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折腾了许久也累了, 抱她回屋中,阮奕果真没再闹腾了。
宋妈妈早前便在耳房备好了水,耳房里水雾袅袅, 他抱她入了耳房, 宽衣入了浴桶中,水中温和似是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莹白的肌肤在水中稍许便抚上一抹粉色。
阮奕坐在一侧,轻声道, “还生气呢?”
她仰首靠在浴桶边上,一双美目只看他,不同他说话。
阮奕笑笑, 俯身亲她,“可是乖阿玉,我今日很欢喜。”
赵锦诺脸色都涨成了胭脂色,什么叫他今日好欢喜 ,还有,什么时候她又变成乖阿玉了……
“二公子……”耳房外是宋妈妈的声音。
“怎么了?”阮奕问了声。
得了他应声, 宋妈妈这才撩起帘栊入了内屋, 但见屋中无人, 又听到耳房有水声, 便知晓他二人眼下应是都在耳房中, 便也没有上前, 离稍远道,“二公子,大人身边的小厮来苑中了,说大人正在书房等二公子,让二公子回来后务必去趟书房见大人。”
宋妈妈言罢, 阮奕和赵锦诺都不由看了对方一眼。
这么晚了,爹还在等着,应当是有要紧事。
先前的话似是不得不打住了。
“知晓了,我马上就去。”阮奕应声。
宋妈妈闻言撩起帘栊,快步出了外阁间,朝阮鹏程身边的小厮回了话。
耳房内,阮奕俯身吻上她额头,“阿玉,稍后你先睡,明日入朝,爹应是有事要先同我交待清楚,我们说话要些时候,别等我。”
谁,要等你……
赵锦诺修长的羽睫眨了眨,心中忍不住这般想。
阮奕似是看出,又似是没看出,反正起身时又顺道亲了她双唇一口,“你今日睡床榻内侧,把外面留给我。我明日卯时要起,怕吵醒你。”
她轻“嗯”一声。
她终于肯出声,哪怕是“嗯”一声,那也是雨过天晴第一步。
他再熟悉她的性子不过,她喜欢他,便不舍得同他置很久的气,早前是,眼下也是。
他不老实的心性又起,摸了摸她脸颊,鼻尖贴上她鼻尖,“阿玉姐姐,不生气了,大白兔知道错了。”
他笑笑,亲了亲她嘴角,才起身出了耳房。
爹还在书房等,阮奕不久坐耽误,在屏风后随意换了衣裳,便出了苑中去往父亲书房。
听到他脚步声离开,赵锦诺只觉难得片刻清静,方才又打着道歉的名义亲她,不知他脑子里终日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她舒舒服服在热水中躺了会儿,似是身上的困乏解了多半,才撑手起身擦拭。
都过了这些时候,腰上,锁骨上还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不知阮奕哪来那么好的精神。
赵锦诺想起每回同他一处,他似是起初时都很温柔,也似是拿捏得准她每时每刻的感受,当温柔的时候温柔,温柔过后有强势,强势和温柔总是参杂着,她其实大都在云里雾里,山峰云端。但他真的很会,她同他一处很舒服,是真的很舒服,除却他折腾不完的累……
赵锦诺微微脸红,虽说新婚燕尔,但阮奕年关过后才及冠。
这个年纪的男子有折腾不完的精力。
洗去一身疲乏,赵锦诺披了浴巾起身,在耳房中擦拭干净,才撩起帘栊从耳房入了内屋。
夜色已深。
阮奕还未回苑中,真如他说的,明日入朝爹有事情同他交待。
爹素来是谨慎性子,阮家一门父子三人都在朝中,自然诸事都要谨慎上心。
想起他先前说的,明日入朝,卯时便要起,赵锦诺唤了声宋妈妈。
宋妈妈撩起帘栊入内,“大小姐唤我?”
赵锦诺轻轻叹了叹,“宋妈妈……”
宋妈妈赶紧捂了捂嘴,早前大小姐便交待过,眼下是在阮家,要唤二公子和二奶奶,她们初到阮家,宋妈妈一时还未习惯。
赵锦诺上前,从身后拥她,“宋妈妈,阿奕明日要早朝,卯时便要起,你让人在晨间备些温水,他有早起喝水的习惯,总喝隔夜的水太凉了,对身子也不好。”
宋妈妈笑眯眯道,“这才成亲几日啊,就知道二公子有早起喝水的习惯?”
赵锦诺脸红,撒娇道,“宋妈妈!前日在相府,还有昨日在容光寺,都见阿奕晨间喜欢喝粥,还要辛苦宋妈妈,明早起给他做粥好不好?”
宋妈妈笑笑,“好好好~”
宋妈妈惯来疼她,见她脸上笑容如花儿绽放,宋妈妈才哄她去睡,“快去歇着吧。”
赵锦诺应好。
宋妈妈是阮奕和赵锦诺房中的管事妈妈,阿燕和海棠自然诸事都同宋妈妈说起,方才刚回苑中,阿燕和海棠便将马车上都收拾过了。赵锦诺性子宋妈妈再清楚不过,马车上这么乱来自然不是大小姐的作风,宋妈妈是在心中腹诽这姑爷,但一面又想着他二人才新婚,他恩爱和美就成。
赵锦诺今日是真累极了,泡完澡,躺下很快便入睡。
等阮奕折回时,她已床榻内侧入睡。
屋中点了夜灯,夜灯的微光将她的五官衬得柔美又好看,便是阖着双眸,一幅精致的面容都明艳动人,动人心魄。
他在床沿边坐下,安静看她。
他没骗她,他总是看不够她,亲不够,也要不够,因为他同她在一处的时间太短……
但上天始终待他不薄,他还能坐在这里,安静而心无旁骛得看着她。
她从小习惯对着夜灯入睡,便是当下睡在床榻内侧,整个身子也是朝着床榻外侧的夜灯处,他伸手便能绾过她的耳发。
而后起身,没吵醒她,轻声去了耳房中沐浴。
平日早朝都要卯时起,晨间时间紧,沐浴来不及,所以大都会在前夜里沐浴好,晨间起身洗漱穿戴后离府。
阮奕在耳房宽衣沐浴,等沐浴后又撩起帘栊去了外阁间。
今日值夜的人是阿燕,阮奕吩咐道,“明日早朝,让小厨房备些早上吃的东西……”
阿燕见了他,朝他福了福身,“二公子,二奶奶方才都交待过了,明日卯时到屋中唤二公子起,晨间会备好二公子要饮的水,宋妈妈明日晨间会做野菜粥……”
阮奕怔了怔,似是没想到。
见他愣住,阿燕掩袖笑笑,“二公子,您看还有旁的吩咐吗?”
阮奕似是才反应过来,低眉笑了笑,“不必卯时到屋中唤我,我习惯了那个时候会醒,记得卯时前后将洗漱用的水放在外阁间就好,我在外阁间洗漱,晨间不要吵醒锦诺。”
阿燕知晓他是体恤大小姐,遂又应好。
阮奕撩起帘栊,心底浮起的暖意与上一世全然不同。
上一世阿玉还在的时候,他尚未入仕。
等他习惯了卯时起,入宫早朝,在身边照顾他的人只有宋妈妈。
这是第一次,她在的时候,他要早朝。
他似是也全然未曾想过,有她在的时候,诸事皆会帮他周全,妥帖,事无巨细。
他喉间轻咽。
踱步回床榻,她仍睡得安稳。
他敛了眸间氤氲,又借着夜灯的光看了她许久。
这一世太好,他们要长长久久,儿孙满堂。
他躺下,熄了夜灯,屋中依稀只剩屋檐下的一盏晦暗的幽灯。
她眉间微微拢了拢,应是不习惯。
他伸手揽过她,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似是松了松,似是未醒,“阿奕……”
“睡吧。”他轻声。
她半枕在他怀中,她的呼吸似是贴在他胸膛,温润又柔和。
在他怀中,似是看不到夜灯也不会不安。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胸前响起,他笑笑,在前世的时候,有他在,她已经戒掉了夜灯的习惯……
他似是许久未有这一夜睡得这般好。
******
翌日醒来,又将好是卯初。
阮府到宫中不远,卯初醒,收拾妥当,乘马车入宫差不多正好辰时。
他早前习惯了这个时辰,从月牙湖落水醒来便也改不过来。
赵锦诺的头还枕在他手臂上,整个人都倚在他怀中,晨曦微光里,睫毛微翘,双唇娇艳,楚楚动人。
他安置好她,并未吵醒。
只在临起身时,吻上她唇角,方觉圆满。
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外阁间海棠已在候着,昨夜是阿燕值夜,晨间便换了海棠。海棠见了他,福了福身,“二公子早,水备好了,传饭吗?”
阮奕颔首。
木架上的水已备好,他简单洗漱。
而后折回外阁间的案几处,置了水壶和杯,连水都是倒好的。
他有晨起饮水的习惯,只是平日里周亮照顾多粗糙,他也没花多少心思,今日杯中的水不凉不烫,是温水。
海棠道,“二奶奶说,晨间饮凉水不好,让二公子都饮温水。”
他笑了笑,应好。
她说什么都好。
宋妈妈亦领了苑中的粗使小丫鬟将早餐端了进来。
阮奕唇角勾了勾,他最喜欢的,便是宋妈妈熬的野菜粥,正欲伸手去盛,宋妈妈上前,“这可使不得。”
怎么能让他亲自动手,宋妈妈赶紧盛好一碗给他。
阮奕笑笑,其实早前同宋妈妈熟络了,都是他自己代劳,眼下的宋妈妈,还不如那时一般同他亲厚。
他很快喝完一碗。
宋妈妈眸间笑意,“二公子喜欢?”
阮奕想起也不想,“宋妈妈,我最你喜欢你做的野菜粥。”
宋妈妈好笑,“二公子这可是第一回喝。”
阮奕呛了两口,不由道,“是啊,怎么这么好喝。”
宋妈妈和海棠都笑笑,阮奕糊弄过去。
等用好早饭,宋妈妈和海棠收拾,他漱了漱口,便又撩起帘栊回内屋去换朝服,只是刚撩起帘栊,正好与赵锦诺四目相视,两人都愣了愣,似是都害羞般,低了低头,又抬眸看向对方,开口道:
“怎么醒了?”/“怎么醒了都不叫我?”
两人微微顿了顿,又各自笑了笑。
“外面凉。”阮奕先牵她入了内屋。
官服是昨日便备好的,阮奕到屏风后更衣,赵锦诺在屏风外,轻声道,“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他淡声。
话音刚落,她已入内,他正好脱下里衣,露出背上结实的肌肤和纹理。
赵锦诺莫名咽了一回,正好取了将官袍中的里衣上前,帮他穿上,他有些不习惯,亦脸红。
早前阿玉也会给他穿衣,但那时他傻乎乎的,一面穿衣,一面阿玉阿玉得唤个不停,眼下,两人似是都无话。
赵锦诺开口缓解气氛,“海棠怎么没叫我?”
好似抱怨。
阮奕应声,“我让他们别叫你,好让你多睡会儿。”
她的指尖微暖,触到他肌肤,他会莫名看她。
她见他后背和小腹忽得僵了僵,而后四目相视,眼下的氛围若不是遇上稍后要早朝,许是会绮丽暧昧。
她轻声道,“我不是特意的。”
他亦轻声,“我知道。”
官袍的里衣,中衣,外袍,依次循序渐进。
她其实是第一次给男子更衣,但是因为在新沂庄子上,便时常扮作男子出门,尤其是去南顺的时候,所以她对男装熟悉,便穿得既工整贴合,又快。
阮奕低眉打量着她,晨间方醒,她衣裳还是宽松的睡袍,青丝随意绾起,每一处都透着温和妩媚,与娇艳动人,替他穿戴时,却认真耐性,心无旁骛。她替他牵好衣袖,系好腰带,而后往上,踮起脚尖给他整理衣领,呼吸间似是透着一股呵气幽兰。
他都一直看着她。
“官帽呢?”她未看见。
他淡声道,“放外阁间了,出门的时候再带。”
她应好,似是也穿戴整理了。
她抬眸看他,第一次给他穿衣,她也紧张。
他抱起她坐回榻上,叮嘱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赵锦诺看他。
剩下的似是也只剩官靴,他坐在小榻上,俯身穿鞋的模样,沉稳,内敛,又好看。
鸿胪寺丞为正五品官员,这一身深蓝色的官袍配上黑底炫金花纹的腰带,不要将他一身的温文尔雅,清逸俊朗衬托得太好看,她也从未见一人能将官袍穿出惹人垂涎的禁欲意味。
她本就是擅长画人像的高手,光是这般看着,都能想象他若入画,那笔墨之间的少年该是何等扣人心弦。
亦如眼前。
眼前的人忽然抬眸,她好似偷偷垂涎对方被发现,就这么窘在原处。
阮奕看她,“怎么了?”
她胡乱说了通,“我在想虽然是东宫召你入朝,但你不曾有科考功名,入朝的名义,可是荫官?”
他低眉笑笑,正好起身踱步到她跟前。
她坐在床榻上仰首看他,他指尖挑起她下巴,轻声道,“谁说我没有功名的,阿玉,你对你夫君似是还不熟悉,去翻翻苍顺十四年春闱……”
她眨了眨眼。
他笑笑,吻上她嘴角,“我去早朝了,要迟些回来,记得去母亲跟前请安。”
她心跳似是都倏然漏了几拍,方才亲他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干净通透的气质,风采卓然。
她撩起帘栊,他已带好官帽,出了苑落。
晨间的时间紧,马车都是停在苑外的,省去了府外的时间。
阮奕撩起帘栊上了马车,阮鹏程已在马车内等候。
“爹?”他意外。
本应是马车先来接他,然后再去苑中接爹,然后再出府入宫。
阮鹏程道,“你第一次入朝,迟了不好,我先来等候。”
阮奕会意。
大哥虽然在京中任职,但却是吏部员外郎以下的官职,每月只需第一日和月中额早朝会入朝,所以未与他和爹一处。
车轮轱轱向前,他余光瞥了瞥自己苑内,其实这算是阿玉在家中的第一日,他是怕她一人不习惯。
阮鹏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听说南顺出使的队伍今日到了笾城,应当明日晌午左右便会入京,东宫应当会让你去京郊迎候。宁远侯是个麻烦角色,想必你也听说了,多警醒些。”
“是。”阮奕应声。
阮鹏程眸间才有了笑意,“奕儿,爹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同你一道早朝。”
阮奕也能从父亲眼中看出欣慰。
阮奕莞尔,“我以爹为榜样。”
阮鹏程微笑。
晨间起得早,父子二人说了会儿话,便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今日朝中要宣布太子监国之事,还要朝中诸多要事要在陛下离京前交待,今日早朝的时间不会短,早朝之后免不了也会被留御书房说话,有能些许空闲闭目养神也是好事。阮奕同父亲的习惯很像,这些年也大抵都是在上朝的马车上不怎么说话。
父子二人多默契。
过了些时候,马车依次入了外宫门。
外宫门处简单排查,既而驶入外宫门内。
等行至中宫门处,马车才陆续停下,车夫置了脚蹬,阮奕撩起帘栊,让父亲先下了马车,而后自己也下了马车。
往常都是阮鹏程一人,今日身边跟着阮奕,父子同朝,本就受人瞩目,再加上阮奕早前天资聪颖,后来摔傻,阮家这两年一直藏着掖着,好容易等京中传出风声,都在惋惜此事时,他又忽然好了,还奉诏入朝任起了鸿胪寺丞。朝中不少人都是听说,未曾见到过真人,眼下,在宫中遇见,要么在远远打量,窃窃私语;要么上前招呼,近处看看;再有熟悉者,还会寒暄两句。
很快,朝中上下便都知,阮鹏程的儿子是好了,且看着模样,谈吐,气质,如何看都是青出于蓝。
毕竟也是早前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鹏程,奕儿。”沿路遇见宴书臣。
“宴相。”“爹。”两人分别招呼。
宴书臣看了看他,笑道,“官袍很合身,人也很精神。”
阮奕笑笑。
“恭喜入朝。”宴书臣朝他点头。
阮奕拱手。
而后宴书臣和阮鹏程二人在一处说话,阮奕便没有紧跟一处,正好瞥见不远处的范逸。
范逸见到他,似是愣了愣,但此回却没有远远避开他。
范逸同阮奕两人走在一处入朝,若是放在早两年,许是京中都无人会想过。眼下,亦有不少诧异。
离得远,旁人听不清二人说话,但却都诧异,似是从月牙湖回来,二人似是好到这种程度,能一道入朝了。
范逸也正好有事同他说,“陛下让子涧叔叔多在南方逗留些时候,十月底再拔冗回京,早前你我二人商议,我说给陛下听的事,陛下应当是上心了。我这些时日,每隔三两日便入宫看着,陛下都有尊太医嘱咐用药,休息,盛家和陆家的事也没闹得起来,我想,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应当无事了。”
阮奕低眉笑笑。
范逸又道,“我向陛下奏请去北关了。”
阮奕意外。
范逸道,“我也知道,虽然有些事情不一定当即会发生,也许根本就不会再发生,但我还是想去边关历练,不想一直活在陛下和母亲的羽翼下,我想做真正的范侯。在阿照(东宫)需要的时候,我能像你说的那样,力挽狂澜,替他守住这片江山,而不至于日后的悲壮。”
阮奕看他。
他继续道,“既然我终需迈出这一步,只是时日问题,那不如尽早,人总要成长,若是如此,便少留遗憾。”
阮奕垂眸,越发觉得他像日后的范逸几分。
范逸才道,“还未恭喜你新婚。”
阮奕抬眸看他,“多谢!”
范逸也看他,“我早前在新沂时,认识赵锦诺,她是个好人,你对她好些,赵家早前待她不好……”
阮奕还依稀记得这一幕,似是前一世也发生过。
果真,范逸驻足,似是不说便如鲠在喉,“阮奕,不管你我二人眼下关系如何,但你若是对赵锦诺不好,我一定揍你!”
阮奕看他。
范逸继续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有些话我不想藏在心里,我与赵锦诺光明磊落,只是她喜欢你,不喜欢我……”
他话音未落,阮奕轻声,“我信。”
范逸噤声,既而转身。
阮奕没有再跟上去。
……
临到内宫门,内侍官和禁军一一盘查入内。而后文武官员按品阶依次列队,在内宫门处候着。
阮奕位列五品,官阶靠后,便在位置靠后。
周遭知晓他是陛下赐婚,且方才新婚,又是阮尚书的儿子,皆是朝他恭贺新婚。阮奕一一道谢。
约莫到了时辰,有内侍官上前,高呼一声,“请诸位大人上朝!”
阮奕和周围都安静下来,依次入了正殿内。
******
阮府内,赵锦诺已在苑中侯了些时候。
郁夫人还未起,但今日是第一日在母亲跟前请安,赵锦诺怕迟。
她惯来不喜欢迟,尤其是长辈跟前,便一直在苑中侯着。
稍许,郁夫人身边的陶妈妈来寻,说夫人醒了,赵锦诺这才随了陶妈妈入内。
“锦诺见过母亲。”
郁夫人唤她在一侧落座,一面亲厚问了声,“等了多久了?”
赵锦诺笑笑,“不久,正好早前没来过母亲苑中,各处看了看,日后便熟络了。”
她惯来知晓如何不与人为难,这也是郁夫人喜欢她的缘由之一,便颔首道,“你自己苑中诸事繁多,日后无需赶早,巳时来苑中就是,正好我们娘俩一道说说话,解解闷。”
赵锦诺应好。
郁夫人遂感叹,“奕儿今日第一日早朝,也不知如何……”
郁夫人始终挂心。
赵锦诺宽慰道,“朝中有爹和宴相照看着,阿奕也心如明镜,母亲倒是无需替他担心,他晨间说起,今日早朝许是会晚,陛下可能还会留他说话,许是回府要到黄昏前后了……”
******
笾城驿馆内,驿馆掌吏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日最重要的事便是迎候南顺宁远侯。
这宁远侯,听闻有些洁癖,除了身边的人,不大喜欢旁人近身,驿馆掌吏也吩咐下去,让驿馆内都多留意些,莫冲撞了宁远侯,这厢,便有小吏慌忙来寻,“大人,宁远侯到了。”
笾城是临近京中最近的落脚点,接待的都是来来往往入京的官吏和诸国使臣,笾城驿馆的掌吏素来都是人精。
当下,快步迎了上去,见马车上走下一个英俊少年,个头不怎么高,身形似是也单薄,眼神却通透锐利。
“下官见过宁远侯!”驿馆掌吏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