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已是凌晨三点,严重破坏了谢铭瑄早六晚十的固定作息,她回屋打了套太极拳消食,草草冲了个澡,便睡下了,不料刚关了灯,房门又被敲响了。
“谁?”
“我!”火吻穿着条蕾丝睡裙,抱着枕头推门而入,重重跳到了她床上,“瑄瑄,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行吧,”谢铭瑄打了个瞌睡,知道撵她走又得费一番口舌,妥协道,“都快早上了,赶紧睡吧。”
“瑄瑄,睡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不能。”
“就一个!”
谢铭瑄叹了口气:“问吧。”
火吻翻了个身,用手臂撑着脑袋,精神奕奕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带那个小姑娘回来啊?”
“不然呢?”谢铭瑄闭着眼睛,“她偷了我的串儿,我还能轻易放了她不成?”
“你才不是这么想的,”火吻肯定道,“你带她回来,明明是想帮她。”
谢铭瑄睁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我发现你的智慧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闪烁。”
“怯,”火吻努了努嘴,“那是因为我了解你。”
谢铭瑄想了想,低声道:“其实也不是出于想帮她这么高尚的动机,只是我看到她,就想起以前的自己,”她笑了笑,“我以前也是一个特别拧巴的人,跟所有人都处不好,也不会妥协和伪装——可能现在依然是,但幸运的是,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而她没有。”
“怎么会?”火吻惊讶道,“我们就处得很好啊,你明明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上大学以后还行,至少能交到一些同性朋友了,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别去讽刺别人,试着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火吻扑哧一笑:“你的嘴巴有时候确实很毒!”
谢铭瑄也笑了:“但你好像没受影响。”
“因为我知道,看一个人,不能用眼睛去看,也不能用耳朵去看,而是要用心去看,”火吻认真道,“我知道你永远都是为我考虑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真乖,”谢铭瑄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夜聊结束,睡吧。”
“没结束呢!”火吻追问道,“你刚才说大学时候只交到了同性朋友,难道没有异性朋友吗?”
谢铭瑄想了想道:“我的异性缘确实很差,能说得上是异性朋友的,好像只有冯叔的儿子,他叫冯睿,可惜灾变日当天,他变成丧尸了。”
“哦……”
“怎么了?”谢铭瑄瞥了她一眼,“已经过去很久了,没必要这幅表情。”
“不,”火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反省,你这样的大好年华,梁医生的追求对你来说本该是浪漫的体验,作为朋友我应该鼓励你敞开心扉享受爱情,但我好像一直在从中作梗,这不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谢铭瑄皱眉道:“你为什么认为他喜欢我呢?”
“这不是很明显吗?”火吻瞪眼道,“他就差把喜欢你三个字贴在脸上了!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有一点吧,”谢铭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可我不确定,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这有什么好困惑的,当然是因为你美丽迷人,自信勇敢,魅力四射!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我要是男人我也会爱死你的!”
谢铭瑄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吧,睡了。”
“嗳?你不相信我?”
“你的分析个人主观色彩过重,不足以取信,”谢铭瑄闭上了眼睛,“我要自己想想。”
“靠,你要说练武的事情,我确实是外行,可说起感情问题,你才是小白!怎么就不能听听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呢!”
谢铭瑄用装睡结束了这场没完没了的夜聊,所幸她已经困极,没一会儿就真睡过去了。
翌日,众人都睡到中午才醒,丧尸已经将别墅围住,空气中隐隐散发着腐臭味儿,谢铭瑄和火吻套了件外套就提着武器出去清理丧尸了。
冯平照例帮大家准备早餐,额外给赵卯卯做了顿病号餐,咸香的排骨粥上上撒了一小把葱花,配上脆爽的酱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梁英哲端去她房间时,她还在睡觉,两颊通红,他测了一□□温,不出意外是发烧了。
这幅身体的抵抗力太差了,气温已经零下,她和谢铭瑄昨晚在室外追逐了半宿,重伤初愈的谢铭瑄没事儿,她却扛不住了。
“醒醒!”梁英哲推了推她。
“谁?”赵卯卯浑身一抖,猛得睁开眼睛,就像触发了肌肉记忆一般。迅速从柔软温暖的鹅绒被里窜出,整个人贴到了墙角。
“是我,”梁英哲无奈道,“我是医生,灾变前供职于坞城人民医院,不会害你的。”
赵卯卯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她被一个漂亮古怪的女人绑到了这座别墅,他们给她吃的,还让她洗澡,甚至为她准备了一柜子的干净衣物——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透着股不真实。
“噢……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给你送早饭啊,”梁英哲从口袋里拿出一版退烧药,前两天因为谢铭瑄生病,这东西他一直装在口袋里,“你发烧了,吃完饭吃一颗退烧药,盖着被子再睡一觉。”
赵卯卯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热气腾腾的排骨粥,咸香的肉味儿争先恐后地往鼻尖钻去,让人只想立刻端起碗来,大快朵颐。
她咽了咽口水:“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英哲笑了笑道:“瑄瑄既然带了你回来,就证明她觉得你对团队有用,我们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我能有什么用?”
“每个人都是有用的,”梁英哲感觉到她有些无所适从,就像他刚到团队里时一样,安慰道,“我听说你是风系异能者,这是很罕见的变异异能,可以帮助团队探路、放哨……当然,具体怎么发挥还得看瑄瑄的安排。”
“这样吗……”赵卯卯若有所思,风系异能给她带来的都是嘲讽和孤立,除了偷东西和逃命,她从没发现这异能有什么用。
她有些不敢置信:“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在这栋房子里?”
“当然不是,”梁英哲笑道,“我们只是在这里暂时修整,一两天内就会重新出发。”
“去哪儿?”
“金城。”
赵卯卯的眼睛突然亮了,大声道:“你说什么?”
“他说我们要去金城。”谢铭瑄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二人齐齐看去,她刚清理完丧尸回来,仍穿着那件铆钉皮衣,身上沾染了几片零星的血污。
“你们真要去金城?”赵卯卯嘴唇颤抖,声音竟都隐隐带上了哭腔。
谢铭瑄不耐烦道:“一个问题我不喜欢回答两遍。”
“你,你们能带上我吗?”她略风而过,快步奔至谢铭瑄身前,抓着她的衣袖,语气中没了一贯的桀骜,带着浓浓的乞求,“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个忠告,”谢铭瑄捏起她尖尖的下巴,“别对任何人说这种话。”
“那你能带我去金城吗?”
虽说金城基地的名头十分响亮,周边有实力的幸存者几乎都在往金城涌,但在没有新闻和广播的末世,消息闭塞,并非每个人都知晓幸存基地的情况,至少在谢铭瑄看来,一直逗留在林崇市内的一中学生们就没得到这个消息。
“你想去金城干什么?”
赵卯卯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爸妈在金城,我想去看看他们还活着吗!”
原来是想去找父母,她比自己幸运,还有父母可找。
谢铭瑄笑了笑,放开了对她的钳制:“金城号称是目前最安全的生存基地,如果你父母没有因自然尸变丧命,现在很可能还活着。”
“真的吗?”末世忽至,密密麻麻的丧尸像一道天险,她甚至不敢想,此生还能有再见父母的一天,“你还知道什么消息?你去过那里吗?”
“没去过,正要去。”谢铭瑄眸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想跟我们去金城,就要起誓,永远听从我的命令,保守我的秘密,永不背叛。你能做到,我就带你去。”
赵卯卯吸了吸鼻子,竖起三根手指,掷地有声道:“我赵卯卯发誓,永远听从你的命令,保守你的秘密,永不背叛。”
谢铭瑄似笑非笑地看了梁英哲一眼,他知道对方在嘲讽他当初起誓时磨磨叽叽,落了下乘。他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意识海中,金色女王松开手,闪着金光的线绕着蓝色精神体转了数圈,形成一个复杂的誓言封印,终其一生,不得违背。
“欢迎你加入鲶鱼小队,成为我们的第五名成员,”谢铭瑄伸出手来,“我叫谢铭瑄。”
这就,成了?
赵卯卯怯生生地伸出手同她握了握,蚊蝇似的说了声“你好”。
谢铭瑄拍了下一旁梁英哲的肩膀:“这是梁英哲,木系异能者,我们的队医,养病期间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赵卯卯乖乖点头应着。
“行了,赶紧把早饭吃了,等你养好病,我们就出发去金城。”谢铭瑄招呼了梁英哲一声,二人转身,准备下楼吃饭。
赵卯卯追出了房门:“我没事儿,现在就能出发!”
谢铭瑄看了梁英哲一眼,他道:“正发烧呢,而且长期营养不良,抵抗力极差。”
“听见了吗?”谢铭瑄挑眉看她,“还不回屋好好吃饭!”
赵卯卯抿了抿嘴,低下头,悻悻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