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像是连空气都成了静止的。
一股馨香钻入鼻中,江扶元罕见的神魂迷乱了。
尤其是姜宝鸾软软嫩嫩的唇贴着他,让他痴楞许久,直到门外传来第二声呼唤。
“江副使?”
他这才将脸扭开,深吸一口气,回道:“何人?”
“是我,程庚。”
江扶元趁着程庚说话的空档,贴在姜宝鸾耳边轻声说:“你去床上,将帘子放下。”
姜宝鸾大脑也是一团乱,她下意识按照江扶元说的去做。
她悄然从短榻上爬起,走路的时候感觉四肢都不属于自己,僵硬到不行。
这屋子与一般人家中不同,床前没有屏风遮挡,视线越过屋中的雕花门洞,便能看到床,是以躲到床上必须要用床帘遮挡。
她刚将帘子放下后,便听见一声清晰的开门声。
程庚与江扶元的交谈声传入耳中,姜宝鸾捂着嘴巴坐在床上,心跳愈发急速。
她连动都不敢,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被外面的人注意。
谈话似乎没有进行太久,等姜宝鸾冷静下来去听时,已经听不到程庚的声音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些许,将耳朵贴到床帘上,试图用这种方法去听听外面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谁想耳朵还没凑过去,床帘便猛地一动。
眼前骤然一亮,将她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她因偷听而导致重心不稳的姿势也被一只大手扶正,避免直接摔出去。
江扶元站在床边盯她看了一会儿,抽回手后,目光别移,似是调整了一番状态后,这才开口:“程庚邀我去喝酒,我让钟北先送你回去。”
姜宝鸾心乱如麻,自是盼着早些回去才好。
她下床穿好鞋,从床榻到后门的那几步走得虚软无力。
刚走到珠帘后,又被江扶元叫住。
“阿鸾,下次记得将鞋藏好,知道吗?”
姜宝鸾出于习惯,躲上床时将鞋脱在了脚踏上,被程庚那厮瞧了正着。
听他这么一说,姜宝鸾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江扶元冲她摆摆手,道:“又没看见你的脸,担心作甚,我自有办法圆过去。”
他这话并未让姜宝鸾心里轻松多少,随钟北沿来时的小路返回,她已不烦恼银子了。
脑中反复想起的全是方才那尴尬的意外。
嘴唇相贴的触感。
江扶元那张放大的脸。
姜宝鸾一边往回走时,一边觉着整个人像是要被烧起来。
不知怎的,姜宝鸾又联想起那日深夜,江扶元蹲在她睡的软榻前,一本正经要她找个男人的模样。
她回到房间,软绵绵地躺上床。
室内闷热,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起身将窗户打开些,等外面的凉意一点点沁入,她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可能真的到了年龄,她竟然会在深夜渴|望起男人来……
————
另一边。
江扶元让钟北送走姜宝鸾后,简单换了身衣裳。
门外台阶下方,程庚的小厮一直在那候着,等江扶元出现,他恭敬打过招呼后,便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
喝酒的地方并不远,沿着两屋中间的石板路,走到在最后一间房的位置,而后右拐,再走上一小段便到了。
这处雅阁临水而建,夜间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几乎不用提灯也能看见过去的路。
江扶元到时,众人刚刚落座,他的出现让在场一些人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皇城司的人,在京中惯来臭名昭著,为官的、经商的乃至于是寻常老百姓,都不愿同他们打交道。
但是更多时候,面对这样一群“走狗”,宁可与其交好,也不愿轻易为敌。
所以在很多场合,没人敢轻慢皇城司的人。
尤其江扶元还算命大,能一路做到副指挥使的位置,也真是半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他今日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刚坐下,程庚便特意招呼人为他倒酒。
“江副使,某敬你一杯。”程庚遥遥抬起手臂,他抬手将杯中的酒饮尽,顺带藏住眼中的情绪。
对他来说,与姜家有婚约在身,和江扶元便不能显得那么生疏。
都说皇城司里面养了一群狗,若是江扶元这条狗能为他所用,那便再好不过。
或许是看到了程庚对江扶元的态度,其余几个来此处避暑的京中子弟纷纷举起酒杯与江扶元敬酒。
酒过三巡,坐在上首的程庚姿势已有些懒散。
今日在此处喝酒的,大多年龄相当,没有家中长辈的约束,能聊的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
江扶元不爱说话,此处也没有相熟之人,听着那些个看上去君子模样的男人们讨论京中哪个花楼的酒最好喝,他放下酒杯,余光扫过去。
参与讨论的人中还有成了婚的,啧啧。
这么一圈看下来,除了他之外,一直没参与话题的好似也就只有上首的程庚了。
江扶元看着满上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日喝的第几杯了,这些京中子弟倒是难得对他这么热情。
他笑笑,耷拉下眼皮,对着下一个上来敬酒的男人摇头,大着舌头道:“不喝了,兄弟,再喝要醉了。”
“无妨无妨,江副指挥使海量,哪这么容易醉,再来一杯,满上满上。”
江扶元耐着性子又喝下一杯,眼前似乎已经有了重影,他甩了甩脑袋,忽的听见有人拍了拍手掌。
接着一群蒙面舞女便鱼贯而入。
舞女们身着统一的玫红色服饰,清凉的服装半遮半掩,手腕足腕皆戴了铃铛,随着她们的走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乐曲适时响起,舞女们翩翩起舞,舞着舞着,身上的薄纱便坠在脚边,画面瞬间变得更加活|色|生|香。
一群男人们看直了眼,就差流哈喇子了。
程庚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盯住江扶元。
江扶元似是酒喝多了,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已经染上酒色的脸泛着红,与他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柔和了很多,瞬间没了杀伤力。
一舞毕,舞女们并未退下,而是各自找了位置,伺候喝酒的男人们。
程庚见江扶元喝得醉了,这才用玩笑的语气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江副指挥使今日房中可是有女子?”
江扶元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一侍女罢了。”
程庚笑着举起酒杯:“能让扶元兄你来这儿都带着,定然不是普通侍女了。”
他知道江扶元虽然有时做事吊儿郎当的,但在男女之事上,倒是少见的洁身自好。
这也就意味着很难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江扶元不答程庚的话,趴在桌上摆了几下手,而后便自顾自睡了。
他这模样,一看便是喝多了,在这种场合睡觉,彻底丧失了警惕。
在场的其他男人也早已按耐不住,与身旁的舞女们调着|情,场面火热。
此时就算少了一人,大家也无从察觉。
两名舞女扶着烂醉的江扶元,穿过一侧的走廊,来到雅阁后方一处空置的厢房内。
而后其中一名舞女便退下,只余一人在屋内侍候。
江扶元为了演得逼真些,确实喝到了七八分醉,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不断靠近的女人,恍惚间竟将她看成了姜宝鸾。
大脑自动回忆起那个他故意制造的吻,如他所料那般甜软馨香。
他闭眼轻声笑了笑,然后伸手,掐住了那个在解他裤带的女子。
女子本就胆小,被他那样一抓一掐,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江扶元今晚不想杀人,也没盘问,只将绑她在床头,嘴里塞上帕子,而后自己摇摇晃晃找了处窗子翻出去。
酒劲上头,江扶元按了按太阳穴,眼前依旧是朦朦胧胧一片。
不知道程庚想从他手上捏住什么把柄,请他喝酒还不忘加点料。
他用内力压制的迷|药药性在一点点挥发,等离开雅阁那一块区域时,眩晕感越来越重。
漆黑的荷花池旁,钟北及时赶到,给了江扶元一粒药丸,他服下后脸色才好看些。
“程庚呢?”
钟北道:“在屋中休息。”
江扶元揉着额头:“没有旁人?”
钟北点头应道:“是,不过我方才回来时看到一行人。”
他低声凑到江扶元耳边说了几个字,江扶元的表情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账本找到了?”
钟北低下头,声音跟着弱了几分:“没有,翻找了一圈也未能找到。”
结果在江扶元的预料之中,他从美人靠上起身,往雅阁的方向走。
钟北忙跟上:“主人,为何还回去?”
江扶元顿住脚步:“谁说我回去?”
他说着,选择了分岔路口的另一边。
那是姜宝鸾住的地方。
“我去看看小侄女睡了没,毕竟她未婚夫今天给我使了好大的绊子。”
钟北再不说话,隐入黑暗之中。
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行事准则也只是无条件服从江扶元的命令而已。
雅阁坐落在整个山庄的正中央位置,江扶元从荷花池一路走至姜宝鸾的屋子,耗不了多少时间。
巧的是,窗子开着,方便他进去。
不巧的是,姜宝鸾还没熟睡,被翻窗进来的他吓得惊呼一声,差点将睡在外间的阿巧吵醒。
江扶元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姜宝鸾看清他的模样,安静下来。
外间的阿巧翻了个身继续睡,江扶元这才将人松开,大喇喇地占了她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