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些时候, 出行队伍到了笾城驿馆下榻。
禁军只留了几十余骑在驿馆周围护卫,其余禁军在驻军处修整,翌日从驻军处直接离开。
谭悦今日不怎么舒服, 晚饭时没有露面。
阮奕也请王大人代为招呼其余鸿胪寺官员一行。
屋内, 赵锦诺用热毛巾给他一点点擦拭嘴角的痕迹。
虽然只是闹着玩了一阵子,但撕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疼,亦有些印痕,乍一看不怎么觉得,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些许端倪。所以阮奕今晚也没有露面招呼旁人,先前露面也是短暂。
赵锦诺一只手抬起他下颚, 一只手仔细给他擦拭。
她离得近,他都可以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馨香。
“我应当是第一个被夫人用膏药胶布封嘴的鸿胪寺少卿……”阮奕一脸哀叹。
赵锦诺眸间笑意,却没有应声。
她在给他擦拭的时候,他慢慢试探,“嘶,疼……”
赵锦诺微楞, “是这里疼吗?”
他胡乱“嗯”了声。
赵锦诺果真凑前了一些, 仔细看了看, 不知可是心理作用, 似是真的见此处有些泛红, 赵锦诺心里紧了紧, 应当是早前撕下来的时候弄伤了,她当时应当很轻才是,还是没注意,赵锦诺心中歉意。
赵锦诺又看他,“这里呢?”
他颔首, “也疼。”
赵锦诺指尖微微滞了滞,歉意更浓了些,轻声道,“是我不小心,下次不闹了……”
她不知他现在多疼。
阮奕得寸进尺,“不关夫人的事,是我咎由自取。”
赵锦诺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继续道,“再加上我颜面薄……”
赵锦诺眼睛瞪大的眼睛微妙得瞪了瞪。
他诚恳道,“阿玉,安抚一下就好了。”
赵锦诺忽得心底澄澈。
赵锦诺阖眸凑到他跟前,似是真的要亲他,他亦阖眸做好,被安抚的准备。只是都临到跟前,赵锦诺笑了笑,又退了回来。
阮奕虽然闭着眼,但早前善骑射,自然有当有的敏锐。
他伸手揽回她,不让她后退,也睁开眼看她,“怎么不亲了?”
赵锦诺自觉退后,似是嫌弃道,“你脸上都是狗皮膏药的味道。”
“……”阮奕整个人石化。
……
整个一晚上,赵锦诺都觉得他洗脸洗得特别勤。
她在看书,他似是想起一出,就跑去洗脸,喝了两口水,又跑去洗脸。早前那张脸倒是还好好的,到晚间,真被他自己磋磨红了。
等到赵锦诺沐浴过后,从耳房出来,换回了一身女装,青丝垂下,没有再扮作小厮模样。
阮奕又准备去洗脸。
赵锦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揽上他后颈,叹道,“诶,脸皮再厚,也不能这么磋磨啊。”
阮奕僵住。
赵锦诺笑了笑,“逗你的,原本就没有味道。”
阮奕脸上表情,简直精彩至极。
赵锦诺笑笑,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踮起脚尖吻上他嘴角。
但往常踮起脚尖,他也都有俯身,所以她能长长久久亲他,但眼下,阮奕似是还沉浸在她究竟是不是在安慰他的纠结中,没顾得上俯身,她原本就揽上了他后颈,如今再上前一步,玉足踩上他脚背,他眸间微滞,她在他脚背上再垫脚,便可够得上深深吻他。
他心中微动,唇间都是她口中的红茶香气,他呼吸渐浓。
双手先是环住她腰间,而后是后背,而后颈后,最后将人抱起,一面亲吻着,一面滚落在床榻间。
今晚不会有人再来苑中,他顺手放下床榻一侧的帷帐。
夜灯幽光下,似是白日里未尽的绮丽繁华,都在此刻的帐中亲密交织……
“阿玉,唤我名字。”动情时,他紧紧箍着她,目光里的爱慕和深情似是灼得人睁不开眼。
她红着脸颊,额间都是涔涔薄汗,声声唤着他,“阿奕!”
“阿奕!”
自晨风和煦,至暴风骤雨,他眸间越渐黯沉。她颤颤攀紧他,指尖在他后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似是许久过后,才至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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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间,外阁间外,驿馆的小吏轻声唤道,“阿玉小哥……阿玉小哥……”
唤了许久,似是都没有人应声。
小吏还正纳闷着,照说随行的小厮都是睡在外阁间屏风后面的小榻上的,这么唤,应当是醒了才是。
昨日见阿玉小哥的模样,应当是个手脚利索的。
而且还是晨间这个点儿上,正是要伺候大人洗漱的时间,更应警醒才是。
小吏轻“嘶”一声,他已将水送来,可轻声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应,他又不敢再大声些将大人吵醒,冲撞了。眼下正迟疑着,是不是要稍后再来的时候,外阁间的门忽然打开。
小吏遂松一口气,刚开口唤了声,“阿玉小哥……”
却见开门的人是阮奕,整个人墨发半垂着,衣裳也是随意拢起,整个人透着慵懒。
“大……大人恕罪,小的吵醒大人了。”小吏吓倒。
他本是来送晨间洗漱用的水的。
阮奕温和道,“给我吧,阿玉也些不舒服,我让他歇着了,还未醒。”
“这怎么好?”小吏歉意,“那阿玉小哥不在,我替大人送进去吧。”
“不必!”阮奕的声音明显凌了几分。
小吏吓得赶紧给他。
阮奕颔首道谢。
小吏离开苑中时,还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似是头一回见大人来替身边小厮取水的……
阮奕将洗漱的水放在外阁间的黄木架上,撩起帘栊,回内屋时,‘阿玉小哥’还趴在床榻上。如墨般的青丝搭在一侧的肩上,露出细腻光滑的后背,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缀着朵朵腊梅般的痕迹。
昨夜,应是今晨,闹得实在太晚,两人都累极,不想动弹。
眼下,阮奕低眉笑笑,俯身抱了她去耳房。
浴桶里的水温暖袭来,她舒服得叹了叹。
水中的暖意里,他再度拥上她,亲吻上她嘴角,掌心抚过她后背。水汽袅袅里,她来不及出声,又在分不清是他,还是水中的温柔暖意里攀得顶峰。
……
离开笾城驿馆时,阮奕在前方同谭悦和王大人等人攀谈。
马车前,鸿胪寺官员正好路过,正问起阿玉来,“听驿馆小吏说,阿玉小哥可是病了?”
赵锦诺意外。
鸿胪寺官员笑了笑,“听驿馆小吏说,今晨来送洗漱用的水,是大人帮忙开的门。大人说阿玉你病了,让你歇着了,眼下可有好笑,路上有随行的太医,可要让太医开个方子,趁还在笾城的时候,抓两幅药?这越往南走,越容易水土不服,阿玉小哥,你可要多注意些。”
鸿胪寺官员自然是好心。
赵锦诺笑着应好。
等鸿胪寺官员离开,赵锦诺才悻悻松了口气,驿馆小吏什么时候来了苑中送洗漱用的水,她都全然没有印象,鸿胪寺官员若是再多问两句,她许是都会捉襟见肘。
好在,对方只是真的关切两句便离开了。
赵锦诺心中唏嘘,昨晚分明是她先闹腾的,到后来,甚至被他蒙上双眼,束上双手亲近过……
自容光寺回来后,两人似是一直各有各的事情忙碌,也都不怎么得空,便是在一处,也大都是忙里偷闲。
昨夜,仿佛才通通放空,属于他二人。
所以晨间,她根本是睡过去了,直到后来他抱她去耳房时才醒。
赵锦诺轻轻咬了咬唇。
日后需心中警醒些,勿让旁人生了疑虑。
一回两回是觉得她病了,再往多了许,猜也猜出问题了。
……
“大人,下官有话同大人说。”临上马车,王大人忽然唤住阮奕。
阮奕遂上了王大人的马车一道说话。
早前南顺使臣一行便是王大人亲自到朔城迎接的,也最熟悉南顺使臣的也是王大人。
自晨间上了马车,一直到中途暂歇,阮奕都一直在王大人马车上,商讨着去南顺的事,等到中途暂歇,才见赵锦诺四处跑着,格外卖力扮演着小厮的角色,似是怕晨间一幕后穿帮一般。
阮奕低眉笑笑,也不戳穿。
途中四五日,赵锦诺同旁的小厮和跟班都已混得熟络。
因为熟络,才都不怎么怀疑,都知道阮少卿身边那个叫阿玉的小厮,看着个头小了些,人倒是很机灵勤快。
又过两日,赵锦诺来了月事,怏怏没什么精神。
宋妈妈早前给她被好的水囊里,盛了热水,用薄毯捂在腹间,她就是透两日特别没精神,连动弹都不怎么想动弹。马车上,她躺在阮奕怀中,阮奕会给她念书。
她有时会呆呆望着他,迷迷糊糊道,“大白兔,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阮奕看她,“糖衣炮弹吗?”
她笑不可抑。
他轻轻抚了抚她脸颊,轻声道,“睡吧,我看着你。”
“我想和你一起睡。”她似是此时尤其依赖他。
阮奕好气好笑,“等你好了的,继续保持这种觉悟。”
她往他怀中蹭了蹭。
……
等十月底一过,便至了十一月。
离京也有十日。
赵锦诺一直小心翼翼避开谭悦和芝芝,还是在中途暂歇时,同谭悦撞个正着。
谭悦目光微滞。
赵锦诺也赶紧低下头去,糟了,要穿帮了……
她想直接径直走过去,谭悦脸色都青了几分,“赵锦诺,你觉得我瞎吗?”
赵锦诺硬着头皮抬眸,“诶,好巧……”
谭悦眸间皆是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