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婚

赵锦诺起身时, 耳房里沐浴的水都已经备好。

眼下才将寅时,宋妈妈和阿燕几人应是一宿没有阖眼都在准备今日之事。

沐浴时,有喜娘跟着一同入了耳房。

赵锦诺宽衣, 喜娘往浴桶中撒了些象征百年好合的花瓣与香料, 说了些寓意吉祥如意的祝词,一面说,一面给用水瓢舀水,凫在她香肩锁骨与后背处。

她亦用皂角洗去青丝上的痕迹。

沐浴的时间不短, 起身的时候又有喜娘伺候,给她擦干头发。

今日是大喜日子,从沐浴净身起, 诸事皆要有十全福泽的喜娘伺候照顾。这些喜娘都是家中老人康健,儿女双全之人,经由喜娘之手伺候大婚,是希望新娘子可以沾染十全福泽之人的喜气,日后婚姻美满,家中人丁兴旺。

耳房内, 她听喜娘的吩咐坐好, 一个喜娘替她擦拭湿头发, 两个喜娘给她身上涂抹香料脂膏。

她本就生得白, 脂膏沾上肌肤, 很快衬出一抹莹白细滑, 如天生带着体温的暖玉一般。

喜娘给她涂完脂膏,便又依次替她穿上今日喜袍内的如意牡丹花卉的肚兜,墨绿色的肚兜与大红色喜绳冲击入目,更衬出喜袍下的肤如凝脂,叫人移不开目来。

铜镜前, 赵锦诺微微阖眸。

待得穿完喜袍搭衬的里衣,她的头发亦擦拭干。

替她穿戴的喜娘便停下。

喜袍不会此时穿戴齐全,一是怕褶皱,二是怕弄上污渍,要等稍后新娘妆上好后才会继续。

于是又有上妆的喜娘上前开脸。

女子出嫁,要开脸,喜娘轻声道,稍许有一些疼,但不会太疼,赵锦诺点头。

她惯来不是娇气的人,只是见到铜镜中被一干喜娘簇拥着的自己,似是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

等开脸过后,便是画新娘妆。

前几日赵锦诺便试过新娘妆了,今日负责上妆的两个喜娘,便是早前试妆的喜娘。当时选中的妆容在赵锦诺看来,有些过于秾绸艳丽和热烈了,喜娘却道,这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看的一日,也要能衬得起这妆容的新娘子,才能上这样的妆,难道大小姐不想画给新郎官看吗?

她也是那时,才忽然意识到,大婚当日的新娘妆也好,穿戴的喜袍也好,其实,都是予一人看的。

若是如此,她亦想他看到最美的自己。

铜镜前,赵锦诺听喜娘的话,睁眼,闭眼,抬头,颔首,当日试妆便画了将近一个时辰,眼下,正式的妆容要更细致慎重,但时间却要更多,若非早前试妆过,全然来不及。

侯在屋外的宋妈妈,阿燕和海棠等人,也都翘首盼着,只是喜娘未开口,都未敢进去添乱子。

大约卯时左右,王氏来了苑中。

王氏是赵锦诺的母亲,大婚当日是要来新娘子屋中看看的。

这场婚事由礼部操办,这些喜娘都是礼部寻来的,面子上的功夫,王氏惯来做得足。赵锦诺似是头一次听王氏如此和言细语关切两声,她亦道了句多谢母亲,而后王氏便离了苑中。

等到辰正的鞭炮声响起,喜娘们便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早前还好好的赵锦诺,也忽得跟着她们一道紧张了起来。

辰正了,那便只有半个时辰了新郎官便要到了,届时新郎官要迎亲,还要在正厅带新娘子一道拜别父母,而后出发,要赶在巳正抵达阮家才能干得上吉时,那昨日这边只剩下半个时辰了。

新娘妆也差不多完事,只是没上唇妆。

又有喜娘端了只有果脯和干果的食盒上前,让赵锦诺凑合用些。赵锦诺想起今日从起来到眼下,似是都未吃过东西,只是先前一直紧张倒还不觉得,多眼连忙多吃了几个,喜娘早前便说过,先垫些腹中,稍后要等到洞房礼成才能用些旁的。赵锦诺很快吃完,而后漱口。

喜娘才将唇妆画好。

既而便是最繁琐的喜袍穿戴和凤冠霞帔与配饰。

等穿戴整齐,其实亦是差不多巳时了。

盖上盖头之前,赵锦诺瞥了铜镜中的人,周围的喜娘都已看呆,其中几个还忍不住叹道,“我们侍奉京中不少新人,却从未见过如今日新娘子这般好看。”

既雍容华贵,有妩媚动人,那妆容里的秾绸艳丽,全然衬得起这大红色的喜袍,美得如同是从绝美的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

更尤其是那双眼睛,修长的羽睫下美目含韵,清波若春水流盼,好似不经意的一个颦笑,都可份外摄人心魄,更何况今日的新郎官,怕是要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喜娘们的簇拥里,赵锦诺淡淡垂眸,脸色上泛起一抹微微红晕。

喜娘们簇拥着赵锦诺在外阁间的榻间端正落座。

稍后,新郎官要来此处接新娘子去长辈跟前道别,从眼下起,她便最好不要动弹了。

新郎官尚未到府中,还不必盖上红盖头,宋妈妈上前,看了看她,忍不住捂住嘴角,半是落泪,半是激动道,“大小姐今日……实在太美了……”

赵锦诺笑笑,她知晓宋妈妈是舍不得她出嫁,眸间似是也要泛起些许氤氲。

喜娘连忙朝宋妈妈道,“新郎官马上就要到了,千万别惹新娘子哭。”

宋妈妈会意。

虽然女子出嫁都需大哭一场,但那时在正厅中,眼下,若是妆容花了,还需花时间去补。

言辞见,小厮匆匆的脚步声入了眼中,“来了来了!新郎官马上到了!”

似是随着小厮的声音,大门口的鞭炮声先是响起,而后果真能听到迎亲队伍的喜庆唢呐和吹笙,是真的到了。

“快快快!盖头盖上!”为首的喜娘吩咐。

赵锦诺连忙坐好,当下就有喜娘上前给她盖好红盖头,亦有喜娘交待道,“新娘子,从现在起,到洞房礼时都不能再说话了,可记住了?”

赵锦诺点头。

似是随着这两次点头结束,唢呐声便已到了苑外,竹清苑中也放起了鞭炮。

喜娘惊喜唤道,“是新郎官到了!”

赵锦诺忽得愣住,喉间不觉轻咽,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赵锦诺赶紧正襟危坐。

喜娘笑道,“新娘子别担心,我们稍后会跟着的。”

赵锦诺心中如释重负,这只喜娘这声才结束,赵锦诺就听周遭的喜娘们低声惊呼着,这新郎官模样未免太俊俏了些,新娘子好福气啊……

赵锦诺听得面色微红,其实大红色的盖头盖着,旁的都看不见,却在盖头下的缝隙里,在周遭喜娘压低的嬉笑声中,见到那双一靴子步步走到她近前。

她深吸一口气,听一侧的喜娘笑道,“请新郎官领新娘子辞别家人。”

稍许,赵锦诺只觉他俯身临近她跟前,熟悉的温柔握起她的右手,将喜绸一端递于她手中,既而她身侧的喜娘扶她起身,她便由他这么牵着,一前一后,从竹清苑步行至正厅中。

大婚当日新娘子要在父母和长辈跟前辞别,赵锦诺盖着盖头,由喜娘扶着朝主位上的赵江鹤,王氏和一侧的老夫人福了福身。

王氏为主母,伸手扶赵锦诺起身,叮嘱了声,日后要孝顺公婆,夫妻和睦之类,赵江鹤亦交待一句出嫁之后,需谨言慎行,夫妻相敬如宾,赵锦诺都一一应声。换作旁的人家,此时父母与女儿都已哭成泪人,但眼下,王氏象征性哭了几声,赵江鹤是微微红了双眼,只有老夫人扯着嗓子啼哭了几句舍不得。

最后,却是赵琪和赵则之兄妹二人的哭声传来。

大红盖头下,赵锦诺想起初见龙凤胎的时候,心中分明还带着芥蒂,后来却不想同他二人如此亲近。

亦想起,昨日父亲来苑中,特意同她说的一番平淡无奇却又让她愣了许久的话。

本以为自己对赵家没有感情,但最后,还是微微湿了眼眶。

喜娘适时开口,“请新郎官行迎亲礼。”

赵锦诺回神,大红的盖头下,只见身侧那身着大红喜袍的身影,掀起衣摆跪下,朝厅中拱手执礼,而后起身,便听喜娘道,“请新郎官抱新娘子上轿。”

这便是正式离开赵家家中的意思了。

赵锦诺只觉身下一轻,被他凌空抱起。他并非第一次报她,她亦在他怀中听得到他温和有礼的心跳声,亦是这道心跳声,一路抱着她出了正厅,又出了赵府,最后抱她上了迎亲的花轿。

她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右手却又忽得被他握起,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阿玉,我们回家……”

帘栊放下,她虽看不到,但亦能想象那身着大红色喜袍的俊朗少年,是何等的风姿绰约,骑着系着红绸的骏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

赵府在城西,迎亲的队伍要从城西走到城南,赵锦诺明显觉得轿夫行得快,赵锦诺遂想起,今日除了大婚,阮府还有阮奕的敬茶礼,都在一日去了,时间紧凑。

等到阮府门口,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还有不绝于耳的欢呼声和叫好声,赵锦诺不知今日喜宴究竟京中来了多少人。喜娘撩起花轿帘栊,阮奕抱她起身,她伸手揽紧他后颈,轻轻靠在他怀中,如此,盖头才不会落下。

他心底好似繁华似锦。

阮府外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阮奕,快抱你新娘子跨火盆!”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赵锦诺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等阮奕抱着她,从火盆跨过去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是早前唯恐天下不乱的褚进。

而司仪官的声音亦在耳旁响起,“请新郎官抱新娘子跨火盆,诸事顺遂。”

赵锦诺笑了笑。

跨过火盆,便入了赵府的大门,身后都是交好声和口哨声,赵锦诺心中唏嘘,却在耳旁,听见阮奕清浅的笑声,她亦能从这笑声中想到他脸上的笑容。

等行至正厅外,这一路的鞭炮和乐声似是都没有间断过,但她靠在他怀中,虽然看不见,却似分毫未曾慌乱过,心中是异样的安静与平和,仿佛同他一处,总有股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混着淡然心动。

“下来了,慢些。”他声音有轻,似三月间的柳絮。

洞房礼前,赵锦诺不敢应声,只轻微的点头点头。

他笑笑,遂才稳当将她放心。

正厅内,司仪官高声唤道,“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司仪官这声后,整个正厅中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叫好声,还有口哨声,比早前跨火盆的时候还要热闹得多,赵锦诺本不紧张的心理,似是顿时也紧了紧。

她手中握着的红绸拉了拉,是阮奕领着她入内,她看不见,身侧的喜娘扶了她一道入了正厅。

周围的宾客都在四围站着,陛下位置,太子亲至,阮尚书和郁夫人在主位落座,喜滋滋得看着阮奕牵着红绸,领着盖着红盖头的赵锦诺上期前,眼中都噙着笑意。

“一拜天地!”

喜娘扶了赵锦诺转身,赵锦诺同阮奕二人一道,朝着正厅外拜了拜。

“二拜高堂!”

喜娘又扶了赵锦诺转身,朝着主位上的阮鹏程和郁夫人一拜。

郁夫人眸含笑意,却又泛着泪光。

旁人许是体会不到其中的不易,但郁夫人不同,如今能看着好好的阮奕同赵锦诺一处,郁夫人一颗心似是都写满了欣慰,又忍不住落泪。

最后,司仪官高呼,“夫妻对拜!”

这般似是临近高.潮的时候,众人的口哨声又起,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人群中,宴书臣眼底碎莹芒芒,唇角却隐隐勾起……

等到两人对拜碰头,司仪再次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赵锦诺再次觉得手中的红绸微微一紧,而后喜娘扶了她一道,跟在阮奕身后。

定亲宴的时候,赵锦诺曾来过阮府一次,但只是在偏厅中,用了顿饭,但阮奕内院,她是分不清方向的,只是应当比赵家在京中的府邸宽了不少,也不知绕过多少长廊,才似入了苑落,这应当便是阮奕的平日住的地方。

似是到了这个时候,赵锦诺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她听见屋门推开的声音,亦听身侧的喜娘道起,“请新郎官抱新娘子坐床。”

喜床上铺了花生,莲子,百合,红枣,他抱她在床榻上坐下,喜娘们便高呼,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她明显觉得阮奕握她的手紧了紧,眼下尚不能揭盖头,他握起她的手背,在唇边亲了亲,望梅止渴。

她低眉笑笑。

坐床之后,他还要去正厅招呼宾客,差不多要至黄昏前后才会回来。

今日还有敬茶礼在。

眼下,正是宾客满座的时候,阮奕的敬茶礼应当也是在这个时候。

只可惜她看不见。

但即便看不见,也知晓宴相一定欢喜。

她亦想到,今日她与阮奕大婚,又有阮奕的敬茶礼,那今日过后,她亦应当唤宴相一声爹了……

不知为何,心中似是莫名又多了一份期待。

似是在期待中,又在脑海中慢慢回忆了一番早前从新沂庄子上回乾州时候,是如何同阮奕认识的,而后又如何同阮奕在乾州城偶遇,而后知晓大白兔便是阮奕时,她心中微微愣了愣,但看向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便似对他动了心……

仿佛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她都清楚记得。

似是关于他的事,她都记得清……

过了个多时辰,喜娘来给她送水,还是并着些许果脯。

这时候揭下红盖头倒是无妨的,她先前眼中氤氲,喜娘亦上前给她补妆,只是不开口说话便是。

等妆补好,喜娘再给她盖上红盖头,又退至一侧。

这凤冠霞帔其实有些沉,赵锦诺伸手捏了捏脖子,稍微缓了缓,又在屋中坐了个多时辰。

离黄昏应当还有半个多时辰在,却有喜娘道,“新郎官回来了。”

屋中的喜娘都打起精神来,赵锦诺亦打起精神坐好。

她是未想过他回来得这么快,但推门时的一股酒意,应是先前喝多不少,大婚,敬茶礼,人人都有灌他酒的理由,他还无法推却,能放他这个时辰回洞房来,应当是喝得尽兴了。

喜娘递了喜秤给他。

这便是洞房礼开始了。

他缓步上前,临到她跟前。

她明明盖着红盖头,还是羞怯低头。

喜娘笑道,“请新郎官撩起新娘子红盖头,夫妻恩爱到白头。”

赵锦诺攥紧掌心,眼前的灯火忽得一亮,她下意识阖眸,修长的羽睫倾覆,眨了眨,抬眸时,正好遇上那双坠了星辰大海的眼睛,他怔了怔,心跳似是倏然漏了一拍,俯身含上她唇间的一抹红润,良久不曾分开。

喜娘轻声提醒,“新郎官,礼数还未完呢,晚些无人的时候再亲。”

旁的喜娘也跟着掩袖笑起来。

阮奕意思似是才反应过来。

他记得早前成亲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揭起她头上的盖头,那时的她便美得明艳动人,直接将他一个傻子在一侧看呆了去,良久都忘了说话,也忘了撩起盖头之后,要亲她是礼数。身侧的喜娘也提醒了,只是他还懵住,是阿玉扯着她的衣领上前,她亲得他,他亦忘了动弹,只觉那个时候的阿玉,怎么能这么美,似是,从未见过绮丽。

但方才,饶是他已经同她成过一次亲,他亦见过那幅温婉妩媚的绝美面容,当下,却还是被盖头下的那幅容颜惊得说不出话来,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中,他唯有俯身亲上她的嘴角,才不会让自己的心跳声跃入喉间。秾绸明艳的妆容,比上一世的时候还要撩人心扉,动人心魄,仿佛周遭都俨然失色……

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悉数奉于她手中。

她惯来不喜欢浓妆,这一世的阿玉,应当比早前的时候更爱他……

好容易松开的双唇再次贴上,这次,亦俯身揽紧了她,吻得她眼中泛起些许秋水涟漪。

喜娘连忙道,“稍后就是洞房了,新郎官你可别急呀,这还未饮合卺酒呢!”

喜娘的话已是直白,阮奕耳根子似是都红了红,果真松开她,在她一侧落座。

喜娘端了杯盏上前,趁着空隙,赵锦诺也才来得及好好打量他。

难怪先前喜娘看了他会低声惊呼,大婚当日卓红衣喜袍的男子多,但真正能衬得起这大红色的喜袍的新郎官却没有几人,阮奕将这身喜袍穿出了极致的意味。

“请新郎新娘饮合卺酒,和和美美,天长地久。”喜娘言罢,二人都端起各自身前的酒杯,交颈而饮。

待得二人将酒杯放回了托盘中,喜娘才道,“洞房礼成,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赵锦诺红了脸。

阮奕亦笑笑。

喜娘们悉数退出了屋中,阮奕伸手替她取下凤冠,她不由轻舒一口气,这凤冠是最重的,她带了整整一日,似是脖子都酸了。

阮奕起身,“我去洗漱。”

她看着他的背影,分明只是极普通的一句话,她的心中还是普通跳了跳。

他唇间都是酒意,去洗漱,便是稍后要……的意思。

赵锦诺咽了咽喉间。

稍后,听见耳房中的水声传来,并着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

她坐在床榻上没怎么动弹。

过了些时候,他自耳房出来,一身喜袍已经脱下,换了干净的衣裳,先前一身的酒意似是尽数洗去,她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

她怔了怔。

他上前,坐在她身侧,此时此刻的她,似是才越发得局促。

他俯身替她脱鞋。

她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开口问道,“给宴相敬茶了?”

他笑笑,轻声应了声,“嗯。”

他又替她脱掉另一只鞋子,她又促狭开口,“今日可是喝了许多酒?”

他嘴角笑意更浓,没有应声,却是将她双腿抬起,让她整个人都在了床榻上,轻声道,“阿玉,不必紧张。”

似是被他戳穿,她喉间又轻轻咽了咽。

他却已伸手,解下床榻上的帷帐。

红烛的光亮透过他方才放下的帷帐隐隐照了进来,映在他脸上,映出深浅不一的绮丽繁华。

她目光看着他,似是觉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他伸手抚上她脸颊,而后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抚过她的修颈,亦解开她喜袍,而后是里衣,层层衣裳自颈间滑落至腰间,露出她精致的双肩与锁骨。

系在颈后的红绳与墨绿色的肚兜形成鲜明的颜色冲突,更衬出她一身肌肤莹白如玉,在他手中,如绸缎般柔软而丝滑。

他目光微微滞了滞,连带着呼吸也略微沉了几分,他贴近她双唇,“阿玉姐姐,你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