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用一分钟时间消化掉‘厉书衍是厉屿钦弟弟’这个事实：“所以现在是？”
厉书衍靠在椅子上，姿势随意：“我哥公司临时有事，来不了。”
“你替他相亲？”
“算吧。”
“回去告诉你哥，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墨柒说完，起身要走。
厉书衍慢慢悠悠开口：“我有问题。”
墨柒步伐一顿：“什么？”
“你看我怎么样？”
墨柒皱眉，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哥是个工作狂，眼里只有工作。你嫁给他，跟死了丈夫没什么区别。我就不一样了，我不学无术，有的是时间陪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你？”墨柒表情有点荒缪。
厉书衍表情坦诚：“没错。”
墨柒憋了半天，怀疑人生地问：“他真是你哥吗？”
截胡哥哥的相亲对象，别太离谱。
厉书衍：“这一点上我有把握。”
墨柒：“……”
视线不经意扫到楼梯口，墨柒愣住。
厉书衍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厉屿钦正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不知听到了多少。
见两人发现自己，厉屿钦抬脚走过来，气质儒雅，声音清冷：“我弟弟性格顽劣，墨小姐别介意。”
话里话外，把刚刚的事归结为玩笑。
墨柒重新坐回位置上，也没计较：“没事。”
“还不走。”厉屿钦神色不悦。
厉书衍岿然不动，一副赖到底的架势：“她还没同意呢。”
眼下这场面实在有点难评。
厉屿钦捏捏额角，心累叹了口气，礼貌开口：“墨小姐，不如我们改天再约？”
墨柒点头，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关于这场相亲宴的后续，墨柒不得而知。岑鸣没再打电话过来，厉家那边也什么消息。
彻底放下一段长达九年的暗恋太难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用多久。在此之前，墨柒不想随便开启一段感情。所以这个婚姻很适合她，各取所需，无关感情。
只不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厉书衍。
墨柒惊讶之余，忍不住分析他这么做的动机。
截胡哥哥的相亲对象，这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能做出的事情。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墨柒干脆放弃。左右无聊，随便翻出一部电影看。
电影看完，天已经黑了，墨柒出门觅食。
夜晚的大排档人潮拥挤，墨柒坐在露天桌位前，点了一些烧烤，手边放着一杯冰镇柠檬水。
墨柒样貌美艳，素颜也完全不虚。白色卫衣搭配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头，皮肤白皙，一双狐狸眼魅惑灵动。
引的周围人频频看她。
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讪：“美女，合个桌？一个人吃多无聊。”
墨柒缓缓抬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桌边，身旁跟着两个小弟。
出众美艳的样貌让墨柒遇到过无数次搭讪，次数一多，她也有了一套自己的应付办法。如果对方礼貌，她也礼貌回绝，如果对方不礼貌，她也会不客气。
注意到男人眼里的不怀好意，墨柒心生厌恶。只是对方人多，不适合硬碰硬。
“吃完了，你们坐。”说完，墨柒起身去结账。
男人拦住墨柒去路，语气轻佻：“急什么。坐下待会，陪哥哥聊聊天。”
墨柒冷下脸，语气不善：“让开！”
“怎么还急了呢？”男人像是逗弄炸毛小动物般，“生气容易老。放心，不让你干别的，就坐下聊天。”
这种人越跟他纠缠，他越来劲。墨柒直接掏出手机报警。
输入110刚要拨通，一道低沉的男声插进来：“长成这副熊样就敢出来骚扰，当流氓的标准什么时候降这么低了？”
墨柒循声抬头，厉书衍迎着路灯光走过来，步伐不疾不徐，拥挤杂乱的大排档愣生生被他走出T台的感觉来。
这里是樱港最大的夜市，段旭约厉书衍出来撸串，没想到刚来就碰到了这个场面。
厉书衍穿着一件烟青色衬衣，两条腿笔直修长，墨色眼瞳里缀着路灯光，笑意不达眼底。
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墨柒竟然觉得安心。
男人脸黑成锅底，好像一只被激怒的黑熊精，破口大骂：“你特么说谁呢？！”
段旭笑出声：“不仅长得丑，还笨。真是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不愧是好基友，嘴损也损到一处去了。
男人明显奉行的是“能动手绝对不逼逼”原则，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却被身旁的人拉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男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低声咒骂一声：“今天老子心情好，放过你们。”
闹剧结束，墨柒看向厉书衍：“谢谢。”
厉书衍眉梢轻挑：“合个桌？”
墨柒轻笑着点头。
重新坐下后，厉书衍又点了很多烤串。段旭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段旭，是阿衍的朋友。”
那晚墨柒喝醉了，对段旭的印象为零，以为是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叫墨柒。”
因为两人，准确来说是厉书衍的加入，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
墨柒也忍不住看。
坐在对面的人五官轮廓分明，线条硬朗。一双桃花眼深邃含情，却不觉风流，眉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瞳仁漆黑水亮，宛如质地上乘的黑色宝石。气质矜贵出众。
样貌出众的人会被大家戏称为女娲毕设，厉书衍这张脸，绝对称得上优秀毕设。
吃到一半，厉书衍拿起手机，给段旭发了条文字消息：【吃饱赶紧走。】
段旭正往嘴里塞烤串，听到动静看了眼屏幕，又侧头瞅了眼厉书衍，最后敲个问号发过去。
厉书衍重复：【快点走。】
段旭：【你觉得这样合适？】
【合适。】
段旭：“……”
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段旭放下手机：“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吃。”
墨柒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应了声：“好。”
等段旭离开后，厉书衍轻声开口：“我之前说的话，你有没有考虑？”
墨柒不解：“什么？”
“嫁给我。”
墨柒：“……”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哪有弟弟截胡哥哥相亲对象的。嫌命长？
墨柒忍不住问：“你哥没打你吗？”
“关心我？”厉书衍面露惊讶。
墨柒沉默，表情多少有点无语。
“没打。”厉书衍笑出声，语气真诚，“嫁我比嫁我哥合适。真的，不骗你。”
“为什么？”
“不都跟你说了，我哥眼里只有工作，你嫁给他基本等于丧夫，多没意思。”
“我觉得这样很好，互不打扰，互不干涉。”在墨柒看来，如果婚姻里没有感情，这样的状态是最合适的。
厉书衍“啧”了声，苦思冥想后：“我比我哥好看，你嫁给我，就我这张脸，十年八年都看不腻。”
虽然无法反驳，但墨柒觉得他在这件事上过于热情了，不由问：“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你？”
“我嫁你也行。”
“……”
他不愿说，墨柒也不问，沉默吃东西。
过了半晌，厉书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开口：“你真想知道？”
“嗯。”
“其实我哥心里有个白月光。两人是高中同学，我哥暗恋她十一年。”
墨柒惊讶。
十一年，比她还久。
看她信了，厉书衍继续说：“后来白月光转学，虽然再没见过，但我哥一直没忘，这么多年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一旦他结婚，哪怕以后见到，也只能眼睁睁错过。”
墨柒顺着说下去：“所以你才想让我嫁给你？”
厉书衍点头：“我是为了我哥。”
这个动机确实合情合理，但墨柒觉得厉屿钦也不是随便能被人拿捏的人。他不想，没人能逼他。
墨柒摇摇头，没答应。
“一个月。”厉书衍伸出食指，“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要是还不愿意嫁给我，我就不坚持了。”
厉书衍坐在塑料凳上，夜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眼睛里缀着光，格外明亮。
在周遭的嘈杂声里，墨柒听到低低的一声：
“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