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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的街道幽幽地喊了一句。

“你再犯浑,我把你扔沟里信不信?”

白洛因没说话,均匀的呼吸洒在顾海的耳边。他睡着了,也许刚才那句话也是撒臆症,顾海背着他,感觉夜风没有那么凉了。

“妈……”

一串滚热的液体顺着顾海的脖颈,流到他的胸口,嵌进了他的心窝里,唤醒了他压抑了许久的感情。

……

“叔。”

白汉旗一看到白洛因,焦灼的心终于得到了释放,他赶紧把白洛因从顾海的背上接下来,嘴里不住地嘟哝着,“可算找到了,都没敢和他奶奶念叨这件事,快进屋吧!”

“我就不进去了。”顾海说着,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塞到白汉旗的怀里,“这是白洛因的校服背心,天冷了,以后给他加点儿衣服吧!”

“哎……”白汉旗一脸感激地看着顾海,“今天多亏你了。”

“没事儿,他心里不舒坦,喝了点儿酒,明早上就好了。”

白汉旗不住地点头,看着顾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得是什么样儿的家长才能培养出来的好孩子啊?”

第一卷:悸动青春30顾家父子大吵。

顾海回到住处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了,门锁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顾海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在沙发上。

顾威霆面若冰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他的眼神随着顾海的动作平静地转换,嘴唇闭得紧紧的,俨然是在等顾海先开口。

顾海仿佛没有看到顾威霆,神态从容地将书包放下,然后去换鞋,等走到卧室准备换衣服时,发现衣柜空了。

“我的衣服呢?”

顾威霆的心猛地坠了下去,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顾海了,今天要不是接到校长的电话,他还待在部队里。他是带着愤怒和想念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在追究顾海闯祸的事情前,他是想听顾海喊一声爸的,可顾海的第一句话,却在询问自己的东西。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顾海的眼神从顾威霆的脸上转移,很快发现了地上的行李箱。

顾威霆没有绕弯子,“东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现在马上跟我回家,打架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明天我派人把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你回之前的学校读书,姜圆也会把儿子接过来,你们两个读同一所学校,你要尝试着接受这个兄弟。”

顾海的脸慢慢被窗外的夜色浸染。

“你甭指望我会回去,没戏!”

说着要去拖拽自己的行李箱,却被顾威霆的一只脚牢牢压住,根本拽不动。

“今天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这是命令。”

顾海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儿,“你不是我的首长,你命令不到我!你现在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跟他们家人生活在一块。兄弟?什么***兄弟?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了,有他们家人存在的地方,甭指望我会踏入一步!”

顾威霆猛地站起身,扼住顾海的脖颈,硬是将他拖拽到窗口。八楼的高度,顾威霆的手只要一用力,顾海就会一跃而出。

“好,你不是宁愿被弄死都不回去么?今天我就弄死你,有种你别喊一声,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顾海的牙关紧闭,身板挺得直直的,黑黝黝的眼睛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顾威霆的手刚一用力,顾海的身体顺势带了出去。顾威霆一看顾海真没挣扎,猛地将手劲儿回收,又把顾海抻了进来。这一来一回,顾海没怎么样,倒是把顾威霆弄出一身汗。

“现在您满意了吧?”顾海回头看着顾威霆,“您请回吧!我要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你以为没有我给你提供的一切,你真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么?你真能租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么?我告诉你,我现在给你断了生活费,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舔着脸求我把你接回去!”

“既然这样就能达到目的,您何必在这费工夫呢?您现在就断了,立马断,回去好好候着!您看看一个月之内,我会不会舔着脸进你们家门!”

“你以为我不敢么?”

“我从没觉得,您有什么不敢做的。”

顾威霆双拳紧握,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若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这样的逆子,早就一枪打死了。可现在他老了,他又失去了一个妻子,四十多岁才开始明白家的定义,可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我没你这个儿子。”

甩下这么一句话,顾威霆阴着脸离开了。

顾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阵,平缓了呼吸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以往和顾威霆大吵一架,表面上酣畅淋漓,背后要憋屈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一次,表面上酣畅淋漓,打完之后还是酣畅淋漓,顾海心里竟有种淡淡的喜悦。

没有生活费了?

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也是穷人了?

那他和白洛因之间拉开的那张网,岂不是又被捅破了?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兴奋的么?

顾海像是魔怔了一样,把房间里能拿走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大晚上打电话给房东,要他马上退房,他打算去白洛因家附近租一间平房,越破越好。

他还决定把身上所有值钱的装备全部卖掉,尤其是手上这款全球限量版的手机,他要换成一个二手的老人机;还有脚底下的名鞋,要换成街边摊上卖的那种山寨版;腕子上的名表也摘了,实在不行就用圆珠笔画一个……

第一卷:悸动青春31今天天气晴朗。

“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整。”

一大清早,顾海是被老人机的报点儿声吵醒的。以往他都是五点准时醒,昨天折腾得太晚了,前半夜找住处逛夜市,后半夜听了半宿的蛐蛐叫,天亮了才闭眼。

不过顾海的精神头儿很好,从吱扭扭的单人木板床上下来,穿上三十块一双的球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骑上那辆二手自行车就出门了。

一路上都是神清气爽的。

白洛因反之。

他早上起来头疼欲裂,胃口还很难受。他对昨晚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记得他去吃烧烤,然后碰到了顾海,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的事情就回忆不起来了。

白洛因看了一下表,已经六点了,今天注定又要迟到。

在邹婶的早点摊上吃了一碗豆腐脑,胃口总算好受了一些。白洛因给钱的时候问了一句,“婶子,您知道衣服上有血怎么洗掉么?”

白洛因断定是个女人就知道。

“先拿凉水泡一段时间,然后用硫磺皂搓几下就掉了。你要是实在洗不掉就拿过来,我给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能洗干净。”

白洛因付了钱,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回家把顾海那件背心泡在了洗衣盆里,然后才出了门。

没走多远,就碰上骑车过来的顾海。

顾海的车完全不用车铃,骑起来整个车身都哗啦啦响,要多拉风有多拉风。车闸不好使,幸好顾海的腿足够长,两只脚直接着地,车才能顺利停下。

“上来,哥带你去学校。”

白洛因没搭理顾海这一茬,顾自向前走着,“就你那破车,我上去了就得散架。”

“你一个走路的还看不起骑车的?”

顾海又把车骑上,保持和白洛因走路一样的速度。

有个人在你身边跟着,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车,你总得和他说几句话吧。白洛因沉默了一阵,眼神不自觉地朝顾海瞥了过去,发现他正在瞧着自己。

“骑车有看旁边的么?”白洛因提醒了一句。

顾海嘴里噙着笑,“前面不是没有旁边好看么!”

白洛因装作没听见。

“你们家也住在这片啊?”

“是啊。”顾海说得和真的似的,“一直都住在这一片。”

“那以前怎么没碰到过你?”

“我今天第一次迟到啊!以前我骑车从这过的时候,你还没起呢。”

“这一片的街坊四邻我差不多都认识,你爸叫什么?”

顾海刻意转移话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起晚了?”

白洛因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可嘴上还得装糊涂。

“我哪知道。”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回来,都到家门口了,你非要抱着我,死活不进去。”

“你脸皮能再厚点儿么?”白洛因一脸嫌恶的表情,“我抱谁也不会抱你啊!”

“这事可说不准,昨个是谁哭天抹泪地让我听他那段风花雪月的往事?我这肉串吃得好好的,你上来就抱住我,慧儿、慧儿的叫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对于昨天晚上说过的话,白洛因还是有一些印象的,现在想想也觉得挺邪门儿的,那么掏心窝子的话,怎么就和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说了呢?

“昨天晚上有个人喝多了,裤子都不脱就要撒尿,要不是我及时给他扒下来,他那裤裆到现在还是湿的呢。”

顾海一个人在旁边念秧儿,白洛因心里早就开骂了。

“我说我不尿吧,他非得让我把裤子扒下来,要和我比比谁的个儿大。白洛因,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挺没羞没臊的?”

顾海一边埋汰着白洛因,一边在脑子里回放白洛因喝过酒之后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越想越逗,自己在旁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算了惹恼了白洛因,白洛因往旁边跨了两大步,顾海觉察到了,猛蹬了几下。可惜这个车不给力,顾海的速度还没加起来,就被白洛因拽住了后车架。

顾海感觉后面一沉,白洛因已经坐上来了。

“刚才让你上来你不上来,非得损你几句你才上来是吧?……呃!!……你丫的敢偷袭我!”

膝盖弯儿被踹了两脚,顾海回过头,看到了白洛因的后背。

“你怎么朝后面坐着啊?”

“懒得瞅你。”

车子在路上平稳前行,后车架很窄,两个人只能后背抵着后背,以一个kappa的姿势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这还是白洛因第一次看着马路在自己面前延长而不是缩短,以往都是步履匆匆的,从不知道早上的空气这么好。

“嘿,昨天你把我背回来的?”

顾海微微扬起嘴角,“还真想起来了?”

“我猜的。”

“我已经背了你两次了,什么时候你也伺候我一回?”

“你不是长腿了么?”

“那你也长腿了,我怎么背了你啊?”

“你自己的事问我干什么?”

顾海眼睛一眯,手扶着车把开始调转方向,专拣有石子、减速带的地方骑,车身颠簸得快要散了架,可以想象白洛因坐在后面的滋味。

白洛因使劲抓住后车架上的一根钢管,才避免被甩下去。开始还以为就这么一段路不好走,结果发现颠簸状况愈演愈烈,旁边明明有好路,可这人就是不走。

“你会不会骑车啊?”

“这是骑车的最高境界,我在前面锻炼着,后面还给你按摩理疗,多纯天然的养生方式。”

白洛因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戳,正好戳在顾海的腰眼儿上,这一阵酥麻,像是触到了电门,顾海深吸了一口气,被顶的部位还在发烫,仔细咂摸一下,滋味儿还不错。

今天的天气,真是别样的晴朗。

第一卷:悸动青春32此处香气袭人。

中午回到家,洗衣盆里的水已经泛黄了,白洛因捞起顾海的那件校服背心瞧了瞧,中间有一大片黄色的印记,很明显,看起来洗干净有些困难。

白洛因很少洗衣服,他的衣服都是白汉旗洗,偶尔白汉旗不在家,他也会自己洗两件,或者给爷爷奶奶洗两件,多半洗不干净。

白洛因拿来一个小板凳,凳子有些矮,对于他这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实在有点儿伸不开腿,不过也能凑合着坐,反正就那么一会儿。

结果,白洛因估摸错了。

这根本不是一会儿就能搞定的,不管是用洗衣粉,还是邹婶说的硫磺皂,上面的印记只能变浅,不能彻底除掉。白洛因洗一会儿就累了,这种累和运动之后的累是完全不一样的。运动之后虽然累,但是心情是放松的。这种累是彻底的累,累了之后心情还是烦躁的,白洛因连扔掉的心都有了。

可一想当初买校服还交了40块钱,白洛因实在下不去手。

“老白,老白。”

邹婶温厚的声音爬进了白洛因的耳朵里。

白洛因站起身,额头上的汗水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他用胳膊擦了擦汗,笑着看向邹婶。

“婶子,您来了。”

邹婶穿着一个大围裙,微卷的长发随便盘在脑后,圆润的脸盘儿上都是温和的笑容。

“是啊,给你们送点儿饺子,刚包的,猪肉茴香的。”

白洛因用晾衣杆搭着的一块搌布擦了擦手,接过了邹婶手里的盘子,赞叹了一句,“真香。”

“吃惯了你爸做的饭,吃谁做的都觉得好吃。”

白汉旗这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白洛因手里的盘子,脸上立刻包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种假客气也装得很做作。

“我还想让你在我们家吃呢,你倒好,先把饭给我们端过来了。”

白洛因斜了白汉旗一眼,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您有拿得出手的菜招待婶子么?”

“怎么没有?上次我给你炒的茄子不好吃么?”

不提茄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