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羡慕它

他唇间的气息沾染了滚烫的灼意和爱慕, 似藏了淡淡蛊惑在心间,又似丝丝涟漪撩入心扉。

这亲吻不同于早前的任何一次。

不是起初的青涩喜欢,也不是早前的绮丽暧昧, 而直接是, 恋人之间的亲吻……

赵锦诺诧异看他。

他缓缓松开双唇,眼神里尚有残余的思慕和爱意。

赵锦诺心中似窜了一只大白一般,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得在心中跳着, 砰砰砰砰越跳越快,根本沉不下心来。

亦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

无论是早前小傻子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是当下阮奕这双秋水爱慕的眼睛, 都让她睁不开眼,亦不敢直视他……

“喜欢,就是只亲你一人,不是吗?阿玉姐姐,我就是你的大白兔,从来都是你一人的大白兔, 心里没有旁人。”他抱着她的手未松开, 口中呵气幽兰, 气息就临在她唇间, 温声撒娇道, “阿玉姐姐, 小傻子今天可以破例亲你两次吗?”

赵锦诺心尖似是都颤了颤,修长的羽睫似是不听使唤得覆了覆。

许是气氛到了,又许是他的气息已贴到唇边。

她下意识阖眸,以为他又像早前那样亲密而热情地吻她,却是真如早前大白兔一般, 蜻蜓点水得落在她唇间,带了淡淡的欢喜……

她缓缓睁眼,唇边不觉笑意。

他亦笑笑,“那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阿玉姐姐什么时候想了,我就都是你的小傻子大白兔,好不好?”

她瞥目不去看他,眼底却有春水含韵。

他吻上她额间,忽然笑道,“原来今日,是我的阿玉卿卿吃醋了……”

她蓦地回神,眸间都写着不认账,“……谁吃你的醋了?”

还有,谁是你的阿玉卿卿……

他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谁喜欢我,谁吃我的醋。”

赵锦诺惊呆,这,会怼人了!

还说是大白兔!

见过兔子怼人的吗?

“放我下来。”她恼火。

他笑笑,“你还没亲我……”

“!@#¥%……&*(())……”赵锦诺眼睛都红了。

他强忍着笑意,“你亲我,我就放你下来。”

赵锦诺咬紧下唇,什么大白兔,披着茸茸兔子毛的白眼儿大狼狗差不多!

……

等回营帐中,赵锦诺躺在床榻上,原本的困意似是被阮奕这么胡搅蛮缠一通,搅得睡意全无。

整个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赵锦诺懊恼。

早前那个傻傻的大白兔,她只是喜欢,不见他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唇边挂上几缕笑意……

但眼下,怎么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阮奕那张似笑非笑,又温和动人的脸,要命的是,连那些讨人厌的话却都因为声音好听,让人频频想起……

赵锦诺用枕头捂住头,忽然觉得,完了。

她这阿玉姐姐被全然被吃定了,怎么能行!

所幸也全然没有睡意了,遂起身坐起,翻开茶杯,拎起水壶,倒了杯水,给自己压压惊。

一杯不够,就两杯。

两杯不够,就三杯。

等到第三杯上,似是心情终于平复了些许。

思绪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她不管他是不是早前大白兔,还是大狼狗……

她都要先晾他两日,再和他重新约法三章。

早前他是傻的,早前的约法三章也是约束傻子的。

那这次应当要重新来过,同不傻的阮奕,重新约法三章才是。

喜欢她就是亲她一人,那是同小傻子说的,精明如阮奕这厮,自然不会到处去亲旁人,所以这条要改一改,应当是,旁人的暧昧都要视而不见,什么阮哥哥之类的,要自觉避开,善意提醒……

还有,每日亲一回,不可以像今日一样威胁不放她下来,今日多亲了,明日就扣回来,不能给他惯的……

最后,她拥有所有解释权。

赵锦诺托腮笑笑,半晌又笑出声来。

……

月牙湖畔,阮奕覆手,在月牙湖畔随意踱步。

这时候的月牙湖没有旁人,清净,湖风亦让人清醒。

他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宴叔叔到最后也未和阿玉相认,也始终未听阿玉唤一声爹或父亲。

也正是因为宴叔叔到最后都还有的小心谨慎,阿玉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未曾给人落下过把柄,而当时关于前朝遗孤的捕风捉影,死了不少人。

若非亲身经历过,他许是也不会信。

但太子没有错,当时苍月内忧外患,有人打着前朝遗孤的旗号生了旁的心思,那无论所谓的前朝遗孤是真是假,都是众矢之的。

宴叔叔的谨慎,和对自己的狠心,换了阿玉后来的短暂安稳。

但他亦知晓,除却早前的安平,宴叔叔一生最大遗憾的事,应当就是没听阿玉唤过一声父亲。

而陛下和皇后知晓宴叔叔的意思,所以让平阳王认了阿玉做女儿。

平阳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也最重要的亲人。

早在废帝掌权时,废帝设计平阳王下狱,想逼陛下就范,是那时候的安平公主劫狱,将人救下来,而后送离了京中。

若非如此,陛下不会私下留了安平性命。

让平阳王认阿玉做女儿,是陛下深思熟虑的结果。

阮奕微微拢眉,世间可是真的难有两全法,既能护住阿玉安稳,又能让宴叔叔听阿玉唤他一声爹?

阮奕心中些许燥意。

正好在离湖畔最近处,他缓步上前,在湖畔一处蹲下,凫水洗了洗脸。

等他停下,临水照影。

湖面上虽有涟漪,却还是清晰映出他的一道身影。

他忽得愣住。

一道既简单,又清晰的想法在脑海中落地生根。

他对着水中的临水照影,轻轻笑了笑,叹道,“早前怎么没想到,却是将此事想复杂了……”

宴叔叔是不会认回阿玉这个女儿。

但他会同阿玉成亲。

他是宴叔叔半个儿子,却始终是以“叔叔”相称。

但这一世,若是他认宴叔叔做义父,凭他同宴叔叔的亲厚关系,唤一声“爹”,旁人都觉理所应当。

那阿玉也应当同他一道,唤宴叔叔一声“爹”。

这便应当是宴叔叔最欣慰的事情。

他望着湖面中自己的影子,淡淡笑了笑。

还有一事,若是能在御前请旨,便等于昭告天下,那阿玉这声“爹”便在何处都唤的。

御前请旨?

他低眉笑笑。

……

他在营帐外等了许久,才等到赵锦诺出营帐。

今日虽不是正宴,算家宴,帝后也会出席,宴席上会公布今日的获胜者和奖赏。

所以今日的晚宴,她一定会去。

刚到黄昏,他就在营帐不远处的路口等她。

赵锦诺远远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似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便小步快跑至她跟前,她走,他便倒着走,“阿玉,还在生我气?”

“不想同你说话。”她亦言简意赅。

他也不让开,她继续走,他也继续在她前面倒着走,“阿玉,晚宴后,去昨晚的地方赏月吧。”

她抬眸看他,脚下顿了顿,他也停下,她应道,“不去,昨日看过了。”

他微讶。

她继续走,他也只得继续,但由得后面是陡坡,她注意,他没注意,她想开口提醒,却未来得及,忽然就摔倒下去,应是摔得人仰马翻。

赵锦诺似是稍许解气了,遂上前蹲下,“谁让你走路不看路的?活该。”

他低眉笑笑,赵锦诺恼火看他,“有什么好笑?”

他凑到她跟前,“路没有你好看。”

赵锦诺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句,咬唇起身,真再不搭理他了。

他撑手起身,这次追上来,是跟在她一侧,“阿玉,去吧,大白想你了。”

大白?

赵锦诺驻足,满眼期许看着他,“大白?”

似是从他落水那日起,她便没见过大白了。

当日走得急,她似是忘了。

而阮奕好了之后,也没有日日都同大白一处。

她是真有些想念大白了。

他眸含笑意,选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阿玉,晚上我们带大白一道去吧,大白最喜欢赏月了。”

他果真见她默许。

……

有昨日的来过的经验,这次去,便轻车熟路。

但即便如此,路上也有几处不怎么好走,阮奕一直伸手牵她,便是她在怀中一直抱着大白的。

等到陡坡处,还是阮奕先下去的,伸手准备抱她时,她将大白一把塞到他怀中,在他的诧异眼光中,自己转过身去,抓住那根树干和蔓藤,沿着昨日的痕迹自己翻下去的。

能这么上来,自然也能这么下去,而且,她昨日就看清了,他是踩着岩石上的凸起上来的,她也会。

阮奕轻笑。

两人肩并肩往前方赏月的岩石上去,赵锦诺认真朝大白道,“这次你要好好呆着,不可以再乱跑了,若是掉下去,真的抓不住你了!”

记忆中的大白总是乱跑,阮奕也总是在撵它。

这里是悬崖峭壁,她是真怕它掉下去,没见哪家的兔子有大白这般有脾气的。

瞧她认真同大白说话的模样,阮奕笑道,“它不会乱跑了。”

她诧异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微僵,似是露了马脚一般,又支吾道,“似是上次落水之后吓着了,不如早前聪明了……”

赵锦诺讶然,“它没旁的事吧?”

他赶紧应声,“它没事。”

并肩坐下,因为有大白在,不敢坐到昨日的峭壁前,而是在后,临近岩石的地方靠坐着。还是阮奕抱着的大白,只是这回大白似是真的老实了许多,赵锦诺俯身一面摸着大白背上的毛,一面似是同它说话一般,轻声道,“大白,你是不是吓倒了,怎么觉得,你今日都不怎么听我们说话了?”

阮奕看她。

她抬眸笑笑,解释道,“我早前总是觉得它似是听得懂人说话一样……”

阮奕喉间咽了咽。

她继续道,“大白很有灵性,它会跑到我枕头边入睡,还会偷偷亲我手指,它以为我不知道……”

阮奕喉间再次咽了咽,这次,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赵锦诺笑笑,“我都知道。”

见阮奕似是僵了僵,赵锦诺看他,“你做什么?”

阮奕心虚声讨道,“大白怎么这样……”

赵锦诺继续看他,“我问,你脸红做什么?”

阮奕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我有些羡慕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