陆眉儿对柳明正的思念,小丫鬟们这几年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对这个娇娇柔柔的小主子有感情的,于是陆眉儿贴身的丫鬟竹色迈出一步,言语也哀怨了起来:“姑娘,你有心事也得直说啊,这么迂迂回回的,你只能平白把委屈憋在心里,自己难受,我们也担心。”

陆眉儿想给柳明正做妾的心思她们没几个不知道,可是也没几个赞成,她们丫鬟都想做个平头娘子,怎么忍心被她们伺候的娇贵的表姑娘去做那低人一等的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