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哲觉得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什么叫“闲人”?队伍中每个人的分工不同,医生耗尽异能救人时候,别人不也帮不上忙吗?那为什么要求医生去做他根本不擅长的事情,杀丧尸?打架?
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和道理,可惜鲶鱼小队这个四人小团体里,实行着比烈焰小队更夸张的独&裁制,完全就是谢铭瑄的一言堂,压根儿没他说话的地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练就练吧,梁英哲认命了,赶鸭子上架地跟着他们做所谓的训练。
只是当他看到谢铭瑄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腿直直搬到头顶时,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怎么可能?”梁英哲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这个我不行,我没经过专业的训练!”
“没关系,一开始都不行,”谢铭瑄把腿放下来,笑容可掬地都向他,“你需要一点外力辅助。”
“开什么玩笑!”
谢铭瑄的手腕压在他膝盖上方,把梁英哲的腿往上一凑——
“——呃!”
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太过夸张的惨叫,梁英哲整张脸都憋红了。
谢铭瑄自顾自摇了摇头:“柔韧度太差了,得加练。”
火吻从侧面压着腿,在一旁偷笑。
她刚开始训练,和梁英哲半斤八两,那时候谢铭瑄也把她折磨得够呛,不过对比梁医生的惨状,谢某人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结束早上的训练后,四人开着两辆房车离开了泗山村。
冯叔和梁英哲开的是那辆越野房车,谢铭瑄和火吻则开着她们的那辆A类房车。
梁英哲被谢铭瑄折磨得一瘸一拐,冯叔就把车内的卡座放平,让他躺着休息。
他浑身酸痛,也就没推辞,躺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了,让一把年纪的冯叔开车,自己在后面睡大觉,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
于是又钻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和冯叔闲聊起来。
“冯叔,您今年贵庚啊?”
“四十九,虚岁五十了。”
“您身体挺硬朗啊!”梁英哲想起早上冯叔压腿时,能从容地用手掌够到脚尖,半点儿不像五十岁的人。
“之前也不行,我这人胃口好,年轻之后还好,老了代谢慢了,就有点三高。”冯叔看了他一眼,“我这也是让瑄瑄逼着锻炼,练出来了。”
梁英哲略带抱怨道:“她也那样扳您的腿吗?”
“那不能,”冯叔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这种刺激。”
那就是针对他呗?梁英哲叹口气,不说话了。
冯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别放在心上,瑄瑄家以前是开武术学校的,她自己也带过课,每个人的体能她心里有数,不会胡来的。”
“哦?”梁英哲惊讶道:“她是武术老师吗?”
“算不上,”冯叔想了想,“灾变时她还是个大学生,没毕业,还没来得及找正经工作,不过……如果没有发生灾变,想必她爸是不会同意她做武术老师的。”
“那她爸爸呢?”
冯叔沉默良久,才道:“变成丧尸了。”
“哦……”
冯平又道:“瑄瑄以前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只是这场灾变夺走了太多东西,而她又必须负担我们每个人的安全,所以有时会显得不近人情,但是相信我,”他顿了顿,“梁医生,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从面对灰狼时,她让你们先上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队长,”梁英哲无奈道,“我只是觉得她一直在针对我。”
冯叔笑了笑:“她不是个难讨好的人,她只是不喜欢别人违逆她。”
不喜欢别人违逆她?梁英哲无奈一笑,一个末日独&裁者。
越野车里在谈论谢铭瑄时,另一辆车里却在讨论梁英哲。
火吻第一次开A类房车,有些兴奋——按照她的驾照等级,她是不能开这种车的。
谢铭瑄凉凉瞥了她一眼:“我跟你保证,没有交警会来拦你。”
火吻早已习惯了她时不时地讽刺,眨了眨眼:“嗳,我发现你对梁医生很不同。”
“怎么不同了?”谢铭瑄挑眉,“我没像虐他那样虐你,皮痒痒了?”
“不是,不是,”火吻肯定道:“你对他是不同的,你有点……怎么说,过于在意他的看法,我昨晚就该发现,可是我昨晚太困了。”
“我有在意他的看法吗?”
“当然有,哪怕是张雨微这种来毒害你的人,你都能好好和她说话,甚至能体谅她的身不由己,但梁医生只是在承诺时犹豫了几秒,你就忍不住一直挤对他,瑄,”火吻有点激动,“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瞎说什么!”谢铭瑄一下毛了,要是火吻在开车,她都想给她一下。
“那你为什么这样?总之你很反常!”
没完了是吧?谢铭瑄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承认,我对他有点刻薄,但那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他长得……”
“长得怎么了?他很帅啊!”
谢铭瑄不情不愿道:“长得有点儿像我前任——但这有个前提,我非常讨厌我前任。”
火吻兴奋道:“你居然有前任!”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铭瑄眯着眼睛,十分危险地看着她。
火吻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很难想象你会喜欢上哪个男人,想到你也会像怀春少女一样在爱情中犯傻,我就觉得很……割裂。”
“谢谢,”谢铭瑄没好气道:“我只是谈过恋爱,并没有在爱情里犯过傻。”
“那你讲讲呗!为什么讨厌前任?”
“懒得讲。”
“讲嘛,讲嘛!”火吻拉着她的袖子晃来晃去。
谢铭瑄不耐烦道:“你好好开车!”
“你讲,你讲我就好好开!”
谢铭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火吻这厮是越来越会耍赖了。
其实一定要说谢铭瑄谈过恋爱,也不太准确,在她心里,那也许算不上一段恋爱。
但确实是她唯一的一段关于爱情的经历——一段令人无语的初恋。
那时谢铭瑄还在上高中,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她开始期待一段恋爱关系的降临,甚至试着去思考,哪种类型的女生是更受男生欢迎的。
她观察了学校里很多受欢迎的女生,将她们的特质一一记录下来。她得到的答案是:漂亮、白皙、清瘦、文静但开朗、乖巧、长发、穿裙子、成绩中上。
而她符合的只有两点,长发和成绩中上。
谢铭瑄觉得适合她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弃。
她就在那时遇到了汪湛,一个成绩优异的转校生,皮肤白皙,文质彬彬,一双温和无害的柳叶眼,身上有种翩翩贵公子的气质——那是一种在当时很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高中时候实行小组学习,老师让他加入了谢铭瑄的学习小组,他坐到她旁边时,谢铭瑄第一次知道害羞是什么感觉,脸颊毫无预兆地红了,红得烫人。
那时就像忽然被打了鸡血似的,原本放弃的事情都被她拾了起来,她开始减肥,每天只吃蔬菜,对着镜子练习温柔的笑容,甚至穿起了从来不愿尝试的裙子。
她笨拙地拿着习题册去找汪湛请教,只是为了找机会和他说几句话,仿佛说了这几句话,她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追到了这个在学校里炙手可热的转校生。那时真是在学校里出了一把名,连从走廊里经过,都能听到女生们议论纷纷的声音:看啊,就是她拐走了我们的新校草。
“后来呢?”火吻问。
“后来?”谢铭瑄没好气道:“后来他去武术学校找我,碰到我在训那帮小崽子,一个人把几个男的打得嗷嗷乱叫。汪湛好像吓着了,但他当时没说什么,还和我出去吃了个晚饭,没事儿人似的,结果第二天就跟我提了分手,理由是我们不合适。”
火吻忍了又忍,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对不起,对不起,”火吻乐不可支,“我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我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谢铭瑄眉毛一掀:“他敢?”
“他估计就是想到,以后万一对不起你,估计能被活活打死,所以才连夜溜了。”
“怯,”谢铭瑄不屑道:“我们习武之人,向来不恃强凌弱。”
火吻又笑了一会儿,等终于笑够了,才道:“不过,瑄瑄,你这样强势的性格,肯定是会让男人有压力的。”
“那是因为他太弱了。”谢铭瑄看向窗外,“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喜好。他怕我,不是我的问题,是他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
火吻沉默了良久:“你说得对,我也曾为了爱情改变自己,减肥,忍耐脾气,委曲求全,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最终都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烦梁英哲了吗!”
火吻莞尔:“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加入队伍?”
“烦他是我的个人情绪,”谢铭瑄看向火吻,“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一个有治疗能力的木系异能者,这是团队需求,我分得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