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绅告白的方式有些委婉, 不知是否两人早就通过某些肢体语言或者行为心意相通的原因, 这次的告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 平淡中带着点小惊喜。
惊喜的原因, 一方面是这个曾经被她说过要“扔掉”的耳环又出现了，另一方面，是如今成年人的世界已经缺少了很多仪式感, 有的人或许因为一次对视、一次同床共枕就成为了恋人, 告白的话语总觉得难以启齿, 不能树立自己冷酷的形象而选择不说出口，但顾绅没有，他还是说了。
近几天的同居相处，其实也是盛千姿对他的一次无形“考核”。
他生活作息规律, 娱乐时间极少, 在寝室的时候，不是专注于他的病历书籍, 就是陪她聊天, 有她在身边, 手机是很少去碰的。
也侧面证明了他的私生活干净坦诚到她一眼即见。
盛千姿难免有些心动, 心动之余又有些许恶趣味, 清眸瞥他一眼，撇着嘴说：“我不想换身份，怎么办？那这耳环就不给我了？”
顾绅看她委屈至极的样子，清淡一笑，低声反问：“......你真的不答应？”
盛千姿挑了挑眉：“你这什么意思？怎么比我还委屈了？”
“没什么意思。”他认命地说, “就想问一问，你对我的想法有没有改变，我的考核结束没？”
“哦。”盛千姿撩了撩头发，将碎发捋到耳后，漫不经心，“你怎么知道，我在考核你啊？说实话，我这样，像审判官一样考核你，会让你不高兴吗？”
毕竟男人嘛。
都是要面子，要尊严的雄性生物，被人一直盯着、估量着，谁都会觉得不好受。
盛千姿挺想知道他心里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顾绅在她对面坐下，修长有力的手，搭在桌面上敲了敲，很明显，这是在思考的反应。
盛千姿立刻说：“我这不是在考你啊，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我也不希望你骗我，恋爱前的谎言，诠释得再完美，总有幻灭的一天，我想了解的是一个真实的人，我想要的，也是一个不管是在追求阶段，还是热恋期，平淡期，或者婚后，都一样的人。”
盛千姿这段话，充满了一个女性对于自己未来男友或者丈夫的理性分析与渴望。
很多人都说，婚姻是一场赌局。
赌赢了，下半辈子都会过得很快乐，赌输了，下半生都会变得很糟糕。
盛千姿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把顾绅当成了一个想要结婚或者想要一直相处下去的对象。
顾绅也敏锐地捕捉了其中的含义，顿了顿，真诚开口：“我的个性，确实有些孤傲，刚确定心意试图去挽回的时候，会有些不自在，也想过就这么算了。”
盛千姿没有因为他这段话而生气，这很正常，如果角色对换，换成她，或许也会这样：“现在呢？”
顾绅望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越来越喜欢，由喜欢变成爱，开始去思考怎么才能让你不受委屈。你的态度，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女孩子从古到今，受到的委屈都比男孩多，对比男人，她们更为弱势，估量一下自己想要交付终生的那个人，怎么了？”
盛千姿有点感动，眼泪不知不觉地沾湿了眼角，泪眼朦胧。
只有真正爱对方，替对方思考的人，才会想到这一层，而不是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先委屈一下自己，向你低头，在一起后，再变回原来的样子......”那样虚伪。
顾绅继续说：“如果我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我希望，你也要这样去‘考验’下一个喜欢你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信任和喜欢投到一个不完全了解的男人身上——”
他还没说完，盛千姿就附身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鼻子有点酸，摇了摇脑袋，“好了，不要说了。你想让我在你面前哭到鼻涕都流出来吗？”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捻带着点哭腔，眼泪慢慢滑落，细声说：“对不起。”
顾绅看着她的眼睛，抬手给她揩眼泪：“哭什么？”
“我才发现，对比你的喜欢，我的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我甚至都不敢说，我爱你......”盛千姿沮丧地低下头，“虽然你说的那番话有道理，但我也有做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应该是平等的，我之前做的是不是太过了？”
互相体谅，就是互相喜欢的时候。
一起反思，就是一起成长的过程。
顾绅：“还行吧？”
盛千姿拿纸巾擦了擦眼泪：“是吗？”
顾绅：“所以，审判官小姐，我的审判结果可以告知了吗？”
盛千姿眨了眨眼，笑着道：“要不，我再考虑考虑，给你打个分？”
“还打分？”得寸进尺。
眼见她准备溜，顾绅抓住她手腕，“不用打分了，直接说吧。”
盛千姿气鼓鼓地说：“如果我偏要呢？”
顾绅有些无奈，迁就她：“那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拒绝？这样，你要是立刻给我答案，我就说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秘密？”这个条件诱惑力挺足。
盛千姿犹豫几秒，“不许骗我！”
“不会。”
“好。”盛千姿顿几秒，抿着唇，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突然变得有些难以开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顾绅调侃：“害羞？”
“谁害羞了？”周围的空气被奇异的气氛笼罩着，她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轻声说，“那......通行证就放你手上啦。”
顾绅没想到她那么可爱，揽上她的腰，也附在耳边低语：“秘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今晚告白？”
“为什么？”盛千姿觑了觑他。
顾绅舔了舔唇，悠悠道：“因为，今晚不想睡沙发了。”
盛千姿：！！！
今晚是待在这个寝室的最后一晚，明晚就要入村，分开住了。
好你个顾绅！！
盛千姿用手打他：“不要脸的老男人！！这就是秘密？你骗我！”
顾绅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不算？那再说一个。”
“还有？”盛千姿不信他了，肯定又是什么荤段子。
结果，他勾了下唇，居然说：“我好像亲过你。”
盛千姿有一瞬的呆滞：“......”
原来他没忘啊！！只是以为她不知道而已！！！
怎么办？
这么大一个乌龙。
偏偏老男人还一副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的表情，盛千姿决定配合一下他表演，惊讶地问：“......什么时候？”
话音落地，一个吻印在了她的唇瓣，他轻轻地含着她的下唇，将她的嘴唇撬开，舔吻进去......
盛千姿懵得完全就像个提线木偶，给他锁在怀，吃干抹净了才反应过来，推开他：“你干嘛？”
“告诉你，我什么时候亲过你啊。”
“......”
幼稚！
盛千姿郁闷死了，所以他还是不知道！？
“顾绅。”她直接又大胆地问，“这是你第几次接吻？”
顾绅不解：“怎么这么问？”
盛千姿烦躁地看着他：“你说啊！”
“这么生气？”顾绅眉目微敛，“是我吻得不好？”
这问题有点暧昧，盛千姿不想回答。
“好了，好了。”顾绅真是怕她了，将她搂入怀，如实说，“第二次。”
盛千姿：“那第一次是......？”
“你。”
“原来你记得啊，那你干嘛不说？”
“怎么说？我们昨晚亲了，你当我女朋友吧？这样？”
“......”
好像也是，这样多没诚意，而且他也就晚了两天。
算了算了，看在他情商告急的份上，就放过他了。
盛千姿如是想着。
-
盛千姿洗完澡，半躺在床上，看顾绅前几天给他借回来的书。
不得不说，这些书都挺对她胃口。
国外的小说，内容很精彩。
顾绅从浴室出来，倒了杯热牛奶，走过来，递到她嘴边：“张嘴。”
盛千姿正看到精彩情节，别过头：“等会儿，等会儿。”
“先喝了。”
顾绅帮她将书举高，她一边喝一边看，唇边都沾上了奶泡泡，给她擦嘴时，感叹了句，“像个小孩。”
随后，他上床，自然而然地躺下。
盛千姿浑身一震，有点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太快了？
她试探着问：“你今晚要睡这？”
顾绅躺着看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颜值，“不然？我就睡一晚。”
盛千姿：“......”
好吧！！
貌似，他也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
就是太累了，每天都做手术，那么高挑的一个人，老睡沙发也不好。
顾绅说睡觉，真的睡觉。
因为职业缘故，他极少熬夜，因为第二天要全身灌注地工作，不容许一丝一毫的马虎。
但盛千姿不一样，她熬夜习惯了。
没到十二点，通常睡不着，况且最近没工作，懒惰成性，她开着小灯，静静地看书，翻书的声音也小点，让他在旁边睡。
十一点半。
盛千姿打了个哈欠，合上书，关灯的同时躺下来，没几分钟，便被男人捞到身前。
盛千姿屏住呼吸，细细地想，他应该是无意识的吧？
他知道，他圈过她的腰，搭在她身前的那几根手指碰到那儿了吗？
盛千姿越想越羞耻，尽量催眠自己：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
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