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多了,只有厚厚的一床被子,长长的一个枕头,光是看床上用品的摆放,就能猜到俩人平时是怎么睡的。
打开左边的床头柜,一箱子的套套,什么颜色都有;打开右边的柜子,一箱子的润滑油,什么口味的都有。
顾威霆坐在床上,幽幽地看着这间温馨的小屋,心里什么滋味都尝遍了。
来到xī • zàng已经第九天了,俩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奔西走,流窜于各个风景胜地,偶尔累了也会逛逛小街,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顾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俩人正坐在牛皮船上欣赏羊卓雍错的湖光山色之美。
今天湖上风很大,张开嘴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喂?”
除了风声,顾洋什么都没听到。
顾海也是尽全力大声喊,“哥,有事么?”
“你爸答应不干涉你俩了,赶紧回来吧。”
“什么?你说什么?”
顾洋懒得重复一遍,就把电话挂了。
白洛因把半张脸藏在领口下面,等顾海放下手机,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啊?”
“不知道,我就听见我爸怎么怎么滴了……”顾海把手机插进衣兜,满不在乎地说了句,“管他呢,追来就追来呗……师傅,再往前划划!”
结果,两天之后顾洋又来了电话。
“到北京没?”
顾海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到北京没?”
“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出发呢。”
“出发,出发去哪?”
顾洋的语气里透着丝丝凉气,“你们现在在哪呢?”
“xī • zàng啊!”
顾海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给你三天时间,收拾收拾,马上坐飞机回北京。”
顾海困顿的神经瞬间清醒过来,“回北京?回北京干嘛?”
“敢情我前两天那个电话白打了,你什么都没听见是吧?”
“你打电话那会儿我正在湖上,那天风大,水鸟还在四周叫唤,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顾洋冷哼一声,“你倒是活得挺逍遥。”
白洛因还没睡醒,顾海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懒懒开口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你爸已经同意不干涉你们俩了,他给了五天时间,务必要见到人。现在你们已经耽误了两天,还有三天时间,趁早动身。”
顾海冷笑一声,“给我下套呢?你丫就甭安好心!”
“谁给你下套呢,少废话,赶紧回来。”
顾海在白洛因身上滑动的手募的停下,脸上的表情终于回归正色。
“你说的是真的?”
顾洋哼笑,“涮你这种智商的人有劲么?”
顾海忘了自己的手还在白洛因的小腹上,一激动狠狠揪了一把,白洛因吃痛醒来,正欲爆发,顾海赶忙把手伸到白洛因的头发上顺了几下,白洛因很快又睡了过去。
等白洛因再次醒来的时候,顾海正愁眉苦脸地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白洛因恍恍惚惚听到顾海早上和谁通了电话。
顾海叹了口气,“我爸已经不干涉咱俩了。”
白洛因倒是表现得挺镇定的,他缓缓地坐起身,幽幽地瞟了顾海一眼。
“那你还发什么愁?”
“不知道。”顾海目光涣散,就是觉得挺没劲的。”
“……神经病。”
白洛因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去了洗手间,正刷牙的时候,满口泡沫就走出来了,看着顾海说:“其实我也有点儿不想回去,嘿嘿……”
顾海走到卫生间门口,身体慵懒地倚在门框上,目光中透着点点邪光。
“要不咱再在这待几天?”
“得了吧。”白洛因漱口,“你不想回家了?”
顾海扬了扬唇角,甩下一句“矛盾”,就没精打采地走回去了。等白洛因出来的时候,顾海仰躺在大床上,一副无病呻的姿态,白洛因也躺了上去,两个难兄难弟装模作样地哀嚎了几声。突然一跃而起,兴冲冲地开始收拾东西。
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外边风景再美,终究不属于自己。
尽管白洛因和顾海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可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四月底了,白汉旗听说白洛因要回来,每天站在门口盼,盼得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了,才把他儿子盼来。
于是,俩人各回各家。
为了早点儿看到白洛因,邹婶今儿都没去店里,早早地买好菜搁厨房备着,然后就开始在门口晃悠。一直晃悠到下午两点,才看到白洛因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
“孩子,在外边没少受罪吧?瞧瞧这小脸晒的,焦黑焦黑的……”
白洛因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亲人的面说自个是旅游晒黑的。
“快点儿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你奶奶大年三十没瞧见你,整整哭了一宿,以为你出啥事了,我们怎么劝也不听。”
白洛因心一沉,赶紧朝爷爷奶奶的房间走去。
白奶奶刚一瞧见白洛因,当即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一边哭一边说:“奶奶还以为你没了呢……”
白洛因哭笑不得,赶忙去哄,“奶奶,我这不好好的么?我春节那段时间去外地参加活动了,一个特重要的活动,学校组织的,不去就不让考大学了。”
白奶奶又问:“你都不想奶奶?”
白洛因心一酸,拽着白奶奶的手说:“想啊,天天都想。”
白奶奶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一个劲地问,一遍又一遍,“你都不想奶奶?……你都不想奶奶?……你都不想奶奶?……”
这几个字,白奶奶说得特别清楚,不知道在脑子里反反复复转过多少次了。
白洛因眼圈红了,起身去拿毛巾,回来给白奶奶擦脸。
白爷爷的脑血栓后遗症越来越明显了,这会儿瞧见白洛因,只知道咧着嘴笑,已经不会说什么了。
顾海的车刚开进小区就看到顾洋了,顾洋就站在单元门口,顾海坐在车里就开始朝顾洋笑,顾洋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顾海下车,走到顾洋身边。
“你怎么晒成这副德行?”
顾海露齿一笑,“这肤色多阳光。”
顾洋冷笑,“你的牙真白。”
俩人并肩走进电梯,电梯徐徐上升,顾洋瞟了顾海一眼,顾海回看了一眼,哥俩的目光碰上,还有点儿水火不容的感觉,大概是想起顾村长和窝囊废了。
到了家门口,顾洋才开口。
“你爸就在里面。”
顾海的脚步顿了顿,提防的目光看着顾洋。
“怎么?都到家门口了还怕是个圈套啊?你那些胆儿都哪去了?”
顾海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顾威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到久盼归来的儿子,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爸。”顾海淡淡地叫了一句。
顾威霆没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意搭理顾海。
顾海提着自个的包走进卧室,把东西放下,简单地换了一件衣服,出来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
“我说不干涉你们,不代表我支持你俩,想让我认可,下辈子吧。”
顾海心里暗暗道,我不用你认可,你只要别捣乱就成。想是这么想,可顾海还是礼貌地回了句,“谢谢爸的体谅。”
听到这句话,顾威霆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他看了顾海一眼,其实从顾海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暗暗观察顾海,只是没有正式地将目光投过去。顾海要感谢自己去xī • zàng的这段旅程,因为有了它,顾威霆才相信顾海在外边真的风餐露宿,没过什么好日子。如果让顾威霆知道顾海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度蜜月,估计一气之下会把他发配边疆。
“我问你,你对自个读大学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
“没打算。”顾海实话实说。
顾洋在不远处看了顾海一眼,神色幽暗。
顾威霆眼神表情不快,“没打算?那你想怎么着?直接参加高考念大学?就你这个水平,撑死了是个三流大学,你丢得起那个人么?”
关于这个问题,顾海一点儿都不想和顾威霆交流,他说了顾威霆也不会理解,还不如闭嘴,该干什么干什么。
“把烟放下!”顾威霆怒喝一声。
顾海只好把抽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
顾威霆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顾海,“我给你一个建议,要么你就乖乖入伍,要么你就考国防生,如果你留在国内,就这两种选择。”
“您能不能别总是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
顾威霆恼了,“我对你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放纵了!”
顾海刚要说话,顾洋开口了。
“叔,这事等高考过了再商量吧,先让小海好好歇两天。”
顾威霆冷锐的眸子迫视了顾海良久,终于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你柜子里的那两箱东西让我搬走了!”
直到顾威霆上了电梯,顾海才反应过来,当即咬牙切齿。
“老—淫—贼!”
第一卷:悸动青春205毕业之际来临。
五一假期过后,白洛因和顾海才返校。
此时的班里已经笼罩上一层硝烟战火的味道,之前几个臭美的丫头这会儿也披头散发来上课了,后排几个好动的哥们儿这会儿全都老实了,就连长年累月趴在桌子上的觉主这会儿都挺直腰板了……所以当顾海和白洛因悠哉悠哉地走进班的时候,立刻被视为异类。
“呃……你不是移民了么?”尤其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白洛因。
白洛因嘴角扯了扯,“移民?谁告诉你我移民了?”
“杨猛。”
“他的话你也能信?”
“那你这程子去干嘛了?”尤其问。
白洛因不好开口,只能转移话题。
“对了,我听说你去参加北影的面试了,结果怎么样?”
“过了。”尤其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就等文化课考试了。”
白洛因面露喜色,“行啊,小子,我听说北影比清华还难考呢,你怎么做到的?不是说必须要有关系,而且还得花大把的钞票么?”
“我也挺纳闷的,我就是去那试吧试吧,压根没想过能录取。结果一试的时候就有个老师看中我了,后来一直和我联系,免费给我指导。复试放榜的时候我都没去看,还是老师打电话通知我过了,我当时还不信呢。等到了三试,我才真正开始准备,但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就这么过了,说实话挺意外的。”
看到尤其神采奕奕的模样,白洛因真心替他高兴。
“毕业那天记得给我签个名,万一哪天你火了,我还能拿去卖两个钱。”
尤其嘿嘿笑,“不至于,以后咱还得联系呢,我就是成了大腕,也不会对尔等草民耍大牌的。”说完拿出纸巾擤鼻涕。
白洛因一副堪忧的表情看着尤其,“我真担心你上台的时候坚持不完一首歌鼻涕就下来了。”
“你丫能不能别老拿这事挤兑我?”
白洛因但笑不语。
尤其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攥住白洛因的手,目露迫切之色。
“因子,你得帮帮我,我文化课够呛啊!这要是面试过了,文化课给刷下来,多冤啊!趁着现在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你给我补补吧。”
“成。”白洛因答应得挺痛快。
尤其的感激之词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突然感觉手上一阵火辣的刺痛,某人拆下了课桌上的一颗螺丝钉,直接朝他俩紧握的双手扔了过来,又准又狠,尤其的手背被戳出了一个小红窝。
白洛因幽冷的目光朝后面扫射过去。
尤其这次主动开口,“对了,顾海,有个事一直想感谢你呢!我挨打完没几天就去面试了,鼻青脸肿的,结果面试的老师说我有种残缺美,让我在众多考生中一下脱颖而出,给主考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顾海的嘴角抽了抽,“那我再给你两拳,没准明天就能接戏了。”
放学,顾海被老师临时叫走,白洛因站在校门口等着顾海。等顾海出来的时候,白洛因正坐在学校外边的栏杆上抽烟,顾海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半截烟,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两口,又还给了白洛因。
两人是骑自行车来上学的,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白洛因站在后车架上,手按着顾海的肩膀,看着马路在自己面前越缩越短。
“你还记得么?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是朝后面坐着的。”
白洛因怎会不记得,那会儿他看顾海处处不顺眼,现在想想还觉得纳闷。明明是死对头,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了?如果让白洛因回到当初的境遇中,审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被自己雷得天翻地覆。
有时候,我们觉得最不靠谱的一件事,却在我们生活中实实在在发生了。
“你说,咱这辆自行车还能骑多久?”白洛因问。
顾海低头瞅了瞅,“这辆车应该挺结实的,就链条有点儿皱,回去上点儿油和新的一样,我估摸着最少还能骑两年吧。”
“谁跟你说这个呢?”白洛因气结,“我的意思是同骑一辆车的日子还有多久。”
“你想要多久有多久。”顾海乐呵呵的,“你要是愿意,以后上了大学,我还可以骑自行车接你上下学。提前说好了,你不能住校啊,咱们还住在家里。远点儿也没事,反正大学时间宽裕,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路上。”
想象总是美好的,白洛因却隐隐间觉得,他们这样骑车在路上的时间就只剩下二十几天了。
高考前三天,学校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