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面带疑惑看向厉书衍：“你不是樱港人吗？”
“我大学毕业前都生活在华京。”厉书衍眼神有一瞬失神，又很快恢复正常，“这里算我的第二个故乡。”
墨柒了然，秉着真诚原则，也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我出生在这里，十七岁父母去世后，跟着岑叔叔去了樱港。”
说完，墨柒忽然有种感觉。
就在这一刻，他们才开始真正、慢慢了解对方。
“你高中在哪儿读的？”墨柒好奇地问。
“华京附中。”
墨柒眼睛微微睁大：“那你学习很好啊！”
华京附中，全称华京大学附属中学，是华京市最好的高中。竞争激烈，非常难进。
厉书衍挑唇：“我看着很像差生？”
“没有。”墨柒摇头，突然发现一件事，“我们的学校挨着！我在二中。”
厉书衍想了想：“隔壁。”
“对。”墨柒点头，语气疑惑，“但是我没听说过你。”
厉书衍不解挑眉：“嗯？”
墨柒：“你在学校里应该是风云人物。”
虽然她只在二中读了一个学期，但像厉书衍这样的人，应该很出名。
“我上学时很乖的。”厉书衍一本正经说，“除了学习好、长得帅，没什么优点。不出名。”
墨柒：“……”
学习好、长得帅，是怎么跟不出名联系起来的。
高中时代已过去太久，很多记忆也变得模糊。或许她曾经也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没当回事，转眼便忘了。又或者真如厉书衍说的那样，不出名。
墨柒没再深究这些已经过去的事，只是对他们竟然曾经挨的这么近有些感慨。
“你订的哪个酒店？”她问。
厉书衍冲前方抬了抬下巴：“车来了。”
出站口附近车很多，出租车、私家车混在一起，墨柒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哪辆。
直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到两人跟前，一把抱住厉书衍，语气激动：“可算见着活的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来华京了！”
“手拧过钢筋啊，这么大劲。”厉书衍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泛出笑意。
男人松开他，上下打量一番，“啧”了声：“你是不是上哪个深山老林里修炼去了，越来越妖孽。”
厉书衍没搭他的茬，侧头看向墨柒：“他叫程诗杰……”
后面的话没等说完，程诗杰抢先一步开口：“你好，我叫程诗杰，跟阿衍是高中同学。”
“我叫墨柒。”
是他的……
想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称呼，说未婚妻总觉得怪怪的，墨柒便没再开口。
“走吧，先去吃饭。”程诗杰热情开口。
走到车子边，厉书衍打开后座车门，示意墨柒坐进去，低声道：“我坐副驾驶。”
墨柒“嗯”了声，弯身坐进车里。
多年未见，程诗杰滔滔不绝：“咱俩都六七年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
厉书衍坐在副驾驶上，窗外景色在眼中飞快掠过：“没什么变化。”
程诗杰：“这片没有，你得去老城区看，变化大了去了。以前房子、店面什么的都没人愿意买，改造完立马成香饽饽了。原来的房主业主可赚大发了。”
墨柒坐在后面安静听两人聊天，并不插话。
故人相逢，话题总绕不开事业、感情。
事业不用谈，厉书衍家里什么情况，穷的就只剩钱了。聊这个这会让自己的内心受到伤害。
那就只能聊聊感情了。
程诗杰：“还单着呢？”
听到这儿，墨柒忍不住抬头向前看，视线在后视镜里跟厉书衍的对上。
他半垂着眼皮，眼神似笑非笑，似乎早就笃定自己会看过去。
“……”墨柒连忙收回目光。
程诗杰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语重心长：“该找一个了。爱情的苦，该吃还是得吃。”
厉书衍语气嘲讽：“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程诗杰不解地“啊？”了声，想起后座的墨柒，瞬间反应过来，扭头看她一眼：“这位是弟妹啊！”
墨柒被这声猝不及防的弟妹逗笑。
厉书衍也跟着笑了：“少占我便宜！”
吃饭地儿是程诗杰找的，一家特色菜餐馆。
等菜的空档，程诗杰又点了些酒水，起开一瓶棕色玻璃瓶的饮料递给墨柒：“这饮料就华京有，别地儿想喝都得网购。尝尝，没酒精。”
墨柒没解释自己其实也是华京人，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接着，程诗杰又开了瓶50度的白酒，给自己和厉书衍倒满：“必须喝啊！这么多年没见，咱俩今天不醉不归！”
从厉书衍回到樱港，两人便没再见过面，但联系一直没断过。前年程诗杰生意上缺钱，厉书衍还借给了他钱。
不管是情谊还是交情，都杠杠硬。
厉书衍也没推辞，陪他喝，还不忘挑衅：“喝趴下别叫我爹，我不认。”
墨柒坐在旁边，默默喝着自己的饮料。
一顿饭下来，两人喝空了一瓶一斤装的白酒。程诗杰意跃跃欲试还要喝，墨柒连忙拦下：“酒大伤身，尽兴就好。”
通过她的观察，她觉得厉书衍酒量没程诗杰好，再喝没准真醉了。
“行。”程诗杰爽快答应，“听弟妹的。”
墨柒对这个称呼不发表看法。
结完账出来，程诗杰问两人住哪儿。
厉书衍：“订了酒店。”
有女生在，程诗杰也没执意让两人去他那儿住，点了点头，给两人叫了出租车。
上车后，师傅问去哪。
墨柒转头冲安静坐着的厉书衍轻声道：“酒店位置。”
厉书衍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点开手机看了看订单信息，报了位置。
他眼睫向下敛着，说话慢吞吞的，行为也带着迟钝。
墨柒觉得，他可能，喝醉了。
这么想着，墨柒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厉书衍侧过头，染上醉意的桃花眼更加勾人，薄薄的眼皮缓慢眨动两下，声音低哑：“二。”
墨柒收回手。
是醉了。
没醉的话根本不会配合她这么幼稚的行为。只是没醉彻底，还识数。
厉书衍接下来的行为，更让墨柒笃定他喝醉了。
“我聪不聪明？”他突然问。
喝醉的人是要配合的。墨柒毫不犹豫：“聪明。”
“我乖不乖？”
“乖。”
“我听不听话？”
“听话。”
没了动静。
就在墨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一道极轻的呢喃传入耳畔：
“那我，能不能回家啊。”
到了酒店，在墨柒的指挥下，厉书衍拿出身份证，成功办理入住。喝醉的厉书衍极乖，让干嘛干嘛，完全不用人费心。
拿着房卡找到对应房间，两间房都是朝阳。
墨柒打开其中一间，将房卡插进门后的供电卡槽里，转头对站在走廊里的厉书衍道：“进来。”
厉书衍拽着行李箱乖乖走进来。
他介于清醒和糊涂之间的模样实在可爱，墨柒忍笑问：“知道现在要干嘛吗？”
厉书衍摇头。
墨柒指了指床：“睡觉。一直睡到自然醒。”
像是得到指令的机器人，厉书衍走到床边，脱掉鞋，躺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墨柒在房间里待了一会，确定他真的睡着后，才去了隔壁房间。
微信有未读消息，墨柒点开看。
柴妍璐：【柒柒，到了没？】
墨柒坐在床边回消息：【到了。吃了个午饭，现在在酒店呢。】
柴妍璐：【到了就行。】
墨柒：【璐璐你知道吗，他大学毕业之前一直生活在华京，而且我们俩的高中挨着，一东一西，只隔了条马路。】
她到现在还觉得惊讶。
柴妍璐：【谁？厉书衍？】
墨柒：【对。】
柴妍璐：【那你对他没印象？】
墨柒：【完全没有。我就在二中读了一个学期。】
柴妍璐：【可惜了啊。】
墨柒：【？】
柴妍璐：【如果你们早些认识，你心里的念念不忘一定是他。】
墨柒顺着这话想了想，如果意外没发生，如果他们相识于高中，也许一切真的会不一样。
像厉书衍这样惊艳出众的人，即便没有很熟，都能让人记很久。
聊完天，墨柒点开外卖软件，位置切换成华京，搜索花店。
鲜花市场的晴雨表很受节日影响。明天是清明节，黄、白菊花，百合花这类花早就被订购一空。墨柒一连找了五家店，才买到两束百合花。
下单后，墨柒备注：明天到店自取。
然后给手机充上电，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晚上六点。墨柒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下床，简单整理下头发，拿上房卡和手机出门。
隔壁房门关闭着，不确定厉书衍醒没醒，墨柒没敲门，径直出了酒店。
华京是北方城市，四月初的晚上还有凉意。墨柒走在街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墨柒并未在外面多逗留，在附近找了家餐馆，打包了些晚饭便回去了。
走到厉书衍房门口，墨柒犹豫片刻，试着敲了敲房门。
里面隐约传来脚步声。
不多一会，门打开。
厉书衍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睡觉前的衣服，被压出了褶皱。发丝凌乱，眼神懒洋洋的，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刚睡醒的缘故，厉书衍嗓音沙哑，比平时多了丝蛊惑。
想到什么，墨柒语气试探：“你，醒酒了吗？”
闻言，厉书衍唇角缓缓上挑，肩膀往门上一靠，举起修长白皙的食指和中指，慢慢悠悠开口：
“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