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红色的中型卡车刚拐过弯道,隐约看到两个人影正在燃气站的库房门口,一趟趟搬着煤气罐。
正在搬运的两人发现直射过来的汽车大灯,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戒备地看过来。
谢铭瑄这才看清了二人的脸。
对方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二十来岁,身材瘦削,皮肤白皙,按照谢铭瑄的话,那就是“长得和麻杆儿似的”;女的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长发利索地盘在脑后,穿着身瑜伽服,前凸后翘,身材绝佳,不过据谢铭瑄听到的传闻,她应该有五十了。
二人是对母子,而且这女人是巢市一号传奇人物,邓瑜英,人称邓姐。
据说邓姐年轻时,是威震好几个游戏厅的大姐大,脾气火暴但长得极美,隔三岔五总得有几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可惜后来一时恋爱脑,被渣男骗走了全部的积蓄。这位姐也是个狠人,警察都说追不回来了,她愣是锲而不舍地追踪了渣男三年,最后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这结局虽然大快人心,然而钱早就被渣男花完了,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但她也不在乎,转手和以前熟悉的几个老板借了笔钱,自己创业。
据说是在追踪渣男的路上无意间吃到一家巨好吃的小饭馆,她花钱去学了手艺,又回巢市开起了小餐馆,再后来小餐馆成了大饭店,甚至成立了公司,在末世前邓氏餐饮的连锁店已经开得满巢市都是了。
而这位经历传奇,身家不菲的邓姐,前两年刚在南郊区豪掷千万,买下了一座四合院作为养老居所,和谢铭瑄勉强能算个邻居——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他们这片独门独院的住宅区占地面积极广,两人的院子离得得有三里地,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碰面,她能认出邓姐,还是因为老谢和邓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她在武术学校见过她几次。
谢铭瑄将破空握在手里,推开门跳下了车。
“邓姐,”谢铭瑄笑着说:“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
“是瑄瑄啊,”邓姐说着将她儿子拉到了身后,“你爸呢?”
谢铭瑄垂眸,沉默片刻道:“他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邓姐捂住嘴,一脸悲伤,“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也没撑过来!”
冯叔这时也熄了火,双手各拎着一柄苗刀从车上下来。
邓姐眯了眯眼睛,柔声道:“这位是?”
“这是冯叔,我爸的好朋友。”谢铭瑄介绍道。
冯平点头和对方问好。
邓姐钩子似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儿,呵呵一笑:“也是,这世道,不抱团取暖,怎么活得下去。”
谢铭瑄感觉她意有所指,但她懒得管她怎么想,直接道:“你们也是来取煤气罐的吧?”
“是。”
“先到先得,无可厚非,”谢铭瑄说着往仓库里看了一眼,目测还剩半个仓库的40L煤气罐,大约100多个,“不过你们一家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分我们一些?”
这话她要是灾变前说,对方肯定会匀一些给她,权当做个顺水人情。可现在是末世,燃料这种生存刚需,当然是多多益善,即便自己用不了,也可以拿去和别人换其他物资,邓姐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撒开到嘴的肥肉。
“瑄瑄,如今末世降临,资源是用一点少一点,你怎么知道我们用不了呢?”
谢铭瑄面色一沉,从身后抽出破空,玩味道:“您应该没兴趣跟我们过招儿吧?”
“那我猜,你们不会没有……”邓姐讥讽一笑,伸出手掌,五根手指来回搓了几下,就见她掌心猛地冒出一股小火苗来,“异能吧?”
这是……魔术?异能?
这样一团火在她手心燃烧,她竟面不改色,一点儿不觉得烫?
谢铭瑄和冯叔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意有所指地往她的破空处看了一眼。
谢铭瑄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这玩意儿叫异能!
她也有啊,她的破空顷刻就能取人性命,怕个人形打火机干嘛?
她顿时底气足了,将破空往空中一抛,用意念控制着它在空中挽了个刀花,而后停在两人之间,抱着双臂老神在在道:“是这种异能吗?邓姐。”
对方云淡风轻的表情僵在脸上,双目阴沉地看着谢铭瑄。她执掌公司多年,积威深重,寻常人让她这样瞧着,不免会心里打鼓,然而对面的小丫头仗着武力值碾压,完全不吃这一套,只是挑衅地看着她。
半晌后,她勉强笑了笑:“我们已经拿走的不算,仓库里剩下的,五五分成。”
“成交。”谢铭瑄眨了眨眼,隔空挥了挥手,破空便自行钻回了刀鞘里。
谈好资源分配问题,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邓姐带着儿子,谢铭瑄带着冯叔,井水不犯河水地搬着归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煤气罐。
期间有几只丧尸闻着味寻摸过来,无一例外被谢铭瑄控制着破空,干脆利落地一刀斩了。
邓姐看她的眼神愈发忌惮,暗自踌躇了一会儿,看谢铭瑄和冯叔很快将属于他们的煤气罐搬完,竟又主动匀了几罐给他们。
谢铭瑄自然是毫无负担的笑纳了,毕竟对方先来一步,此时卡车里已经塞爆了煤气罐,他俩就是用半辈子也不见得能用完。
见谢铭瑄毫不客气,扛起煤气罐就要走,邓姐连忙拉住了她,快速道:“瑄瑄,你是金属异能者吧?”
谢铭瑄哪儿知道自己是什么异能者,她几个小时前才发现自己能指挥破空而已,不过在外人面前不好露怯,她也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卡车处走。
“你这异能可厉害了,我白天碰到了一个土系异能者,他说金属异能是他目前见过攻击性最强的,”邓姐追着她,满脸堆笑,“姐今天可是把大头的物资都让给你了,我们邻里邻居的,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以后姐要是有事儿求到你跟前,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不愧是能白手起家,绝地翻盘的女人,看看人家这脸皮,好像刚才一罐儿煤气不舍得给他们,还拿异能威胁他们的人不是她似的,这柔柔弱弱地,嘴巴一闭一张,就把自己说成他们的大恩人了。
“当然了,邻居就是要相互帮助嘛。”谢铭瑄似笑非笑,“你们慢慢搬,我就先走了。”
说罢把煤气罐往卡车上一扔,转头跳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和冯叔二人扬长而去。
邓姐被留在原地,略有不甘地看着逐渐消失的卡车。
——
等到两人终于回到谢家四合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二人已经体力耗尽疲惫至极,身上的衣服不知被汗水还是血水浸透,只想立刻洗个澡睡觉,无奈的是有些事儿不得不干。
自来水断供的危机近在眼前,拿回来的海量塑料水塔却还空空如也,身体更是饥肠辘辘——除了在车上赶路时塞过几片面包,他们已经一天没好好吃饭了。
“冯叔,您弄点吃的吧,”谢铭瑄先从空间里取了根蜡烛点上,又取了些泡面、青菜、菌菇、豆腐、鸡蛋、卤味儿和香肠,“简单煮点面就行,我去处理水塔。”
冯叔知道她肯定饿坏了,接过食材就进了厨房。
谢铭瑄把水塔和太阳能板各拿出了一些,先堆放在院子里,又从卧室洗手间的水管上接了根在超市拿到的浇花用的软管,另一端甩进了院里水塔里。她干活手脚利索,没多久就把家里的五个水龙头都好上了软管,正式开始蓄水大业。
冯叔的饭还没做好,她就站在院里盯着水塔看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效率也太低了,一个水龙头一小时也就能蓄2吨的水。她今天可收集了500多个水塔,4000多吨的容量,就靠这五个水龙头,蓄到明年都不知道能蓄满吗。
谢铭瑄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从空间里划拉了一只手电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拎着破空出了门。
外面的路灯已经因为断电不再工作了,只有天空中的血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谢铭瑄轻手轻脚地走到左边邻居家门口,附耳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里面隐隐透着丧尸特有的嘶吼声,她哀叹一声,果然已经没有活人了。
谢铭瑄和这户邻居来往不多。前两年她爸想撮合她和这家的儿子在一块儿,被人家父母给拒了。也没直说原因,就说高攀不起,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人家是嫌谢铭瑄这性格太野了。反正弄得她爸挺没面子,回来之后莫名其妙把谢铭瑄给骂了一顿,给她气得两天没和她爸说话。
不过如今都是过眼云烟了。
谢铭瑄收回思绪,后退一步,准备用破空把门劈开,可忽然想到,她的宝贝斩马&刀万一劈崩口了可没处说理去,又换了把以前练功用的砍刀,对着门锁一顿砍。
“嘭!”
她这边动静太大,随着门锁崩断,谢铭瑄一脚踹开大门,里面的两具丧尸也冲着她面门扑来。
幸而她早有准备,砍刀打横一挥,将两颗丧尸头颅齐齐砍下。
谢铭瑄松了口气,转身拴住大门,打着手电往内院走去。
她检查了一圈,确定这栋房子已经没有别的人或丧尸,这才将塑料水塔从空间拿出来,摆在院子里,如法炮制用软管接通了房子里的八个水龙头。
从厨房的水槽接水时,她看到储藏室里堆了不少蔬菜、水果、糕点、牛奶、干果和腊肉,原本觉得拿人家东西不太好,但转念一想,这些生鲜放着也是放着,没几天就会腐烂,如果之后没有条件继续种植,以后估计再也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那她把这些留在这里就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这户人家的儿子在新港城念研究生,大不了以后他要是没有尸变回来了,她在不暴露空间的情况下,给对方提供一些生存物资,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这样想着,谢铭瑄把厨房搜刮了一遍,冷冻柜里有不少鸡肉、猪肉、羊肉、牛肉还有几条小黄鱼和白虾,虽然都化冻了,但谢铭瑄闻了闻,还没变质,于是将整个冷冻柜都收进了空间里。
将储藏室里存放的食物都收进空间,这才发现储藏室里还挖了口地窖。
她拿手电照了一圈,没什么异常,便跳了下去。
地窖四面由红砖砌成,左边摆着几坛酸菜,右边是一面墙的红酒。
这组合,还整得挺中西合璧。
作者有话要说:邓姐:一次相对失败的P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