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季远之,文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干净少年。
季远之从小就长得好,待人和善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脸上有阳光,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是学校里的校草,不知道多少女同学对他芳心暗许。
文笙也被他的温柔体贴所蛊惑,一头栽进了对方织造出来的情网中,哪怕自己撞的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想换他一世安稳。
她甚至不惜跟季霆渊签订了长达六年的契约,就是为了求季霆渊高抬贵手,将他从牢里捞出去。她以为季远之是被冤枉的,甚至是被其他人暗算谋害的,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季远之策划的。
这个人,笑起来那么好看,可一颗心剖开全是黑的。
可怜她被骗,赔出了自己的身心,也搭上了自己的父母和整个文家的产业。可以说,文笙家破人亡的惨状,都是拜季远之一手所赐。
她早就看清了他,自私自利,表面伪善,背地里却阴狠恶毒,哪怕没有季霆渊做催化剂,他的真面目也迟早有一天会露出来。
到这一刻,文笙才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当然没有季霆渊的横插一脚,若她真的跟季远之结婚生了小孩,有朝一日季远之的真面目被拆穿,她和孩子将会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那将会比现在还要难受一万倍。
文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季远之,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恨意和庆幸刺痛了对方。
季远之骤然暴起,指着文笙的鼻子骂:“畜生?你居然骂我畜生?文笙,我有今天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选择季霆渊,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有着完美的出身和英俊的容颜,甚至还有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未婚妻,哪怕他有过案底,出来后依然能找到方法洗白,到时候重头再来,他也不会生出那么多执念。
可就是因为文笙的背叛,让他一点一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文笙能早点答应跟他在一起,如果文笙能放弃季霆渊,他们将会拥有幸福的后半生!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面目全非,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季远之目眦欲裂地瞪着文笙,倾泻出疯狂的恨意和杀气,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掐死文笙。
一旁守着的警察见状,连忙上前呵斥:“你干什么!给我坐下!”
文笙看着季远之隔着铁窗对自己无能狂怒的模样,非但没有被吓到,居然还掀起唇角微微一笑,眼中有泪意在闪动。
等到季远之被迫平复心情,阴测测地在另一边盯着文笙,手里握着听筒放到耳边的时候,文笙才再度开口:“背叛?我几时背叛过你?”
“你……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与你之间明明有婚约,可你却选择跟我弟弟在一起!你为了名利背叛了我,那就别怪你爸妈因为你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你还有脸提我爸妈!”文笙的声音陡然冷厉,带着雷霆气势劈向季远之。
父母的死是她的逆鳞,一戳就炸。
季远之看着她终于不复之前的冷静,心情终于好了些,脸上浮现一股报复的快感。
文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再看季远之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怜悯:“我没有背叛过你,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我推远。也不用再找借口,你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真正有良心的人不会变坏,你会有今天也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季远之似乎想要反驳,嘴巴刚张开就被文笙打断。
“上次你入狱,起初量刑是几年你还记得吗?”
季远之眼里满是阴翳,事情过去太久,他早就记不清,他只知道在狱中的三年是他最难熬的三年,在那里待的每一天都是折磨,是靠着对文笙的怀念和对季霆渊的恨他才坚持下来的,却没想到出狱后文笙会给他那么重大的打击。
文笙见他不说话,一点也不意外,自顾自笑着回答:“六年。可你却只待了一半时间就出来了,你真以为是你在里面表现突出,才争取到的减刑机会吗?”
这话像是在提示什么,季远之猛地瞪大了眼睛。
文笙还在笑,可眼泪却终于忍不住往外流了下来。
她没去擦,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季远之,一字一句地说:“是我,是我去求季霆渊让他高抬贵手放你一马,是我为了让你能早点东山再起,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跟他签订了长达六年的契约,是我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你的自由。”
从小一起长大,又相恋那么多年,可季远之真的有相信过她吗?
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的背叛,却不知道这么做背后是否有苦衷。
她本来家世清白,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却突然之间甘愿走上歪路。背负一身骂名,连累父母都遭受别人的非议和白眼,这一切真就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如果不是太爱季远之,如果不是为了季远之的前途,她怎么甘愿堕落至此!
她和季霆渊签的协议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忍下了所有骂名和误解,捧着自己最真的一颗心送给季远之,却被季远之弃如敝履。她的爱和付出都这么直接坦荡,给出去的东西也不想收回,她不想要同情和怜悯,没开口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如果不是对季远之恨之入骨,她到死都不会对季远之吐露真相。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曾经我也想过逃出去和你在一起,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骗我爸妈的钱拿去做违法的勾当,一心想要压过季霆渊一头,几次三番羞辱我折磨我,甚至逼迫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又害我爸妈惨死。季远之,这样的你,怎么配让我爱你?”
季远之的脸色从文笙说出那个真相之后就变得惨白,此刻望着对面的文笙,整个人如坠冰窖,傻在那边不会动了,嘴里来回只一句话:“不会的,你骗我,你是在骗我……”
“骗你?”文笙惨然一笑,“我也希望是在骗你,为了这样恶毒的你付出我六年的自由,真是让我恶心透了,简直恨不得扇死我自己。”