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蛟爷搞得有点儿发蒙,那东西入手很轻,看样子也不大,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蛟爷简单地说道:“船契。”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蛟爷!”我转头看去,是七哥。他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十分地错愕。“你这是干什么?”
蛟爷抬起头看着七哥,低声道:“和你没关系,是一些和小兄弟的话!”七哥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转过头的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些疑惑。
我转头,蛟爷继续说道:“你先别问为什么,让我说完,这船契是一个菲律宾船行给我的,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福昌号已经很老了,这是我为船上的兄弟准备的一艘新船,准备这一次回去之后,就从洋行里领出来,这艘船比福昌号还要大。”
他顿了顿,拍了拍胸口:“在海上营生,船就是家,福昌号养了这些人一辈子,现在船还没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是我的错。这艘新船,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所有人赚来的。我等下可能要带着阿娣去还愿,但是我的腿脚已经是这样了,你帮我一个忙,和我一起去,事成了之后,你把这艘船领出来,在船头点上一炷香,给我们磕几个头,这船就是你的了。”
我拿着船契,不知道怎么反应,喃喃道:“蛟爷,别说这种话,我怎么能拿这么重的礼?你要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就是了。”
之前其实我已经想过,我会和蛟爷一起上去,因为阿娣是我的病人,我这种人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他们两个病人自己去冒险的,而七哥和黑皮蔡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此时我便爽快地答应了,也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蛟爷摇头:“这船上,不似人间,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只求自己一个交代,如果不是我腿脚不便,如果不是为了阿娣,我也不会让你上去,不管你要不要这船契,你先拿着,我才安心,如果我们能平安回来,你再还给我我也不推辞。”
说着蛟爷把船契推到了我的口袋里。
我看着蛟爷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只有答应。我不由得感慨,之前蛟爷叱咤风云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的蛟爷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贿赂我才能得到安心,不由觉得一阵悲凉。
我看着周围依然死气沉沉环绕着福昌号的浓雾,独自坐在寂寥的船头,不禁开始想,自从我上船之后,我眼前的东西,一直在发生急速的变化,有人生死,有人重逢,有人从狗熊变成了英雄,有人从英雄变得衰弱,这一切的变化到底是因何而起的?
是什么妨碍了我简单的梦想生活,是泉州城里那几个外国洋人口中总念叨的万能造物的上帝?还是叔父嘴里尝尝说起的捉弄人生的命运?是蛟爷这样能决定一船人命运的人物?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改变?
又是谁,把我们逼入绝境,然后给我们两个选择,苟活残喘或者卑躬屈膝?是神吗?真的是蛟爷说的海神吗?
我们正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往一个未知的海域,这股力量摧毁了福昌号,摧毁了日本的战舰,也摧毁了蛟爷,但是我弄不清楚神的目的是什么。
摧毁别人的价值观、改变别人的生活?我只想做一个好大夫好郎中,治病救人。无论有多少快感,我也不会喜欢以摧残别人为乐,看见别人遭遇困苦,我会怜悯他们并且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就像先前在船上帮那些船客治病一样。这不对吗,这需要改变吗?
可我已经变了,为了生存,现在的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可这样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在这片海上的挣扎是多么无力。海神希望我这样活着吗?
我呆呆地看着海面,心里犹如死灰一样,只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
也许我的冥想感动了神灵,或者是单纯的运气,第二天,我们有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在叉鱼的时候,我发现鱼叉上沾了很多油腻的东西,告诉其他人后,我们仔细盯着船外,又在附近的海面上陆续发现了许多地方有一大块一大块的油渍。黑皮蔡他们兴奋地说,这是机油,只有大的机器轮船才会用。这说明我们已经到了经常有船经过的海域,也许下一刻就会获救。
这件事情之后,船上的气氛却悄悄变了。我开始以为是获救的希望忽然增大导致的,但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和那张船契有关。
我发现这个变化是因为七哥的眼神,我发现他会不时地看着我的口袋,蛟爷的船契我就放在那里,一次还可以解释,两次三次我就发觉了异样。
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从哪儿来的,在船契出现之前,七哥从来没有理会过蛟爷,他似乎并不想和蛟爷产生任何联系,所以我以为只要蛟爷和七哥不出事,不管这艘船怎么样,至少在我们这群人中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是现在,事情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其实我觉得有点奇怪,七哥是个好人,我想他不会对船契有什么图谋,他很有钱,去了南洋,以他的身手和魄力,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不过,话说回来,船契是一大笔钱,七哥说过,他在战场上学到的事情就是要狠,如果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昧着良心也要去做,任何对自己没利的事情,就算是帮人也不要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七哥的想法,从杀人之后我就猜不透了,但之后的日子里,我发现,他看蛟爷的眼神变得很难捉摸,平时还和我说说话,现在基本不太说话。蛟爷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并没有表示什么,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黑皮蔡他们摸不清楚状况,两边都不想得罪,也采取了和我一样的办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仿佛又回到了船毁时的状态,每一天我们都盼望着会有一艘船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但一次次的失望后,好容易升起的希望又逐渐破碎。
没过几天,我们发现海水的漂流方向似乎又有所改变了,因为水的温度明显要比之前高了一些。蛟爷说,我们现在已经漂流到台湾岛与菲律宾岛的中间了,这时候海里过往的鱼也变得少起来,海里看不到什么鱼的影子,只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像梭子一样的小鱼,偶尔从海面上飞进我们的船里,这种鱼没有肉,很难作为主食。
蛟爷腿上的伤势越发严重,站都站不稳。伤口不见愈合,反而开始出现恶臭味。我想,这伤势也许是他当时托付我的原因之一吧。随着储备越来越少,我开始着急起来。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个合格的渔夫,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刚刚入门的半吊子,在鱼多的时候还成,现在这种局面,在海面上瞪一天,别说叉到,连看得到的鱼都很少。
蛟爷说,这里的鱼少,是因为连年的战乱,太多铁皮船开来开去,又打炮又轰炸的,鱼全躲到深海去了。要在这里打鱼得靠拖网,往水深的地方去,或者用钓钩。
阿娣的情况更加糟糕了,醒来的时候总是一副呆滞的样子,更多的时候是陷入一种奇怪的昏睡状态里,却不见丝毫憔悴。她食量小,多余的鱼肉就分给蛟爷,蛟爷是我们这里最需要营养的。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光靠叉鱼是扛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就只能靠七哥,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比起我来强得多,可有时候两天都只能叉到两三条鱼,蛟爷和阿娣分得多,但是我、七哥和黑皮蔡他们,基本上只能啃鱼头了。
对蛟爷这样的病人来说,食物远远不够吃。人都慢慢消瘦了下来。
我越来越预感到形势不太对劲,蛟爷的病这么下去,会不会突然恶化谁也说不准,如果蛟爷没撑住,这船就算是没了魂魄。那我们就算能活着,也只能永远在这片鬼海上漂流。
我想起了之前绑在船后的那些渔线,自从紫眼鱼吃完后,我总觉得钓上来的东西有些邪门,就不再用了,几乎忘掉了它们的存在。我重新在船上的一些残骸里拔出了一些铁钉,并把那些本来就很坚固的鱼绳弄成了一条又粗又长的拖钓绳,钩上鱼肉,抛入了深海中。做完这些之后,我发现在船头的七哥看着我们这边,脸上露出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
这些鱼钩第二天拉上来的时候,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除了最普通的几条梭鱼外,最大的收获是一只大海龟。人总是那么奇怪,捕鱼方便的时候,我们天天吃鱼觉得腻,等捕不到鱼的时候,只希望能多吃一两块鱼肉就好,而现在这只大海龟,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奢望。
我们小心翼翼地用了船上仅存的两根火柴,弄了些船上的木块,用它做了一大锅海龟汤,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对我们这种长久没有吃饱东西的人来说,那已经是人间极品了。
汤煮好之后,黑皮蔡二话不说就来吃,我看着七哥拿着鱼叉还站在船头,就舀了一碗汤过去。虽然觉得之前他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还是希望能够尽量缓和他和蛟爷之间的矛盾。
“七哥。”我说道,“今天别弄了,来吃饭了。”
七哥回头看着我,没有接过碗,忽然伸手牢牢把我端的汤碗压住,叹气道:“闽生,我们不能再这么漂下去了!”
我耐心地劝说道:“七哥,蛟爷说得有道理,现在雾气那么大,就算有轮船路过,也不会发现我们的。还愿的地方近在咫尺……”
七哥听着我这样说,看着我的眼神逐渐焦躁起来,挥了挥手,制止了我继续往下说,双手抱头,胸膛快速起伏,努力地深呼吸着。
不管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光,还是在福昌号上重逢,在我的印象里,七哥都是一个非常从容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七哥如此焦躁和无力,心里有些害怕,上前一步道:“七哥,先喝点儿汤吧,蛟爷不会害我们的。”
忽然,七哥挥手把我的碗打掉,抓着我的衣领,几乎要把我给凌空揪起来,对着我大喊道:“闽生,你以为他把船契给你是什么好事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完一把将我推开,我猝不及防,手里的碗掉在船板上,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我没想到七哥会这么激动,这一下摔得不轻,我有些发蒙,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
“当兵的!”蛟爷在后面大叫了一声,接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蛟爷,你老人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给闽生灌了迷药,一个狗屁传说、一张船契就能骗得他相信你,但你骗不了我。其他的不用说了,船现在就给老子停下来!”七哥大吼道。
我站了起来,看看蛟爷又看看七哥。
七哥的脸愤怒得有些扭曲,看上去有些可怕,但我相信七哥是不会害我的。蛟爷和七哥互相对视着,双方威势十足。我仔细打量着,却没有在蛟爷脸上看到一丝被拆穿诡计后不自然的神色。一时间头大如斗,不知道如何平息这场争执。
蛟爷哼了一声,把昏睡中的阿娣轻轻放在一旁,站了起来:“看你这段时间古古怪怪的,你总算是说出来了。船是我的,船契我想给谁就给谁。我早就对你们说过,是神灵指引我们到这里来的。留在这里只会被雾困死。”
我也对七哥说道:“七哥,蛟爷都说了,这船契是给阿娣的,只是我先保管着。船是蛟爷的,女承父业天经地义。已经找到了这片礁石,离蛟爷说的地方应该已经很近了。”
七哥怒得反而笑了起来:“闽生,这老货见你喜欢她闺女,就拿这东西来拴着你。”
“放屁,你他妈的反了你!”蛟爷终于暴怒了,一下大骂了出来,“这福昌号现在还是我说了算!来人,给我把他扔到水里去。”
那一刹那,我看到七哥脸色闪过了一丝防备,显然对蛟爷,他还是当成一个很有威胁的对手。但是蛟爷骂完,迎来的是一片尴尬的安静。随后,七哥忽然就反应了过来,表情沉了下来。
“把我扔海里去?”七哥激动地说道,“蛟爷,你是疯了吧?要扔,也应该是把你自己扔下去。现在居然想要杀人灭口了,你到底要把福昌号,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闭嘴。”蛟爷的脸黑了下来,“我今天一定要让你长长记性,这船还没沉,我还没死,没人可以在船上跟我这么说话。”
这句话说完,七哥看着蛟爷的眼睛立刻充满了凶光。
从争论开始到现在,黑皮蔡和全叔一直默不作声。而我这个时候虽然心急如焚,但矛盾因我而起,我现在开口只能火上加油。
短暂的沉默后,七哥开始朝蛟爷走去:“呵呵,你不吼这一嗓子,我他妈人还以为现在这里还真是你老人家做主。蛟爷,既然你已经撕破了脸,那别怪我宋宗德不讲仁义道德。你说得对,福昌号是停是走,要看这船上谁能做主。我倒要看看,现在到底谁能做主!”
“放你妈的狗屁。”蛟爷暴怒,把还好的那只脚往船板上一跺,就听一声巨响,这船都抖了几分。七哥一下就停住了脚步,戒备地看着蛟爷的腿。我惊讶地看着,想到了之前叔父说的,蛟爷一脚能踢死一头牛,我还以为是叔父胡说,看来这蛟爷的脚力确实不同于常人,可惜双脚受海风侵蚀,这一下已经是全力了。
果然蛟爷急火攻心,身体本身就弱,猛然发力之后,人一下失去平衡倒了下去,七哥冷笑了一声道:“蛟爷,这可是你逼我的!”
蛟爷勉强踮着伤腿站了起来,抡起他用来当拐杖的铁力木条,狠狠地抽向七哥。七哥被抽了一下,翻在船板上,反手拦住抽过来的第二下,拉住木条一把抢过。
蛟爷的身体看来已经很虚弱了,一下就被七哥推倒在地。然后我就看着七哥拿着木条对着蛟爷一阵抽打,一边打一边对着我们怒吼:“船上的人都他妈的被他害死光了,现在还想害死我们。闽生,你真以为阿惠是被鬼杀的吗?她是被船上的人害死的!他妈的,还想要把我扔下海?我看到底是谁把谁扔海里!”
这句话让我脑袋嗡的一下,虽然之前对阿惠的死充满疑惑,但这艘船的诡异还是让我相信他们所说的。现在七哥虽然情绪狂暴,但他这样说,一定是心中早就肯定,只是忍住没有给我说而已。我一时间心绪大乱,阿惠对我的种种好在眼前掠过,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疑惑地看向蛟爷。
蛟爷腿脚不便,气极之下怒吼一声,那只伤脚使劲一跺,猛地推开七哥站了起来。我看见他腿上溃烂的伤口此时被震裂开来,流出不少混合着脓液的血,虽然有股彪悍的劲儿,但我已经感觉到了那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此时的七哥似乎已经进入疯狂状态,狞笑着扔掉木条,走过去直接抓住蛟爷的那条伤腿,就往船舷边拖去,拖了几步,蛟爷拼命抓着船板的木条死也不松手,嘴里大骂:“当兵的,你这样才是会害死全船人!”
七哥毫不理会他的大骂,使劲拉扯,但蛟爷拼了命,他拉了几下,有些气喘。蛟爷气急败坏扭头向后喊道:“快来帮我,他杀了我,海神一怒之下,你们都会被困在这里的!”
黑皮蔡他们也许是被七哥的狰狞镇住了,不敢上前。我想上去帮忙,心里却纠结万分,帮蛟爷还是帮七哥?我没有想到矛盾迅速发展到生死相搏,这个问题让我十分为难。
七哥这时候也喊道:“你们谁敢上来,我一起都杀掉!”蛟爷脚下一滑,终于敌不过七哥的力气,摔倒在地。七哥借机一用力,把他往船舷边拖。蛟爷一边怒骂,一边死死地抠着木条不撒手,七哥抓起地上的鱼棱,使劲一下扎进蛟爷的伤腿里,蛟爷剧痛下一声怒吼,震得我耳朵嗡嗡发响。
我眼见局面马上就无法收拾了,咬了咬牙,拿起鱼棱就冲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刚刚的大吼是蛟爷最后的力气了,我刚抬脚,就看到七哥重新拉住蛟爷的腿,将他一抡,就扔进了海里。
我终于冲到船舷边,看到蛟爷正在水中挣扎,我忽然想到那根拖钓线,大喊了一声,抓过钓线扔了过去。就听背后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倒的声音。
回头一看,黑皮蔡手里正拿着一截船板,七哥俯身趴在船板上一动不动。我举起鱼棱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黑皮蔡连连挥手示意没有敌意,大声喊道:“他已经疯了,我只是把他打晕了!”
我心里大惊,不知道黑皮蔡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依然举着鱼棱,小心走到七哥面前低头去看,发现他的脑壳并没有被敲破,还有呼吸,只是昏迷过去而已,看样子并不是很严重,才稍微放心了些。
黑皮蔡也把手里的木板放下,过来和我一起查看,这一下敲得很重,我推了七哥几下也没喊醒他,只得暂时把七哥身体放平躺着。
全叔忽然奇怪道:“快过来帮忙,我怎么也拉不动这绳子。”
我和黑皮蔡跑了过去,发现连着蛟爷的绳子竟然绷得非常紧,而且并不是往下坠的,反而横在了水面上,像是吃了很大的力。我心想还好蛟爷拉住了绳子,但担心蛟爷脱力之下会淹死在海里,连忙用力拉动,但入手却非常沉重,简直不像只绑了一个人。
我不由得着急起来,大声喊着蛟爷,和黑皮蔡他们齐齐发力,绳子终于慢慢拉近,但在浓浓的大雾中,我却忽然有一种感觉:其实不是我们把蛟爷拉上来,而是我们被蛟爷拉了过去。
这个想法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强压着不安继续拉动。约莫半炷香后,我看见雾中竟然隐隐出现一片五彩缤纷的光芒。
怎么回事?我和全叔、黑皮蔡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我突然打了个寒战,想到了蛟爷对我说的事,难道我们找到龙船了吗?那么蛟爷他……
全叔对我招呼了一声,绳子继续拉动,很快,我就看到雾中显露出一大块珊瑚岩,但仔细一看,那层薄薄的岩壳是包在一艘巨大无比的船上的,我心跳得厉害,蛟爷说的那个故事,竟然是真的!真有这样一艘船存在!
想到这里,我忙搜索蛟爷的身影,却看到他正趴在礁石旁边,那根拖钓线缠在了他身边的礁石上,他的状况非常不好,脸色铁青,在大口地喘气。看着他,我一阵阵地发冷,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我们最终还是被蛟爷阴差阳错地带到了这里来。
我像梦游一样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黑皮蔡游了过去把蛟爷架了过来,我和全叔把他们拉上甲板,我立刻去看蛟爷腿上的伤。
蛟爷的腿还在不停地流血,必须立即给他包扎上,我马上去找药箱,再过去时蛟爷却用力坐了起来,让黑皮蔡和全叔回避,说是有话对我说。
他们很快到七哥那里去了,估计也是要防止七哥突然醒过来。我小心地为蛟爷包扎着,他腿上的伤应该让他非常难受,看得出蛟爷在努力克制,脸上的表情因为忍耐而变得扭曲。我正疑惑他有什么话要说,蛟爷低声道:“闽生,蛟爷我求你一件事,将来阿娣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