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堕落天使

“段昭燃,你个混蛋。”

阒静的房间里响起少女喃喃的声音。

酸酸胀胀的,听得人心里生出几分难受。

段昭燃的薄唇距离宋漪露的唇,不到一寸的位置。

他看着她双眸闭阖,眼圈氤氲出淡淡的水汽。

最后凝结成一滴泪,簌簌地滑过细腻的脸颊。

好像做梦,梦见什么伤心事。

段昭燃的眼尾泛红,俯首吻上那滴眼泪流淌过的肌肤,蜻蜓点水,一下即止。

他隐忍许久,最终与她拉开距离,径自站起身子,放低脚步声,缓缓离去。

一夜宿醉。

宋漪露隔天早晨醒来时,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胀胀,格外难受。

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

她脚步虚浮地下了床,缪欢见她醒来,赶紧给她递上一杯热牛奶。

“露露,你醒醒酒吧。”

宋漪露摸摸沉甸甸的脑袋,黛眉微拧:“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你朋友谢北阳送你回来的。”

“他三更半夜避开宿管阿姨的鹰眼,趁着她打瞌睡将你抬回宿舍。”

宋漪露的脑袋胀晕,脑海里却晃过段昭燃那张清冷俊朗的脸。

难道她昨天是在做梦?

缪欢说:“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回来有多猛,对着窗外喊了好多遍段昭燃的名字,整栋楼都听见了。”

宋漪露好像也听见了自己社死的声音。

她握着牛奶杯的手微微一抖:“……我醉得这么厉害吗?”

缪欢点头如捣蒜。

蒋贝贝也怯怯地问:“露露,你其实还喜欢段神吧,你真的打算放弃他了吗?”

“其实上次就是一次测试而已,也许他真的有事参加不了我们的团建活动。”方星冷静开口。

宋漪露沉默良久,心想自己不会就这么放弃。

一想到段昭燃,她的心依旧会为他而跳动。

她想再试一试,为自己扭转乾坤。

宋漪露思忖许久,决定为段昭燃准备各种惊喜。

第一个惊喜就是投其所好,为他送上新键盘。

之前她去段昭燃的宿舍时见到他的键盘早就被敲磨得不成样。

当中的按键磨损严重,满是旧痕。

作为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怎么能少得了一个称手的键盘呢?

宋漪露通过了解计算机的各个品牌,差人从国外给段昭燃选了一款最适合他的键盘。

她知道他的性子清冷孤矜,当面送他贵重礼物,他肯定不会收。

就像上次她去医院给段阿姨送营养品,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能办成。

这回她汲取经验,直接把礼物送到段昭燃的宿舍楼下,让宿管阿姨代交给他。

就这样,段昭燃从宿管那儿获得键盘,将那个礼盒一头雾水地带回宿舍。

刚刚拆开,几个舍友的眼睛都看直了。

“燃哥,这键盘你哪儿弄来的?!”

“这可是美国3D公司刚刚发售的OLED键盘,价格至少五位数起跳,贵得我心肝疼。”

另一个舍友突然想起什么,忙不迭地说:“我今天下午在宿舍楼下看见校花妹妹了,是不是她送的啊?”

“哇塞,段神你捡到宝了啊!”

“校花妹妹不仅人长得漂亮,听说家世背景也不是盖的。”

“这个我知道!”原本在敲代码的舍友停下手里的活儿,兴致勃勃地开始科普。

“宋漪露的妈妈是我们学校董事会的成员,入学那会儿还给我们学校捐了两栋楼。宋氏集团你们听过没,就是她家的企业!”

大伙发出艳羡的声音,这逆天的颜值与家世,冲着宋漪露这条件,段昭燃和她在一起可以少奋斗五十年。

听着舍友们的议论声,段昭燃眉峰紧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是医院催缴医药费的提醒。

他攥紧手机,幽晦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装精致高档的键盘上。

这样一个键盘,足以抵他一整年的生活费。

一切好似都在提醒他,他的世界灰暗潦倒,而她穿着高贵礼裙踏光而来。

少女的衣裙翩跹,屈尊来到他的世界。

可他无法为她筑造城堡,连断壁残垣都没有,只余下一地焦土灰尘,弄脏她的洁白裙摆。

他无力去守护,也不敢去妄想。

只愿竭尽全力,让那高贵的礼裙不再染上一丝尘埃。

宋漪露送给段昭燃礼物后,开始筹划她的第二个惊喜。

她准备在他生日时包下他打工的酒吧,向他正式告白,让他度过轻松愉快的一夜。

她掐算着日子,发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在各大奢牌的官网上刷了许久,最后从海外订购了限量版的球鞋和手表,准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段昭燃。

不料其中一款奢牌球鞋因为跨境物流运输出了问题,得重新退回发货,便在时间上耽搁了,没法及时送达。

彼时宋漪露站在酒吧的门口,双手捧着礼品盒里仅存的那件手表礼物。

心想幸好自己准备了两个礼物,不至于落了空。

她扬起眉眼,带着礼物走进酒吧内。

此时灯红酒绿的酒吧早已焕然一新。

酒吧经理听从宋漪露的安排,布置了各种彩带与气球。

全场摆着成排的瓷白花瓶,花瓶中插满一束束洁白的栀子花。

四处悬挂着明亮的荧光灯饰,宛如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梦之乐园。

宋漪露走向段昭燃,将手里的礼品盒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个男士腕表,表盘中镶嵌着带钻的苍穹图,做工精妙绝伦,在荧光灯下散发着熠熠光彩。

段昭燃注视宋漪露,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今天他照常来酒吧打工,就撞见这样的阵仗。

他的目光挪到那枚精致的手表上,眉心轻拧,垂眸看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把这里包下来,都是为了你啊。”

宋漪露语气轻巧自然。

包下一间酒吧对她而言是稀疏平常的事,就像出门买了束花一样简单。

她的眼睛明亮透彻,仿佛扑闪着流萤,熠熠发光。

但这灼灼的眼神烫在段昭燃的心口,令他的眼睫颤动,忍不住别过视线。

“我没空陪你玩。”

他的嗓音清冷,带着隐忍的疏离。

宋漪露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劲,喃喃道:“我只是想陪你过个生日……”

“我从来不过生日。”

段昭燃和他的妈妈相依为命,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碌。

他不像同龄人的孩子般拥有父母双全的快乐童年。从他懂事起,段昭燃就没有过过生日,也很少有日常的娱乐消遣。

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妈妈治病挣钱,担起家里的重任。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都撤了吧。”

段昭燃转身欲走,宋漪露却拦到他的面前。

她为他做了这一切,可他毫无所动。

她倒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宋漪露伸出两只手勾上段昭燃的脖颈,朝他凑近一寸。

“我今天买下你的时间,你就是属于我的。”

她的嗓音带着缱绻的暧昧,双瞳剪水,眸底藏着媚色。

段昭燃不禁别过脸,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什么。”

宋漪露看着他回避的样子,揽在他颈上的手指蜷了蜷。

她嗓子发涩:“段昭燃,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他的身子一僵,心绪像汹涌的潮汐般起起伏伏,翻涌倾覆,最终退潮而去。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宋漪露的眼圈泛红,咬牙道:“我不信。”

她欺身靠近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平添几分蛊惑的味道,偏要诱他沦陷。

她踮起脚尖,红唇蓦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